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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霍赢催动浩汤功 王猛施展乾元剑

    野南浔本以为嵇昀说笑,岂料他果真将霍赢踢翻到自己跟前,虽然心里发恨,但看对方面目凶恶,武功又强过自己,休说打他两拳出气,自己竟先泄了气,几乎是原地跳起身来,快步闪到嵇昀身后。

    “师父,你来真的?!”

    嵇昀笑笑不语。

    此时,霍赢亦直起身,怒冲冲地走到王猛边上,怨道:

    “还不动手?!”

    王猛板着脸道:“说好了单打独斗,我怎么好帮你?”然后凑其耳边低声言语了一阵儿。具体说了什么旁人不知,只是见霍赢颧骨上的筋肉颤抖,面露一副狠劲。王猛嘴角带笑,伸出右手,掌心躺着一颗赤红色的药丸。霍赢盯着药丸咬牙犹疑了一会儿,终是将药丸一口服下。

    嵇昀笑道:“朋友,打也打了,我看就此为止吧。”说罢转头朝萨迪娅挤弄了个鬼脸。霍赢缓了缓气息,甩膀将王猛顶开,满脸戾气地喝道:“不露真本事,果要被你这小子小觑了!”随后他把重剑插在地上,两手成拳在胸前交叉,瞑目默念起什么法诀。

    野南浔定睛一瞧:“又是哪门子装象神功?”刚要讥笑,耳旁忽然隆得一声闷响,野南浔立时被吓了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

    霍赢念罢法诀,已是眉头倒立,瞠目呲牙,浑身青筋暴起,筋肉也足足大了一圈,乍一看形如罗刹、凶比夜叉。

    “情形不对,要小心对付。”萨迪娅忍不住担心,嘱咐声音未落,霍赢突然凌空打出一拳,嵇昀尚在疑惑时,拳风一击即中,把他整个掀飞出去。

    “嵇昀!”“师父!”萨迪娅、野南浔见状哗然,连忙上前查看。

    嵇昀大脑一阵恍惚,刚才这一拳着实把他打得不轻,被扶起身后摇了摇头,有所清醒方才说道:“没事,大意了。”他嘴上说得云淡风轻,肚子里却是五脏翻腾,像被撕裂一样的剧痛,内心明白此刻的对手凶险至极,自己非全力以赴难以制胜。于是赶忙打发萨迪娅和野南浔回钰澄身边,自己则拾剑再战。

    霍赢凭此一击气势上已占上风,他并不想留给嵇昀多些喘息的机会,于是很快,呼呼数拳连续凌空击出,拳风像冲撞跳跃的飞星,瞬间撕破身前静止的空气,发出轰轰的雷声。

    “好强的力道!”围观者一片惊骇。

    更叫让脊背发凉的是,嵇昀忽然发现自己甚至都睁不开眼睛,身上的每一只毛孔都清楚地感知到四周如刀的空气。

    这无形的拳风自是使人预料不及的...嵇昀心里慌乱,尽管天机剑法舞出的剑牢已将他死死地掩护了起来,然而腹内糟糕的伤势以及拳风不懈的冲击层层叠加起来,让嵇昀几近崩溃。萨迪娅瞧得忧心,问向钰澄:“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钰澄一双眼始终不离战阵,他不便出手,但对对方突然间的功力陡升显然已瞧破端倪,乃对萨迪娅道:“他这是一种横练固气的功夫,发功时力量大得惊人,这种强度的拳脚施展出来,三丈之外但凭拳风便足以断石摧金。”

    萨迪娅惊道:“力量突然增大,是否和他刚刚吃的红丸有关?”

    钰澄摇摇头,“应该不是,修炼这种武功的人,由于气门全开,元气骤然通顶,发功的时候自身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如果耐不住的话,随时有自毙的危险,我猜想他吞下的药丸只是用以提升身体的耐受力,免被功力反噬罢了。”

    萨迪娅眼看霍赢施展浩汤气功,势头大过嵇昀,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师兄,怎么办?”

