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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唐齐大战泾河 尚让偷袭武功

    咸阳城里的尚让得知消息,即令泾河驻军多设箭楼沟壑,又派遣诸葛爽、许源奴领大军十万驰援泾河,势要将杨复光人马尽数消灭在武功城外。

    鹿晏弘奉命在泾河以南的富仁镇屯扎,这日清晨,有信使来:“二将军,郡王手书到。”

    “快拿来。”

    打开书信,见信中写道:“晏弘,贼于北岸屯兵日久,士气已堕,命你亲率所部兵马,趁夜急进,不求尽剿贼兵,只要拆毁北岸营房即可,贼兵若是反攻,可徐徐向西撤退。如律令。”

    看罢书信,鹿晏弘传命将校:“你们随我自并州到这儿,未尝与巢贼一战,养精蓄锐时间久了,想必个个都盼着杀敌建功。今早接到弘农郡王将令,命我出击破敌,你们即刻各回营房,点齐人马。今晚人吃双餐,马食夜草,二更时分从敌营西面十里处渡河,直捣贼兵营寨!”

    “听令!”

    鹿晏弘眼光扫视众将,厉声道:“务必小心行军,渡河后若有出声暴露我军动静者,定斩不饶!”

    众将接令而去。

    到了晚上,三千兵马饱餐战饭,出了城沿南岸悄悄疾行,直到和齐营相距不足十里处,在一处河流平缓的地方偷偷度过泾河,来到北岸。

    当夜乌云遮月,秋风习习,唐军悄悄来到贼兵营门外,鹿晏弘一声令下,三十余号铁甲力士抛钩扯绳,拽开营门,五百名骁骑军士高举长刀当先冲杀进去,步战兵紧随其后,马步弓手护住两翼,后军点燃火把,进营四下放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多时,泾河北岸的营房顿成一片火海。齐兵毫无戒备,将领抱头东奔西跑,士卒胆裂遍地呼号,被唐军杀得落花流水。

    唐军烧毁了齐兵营帐,抢获了些辎重粮草,鹿晏弘不敢恋战,号令弓箭手压阵,缓缓后撤。东面赶来的诸葛爽、许源奴正撞上逃跑的齐军败兵,得知了北岸营帐被烧的事,催动大军疾驰而来,追赶鹿晏弘。

    “将军,贼兵追来了!”

    “抛弃辎重,渡河!”

    鹿晏弘见齐兵来势汹汹,号令唐军迅速南面渡过泾河。不多时,诸葛爽、许源奴追到北岸时,见鹿晏弘已率军沿南岸向西退去。

    许源奴道:“我带人渡河追击,你分兵一半,沿北岸西进,防止唐军再渡河北逃,等我紧紧咬住他们,你再渡河夹击。”

    诸葛爽向来听说杨复光善于用兵,心中有疑虑不敢冒进,但作为降将,又担心给人留下首鼠两端、临阵怯战的口实。所以当即答应:“好,就听许将军安排。”佯装应承,等许源奴率五万大军渡河西去,他却只派出五千人沿北岸行军,自己一面收拢岸边辎重,一面派人将鹿晏弘偷袭营房、许源奴渡河西进的事飞报尚让。

    “不好!”

    尚让取地图查看,当下情急。身旁的将佐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哼!全军开拔,随我去攻打武功城!”

    尚让率领余部倾巢出动,浩浩荡荡向武功进发,诸葛爽也接到将令,率军北上与尚让汇合。只有许源奴沿泾河南岸一路向西追杀鹿晏弘,直追到亭口以西的五十里处。

    两河之间多是潺溪水坑,土坡沟壑星罗棋布。鹿晏弘率军来到这里时,许源奴也已经渐渐赶上,鹿晏弘见难免一战,手持令旗叫士兵们止住阵脚,横刀立马道:“看来敌人是不肯轻易放我走了,忠武军的男儿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三军齐声大喊,声势震天。“将军,我们杀回去吧!”“和这帮贼寇拼了!”

    “那就让这群乌合之众,瞧一瞧咱们忠武军的本色,拔刀!”

    骁骑军士一字排开,一个个钢刀在手。

    “将军快看!”

    正待发令,只见许源奴后军阵脚大乱,原来是杨复光亲自统率援军从东面杀来,截住许源奴归路。

    鹿晏弘大喜过望:

    “冲锋!”

    一声令下,河谷里铁蹄齐奋,好似奔雷,天地间人喊马嘶,犹如山倒。

    许源奴忙指挥大军分头迎战,这里地势狭隘又多是水泊河沟,五万大军多是步兵,一则排不开方阵,二则跑不过战马,鹿晏弘一马当先冲杀进来,骁骑劲旅冲锋的势头未减,好似黄河决口、大厦倾塌,顿时把许源奴的人马撕开了一道口子。

    齐兵队伍在鹿晏弘、王建、晋晖、庞从、李师泰率领的忠武军冲杀之下,分散成三三五五各自抵抗,不成阵型又无弓手、盾阵保护,被唐军骑兵肆意冲杀,虽是以五万人对战不足两万的唐军,但仍是有心无力、捉襟见肘,形势急转直下,兵士死伤者众多。

    许源奴在裨将的护卫下且战且退,向北面缓缓后撤,来到泾河岸边,举目四望,东西两面是唐军截杀,南北双方有大河阻拦,乱军遍地哀嚎,收拢不住,很多人不听指挥,淌河向北逃命。

    “都给我回来!临阵脱逃者斩!跟我冲杀过去!冲!”

