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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二的愚蠢

    说起生意人,以前总会给他们按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可现在生意人成了能人的代名词,说实话,能在这黄土高坡上做点生意的人,可不是老实巴交的笨人。至少陈起安认为自己还是有这个生意头脑的,不然他也不会应下大哥这个差事。

    曲木山离东山村很远,陈起安两人一路打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找到。这曲木山地理条件优越,两条大河水流围绕着平坦的地势,气候温和湿润,和他们那个东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陈起安拿着介绍信找到了曲勇,这位上了年龄的老汉一看是老熟人介绍来的,二话不说便引着他们去看自己的马场。陈起安老远看到在河沿边上用木棍围成的一个简陋的马圈,里面足足有骡马二三十头。看着这一圈活灵灵的牲口,陈起安和陈起贵羡慕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想自己要是有这么多的牲口,那一年的粮食产量可能足以赶上一个队呀。但高兴之余让他们开始发愁,这骡马价格肯定不低,他大概问了一下骡子的价格,一头健壮一点的骡子就得五百元。可他们加上身上的钱才三百多元,身上的钱只能让他们看着这些大牲口眼馋了。

    “两位看得如何?决定要骡子还是马?”曲勇拍着陈起安的肩膀笑着问道。

    陈起安知道囊中羞涩的感觉,但他也不好打肿脸充胖子,大哥交代了要做个诚实的生意人,信誉和诚实最重要。

    “老师傅,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骡子和马都爱,就是钱不够。你这一头大骡子肯定得一四五百,可我们就拿了三百多元,在你这连个骡子毛都买不来嘛。”

    看着陈起安实诚的表情,曲勇哈哈笑了。

    “你娃说笑了,既然你们来了,我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看你这岁数一定自己没养过大牲口,我给你个建议,就看你听不听了。”曲勇笑呵呵的说。

    “什么建议你说吧。”陈起安激动的问。

    他想曲勇作为养牲口的老手,肯定建议的都是好话。

    “你拉两头骡驹和三头驴驹回去,钱我给你赊下,下回来了再给我就行。”曲勇说。

    “哎哟老师傅,你这不是开玩笑嘛,那驴驹回去咋下地耕田嘛。”陈起安难为情的说。

    “你这娃娃不懂了吧,牲口都是有灵性的。这些大牲口都是我养大的,都跟着我亲,使唤起来顺手,但万一你拉回去不听话怎么办,到时候尥蹶子伤着人可就不好了。要是别的牲口贩子来,我肯定就把这些健壮的大牲口卖了,但你们不一样,要靠这牲口生活哩。”曲勇解释道。陈起安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曲老汉说的有道理,就听他的吧。

    “还有,你们要拉公的不能拉母的。”曲勇又说。

    “这可怪事了,人家拉个猪娃都想拉个母猪的来下种了,这买个大牲口,谁不想要个母的。”陈起贵笑道。

    “你这娃娃又说错了,母的固然能下种,但没公的不行呀。咱农村人的大牲口下种都是要吓死人的,多时候不小心连大的都搭进去了,这年头一头牲口可不是闹着玩的。”曲勇严肃的说。

    “哎呀,你还有这么多好道理呀,老师傅你厉害了。”陈起安握着曲勇的手夸赞道。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先到我屋里吃饭,今天已经迟了,晚上就在我家里睡下,明早再走,到晚上了我再给你们讲一些牲口的常识,你回去了给你村民们说一下,让他们好生养活牲口。”曲勇豪爽的说。

    “这可又要麻烦你了……。”陈起安客气的答谢道。

    第二天清晨陈起安和陈起贵拉着牲口出发了,两人唱着山歌下山了。他们太开心了,仿佛好日子已经来了。

    天比往常蓝了,人也倍感精神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是啊,日子总是那般艰苦,可人一旦看到希望,不管自己多少岁,年轻还是苍老,眼神里都会有不一样的光。

    历经来回一个周的时间,陈起安和陈起贵赶着牲口风尘仆仆的来了。本以为迎接他们的是热情激动的人们,没想到看到他们买回来的是驴娃子和骡驹,定了牲口的几家都不干了,板着脸让陈起安退钱。