    “我料想这套武功虽然厉害,却不能久持。先看看再说吧。”钰澄特意提高了声音,说与嵇昀听见,显然是告诉他,谁胜谁败全看他们二人谁能撑得更久一些。

    话刚说罢,忽然一团白影跳入战圈,王猛嘴里说着适可而止,同时伸出二指在霍赢背上的风门穴使劲点了下去,霍赢随之低吼一声,拳法亦慢了下来,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好了霍兄,说好点到为止,且别打伤了人。”王猛翘着嘴角,眼光偷偷从钰澄身上一扫而过。

    待霍赢回过神,十分不快地推了王猛的肩头,王猛轻拍其背,嘴里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霍赢听完,朝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嵇昀恨恨地哼了一声,随即转身钻回了茶棚。

    这边萨迪娅照顾着疲惫的嵇昀,两拨人各自回桌落座,野南浔手脚殷勤,给嵇昀斟茶递水过去。

    看着嵇昀等人饮过了桌上的茶水,一旁偷瞄的王猛,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讪笑。

    “哎呦——”

    忽然,同桌的一声苦叫却令王猛一怔。接着便见霍赢手里的茶杯坠地,捧腹叫痛起来,同桌其余两人亦嘴唇发青,面目痛苦地滑倒在地。王猛看三人皆是中毒之相,一惊之间站起身来。

    “茶水有毒!?”

    萨迪娅忙打落野南浔受手中杯,一声吓翻众茶客。

    店老板惊出汗流浃背,连忙赶来救场,被钰澄劝住:“众位不用担心,大家喝的茶都没事。”

    嵇昀不解:“钰澄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钰澄道:“有人作茧自缚。”嵇昀一怔,转头看向王猛一行,见王猛脸色阴沉如铁,野南浔如梦方醒:“是你们想投毒害人!”

    原来王猛下过毒的茶水早就被钰澄给换了过来。

    事已至此,王猛恼羞成怒,索性一手将桌子掀翻,提声喊道:“都出来!”

    话音既落,茶棚顶上窸窣作响,继而有人踏破草棚跳落而下。

    “上!”

    王猛令下,一伙人挺剑即攻。茶客伙计见状四散,有些侥幸逃离,有些则死于乱剑之下。

    “别管旁的,夺朱垠秘籍要紧。”

    嵇昀和萨迪娅闻言一怔,惊觉对方居然又是九天圣教的人。

    “钰澄师兄,你保护她们先走。”

    嵇昀一面说着,一面冲入战阵,手下也不留情,剑锋所指,穿衣破甲,直取人性命。

    钰澄护住萨迪娅三个且挡且走,不料门外也已聚集了青鸾、羽林二堂的喽啰,早把去路死死堵住。

    王猛见嵇昀剑势极强,众人一时擒拿不住,喝了一声“闪开”,劈剑突入战圈,他右手残疾,左手剑却也运得精妙,与嵇昀三招之内,使个接转盘的手法,竟反守为攻。

    “好家伙!原来他比姓霍的还多两把刷子。”嵇昀心里称奇,目不转睛地注意对方剑招。

    茶棚外,众喽啰围成一个剑圈,四面八方一齐攻来,萨迪娅抽刀在手,与钰澄一前一后对敌。

    “师兄,想不伤人命脱身看是不可能了。”萨迪娅说穿钰澄心里的顾虑,钰澄乃稍有沉思,旋即瞑目凝息,双掌同时运起归昧元气,衣袂伴风飘摇,树叶沙沙作响。

    众喽啰挺剑一拥而上,只听“咚”一记响,声比洪钟。众人尽数被掀翻在地,各个受了内伤嚎啕不止。

    “啊?!归昧三相功?!”王猛用余光瞥见茶棚外一幕,震惊之余脚下露出破绽,被嵇昀抬脚一勾,“哎呦!”当即跌了个四脚朝天。

    “快走!”

