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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白丁书记(6)不期而遇 一见钟情

    孙学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婚姻来地是那样轻率与迅速。

    一次公社召开棉花生产经验交流大会,孙学启和他们大队一名棉花生产技术员参加了这次会议。

    过去到公社开会,都是带着米、面和柴火到镇上群众家去自己起火做饭。这一次由于公社争取到了活动经费,破例让所有的与会人员在公社食堂就餐。

    那时候的螃蟹,当地没有人愿意吃。恰巧负责火食的是一名上海姑娘,在市场买菜时看到一些螃蟹无人问津,便以三毛五分钱一斤的价格买回来一些螃蟹。炊事员没有料理过这玩意,便用猪油把它炸出来上桌。

    尽管是油炸出来的,可打开盖后蟹黄还有一股腥味。

    孙学启从来没吃过螃蟹,把分到的两只螃蟹放在盘子里,掰掉腿沾着酱油、醋在那慢慢品尝着。看到坐在他身旁一个女孩用蟹黄沾着酱油、醋,吃得正香,于是把那两只螃蟹推到她面前,“我不吃这玩意,你吃吧。”

    那女孩喜不自胜,嫣然一笑,“我以前也没吃过这玩意,其实还满好吃的。那我们两交换吧,我这油条给你吃。”

    那女孩性格活泼,善于和人交谈,问:“你是大队干部吧?”

    他感到非常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猜的。”她卖弄乖巧,解说道,“因为技术员大都是女的,有几个男同志去摆弄棉花呀?”

    “你真聪明。”他笑着称赞,既而腼腆地说,“我是大杨大队民兵营长。”

    她听到他的赞誉,脸上荡漾出朝霞般的绚丽笑容,乐陶陶地说:“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干‘营长’了?我还以为你是青年书记呢?”

    她吃完了饭却没有走,在那儿等孙学启,自我介绍说:“我叫曹美兰,是向阳大队的棉花技术员。”

    孙学启见她性格开朗,不由心生爱慕,便有意与她交流:“你去逛街吗?”

    她语音温柔地答道:“你要去,我就去。”

    他轻轻地摇摇头,“我不想去。”他不想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在大街上溜达,让人指指点点。

    “我也不想去,屁股大地方,没逛头。我们两去会场吧?”她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浓眉大眼,双眸深邃,英英气勃发的脸庞,直到他点头应允。

    ……

    烟视媚行耽溺灿烂阳光,素年锦时吻别昨日怅望。

    轻风掠过桃花绽放脸庞,衡皋飘来幽幽铃兰清香。

    舴艋横停渡口缆绳束桩,洁白羔羊点缀茵茵河床。

    棉田锦绣织成绫罗缎绸,春风展眉秾艳花枞穿透。

    兰质蕙心邂逅潇洒俊秀,蛮腰玉肌瘦容眸中含羞。

    莺啼柳枝啾啾笙箫合奏,携来美人同游烈酒上头。

    ……

    他们肩并肩走着,兴致勃勃,谈笑风生,宛然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会场设在一个小学教室里。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两张课桌上。她脱下鞋子,将穿着雪白“尼龙袜”的双脚放在桌子上,听着“广播”里的音乐声,心里像阳春三月,立马百花盛开,春意盎然。

    孙学启目不斜视,可那双脚老是让他思维跑偏——总是感觉它好像有点不安分……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于是不得不竭力阻抑惊惶的心,让自己平宁镇静。

    她见他木木讷讷的样子,便没话找话地逗他:“你们大队棉花长得好吧?什么时候带我去参观学习取取经?到时候你可要多多指导哦。”

    “我什么农活都会干,可就是不会摆弄棉花。”他红着脸,羞怯像个小姑娘。

    她见他脸红的像关公,笑道:“你这个同志年龄不大,思想还挺保守的。怎么说来着……我们大家应该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建设美好新农村吗。”

    孙学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是好,只是低头不语。

    “你还是大队干部嘞,怎么还害羞啊?”她望着他那俊美面孔,一脸娇羞的样子,不由一阵欣喜,问道,“有女朋友吗?”

    他依然红着脸,轻声说:“没有。”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她转过身来坐到孙学启身边。

    开会的时候,她掏出笔记本,不停作记录。孙学启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惭愧自己是个“白丁”。

    下午散会以后,孙学启心中升起一个离奇的念头——不想那么快就和她分开,很想用自行车送她一程。但那个年头女孩子是不轻意坐男孩子自行车的,除非他们关系非同寻常。而他们现在刚刚认识,怎么好开口呢?

    他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鼓劲,脸被憋得红红的,试探道:“你是……怎么来的?”

    她看着他,笑了笑,“跑来的啊。”

    “我们正好顺路。”他继续鼓足勇气说,“你坐我车子回去吧?”

    “那好,谢谢啦。”她很高兴地答应了他。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踧踖不安遽然去,欣喜若狂爽歪歪。

    ……

    路上的行人很多,他欢快蹬着脚踏,将车子骑得飞快。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骑慢点,我们说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学启。”他心里爽爽朗朗,停止了蹬踏,让车子靠着惯性勇往直前,直挺脊背,享受清爽的晚风和一种别样的感觉,问道,“我喊你小曹,可以吗?”

