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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低谷人生(1)落魄凤凰 村妇嘲弄

    灰蒙蒙的浓雾笼罩着大地。高现华趁着雾色正浓,向田间走去。

    雾像一群熙熙攘攘顽皮的孩子,你向前走,前面的雾向前退去,身后的雾,又紧跟上来,无论你如何加快步伐,前面的赶不上,后面的也甩不掉,让你无奈、着急。他始终处于一个可见度半径只有几十米的半球形空间。

    这是他改选后第一次走到田间。他在晨雾中漫不经心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自家地头。

    自从2002年实行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后,为了便于农作物种植与管理,农民将同种作物连片种植。这儿是三百多亩西瓜田,虽时近“立夏”,但为了给西瓜营造一个温暖适宜的小气候,每天在太阳落山之前,瓜农们都将撩起的“拱膜”又落回地面。

    浓雾紧紧压在白茫茫的拱棚上,像是乌云飘落在海面。周围的景色一遍朦胧,几十米远的公路上的行人、车辆隐隐约约。

    太阳出来了,晨雾由灰色渐变为苍白,在瓜棚上飘浮着。棚里匍匐着养尊处优的西瓜藤,凝聚着瓜农辛勤与汗水,寄托着他们期盼与希望。

    这种大田种植“精品”——西瓜套种花生每亩产值都在五千元以上。瓜农每天都要到瓜田来转转,一边劳作,一边观赏瓜藤的长势。

    他情不自禁撩起的塑料膜,一股淡淡的暖气迎面扑来,温馨的喜悦悄然入怀。刚下地不足一个月的瓜苗,蔓儿却已经长到一米多长。经过精心修整的枝蔓有条不紊地排列着,鹅黄嫩绿的枝叶,使棚内充满无限生机,荡漾盎然春意,洗涤了他那沉闷的心绪。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此时雾霭淡了许多,透过雾层可以看到苍茫的晨日。雾似缕缕轻烟,在田间游荡着。他沿着瓜棚间的空地,在薄雾中行走,地头小河边那棵柳树依稀可见。

    这棵柳树是这儿远近闻名的“柳中之王”,树龄虽然百年以上,但由于植根于河边沃土之中,充足的水分让它至今枝繁叶茂,一树浓绿——远看云雾缭绕,含烟吐翠;近看风动万枝,柔丝低垂。农忙时节,树下是人们小憩的最好去处,平坦流光的地面,人坐上去十分惬意。

    遗憾的是老柳树的枝条常被人折砍。附近村庄无论谁家的人去世,都要来砍下一枝插在坟头上,名曰“坟柳枝”。

    这种习俗可以追溯到两千六百多年前的春秋时代。相传介子推跟随重耳流亡十九年,立下汗马功劳。重耳继承了王位后,介子推不愿受封,带着老母隐居绵山。重耳找不到介子推,命人放火烧山。介子推母子抱着柳树宁死不出,活活被烧死在树下。重耳命人将其母子葬于大柳树下,并给那柳树赐名为“清明柳”。

    介子推鄙弃功名利禄,清贫廉洁的正道之义流芳百世,感人至深,深得世人怀念。也感染了一代又一代平民百姓,所以农村殡葬老人的时候都要在坟前插一棵柳枝,每到“清明节”都要在门头插上两枚柳条,以此来纪念“士甘焚死不公侯,满眼蓬蒿共一丘。”的介子推。而时下追求名利的芸芸众生,有谁知道这其中寓意呢?正所谓:坟头绿柳墓前碑,世人谁晓介子推?

    高现华想到这些,内心充满丰沛的感慨,心情突然变得爽朗起来,美好的回忆也接踵而至:就是在这棵柳树下,他和宋秀有了第一次……

    他顺手折下一根柳丝,用鼻子嗅着清香。他要把它送给宋秀,也让她借此引发一段美好回忆。

    此时日上三竿,地面上缕缕如烟轻雾在徘徊游荡,河面上飘飖着淡淡雾气,恰似从刚好打开热茶的杯子里袅袅升腾起来的热气在水面上游弋。他彻底从选举阴霾中走了出来,像个淘气的孩子,手里摇摆柳丝,向她家走去……

    宋秀在院子里洗衣服,见高现华手中拿着柳丝,便打趣道:“清明节的柳条都晒干了,你打算再插一遍?”

    “我是从河边那棵老柳树上折下来的,特地送给你。”他故意引发她那缱绻的情丝。

    她的心倏地动荡起来,但脸上依然宁静如水,轻蔑看了一眼那柳丝,“你也够大方的,我投了你几次赞成票,就送我这玩艺?”

