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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生死江山一命轻

    陈文茵呆愣了半晌,才缓缓问道:“我要称帝,谁会支持我?我怎么回京?”

    听见陈文茵这样的问题,岳邦媛不禁笑了起来。她知道陈文茵的心里有了动摇,只要她继续乘胜追击,一定能让陈文茵松口,一定能改变她的心意才对。

    她对陈文茵道:“如今这个局势,柳怀阁把持了朝政,他对于咱们豫王府一直十分警惕,所以他不会让你轻易回到京城去。”

    同样,他也不会让豫王府好过。这话岳邦媛虽然没有说出来,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陈文茵。

    陈文茵对豫王府看得极重,那是她的家,是她和心目里那位伟大父王唯一的联系。柳怀阁如果敢动豫王府一分一毫,陈文茵必要和他势不两立。

    陈文茵叹道:“若是这时候我手里有一股兵力,能跟我一同回京就好了。可惜娘的大军都被钉在了这里动弹不得,几位叔叔也被柳怀阁发的制书拴在这了。”

    岳邦媛微微一笑,回身到一个大箱子前面,在里面翻找了好一阵子,终于从里面拿出了一块令牌来。

    打眼一看,那应该是一块铁制的令牌,看似有些年头了,但依然保存完好,上面没有一点锈迹。

    不过陈文茵距离岳邦媛有些远,她看不清令牌上刻着什么字。

    岳邦媛用袖子擦了擦令牌,将它送到了陈文茵面前:“你拿着这个上路,能帮到你。”

    陈文茵拿过令牌端详起来,这令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上面刻着些遒劲有力的字迹。

    正面是“镇北平西”四个字,背面是“二府合一,三军同令。常佑宗庙,永持长缨”十六个字。

    这是传说中的“镇北平西令”,据说是当年老豫王执掌两府时,当时的皇帝命人铸造的令牌,象征着偃月的最高兵权。

    后来两府裁撤,这象征偃月至高无上兵权的令牌也就不知所踪了。很多人都以为这令牌是还回了皇帝手中,却没想到是被岳邦媛私藏了起来。

    岳邦媛对陈文茵道:“你即刻带着这令牌上路,沿途只需叫各地守将应令而来便是。咱们豫王府在父王和野清的经营下根基深厚,各地守将便是不给我岳邦媛面子,也绝不会怠慢了‘镇北平西令’。”

    陈文茵盯着手中的令牌有些出神,岳邦媛不能继续给她多想的时间,便催促着她赶紧上路。

    陈文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现在岳邦媛能帮她做的都做了,如今只需要做最后一件事来坚定了陈文茵的心思,这事情差不多就成了。

    陈文茵出了门来,先找来了几位叔叔,将事情跟他们说了。

    那几人本来就想捧陈文茵上位,如今听说陈文茵愿意上京自然都十分高兴。

    可陈文茵却不让他们声张出去,只要一切照旧便是。

    听到她这样安排,众人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意还不坚决。众人最怕的就是她到了京城,忽然又变卦了,变成了“清君侧”之类的口号。

    她领兵入京始终是行兵变之事,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她怎么可能轻易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了,陈文茵想要去跟岳邦媛道声别,若是这事情成了还好,若是失败了,恐怕二人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她在岳邦媛房门外恭恭敬敬敲了门,然后垂手而立,等着岳邦媛叫她进去。

    可她等了一阵子,里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再次伸手敲门,叫道:“娘,你在吗?”

    里面仍然没有声音。

    “娘,我进来了!”平日里陈文茵出入岳邦媛的房间一点规矩都没有,为此她没少被岳邦媛责骂,可今日她规矩起来了,怎么岳邦媛就没了反应?

    等她进了门,便知道为什么没有反应了。

    岳邦媛就在屋里,一身红衣华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好像要出嫁一般的明艳动人。

    她在屋子中央,一条白绫穿过颈下,就这样在屋子的中央——悬在屋子的中央。

    “娘!”

    陈文茵大喊一声,快步跑过去将岳邦媛放了下来。

    身体还有温度,应该没有多久,应该能救的过来,应该……

    经她这一声喊,多少人都赶了进来,当他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一个个都惊的不知所措。

    曹宇宁上前扶起岳邦媛的头,急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陈文茵哭着摇头,喊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进来给娘请安,然后就……”

    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众人都围在岳邦媛身边,唯独孟天罡围着屋子走了几步,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吾儿文茵亲启”,他将这信送到陈文茵面前。

    陈文茵愣了一阵子,好像没明白眼前的东西是什么,过了好一阵子,她才颤抖着接下了这封信。

    她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却终究不敢将信纸展开,她害怕看到里面的内容。

    可她终究不能这么僵下去,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次之后,她终于将信纸打开,那信上是岳邦媛一贯八面出锋的字迹:

    “汝今返京,当赴国难。今朝堂动荡,边疆飘摇,四海怪蛟作乱,八方山魁跳梁,泱泱天下、万千黎民,皆系汝之一身,其重难承,汝当珍重。

    尝汝呱呱坠地,而今一十八载,吾多行兵伐,长困国事,与汝难觅聚首。每每思及,长感愧疚,时时想起,总欲弥偿,奈何天下有变,江山之大,再难容吾母女二人,此憾终无安抚之日。

    近日吾梦少年之事,彼时鲜衣怒马,与汝父驰骋江山,春风得意、自在逍遥,实乃平生之乐。今念汝父日深,即生相随之意。即汝展信之时,吾已追其而去,伉俪情深、相伴安好,勿念。”

    陈文茵读完信,眼泪不住落了下来。众人都明白了岳邦媛的用心,她说的倒是轻巧,随着陈宁再去过了那快意逍遥的日子,可实际上呢?她只是在为陈文茵的称帝之路披荆斩棘罢了。

    这就是岳邦媛最后的临门一脚,用自己的一条命,把陈文茵逼上了这天下霸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