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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考假走的毫不留情,在逛完街后两天,谭云就收拾行李,到了B市。

    九月份的开学季,B市秋风凉爽,带走了夏日的闷热。

    谭云穿着十分低调,一件卡其色的风衣罩的严严实实的,浅蓝色的牛仔裤下蹬着一双简约的运动鞋。拉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走入了B大。相比于其他家庭在校门口合影的热闹,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精致的眉眼和高挑的身材却让她鹤立鸡群,一路上感受到别人回头对她的指指点点,谭云烦躁的叹了口气。

    在学长学姐的热情指引下,谭云顺利的完成了报道。门口突然起了一阵喧哗,谭云弯腰,礼貌的询问过学姐宿舍楼方向后,便准备离开。

    “谭云!”熟悉的声音传来,谭云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身:“好久不见。”

    少年朝着她跑了过来,他身形瘦长。单是站在那里,就透露出挺拔清逸的俊朗。风衣的衣摆朝后轻扬着,牛仔裤包裹着的双腿笔直修长,仿佛是十八世纪的英国绅士朝着你跑来。

    “听说你报了法律系?”黎星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眸中的欣喜溢了出来:“我带你去宿舍楼下吧。不如把行李给我?”

    周围的人八卦的眼神在二人身上徘徊,也是凑巧,两人的穿搭风格相似。俊男靓女站在一起,穿着还是情侣装,两人熟悉的聊着什么。

    谭云发现看着他俩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心底更是烦躁,语气颇为不善:“是法律系。行李我自己可以的,多谢你的好意。”

    客套、疏离。

    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礼貌和客气。

    当初,在他不断接触靠近下,那份距离感的礼貌才逐渐消失。有次,他好奇问谭云:“你是对谁都这样礼貌吗?感觉你明明很讨厌他诶?”

    “是,但是我觉得待人礼貌应该是一种基本教养吧。只要不触犯原则性问题的话,保持礼貌是最基本的待人态度。”谭云似是有些无奈,抿了抿唇,接着道:“对于特别讨厌的人,我有时候会更加礼貌,适当的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更加的礼貌客气。适当的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黎星眸中的欣喜一下就消失了,沉默了一下:“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反正也顺路。更何况冲着两年的同学情,也不能让你迷路。”

    谭云看到对方眼中的坚持,颔首道:“辛苦你了。”

    一路无言。

    黎星一贯孤僻,平时更是沉默寡言。少年几次鼓起勇气,试图开启话题,均被谭云巧妙的回绝,竟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谭云看着黎星表冷漠,快步向宿舍楼走去。暗自庆幸:两人终于达成政治默契,彼此遗忘、重新开始。

    往昔,因着两个人志趣相投,有着说不完的话。甚至就连食堂阿姨打饭多少,都要聊上半个小时。

    唐槿经常吐槽:“平时看起来最安静的两个人,偏偏凑在一起,负负得正了。”

    分享欲是爱情最大的浪漫。

    她知道,食堂阿姨给饭手抖、数学老师又布置了额外的任务、芭蕾老师夸她舞蹈有灵魂......这些事不重要,甚至没必要碎碎念半天。

    只是因为那人是黎星,才赋予琐事以意义,赋予分享以浪漫。

    而这时,少年梨涡浅浅,安抚着她暴躁的情绪,为她受夸奖而喜悦,还不时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

    话题偶尔意外结束,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谭云总能看到少年通红的耳根,笑:

    “喂,你耳朵上是被蚊子咬了吗,这么红。”

    这时候,那抹红就会悄然窜到脸上。黎星恼怒的瞪着她,假装没听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努力辩解着:

    “教室里太热了。我有点闷。”

    “哦?”

    少女轻笑着,调皮的笑着,继续戳破他的狼狈。

    不知是谁通红的耳根,在黑发的遮掩下,藏得严严实实。

    格外漫长的一段路,终于快要结束了。

    宿舍楼前有一段长长的台阶,许是为了保留古朴的风味,台阶上的青苔若隐若现。两侧的柳枝微微摇曳着,遮住了酷热的阳光。只是,看起来幽雅的景致此时却给谭云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站在宿舍楼前,谭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挥手告别。

    手刚抬到一半,发觉黎星的动作,又压在了行李箱上,还顺便把行李箱换了个位置。

    黎星准备接过行李箱的手顿住了,被谭云躲开了以后,僵直在了半空。

    场面一度尴尬。

    少年奶白色的皮肤衬得眼角的那抹红分外明显,眼神委屈,似是疑惑的看向谭云。

    黎星心中苦闷,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如此生疏。

    难道是她另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黎星黯然垂眸,脑海中全是少女背影:一身肥大的校服罩住少女娇小的身形,马尾辫轻轻晃动,露出莹白如玉的后颈。

    少女怀里抱着一摞作业本,回眸嗔笑:“快一点呀。”

    自己真的配得上这么美好的少女吗?

    谭云无奈的笑笑,把行李箱递了过去,礼貌的道了句:“辛苦你了。”

    若是在高中那时,谭云定是舍不得让黎星拿这么重的行李箱的,甚至连一点重物都舍不得让他拿。

    高中的朋友常常调笑她,你这样,可是把黎星当成豌豆公主了。

    而谭云必定强硬的从黎星手中抢过一半作业本,回头俏皮的翻个白眼:“我乐意!”

    少年天生病弱、身形单薄。和黎星坐同桌不久,谭云就开始讶异,怎么会有这么娇弱的男孩子。

    每次感冒或者胃疼,少年自己毫不在意,还笑着对她说:“我小时候早产,身体一直不太好,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谭云埋怨他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又口是心非的在课桌里备好了各种药物。

    现在一句又一句的辛苦,拉开了两人间看似亲密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