    “老四,你买回来拳头大的牲口,是让我们伺候它们了还是让它们耕地了?你这是把我们当瓜娃子耍了嘛?”董文的父亲董继山指着陈起安的鼻子骂道。

    “大山哥,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成年的大牲口虽然能干重活,可也认生咱养不乖。人家卖牲口的曲老汉说了,咱自己用牲口,就要从小养才最好嘛。再说了,这一分钱一分货,骡驹的价格很定比大骡子的价格便宜,我这不想着咱一下子拿出五六百元来费劲嘛。”陈起安解释道。

    “老四,这话是对滴。可你想啊,再有三个月就开春了,开春就要耕种,你说这驴娃子哪能拉得动犁嘛!”尕沟里定了毛驴的徐老汉面容惆怅的说。

    徐老汉今年五十多岁了,可在农活上是一把好手。在前两天分地时他把比较陡的二十亩山地也要下了。他大概算了一下,明年他要耕种六十亩的地,需要一头健壮的牲口来给他出力,不然连春种都无法完成。

    “我就说嘛,一个毛头娃娃知道啥叫个做生意,让人家一阵哄骗,就买回来这么几头瘦畜生来。还是自己去大集上花钱买的安心哩。”水三老汉圪蹴在墙根下说着风凉话,像是他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陈起福没说话,他知道四弟是好心,替大家着想。可他却忽略了人们的实际需求才出现今天的事。需求就是商机,这个道理他还不懂。

    一旁的陈起贵看着人们都板着脸嘟囔着,就知道自己这趟白跑了还赚不到钱,朝着陈起安抱怨道:“都是你能耐干的好事,我说话你还不听,只管跟着那个曲老汉屁股后面转,这下我看你咋收场。反正我是给你打下手的,别人要让你退定钱,我可一分钱不出。”

    陈起安狠狠的瞪了一眼落井下石的二哥,平日里暴脾气的他今天出奇的没有发火,而是说出了一句让人们意外的话。

    “牲口我自家养,你们的钱会还给你们。我陈起安既然走上了买卖牲口的路,做了生意人,那就会有诚信。货比三家,你们看不上我也不强卖。和我做生意的不只有你们这些人。我将牲口喂养壮实了,拉到大集上照样卖个好价钱。”

    陈起安说话时笑咪咪的,脸上没有一点担忧之色。

    陈起安的话让陈起福眼神略过喜色,心想这小子果然是能干大事的人,要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早就慌的收不住阵脚了。

    准备看陈起安笑话的人们也是一惊,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还留着后手了,怪不得有恃无恐。

    “老四,不管别人要不要,我定的毛驴我拉走。牲口要从小养才听话,这个道理我以前就知道。当初本来想给你打招呼让你给我拉一头驴娃子的,后来忙忘了,这回也随了我的心意。”

    水明贵笑嘻嘻的从人群中出来,将一头毛驴牵在手里。不管他是为了帮陈起安还是真心话,这都让陈起安心里暖洋洋的,很感激这个老大哥。

    “我定的骡子我也拉走,好好喂养上三个月,开春肯定能帮衬我一把。说实话我手头还真没那么多钱买大牲口的,也要量力而行。”董继云说着掏出一百五十元给陈起安。

    他心里清楚,这骡驹在大集上少说要卖三百元,陈起安两百元卖,肯定只赚了一二十块钱或是一分钱都不赚。这即是便宜也是情义,他不能不收。

    显然剩下的几家就没有董继云和水明贵这般脑子灵活了。他们听了水三老汉的话,把自己的五十元定钱都要了回来,嘴里嘟囔着不满意的离开了。

    人们走后,学校外的大场上只剩下陈起安和陈起福兄弟俩。陈起安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沉重的给陈起福说:“哥,我对不起你,把事情办砸了。”

