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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孤独灵魂(5)新婚之夜 悲凉凄楚

    三个月之后的一个早晨,一缕缕金灿灿的阳光驱散了浓雾,郁郁葱葱的田野绿波荡漾,一只孤独的小鸟在树枝上不停地鸣叫——在寻找她的同伴。

    刘思红骑着大队公用的自行车来到王邦玉家,邀请姐姐去看电影。

    母亲很高兴,特地给了女儿两块钱,让她和刘思红一起进城。

    刘思红在一家饭店门前停下了车子,拉着姐姐走了进去,要了两碗牛肉汤和几块油酥烧饼。

    姐姐一阵焦灼不安:她从来没有喝过牛肉汤,真的不知道一婉要多少钱?若支付不起饭钱那该有多么尴尬?于是说:“思红,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刘思红笑着说:“做活人,怎么能不饿呢?姐姐,吃吧,花不了几个钱。”

    姐姐忐忑不安地吃完了饭,还是硬着头皮去付钱……

    刘思红一把拉住她,“姐姐,我来付吧。”说着将一张十元的票子递了过去。

    她这才知道两人一顿早餐却吃了五块多钱,这可吃掉了他们家一个月的烟火油盐,对刘思红的大方出手倍感惭凫企鹤,不知不觉对她更加怜爱。

    看完电影后,在回家的路上,刘思红腼腆地说:“姐,我……怀孕了……这……怎么办呀?”

    她听了,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抹羞臊的红晕,问道:“那天晚上你俩……”

    刘思红面若桃李矜持貌,回眸一笑百媚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见她点头,知道弟弟是应该负责任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停了片刻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干脆和他结婚算了。”刘思红恳求道,“姐姐,我求你了,劝劝王邦玉,赶快把我娶过去,不然的话,我实在没脸做人,只好以死了结。”

    她知道弟弟深爱梅云,有些为难地说:“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刘思红故意抽泣,“我死活倒无所谓,只怕俺大爷不会饶恕他。你别看王邦玉现在混得人模狗样儿,但他应该想想,这些都是谁给的?俺大爷能把他拉上去,也照样可以把他整下来。”

    姐姐听了,吓得噤若寒蝉,便推脱道:“这么大的事,我哪做得了主,我得回家跟俺大爷说一声,让他拿主意。”

    “好吧。”她抹了一把眼泪,果断地说,“姐,你就跟他老人家说:后天你们家过贴,大后天就娶人。如果他爷俩不愿意,我就去公社告王邦玉。”她顿了一下,拉住她的手,亲切地说:“姐,你放心,我只是让你吓唬他们一下,我不会告王邦玉的,大不了一死了之。”说罢,便真的哽哽咽咽哭了起来……

    她又激动,又害怕,抱住刘思红安慰道:“好妹妹,你放心,姐姐会说服他的。不过……这一时半会让俺家到哪弄钱去?”

    刘思红一抹红潮双线泪,两颊梨涡漾霞光,“姐姐,钱花多少无所谓,过贴的东西能出你家门,就能进俺家屋,只要到俺家门前放了炮仗就行。”她非常高兴地开出了廉价的“盘子”。

    ……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别提有多么高兴,不用花多少钱就娶了这么体面的儿媳妇,能和大队书记结为亲家这是何等荣耀的事,乡亲们以后也会对他刮目相看。他毫不含糊地把这桩婚事给包办了,第二天就给儿子过了贴。

    王邦玉这下没辙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走一步是一步吧。心想:就算是她真的怀孕了,结了婚就不违法了吧,我可以劝她先把孩子“做掉”,然后再找机会和她离婚。于是他带着悲戚和酸楚答应了这门婚事。

    ……

    刘思红终于如愿以偿,怀着极其喜悦的心情等待她的心上人到来。

    他进来了,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上的刘思红:上身穿一件水红色西装,下穿一条浅灰色裤子,脚上一双紫色运动鞋,透着极为时尚的风采。一枚弧形发卡将额头的秀发拢向脑后,充分显露出一张高傲娇艳圆润的面孔——细长柳眉微微颤动,双目流盼妩媚,瑶鼻英挺,朱唇樱桃滴露。如此动人的佳人却挑动不起他的丝毫情趣。

    他看着花枝招展、得意忘形的刘思红,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问:“刘思红!你这个泼皮无赖,你说!那天晚上是你卑鄙还是我龌龊?”