    许源奴高举长刀反身向唐军冲杀,须臾间已斩杀多名唐兵,裨将们见主将卖命,也都把心一横,各挺刀兵和唐军拼命厮杀。杨复光在后军指挥,见许源奴背水一战反而士气复振,当即号令五个儿子道:“擒贼擒王,你们五个把那主将给我擒来!”

    鹿晏弘、王建、晋晖、庞从、李师泰闻令,舞刀拍马向许源奴直扑过来,许源奴身边张廖程徐四名牙将早看在眼里,急忙拱卫在主将身前,一个挥刀、一个挺槊,一个驾弓、一个抡锤。杨复光五子纵马撞至跟前,短兵相接,一片刀光剑影,金甲交错,几度血染山河。走马不过三个回合,张廖程徐四将尽数中招殒命,庞从眼疾手快,早冲到许源奴身前,许源奴仓皇之间手上功夫输了一招,被庞从抬手一槊险些刺穿胸膛,惊惧间翻身落马,等他再站起身时,鹿晏弘的长刀早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全军追击!”

    许源奴被活捉,齐兵惊慌失措、全无战心,杨复光下令追击。一时间唐军奋起冲杀、追亡逐北,大河之上遍是贼兵的浮尸,清澈的泾河水被染成血色。

    败兵狼狈向东逃遁,李师泰兴奋道:“父亲!我们一鼓作气,端了他们的老巢!”

    晋晖道:“尚让坐守咸阳,恐怕不容易攻取。”

    王建道:“父亲,咸阳不易取,不如先攻打史德、兴平两座城,截断尚让的两臂。”

    杨复光点头:“好,立即渡河抢攻史德、兴平!”

    三军方待动身,却见北方有一人一骑急切地飞奔过来,边奔驰边大喊道:“郡王!不好了,尚让偷袭武功了!”

    “什么!”杨复光闻言大惊,报信的兵士来到岸边:“郡王,尚让提数万大兵,来攻打武功城,眼看城池快要保不住了!”

    “这贼真是可恶!”李师泰恨恨地骂了一句。

    王建道:“我们赶紧去救韩建、张造。”

    “慢!”鹿晏弘伸出马鞭,指着报信兵说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来诓骗郡王!”语气严厉,目光凶恶。

    “什么?将军,我是拼死出来报信的,战事危急,我怎么敢说谎啊!”兵士一脸惊骇。

    “尚让数万兵马围城,凭你无名小卒怎能冲杀出来!分明是敌人奸细,赚我们去救援,半路却设伏击!”

    众人听了鹿晏弘的话,也都心生疑虑。报信的小兵滚鞍下马,跪在河边,一面痛哭流涕一面愤然说道:“六将军亲上城楼抗敌,五将军眼看城池守不住,带领我等马兵冲杀出城,和贼血战,我是五将军手下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将军可以不信我,但是武功城的弟兄们都苦苦盼着郡王大军呢,我...我就在这儿以死明志了!”他朴实忠直,一时间急火攻心,说罢便拔出佩刀在颈间一抹,登时血洒泾河,倒地而死。对岸的众将兵们一时惊诧,目光都投向杨复光,杨复光唏嘘不已,即刻命道:“全军迅速回援武功!”

    一路疾行,鹿晏弘道:“父亲,武功城小兵寡,恐怕已经失守,我们没有容身之地,还得赶快谋划去路。”杨复光瞥他一眼,责道:“谋划去路?你难道就不担心你两个兄弟的安危了么。”鹿晏弘见此,不敢再多说话。  

    距离武功城还有约十里时,遥见北面一路尘烟,向东而逝。杨复光心道:“已经退兵了?武功城一定凶多吉少。”扬鞭命道:“贼人就在眼前!擂鼓冲锋!”

    历经苦战,又急行军,本已疲惫不堪的战士和马匹,见到北面尘烟浩荡,绵延数里,心里不免胆怯,以至于杨复光号令下达,反响甚微,只有五子并数百亲兵应诺骤马冲锋。

    “等等,好像不对?!”

    走得近了,五子发现尘烟之处,竟是一支锦帽貂裘、铁马弯刀的胡兵,个个生得高头大马、虎虎生威,每四人成一排,骈行并进,每五排为一方阵,排头迎风高举皂色牙旗,旗面上绣着白羊图腾。五子看不出是哪里来的兵马,便止住正在冲锋的兵马,兀自观望。

    “哎!”

    胡兵队伍里闪出一将,周身银盔银甲,骑白马、攒画戟,呼喝着朝这边驰来。

    “是大哥!”庞从率先看出来将身份:竟是王重荣。

    五子兴高采烈,一并迎了上去。

    “大哥,怎么是你呀!那些兵马是什么人?”

    王重荣笑道:“这些是我请来的天兵天将,尚让那贼见了就缩回老巢去了!”

    说着话,王重荣把手一招,队伍中有一胡将纵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