    陈起福笑笑,拍拍四弟的肩膀,从兜里掏出纸烟递给他一根。

    “说的这叫啥话,谁做事还遇不到一个困难。你这是学做生意,学的过程就会出错。不过你灵活的脑子没让人们把你看扁。刚才看别人都不要牲口时你说的那几句话,就能证明你能成大事。牲口你拉回来了,他们不要,自然有人需要。生意人,就要脑子灵活,不能让情绪掌控你的思想,这一点你做的很好。”陈起福笑呵呵的安慰着陈起安。

    陈起安也宽下心来,心想着过几天把牲口拉到大集上卖了,既然大家不领情,他何必做这个好人。

    陈起福问起路上的事,陈起安就将经过说了,陈起福听的明白,这曲老汉的确是一片好心。

    在生活中,很多事都在一个巧字上。东山村的人虽然没有看上陈起安拉回来的牲口,可另一个人,却一眼就相中了。

    陈勇怀里揣着纸烟,再此踏上为村里娃娃们寻找学校的路,他这个村支书当的的确敬责。他这回是带着诚意来的,当翻过阳洼山的那一刻,他就心里想好了说辞,就算陈起福今天再怎么拒绝,他都要求着他收下娃娃们,让他们有书读。

    陈起福兄弟俩刚想拉着牲口走,就看见陈勇大步走来。

    “这是高沟村的陈勇嘛,他咋来了?”陈起安问道。

    陈起福嘴角苦笑一下,就把那天的事说了。

    “哎呀,这是老四呀,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陈起安当然认得这个远房的老哥哥,听大哥说了他带娃来求学的事,心里对这个抠门的人有些好笑。

    “咋了老哥哥,这是又跑来商量让你村里娃娃免费上学的事?”陈起安打趣道。

    “哈哈,我那天和你哥开玩笑哩。回去后收了学费,来替娃娃们交学费的。哎呀,你这牲口那里来的,美的很,身膀子不错嘛,多少钱买的?”陈勇过来扳开骡子的嘴看了看说。

    他在农业社时期当过饲养员,对牲口看的也是很准的,一看这骡子就是好嘴头,养大了是个干重活的好材料。

    “你要是喜欢,给三百元你拉走。”陈起安随口开玩笑道。

    “真滴?我前两天在大集上看到不如这骡驹的牲口还卖三百五十元哩。”陈勇闪着精明的眼睛认真的说。

    “真的呀,我本来是给村里人拉回来的,人家都嫌小不要,我准备拉到大集上卖了去。”陈起安苦笑着。

    陈勇立马眼放金光,像捡到宝贝一样,对着那两头驴驹也查看了一阵。

    “骡子三百元我要了。两头驴娃子给个优惠价,我拉走,明天给你送钱来。”

    陈勇的话让陈起安喜出望外,这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瞬间有些激动了。

    “哥,是这,两头驴娃子给三百五十元,你拉走。”陈起安大气的说道。

    陈勇开心的咧着嘴哈哈笑着,手不停的摸着牲口。今天自己来值当了,本来他们村就缺牲口,家家户户都需要,可大集上那些牲口贩子卖的太贵了,而且牲口不知根知底,回来就是各种毛病,不好饲养。

    这事敲定了,陈起福也悬着的心放下。老四第一次做生意,遇上这样的事,肯定会打击他的信心。当陈勇再次请求他收下学生们时,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学费只收了两块钱,用来给娃娃们买书本的。陈勇也是感激的把一盒纸烟塞在陈起福兜兜里,为自己那天说的话惭愧,真是拿自己小人的心去度量人家君子之腹了。

    目送陈勇牵着牲口上了山,陈起安和陈起福也往东山上去。陈起安将牲口的买价说给陈起福听,原来董继云和水明贵拉走的牲口陈起安一分钱也没赚。陈勇拉走的三头牲口赚了一百五十元。而他准备将挣来的利润分成三份,兄弟三个每人五十元,但陈起福拒绝了,他不要那一份,至于那利润怎么分,当初定好了,陈起贵和陈起安三七分,他自然不能白拿钱。

    第二天陈勇如约把钱送来了,还跟着三个他们村里人,也要买牲口,想让陈起安再跑一趟。本来这次的事让陈起安心里多少受到一些打击,陈勇拉走那三头牲口就是偶然,他不想再干了,感觉风险有些大。但看人们找上门来,而且诚恳的交了定金,他自己又来了信心。在大哥陈起福的鼓励下和陈起贵再一次出发,按着人们的需求拉来了牲口,赚到了钱。

