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乌龙

    担心自己真的如吴老所说，思想开始发岔了，徐晏清突然不敢回去面对母亲。曾经母亲说过的话还清晰在脑中回响，绝不可和上京沾染瓜葛。

    更何况，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简直天壤之别，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走到家门口，再走远，再走回家门口，再走远。反反复复，徐晏清迈不开回家的那一步。心绪乱的，母亲一眼便能看出来。只是无论怎么做，心思好像都不能平静下来。

    “清儿，你在门外做什么？”徐母出门看女儿怎么还没回来，正好看到在门外踱步的徐晏清。

    “娘，没事，我就是有点冷，想走热了再回屋。”徐晏清随便找了个理由，和徐母一起进了家门。

    这些年因为家贫，徐家从未买过炭火，母女两人都是冷着过年的。只是今日早上，县衙的衙役送来了一筐碳，说是知县给的过年福利，徐母本不欲收，还是衙役说每人家里都有才收下。今日听女儿说冷，她立刻去燃了几块碳给徐晏清取暖。

    “娘，哪来的炭火啊？”徐晏清知道自己薪水就那么点，才更奇怪这种东西从何而来。

    徐母边燃炭火边回道：“你们同事今早上拿来的，说是你们过年给的福利。”

    今日在府衙没听说啊，想了想上次陆尧年说的关照，这该不会就是“关照”吧？

    徐母看徐晏清没有问什么，便试探的问道：“清儿，知县大人今年可是在吴中过年？”

    徐晏清衣角都被雪水浸湿了，她撩着衣摆烤火，漫不经心地回道：“他回上京过年去了，不在吴中。”

    徐母早知道陆尧年是上京人士，却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身份。

    “你可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

    徐晏清知道母亲一向在意上京，只是这件事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曾说过，我也不好问。”

    “哦。”徐母应了声，突然掀起徐晏清正在烤的侧面衣摆“清儿，你是不是葵水来了？快把外衣脱了看看。”

    徐晏清自然知道葵水是什么，只是因为吃的不好身子瘦弱，自己的葵水一直没来。等脱了衣服一看，果然，是葵水来了。

    徐母耐心的教徐晏清处理，又让她坐进了被子里取暖。她摸着女儿的头发，突然之间察觉，这么多年亏待的孩子，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来了之后或许会有些疼痛感，疲惫感，总的总是不舒服的。你又瘦弱，反应定然更大些。只是每个女子都有这么一遭，成年了不可避免。本以为你及笄了才会来，这么多年毕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补补，谁知道才十三就来了，看来这一年在县衙的吃食要好上许多。”

    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徐晏清也觉得这事儿还挺新奇的。只是对行动还是有些阻碍，这倒是不便于自己上工了。

    “在县衙不过是一顿午饭，还是娘悉心照料我的缘故。”

    徐母笑着抚摸女儿的脸蛋，又塞了个水囊给徐晏清暖暖身子，才退出房间让她好好休息。只是出了门，徐母就失去了笑容。

    “若是当年没有让清儿女扮男装，是不是她现在就可以和别的女郎一般，绣花扑蝶，待嫁阁中？徐郎，是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可是我真的尽力了，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好累，徐郎，你为何走的那样早？”

    徐晏清不知道母亲在一门之隔的外面流泪，她忍着一阵阵的酸痛，心中却很轻松。

    早就说吴老在瞎说了，还什么相思病。这明明是因为要来葵水，身体才这样恹恹没有精神。就说自己怎么会对陆尧年产生异样呢，都是友人而已。真是大乌龙！

    看着正在燃烧的炭火，徐晏清不禁想到了陆尧年，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陆尧年正快马扬鞭的赶路，紧赶慢赶，他终于在大年三十的傍晚赶到了上京。

    “王爷，王爷，世子回来啦！”

    小厮跑的飞快，给王爷传信。陆尧年把马匹交给门房，自己快步向大堂走去。刚走到大堂，便看见永王从内走了过来。

    “父王，我回来了！”陆尧年笑着给永王磕头行礼。

    永王连忙扶起爱子：“怎么行大礼，快让父亲看看，瘦了，高了，也黑了。不错，看起来成长了不少。”

    陆尧年看着永王，却觉得父亲老了许多：“父王的白头发好像更多了，怎么不见常叔叔，他不是一直都在永王府吗？我要好好问问常叔是怎么照顾父王的！”

    “世子这是要对老夫兴师问罪啊！”常伯才没永王走的快，声音倒是先比人到了。

    永王哈哈一笑：“小路子，让厨房快上菜，人齐了，今天的年夜饭，我们要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