    “谁卑鄙,谁龌龊还不是一样?”她嘟哝着嘴,耍赖道,“俗话说:‘孤掌难鸣。’无锤也不敲锣啊。”

    愤怒的烈火从胸膛窜出,他瞪起双目厉声喝问:“你明知我爱的是梅云,干吗还要那样?”

    “我这不是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吗?纯粹是为你好。真不知好歹!”她嬉皮笑脸地说。

    “你这是为我好?”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怒吼道,“你是为你自己!你这是横刀夺爱!”

    “我横什么刀?夺什么爱?你白占了我便宜还有理了?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再提那个梅云!”她以女主人的身份向他发出警告。

    “我占你便宜?亏你说出口,你如此下作,令人作呕……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这个强硬的汉子,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此时却伤心地哭了起来……他是多么无奈地上演了一场爱情悲剧,血和泪在心中凝结成巨大的块垒,将心挤压的难以跳动,让他郁闷,让他窒息……

    刘思红见状,也假惺惺地哭着说:“人家那样做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吗?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就别再提那事了。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向你表示诚心诚意的道歉。”她一边说,一边向他靠近……

    他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随即举起拳头就打,边打边骂:“我打掉你这个孽种!我打掉你这个孽种!”

    他确实气晕了头,这那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刘思红被打却没有生气,知道他为什么打她肚子,心想:反正已经入了洞房了,煮熟的鸭子也飞不了,你生气?索性让你气个够,免得以后再找麻烦。于是便调侃道:“我的乖乖,你下手也够狠的,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你恨我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接着,便“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对不起。你是担雪填河,推舟陆地,徒劳无功——我根本没怀孕。”

    王邦玉满腔怒火,重重地骂了一句:“妈妈的,没怀孕干吗骗我?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刘思红是枉费心机空张网,一厢情愿种相思。她既恼又恨,便反唇相稽:“我骗你也是被逼的,不骗你能和我结婚吗?自那天晚上和你好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不嫁给你,难道你让我打一辈子光棍?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呢!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陪伴你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那个小妖精算什么?你干吗要去陪她?”

    “谁陪她了?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贱?”他恶狠狠地骂道。

    她高高地撅起嘴,幽幽怨怨地说:“没陪她,那天晚上你干嘛喊她的名子?”

    “你还有脸说?”他用手指着她,愤愤地说,“那不是在梦中吗?”

    “这么说你连做梦都和她狂欢泛轻舟,采莲弄涟漪?”她轻声细语诉着忧怨。

    这个女人真是个情迷花痴,闹成这样她还有心吃醋。

    “是的!”他气愤道,“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老婆,干吗管不着?你凭什么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替代品?你能替代得了吗?”他语音冷冷地说,“你要是听我的话,不来纠缠我,能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就是按你说的去做的呀。你不是说‘婚嫁由爷娘’吗?现在我们双方父母可都是同意我们结婚的。你看,这可是你当年亲自写给我的信?”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他当然认得那张纸条,当时只不过是对她委婉的敷衍,如今却让她抓住了把柄,说了半天她还有理了。这个女人如此阴暗,有心计,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让他往里钻,太可怕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给“休了”。

    想到此,他再也不愿意搭理她。

    ……

    刘思红独自躺在床上,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落花有意流水急,枯草寒烟孤鸿啼。

    丈菊素心随阳转,奈何红轮落山西。

    杨柳图谋留春风,春风却去绿河堤。

    衾枕半边凉如水,且将陈泪润新席。

    ……

    东方刚刚破晓,传来几声鸟叫,打破了新房的宁静。刘思红起床后,轻轻地为沉睡在椅子上的王邦玉盖上一件衣裳,便来到前屋,帮婆婆、姐姐做饭。她有说有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王邦玉不想和她同桌吃饭,连早饭也没有吃,说是有事,骑着自行车走了。他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如何处理这桩烦人的婚事。