    陈起安和陈起贵有了两次往返的经验,再走起来就轻松了很多。这次他们赶着三头毛驴和一匹骡子,是西山村的村民预定的。陈起安牲口便宜而且身膀好的事人们一下子传开了,有些真心想要牲口的,就来找陈起安,让他按着自己的要求买回来。陈起安的名声,也在人们的口头相传中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陈起安算了一下,除去一路的花销,这四头牲口,少说也能挣个两百元。大哥交代了,要赚良心钱,所以他不会加太多的价,毕竟刘主任和卖家是亲戚,底价人家一清二楚。弄不好的话只是给大哥丢人。

    两人赶着牲口到八字川歇脚,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走。这里歇脚的生意人很多,多数是赶牲口的贩子。大家也能聊聊行情,说些其它的趣事。

    “老四,你先去歇着吧,我去把牲口拴好,前半夜我守着,后半夜你来吧。”陈起贵笑着说道。

    陈起安点点头,他也不计较,这三九寒天的,最冻的时候在后半夜,二哥真是会安排。

    陈起安给店家付好钱,就钻进有大通铺的窑洞里去了,这里烧着炕,一晚上一人一块钱的住宿费,炕很大,能睡十来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嫌弃,将就一下就行了。

    陈起贵圪蹴在草棚下,拿出怀里的馍吃了几口,这外面买的吃食就是好吃,比自家的强多了。

    他刚想闭上眼歇一会,一个带着皮帽子的中年人到他跟前蹲下,一看是上次给他送了一个点心吃的老刘,这人也是牲口贩子,只不过他的买卖大,一下子能拉三头大骡子。

    “兄弟,又来赶牲口了?”老刘说着掏出纸烟递给陈起贵。陈起贵接下,这一路来他也学会了抽烟,自己没钱买烟,可是别人给的,自己是便宜,当然得拿着。

    “是呀刘哥,你这次又是什么大买卖?”陈起贵笑呵呵的问。

    老刘指了指远处的五头骡子,说道:“这次我做了个大生意,骡子一个卖八百元,挣三百元,就是一千五百元。走完这一趟就好好过个年。”

    陈起贵吃惊了,他们一头骡子最多挣六七十元,这人一头骡子就是他们的好几倍,太让人眼红了。

    “你这骡子多少钱买的,回去卖多少钱。”老刘好奇的问。

    “也是五百元买的,回去卖五百五十元。”陈起贵叹口气说。

    “啊!那你们累死累活的图啥?当救苦救难的菩萨呀?真是搞不明白,这么好的骡子,就挣那么点钱,真是不值当呀!”老刘感叹道。

    “谁说不是了,我那大哥和四弟就是死脑经,给人家办好事人家也不记他的好……。”陈起贵抱怨了半天。

    老刘故作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一直顺着陈起贵的话茬说话,中间将怀里的点心拿出来和陈起贵吃,两人聊的很开心。

    “兄弟,你要是信得我,把骡子给我,我卖八百元,只抽一百元,剩下的两百元是你们的,你看怎么样?”老刘精明的说。

    “真的嘛?这是好事呀,我去叫我四弟来,和他商量商量。”陈起贵激动的说。

    “哎呀,叫你四弟干什么嘛?你是当哥哥的,这种大事问他做啥,我还不信你连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了。而且这是好事,你弟弟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这是两百块钱的利润,先揣兜兜里,这些烟和点心你先吃着,我去把骡子卖了就回来。”

    陈起贵手里握着一沓钱,神情激动的用颤抖的手数着钱,一张两张三张……,他数了一遍,二十张十元的,没有错。

    “放心,这是好事,不会骗你的。你等着,一会就回来,那边就有买家。你也顺便把我的那群牲口照看一下,别让人给偷走了。”老刘认真的说。

    陈起贵点点头,把钱揣在怀里,一脸开心的说:“去吧,我给你照看着。”