    嵇昀抽身跳出棚来,五人赶忙逃离了去。王猛见同伙或毒发或重伤,料是追赶不过,只好作罢。

    几经周折,到了夜幕临近时,嵇昀五人躲开九天教的追踪,躲进山脚下一处破庙休息。

    “钰澄道长,真想不到你的功夫,比我师父还好。”野南浔得空坐下就情不自禁地赞叹起钰澄的武功,江小雨睨视了他,嗤道:“怎么,后悔拜师了?”野南浔一愣,瞧嵇昀不吱声,冲江小雨驳道:“三八,我哪有那个意思!”

    “哎呦!”脏话刚说出口,屁股上一阵钻痛,疼得他原地跳起,只见嵇昀正把弄着一截烧红的木柴,再看野南浔的裤子上,被烧出一个指头大的黑洞,江小雨看得解气,咯咯笑个不止。

    “我就这一条裤子。”野南浔心疼地开始抱怨,怎料嵇昀忽然变了脸色,手里的炭火逼近野南浔的眼珠。

    “师父?!”野南浔吓了一跳,萨迪娅几个也不知道嵇昀因何作此举动。

    嵇昀冷着脸问道:“你和九天教什么关系?”

    “谁?我?”野南浔满脸不解,直到嵇昀拿出那本写有赏金的图册。江小雨一眼便看到图册上描画的青色鸾鸟,顿时脑子里回想起白天那个叫霍赢的人胸前纹着与此一模一样的图案。

    “搞了半天,你和那群坏蛋是一伙的!”江小雨忍不住捡起石头向野南浔掷去。

    野南浔慌了,忙解释说画册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自己只是贪图里面的悬赏,才会留这东西在身上。萨迪娅了解了事情原委,略加思索后便说服嵇昀暂且相信野南浔的话。

    几人围着火堆,沉寂了好一会儿,嵇昀心里仍有疑惑,乃道:“今天那个叫王猛的,似乎看出了钰澄师兄的功法。”萨迪娅点头道:“而且不知你们瞧出来没有,他使的剑法也有古怪。”野南浔道:“古怪?什么古怪?”

    钰澄以为然。

    “倒像是我门中的乾元剑法。”

    嵇昀由此念及当夜追踪黑衣人险些毙命于后山的经历,此外周道然确也说过,九天圣教中的羽林堂主,潜藏在青玄观中已有经年,果若属实料想他窃学乾元门武功也非难事,嵇昀对钰澄问道:

    “钰澄师兄,据你所知乾元门诸下弟子中,是否有来历不明的?”

    “嗯?”钰澄一愣:“你是怀疑有人暗通九天教?”

    萨迪娅忙解释道:“师兄,嵇昀是无心之说...”钰澄还以轻轻一笑,说道:“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近年来招收的弟子,多是无父无母的孤苦孩子,虽然个个经我选拔调教,还算得上循规蹈矩,但若果真论及出身,来历不明者,怕不是要占到十之八九。”

    嵇昀和萨迪娅听了这话,互相瞧了眼对方。

    “什么?”江小雨听话头来了兴致:“合着在你们那里做道士的,都是没有家的孤儿了?那你们收不收女童啊?”

    钰澄听她发问,合掌颔首,微笑着摇了摇头。

    “钰澄师兄和嵇昀一样,自幼没了双亲,所以对待同样身世的孤儿,不免格外地同情和照顾。”萨迪娅悉心向江小雨作了解释,野南浔则是向江小雨嗤道:“你也是舌头长,问东问西的,真不知有多招人烦吗。”江小雨气道:“狗儿的,你还敢冒犯我!等到长安,我叫人把你倒挂起来游街。”说着就挥拳来打,野南浔一面支应,一面驳道:“我没说假话,瞧瞧,人家钰澄道长压根就不想理你。”二人好一阵打闹,嵇昀只看得咯咯发笑,待到萨迪娅出手才将她俩拉开。

    嵇昀见钰澄合十静默,想起近日所知,好奇问道:“钰澄师兄,倒不曾听你讲起过小时候的事。”萨迪娅插话道:“别说你在乾元门待得时日少没有听说过,就是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们,也没几个听师兄讲起过的。”

    钰澄摊开手笑笑,答道:“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孤苦伶仃,所经世事莫过凄惨,说起来只是叫人伤感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