    ……

    回家的时候,家人已经吃罢了晚饭,他无可奈何地向后屋走去。

    刘思红见他一进屋,连忙给他端来洗脚水,并蹲下来为他洗脚。

    他从水盆里轻轻拿出她的手,不冷不热地说:“不捞你大驾,我自己来,你先去睡吧。”

    “不识好歹!”她狠狠地向他瞪了一眼,好不情愿地向床前走去。

    ……

    她静静地躺在那儿,乌黑油亮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两片桃腮白里透红,与一袭纯白色睡衣水乳交融,和谐的像一片云,营造出一种素雅的景致:

    白雪皑皑落成堆,纱笼碧玉素云垒。

    淡淡银裳飘飘波,微风徐徐絮棉推。

    欹枕乱鬓幽幽香,明月撒盐一榻霜。

    腴态丰姿莹莹光,梨花凝露落满床。

    他向床上瞟了一眼,这才发现她是那么丰满美妙、风姿绰约……但却没有勇气欣赏下去。为了去除“杂念”,他随手拿过他那尚未完成的“汉语拼音文字方案”,思绪很快沉淀于“文字改革”之中:

    汉字源远流长,发展是个渐变过程。但历史上几次通过行政手段的改革都使汉字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第一次当是四千七百年前的皇帝时代的“仓颉造字”……是他把民间流传的一些杂乱的记事符号或图形进行整理、划一,赋予一定涵义,产生了较强的文字意识。虽说这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文字改革,但这一举措却为文字诞生奠定了必要的基础……最重要的一次应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命李斯、赵高等人对六国文字进行取舍、改进、繁衍,予以定型,形成了小篆,从而改变了文字纷杂混乱的局面……最近的一次就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由我国政府实施的《第一套汉字简化方案》……

    这个“呆头鹅”,在这“良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却还有心去想那毫不切合实际的徒劳无益的事情,由此可见他对刘思红毫无眷恋之意。

    正当他在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他知道她有多么痛苦,但他还是狠下心不去理睬她。

    ……

    王邦玉是一个发育正常的青年,对刘思红要说一点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不接受她是因为心里只有梅云。他很庆幸她没有怀孕,但更怕她怀孕,所以不得不对自己的感情加以控制。

    ……

    按照农村风俗:女儿出家第三天娘家要来人探视,乡下人叫做“三天来瞧”。王邦玉特地邀请了公社李副主任来陪刘永强。因此,这一晚上他们都没有再闹。

    但王邦玉不能干坐着,总得找点事做借以打发时间。于是他又拿过那个“汉字改革方案”,他一边看,一边用笔圈圈点点,不知不觉已到午夜。他感到又冷又困,在椅子上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便在刘思红的脚头合衣而卧。

    他人为地和她拉开一定的距离——制造一道爱的伤痕……她一阵伤痛之后,试图凭借着水一般的柔情,轻盈盈的温存央及和煦的春风将伤痕慢慢愈合……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她悲痛伤心到了极点:

    杜鹃啼血肝胆苦;撕心裂肺彻痛哭。

    巧思良策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

    室外明月缓缓沉落,隐秘在窗下,常明灯(常命灯)没精打采地摇曳着幽幽的橘黄,他们最终没能乘着月光潇洒,白白遗弃了一段美好如春的韶华时光。刘思红也没有“犯贱”,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了第二个“良宵”。如此凄楚新婚之夜,着实令人叹息:

    庭前花开几许,蜂蝶环绕无意。

    潮起无奈潮落,云起几重散去。

    刘思红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她能感觉到王邦玉的意志正在动摇,对下一个晚上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常言道:“猴子不上竿,多敲两边锣。”她认为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矜持是虚的,征服他只是早晚的事。

    ……

    这天,王邦玉没有外出,因为要掩人耳目,他们不得不扮演恩爱夫妻。

    王家摆了两桌酒席,小两口按照惯例,手拉手给亲戚朋友敬酒,一切都显得完美与和谐。

    他们送走亲戚朋友之后,王邦玉如释重负,又借口有事离开了家。

    刘思红独守新房,寂寞难耐,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阅着王邦玉的“文字改革方案”。翻着、翻着,她“噗嗤”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异想天开,简直就是个疯子。”她划了一根火柴把它给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