    “这个有寓意。”他凝神注目,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有什么寓意?说来听听。”她睫毛一颤,脸上播撒柔和的春光,仍然是那么美丽,那么让人陶醉。

    他轻佻解说:“柳丝是‘留思’的谐音,送给你就是‘留念相思’的意思。”

    她的双唇扬起一抹不屑的微笑,“你这个人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你还是拿回家送给郭小红吧,我可受用不起。”

    “我和她老夫老妻的,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可思念的?我日夜思念的可是你。”他嬉皮笑脸向她表白。

    “鬼才知道你想谁呢?”她低着头,故意不去看他,细语悠悠的说,“怎么今天舍得出来了?想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想到你家鱼塘捞两条鱼尝尝鲜。”其实他就是想泡泡她。

    “想捞你就去呗,那偏房里有网你背去捞吧,只要你高兴,想捞多少就捞多少。”她雍容落落地说。

    “你去给我撑下船呗。”他带着浓浓的温情请求道。

    她害怕人们的闲言碎语,不想和他一起走,于是说:“你先去,我晾完衣服就去。”

    ……

    他背着渔网,顺着村头大道向鱼塘走去。

    路两边排列着双行白杨树,春夏之交的暖风吹得枝头叶子“莎莎啦啦”的响。树下长着许多小草,它们不论长幼尊卑,杂乱无章地站立着、匍匐着、拥挤着;它们无组织无领导,不争权夺势,不换届选举,潇洒自如地活着。朵朵野花,竞相开放,但谁也不是为了取悦谁,谁也不是为了诱惑谁;谁也不想出风头,更不想去登豪华大雅之堂。它们是那么淡定,那么的无所谓,甘愿为大地平添一抹绿色,为人间带来一丝温馨。

    他深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心情得到进一当调整,忘却了选举给他带来的郁闷与烦恼,加快步伐,极目远望:青青翠翠、密密匝匝、平平整整的田野托起一片绿色。柔柔的暖风从麦田轻掠而过,一股幽芬飘落鼻翼,耳畔传来“啪啪啪”的麦子拔节声……

    鱼塘岸上坐着几个女人,她们是来鱼塘取水给麦田打药的。眼下麦田大面积发生蚜虫,若不及时喷杀,就会造成小麦大面积减产。她们来了早一点,麦子上的露水还没有干,在塘边等待,闲扯、打闹。

    人说“仨女一台戏”。她们见高现华背着鱼网,就知道他是来逮鱼的。其中就有郑萃箐,她总算又遇到他一次,于是开涮:“高书记,你怎么扑腥扑到鱼塘来了?你那个寺山娘子怎么没来啊?”

    他微红着脸,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和她说笑:“你整天没大没小没正经,等运明哥回来,我非参你一本不可。”

    “我走得正,坐得稳,又没偷汉子,你参也白参。”她疯疯傻傻地说。

    另一个女人讥笑道:“你刚才还要找一个大队干部试试,你看,这大队干部不是来了吗?”接着调侃道:

    “大队干部油水丰,恰似春蚕未成蛹。

    圆头瓜脑粉团面,大腹便便有雄风。

    你再瞧瞧你家王运明:

    虚弱无力像老翁,斜依绿窗叹娇莺。

    霜打黄瓜ⅩⅩ相,春桃正红恨平生。”

    又一个女人也趁机起哄:“你那天喝醉了,可是高书记给你送家去的,那天你是不是就被他……”

    她还没说完,郑萃箐便向她扑去,她们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皮肤……给这娇媚的田野增添了一丝不雅的春意……

    高现华没有去观赏那边的景致,一个健步跃上小船。小船左右摇摆了几下,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顿时模糊起来。鱼儿瞧见人影晃动,随机翔潜水底。他拾掇好渔网,只见:

    双臂用力向天涯,纲举目张网开花。

    十面埋伏楚歌起,期待一篓好鱼虾。

    当他往回收网时,感觉有什么东西挂住了网,他舍不得放弃,又不敢硬拉……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宋秀拿着竹篙来到塘边。她一看便知怎么回事,连忙喊道:“别动,一定是挂锚上去啦。”

    “你这小船怎么还有锚啊?”他惊奇地问。

    “高书记,她那‘小船’有‘锚’你能不知道吗?”岸上一个女人打趣道。

    他不知不觉中了“圈套”,说道:“可它有锚我没看到啊?”

    “那你把她xxxx,不就看到x了吗?”郑萃箐随机直白、低俗、通透戏说、取笑,逗得他们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真想痛骂她们一顿,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宋秀向岸上瞪了一眼,说,“瞧你们那一张张烂嘴,怎么也说不出人话来。这都几点了?还不快死去打药。”

    岸上的笑声逐渐平息,她们在交头接耳小声说什么。

    高现华隐约听到:“表兄弟俩争女人没争够,倒又争起村长来了……”

    一种悲哀笼罩心头: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我不尊重?书记不当了,威风也不再拥有,这真是:

    “龙潜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当年狸猫欢如虎,过时凤凰不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