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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俏丽夕阳(1)驾车逃避 撞出情缘

    2018年8月,桥头村又迎来了一次“换届选举”。马潇潇当选为村党支部总支部书记。王润芳被选为村民委员会主任,村民们戏称她为“尼姑村长”。孙学启、杨琨、高现华、王运鸿、王邦玉离职。

    孙学启老伴于2017年夏天去世,儿子在BJ工作,住在岳父家里,所以离职后他不想去BJ和儿子一起生活,鳏寡孤独一个人住在乡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与寂寥侵扰,让他变得悒悒不乐,郁郁寡欢,于是,便以养鸡、种菜借以打发时间。

    9月21号,他感觉非常落寞,便骑着自行车进县城买了一台“唱戏机”。在回家的路上,他把“唱戏机”装在一个手提袋中,挂在车头,一边骑车,一边听戏。正当他从省道上准备扭转车头下路时,不料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骑着三轮电动车与他撞个正着,连人带车倒在地上。

    那女人撞人后并没有逃逸,而是下车扶起孙学启,问道:“大哥,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老孙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伸出右手往脸上摸去,谁知手臂却疼的钻心,这才知道胳膊受伤了。

    “大哥,对不起,我骑得太快了。现在电动三轮车不许进城,我看桥头有交警,怕他追我。”老妇人感到很内疚,依然回身用惊慌失措的眼神向远处张望,见没交警追来,这才说,“你的脸上流血了,不知你其他地方受伤了没有?”

    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我这右胳膊一动就痛,可能受伤了。”

    “那我送你去医院吧?”可她马上又犹豫起来,心情焦炙,面颊汗水扑扑,无可奈何地说,“可电动三轮车是不许进城的呀,这怎么办呀?”

    老孙见她焦急的样子,劝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你把车子交到路边谁家都行。我们坐公交车去。”

    ……

    上了公交车,那女人连忙掏出一百块钱去“投币”。

    司机连忙阻止:“别投,我可没钱找给你。”

    她又急得扑簌簌地流汗。

    老孙把四枚硬币递到她手里,笑着说:“投吧。”

    投完币,她用手抹着脸上汗水,讪讪地说,“真不好意思,还让你搭车费。”

    老孙一脸平静地说:“别往心里去,不就几块钱吗?”

    她很想去拉老孙的手以表示感谢,但不敢,由于内心激动,脸上飘起淡淡的羞涩嫣红。

    自己感到很可笑——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不正经?她用手捋了捋头发,让心情恢复平静。这真可谓:

    人老春心也轻飘,苍颜羞涩却增娇。

    紧锁心猿拴意马,强使意念归正道。

    ……

    为了怕儿子担心,老孙并没有把受伤的事告诉儿子。那女人身上只有一百块钱,他只好用自己的钱垫付了住院费。

    由于右臂受伤,生活有许多不便,又没家人陪伴,那女人只好留下来照顾他。

    在交谈中,他知道她叫赵素莹,五十四岁,是本乡西墩村人。丈夫魏员卿去年在外地打工,在脚手架上接料子时,由于连续加晚班,身心疲倦,坐在架子睡着了。开塔吊的小伙子,由于操作失误,料斗碰到了脚手架,不料熟睡中的魏员卿,却顺着墙壁从“八层”直接坠落到地面,当场死亡。同村的几个老乡一口咬定魏员卿是在接料子时不慎跌落地面。结果“开发商”赔偿了魏员卿家人七十万元人民币。

    魏员卿的儿子魏相简拿到了赔偿款后,便带着老婆孩子进城开了一家灯具店,把母亲一人丢在家里。

    前天,赵素莹进城去看孙子,在给他们洗衣服时,没注意,让水从盆里溢了出来。儿媳妇责备她不节约用水。儿子没有给她留钱,心里本来就有气,于是便与儿媳妇吵了起来。她一气之下便骑车回家。因为心情不好,在桥头又看到交警,只顾“逃逸”,没有集中精力驾驶,加之车速较快,车闸失灵,当她发现前面有人时,刹车为时已晚,这才撞上孙学启。

    马潇潇、王润芳来看望孙学启,看到她给老孙喂饭,宛然一对老夫妻。

    当马潇潇知道她也是孤身一人时,便灵机一动,有意撮合他们。

    恰巧魏相简到医院来交医疗费,她便将老孙的情况告诉了他,并委婉地向他提出了让他母亲和老孙在一起的建议。

    魏相简心存顾虑,认为母亲再婚会让他们一家人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柄,说:“都这么大年龄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你这么年轻思想怎么还保守啊?”马潇潇善意地批评道,“你一天到晚忙在店里,又没有兄弟姐妹可以照顾她。老年人孤独生活存在许多隐患,你让她一个人在家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也没办法。”他感到羞愧,忸怩地说,“我现在正处于创业阶段,还没钱买房子,店里只能搭一张床,没办法将她老人家接过去。”

    “与其整天担心受怕,还不如给她找个伴,互相照应,共同安度晚年。”马潇潇极力相劝,“我们那儿社区已经全面竣工了,老书记家房子也置换了一套房子。社区离你的店又不远,坐公交车也就几站路,住在那儿不影响给你带孩子、做饭。只要老人幸福快乐,管他别人说三道四呢?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回去和你爱人商量一下,我们再联系。”

    他依然想不开,担心别人说自己不孝,想听听老婆的意见,回到店里后,便把马潇潇的意思告诉妻子。

    不虞妻子却非常高兴地说:“干吗不同意啊?桥头离我们这儿又不远,住在那儿,将来接送孩子上学也方便。鳏夫再娶,寡妇再嫁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没有人说长道短,我们应该帮助她老人家克服这种心理障碍。老年人一个人住,确实让人不放心,你没听说过老人‘孤独死’吗?不关心老人生活与心理感受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马潇潇知道了他夫妇同意了她的建议,便让王润芳专程去医院为两位老人保媒。