    “行啊。那我就喊你小孙。你有对象吗?”她又问他这个问题。

    “没有啊,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他特意说,“麻烦你帮我找一个吧。”

    她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瞧我这记性。——告诉我,你家住哪?我好把人给你带家去。”

    “大杨大队小孙庄,前面一排,从东往西数第六家。”他说完,心里有几分失落——她为什么要给我重找呢?难道她有了婆家?正要开口相问,就听她喊道:

    “小孙,骑慢点,我要下公路了。”

    “天还早呢,我给你往那再送一送?”他实在恋恋不舍。

    “这多不好意思。谢谢。”她也想和他多处一会儿。

    土路就不那么平坦了,车子一颠一波,车头一摇一摆,孙学启两手握住车把向前行驶着……曹美兰双手紧紧抓住货架,脸贴着他的背……

    到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她喊道:“小孙,停一下,我‘有事’。”

    孙学启停下车子。她下了车,径直走到路旁小沟河里……

    此时晚霞染红了半个天空,空中悠悠飘着几缕彤云,大地落下一层淡淡的红色。孙学启看了一眼盛满橙色的沟河,心“噗通”、“噗通”直跳,于是转过脸去……

    她走到他面前,含情脉脉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没看我吧?”

    “没看,没看,我什么也没看。我是在等你。”他那微黑脸堂又露出绯红。

    她故作嗔怪:“讨厌,人家‘有事’你还不走?你看,这前面庄子就是俺庄,用不着再送了,你回去吧。别忘了,明天下午在家等我。我把人带去给你看。”

    ……

    第二天傍晚,孙学启回到家看到一个女孩在帮妈妈做饭,仔细一看正是曹美兰。他暗自得意:她还真来了,幸亏上午我买了几个菜,要不就显得没有诚意了。

    柳花看到儿子回来,便对曹美兰说:“小曹,你陪学启到后屋玩去吧,我自己做。”

    后屋也是两间土墙草房,为了便于采光,门窗较大,屋子里清晰明媚,干净利落。

    孙学启故意问道:“小曹,你给我带的人呢?”

    “你又不当皇帝,还要三宫六院呀?我一个还不行吗?”她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顽皮。

    “就算是皇上,我也只要你一个,要那么多干什么?有你一个给我做饭洗衣服就够了。”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她,微黄的脸庞隐隐约约泛着红光。

    她明知故问:“你妈同意我做你媳妇吗?”

    “你这么聪明,这还用问吗?”他笑着反问道,“那你愿意做我媳妇吗?”

    “你傻呀?”语毕,情愫漾动,嬉闹不停:

    花叶嫣然摇红,柳枝燕舞啼莺。

    清风暗香浮动,茅屋春意朦胧。

    ……

    一阵调风弄月之后,孙学启问道:“你要嫁给我,有没有对你父母说?”

    “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对他们说干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说。

    孙学启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对此事很慎重,说道:“问问二老,我什么时候给你家下彩礼啊?”

    “新社会,新事新办。你还是大队干部呢,思想还那么守旧?下什么礼?”她无所谓似地说,“我有四个弟弟,你给一点半星的彩礼钱也帮不了我们家什么忙,还不如留给你弟弟上学好呢。”

    “看你大大咧咧的,想不到心肠还这么好,能娶到你真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他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晚霞映入窗内,殷红交织缠绵……一场悠忽情,一世不了缘,几缕似水柔情,隐逸茅舍间——你是我的云,我是你的天;你是我的荷,我是你的莲……滚滚红尘,风动雨帘,暗香浮动独好,醉卧春梦云烟……

    不知不觉恍惚之间,他们似乎听到母亲呼喊,这才携手并肩向前屋走去。

    母亲对孙学启说:“去看看你杨大爷、汪大娘可在家,让他俩也过来坐坐。”

    杨文有和孙学启同为大队干部,两家又是邻居,平时无论谁家来了亲戚、朋友,两家人都在一起吃饭。当杨文有和汪文翠听说孙学启对象来了便欣然前往。

    杨文有坐下来以后,看了看曹美兰,只见她那白净的圆圆脸盘上,五官端正,分布有致,特别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清澈明亮,虽算不上美人,但很是耐看。

    他问孙学启:“认识多久了?”

    “昨天认识的。”孙学启红着脸说。

    “现在年青人,可真看得开,这恋爱结婚比打闪还快。”杨文有感到惊讶,问,“还要不要我来给你们保媒?”

    “你真是光着屁股勒裤带——多此一举,人家都谈妥了,还要你这个媒人干什么?”汪文翠打趣道。

    孙学启有了女朋友,杨文有感到很欣慰,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喝你们的喜酒啊。”

    “今晚就结,这就是喜酒。”曹美兰载笑载言,毫无羞涩,“杨大爷,您多喝几杯,喝喜酒腰不疼。”

    “看来我只能给你们当个证婚人了。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杨文有嘴上这么说,内心却有说不出的遗憾。

    “就这么结了?连嫁妆也不要了?”汪文翠感到惊异。

    “不要了,一切都免了。”曹美兰豪爽地说,“现在是新社会,新风尚,有的女孩出嫁,嫁妆就是锄头、镰刀,我索性连锄头、镰刀也不要了。”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没有喜宴,也没有山盟海誓,在杨文有的几声祝福话语中手挽手进入“洞房”。

    他们相识相恋是一首诗,一幅画——“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最终成为一对感情甚笃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