    老刘手脚麻利的接下缰绳,拉着骡子就出了草棚去,一会就消失在黑夜里。

    陈起贵满意的吃着点心,手里还点着香烟,美滋滋的抽着。他想这样再干上几次,那他也就成千元户了,到时候腰杆子直了,看别人再怎么笑话自己。

    腊月的风像刀子一般,吹在人脸上生疼。在这四面环山的山沟里还算好一点,但出来进去要是没有羊皮袄裹着,那能把人冻透了。陈起安一觉醒来,窑洞里的油等还亮着,身边几个大汉扯着嗓子打的呼噜震天响。都是些赶路的买卖人,一天下来累的到头就睡也是正常。

    陈起安穿好羊皮袄,下炕去替换陈起贵。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看着草棚那一道微弱的油灯摸索着过去的。

    陈起安走过去,看陈起贵抱着膀子睡着正香了,可当他看像旁边的牲口时,他心里一惊,只有三头毛驴窝在地上,骡子却不见了踪影。心里升起一股子天要塌下来般的紧张,大步冲过去查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一把拽起睡着迷糊的陈起贵吼道:“骡子了?你把骡子了?”

    陈起贵迷迷糊糊的,看着一惊一乍的四弟,一把推开他的手说:“吵什么,我卖了,卖了个好价钱。”

    “卖了?卖给谁了?”

    陈起安送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立马缓和了,他以为被偷走了,那就损失大了。

    陈起贵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两沓钱给陈起安,说道:“咱一头骡子赚五十元,人家一头骡子赚三百元。人家给了咱两百元的利润,所剩下的一百元他自己留着。”

    陈起安点点钱,的确是两百元。

    “其它的钱了?”陈起安问。

    “其它的什么钱。不就两百块钱的利润嘛?”陈起贵白了一眼四弟,以为四弟觉得他还私吞了钱。

    “你别告诉我,人家给了你两百块钱你就让人把骡子拉走了?”陈起安瞪着牛眼问道。

    “是啊,老刘说他卖了就回来,这回也应该回来了吧,他的牲口还在那里了。”陈起贵看向远处窝着的骡子说。

    “哎!你个瓜怂,咱五百元买来的骡子,被人家两百元骗走了,你说你是不是瓜?”陈起安气的直抓头,这明显就是一个骗子,哪有把晚上买卖牲口的地方。

    看着陈起安暴走的样子,陈起贵也感觉到了不合理,怎么光给了他两百块钱的利润,而五百块钱的本金没给了。

    此刻他还天真的想老刘一定是想等着牲口卖了再给他本金。

    “你不要着急,老刘不是骗子,他牲口还在那里了。还把点心和香烟留给我了,让我等着他。”陈起贵说道。

    “点心!一块点心就让你眼睛瞎了,你咋不被点心噎死了?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蠢货!我让你吃,让你喝……。”暴怒的陈起安将香烟和点心踩了个粉碎,和柴草和在了一起。

    陈起贵也开始心里打鼓,他祈祷老天爷保佑老刘早点回来,还寄希望于那几头骡子。

    天麻麻亮时,旅店里的公鸡开始打鸣,陈起安一夜未睡,眼睛里面满是血丝。这三百元可不是少数目,去那里筹集三百元赔给人家。眼看着要过年了,彩兰说不定那天就要生了,他还想着靠这些钱买些吃的和衣服给彩兰。他出门后大嫂和三嫂照顾着彩兰,也要给她们一些东西表示一下心意。但现在什么都泡汤了,还要想着给人家还买骡子的钱。生意人诚信为本,而且这些钱都是西山村的村民给的现钱,这钱没了,骡子也没了,没法给人家交代呀。他恨呀,恨自己怎么就没听学文的话。在第一次二哥嘟囔嫌给他分的钱少时就应该和他散伙,真是个害人精啊!

    可就算千说万讲,事实已经成了,就摆在眼前。陈起安就算把陈起贵痛扁一顿,那被骗走的骡子也回不来。在店老板证实那个老刘就是骗子后,陈起贵双腿发软,站不住倒在地上。陈起安没有理他,而是拉着毛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