    一天中午,当赵素莹去刷餐具时,王润芳也跟了过去,她把马潇潇的意思告诉了她。

    她听后不由诧异万分,“你们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之所以服侍他,是因为我撞了他。我都五十多岁了,还去做那些风流事?就算我愿意,人家是‘退休干部’,也未必能看上俺。”

    王润芳见她并没有完全拒绝,而是磨不开面子,于是说:“阿姨,你想多了,其实老书记是非常平易近人的,你现在也很漂亮,又干净利落,他一定会喜欢的。”

    赵素莹从内心喜欢孙学启,在和他接触这些日子里,他对她很尊重,很体贴,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不像魏员卿自私粗暴、冷酷无情,动不动就打人骂人,不懂得尊重女性。她虽然心里愿意,可嘴上却说:

    “这事合适吗?就怕孩子们不同意?”

    王润芳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已应允,于是说道:“阿姨,只要你没意见就行了,别的事你就别管了。”

    可当她把马潇潇的意思告诉孙学启时,他却说:“这个马书记也能来事,她怎么能这么样想?她来照料我,是因为我孩子不在跟前。我明天就让她走。”

    “孙书记,千万别赶她走。”王润芳连忙劝阻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问过阿姨了,她同意和你在一起。你要把她赶走了,这多伤人心啊?”

    “哦,原来是这样。”孙学启语气温和地说,“我不赶她走,你要把我的意思婉转告诉她。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真的不想再娶什么老太婆。我都六十多岁了,不能因此事晚节不保啊?”

    “孙书记,您想多了。”王润芳笑着说,“这是正当婚姻,不存在晚节不保问题。”

    可他由于受传统的伦理道德的影响,认为晚年再婚就是老不正经。宁愿抑制感情,也不想在公众面前损害自己正面形象,于是心情烦躁地说:“别说了,我说不行就不行!”

    王润芳不便再劝,只好向马潇潇作了汇报。

    马潇潇清楚:老孙并不是故作姿态,他历来洁身自好,生活谨慎,从未有过不俭点的行为,可以说是个“正人君子”,要说服他确实很难。但是,为了做好离职干部善后工作,她还是决定去劝劝他。

    她来到医院,恰巧赵素莹不在。

    老书记连忙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你这么忙,怎么又来了?我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再忙也得来看看您啊。”她毕恭毕敬地说,“您干了四十多年村干部,有着丰富的保贵经验,以后工作还需要您多加指教。”

    “我真的老了,思想跟不上形式了,是该让贤了。有你来接班,我也放心了。遗憾的是老伴走的早,没有看到今天的好景致。”他的语气带着几许伤感。

    马潇潇趁机说道:“是啊,人老了,要是有个老伴互相搀扶有多好啊。”

    “马书记,我跟你说实话,我真不想做那花花事,这么大年纪了,我怕人戳我脊梁骨啊。”他终于道出了自己难言之隐。

    为了解开他思想疙瘩,她只好给他寻找例证:“孙书记,您思想太保守了。其实老年人再婚在现今社会已经是一件很普遍的事。你才六十多岁,我国有个科学家,八十二岁再婚,可全国人民对他依然很尊重。人家是个世界名人,他都不怕,您怕什么?”她紧接着说:“我们村两委研究决定,等您出院后,让您去工业园区当门卫,以后您天天上班,家里总得有人给您洗衣服、做饭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敷衍道:“那今晚我和她谈谈,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

    吃罢了晚饭,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赵素莹却先说起了这事。她说:“老孙啊,他们好心撮合我们,但我怕你不敢娶我。因为我命硬,克夫。”

    “怎么个硬法?不妨说来听听。”他突然来了兴致。

    她忧然谈起过往事,满目飞花泪如雨……

    “魏员卿共有兄弟三个,他是老大。老二,人长得清秀,但却是个‘病秧子’。为了‘冲喜’,他父母把我嫁给了‘病秧子’。我过门不到一个月,不仅没有把他的病冲好,反而把他给冲死了。所以庄上人都说我命硬,克夫。

    当时我想改嫁,却没有人敢娶。正当我决定孤独终老的时候,有天晚上,老三摸到我屋里,他说:‘嫂子,我不怕你命硬。我不怕你克我。我现在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真的不想祸害他,赶他走。谁知他却跟我来硬的……我非常愤怒,为了报复他,我说:‘不怕死,你就来吧!’

    第二天晚上,他给了我一个不太隆重的婚宴——请了几个亲戚、朋友来喝酒。

    在酒宴气氛达到高潮的时候,一个比他大二十多岁的远房侄子敬他酒。他没有接杯子,而是倚老卖老地说:‘你要喊我大大,我就喝。’

    老侄子说:‘我喊你一声大大,你必须喝一杯。’

    他酒喝高了,胆子也壮了起来,答应了要命的‘协议’。老侄子叫了十声,他喝了十杯。结果醉得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死了以后,大家不去追究老侄子责任,而是同时嫁祸于我——说他是被我克死的。

    由于我先前克死了一个,真是有口难辩。我本想抬身走人,谁知魏员卿却不让我走。他对我说:‘俺家的事我最清楚:老二是病死的,老三是喝死的。这与你没有关系。你那儿也别去,就在这跟我过。我就不相信你能把我克死!’

    他的话给我洗去了不白之冤。我很受感动,就同意了嫁给他。

    二十多年时间过去了,他活得好好的,事实否定了我‘命硬克夫’。谁知后来他在工地上摔死了。人们又都指责我克夫。——你现在还敢娶我吗?”

    孙学启笑道:“我就不信这个邪!明天就出院,你去给我洗衣、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