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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大战夔门(中)

    “且慢动手。”

    有贾延锋阻劝,嵇昀于是收回功力。

    “教他带我们去找令狐云梦,可以放他一马。”

    贲翼闻言却十分不屑,他一手捂住伤处,一手持剑相指:“小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罢长剑突然脱手,朝嵇昀面门射来。谁也不曾料想,贲翼此前竟暗运劲力于掌心,说话之际突然发难,意在攻人之不备。

    “呃......”

    惨叫声响处,一抔热滚滚的鲜血溅洒四周,贲翼当胸中剑而死。事出于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皆看得呆了,唯有贾延锋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在贲翼偷袭的下一刻,朱垠神功瞬间催动,反手一击便即将长剑弹了回去,并贯穿了贲翼的胸膛。

    皇甫骧、贲翼已亡,青龙、白虎二宫人马也被诛杀殆尽。众人在贾延锋的带领下寻路上峰,刚走出不远,就发现前路的石桥早已被人拆毁,看来想走原路爬上背阴山顶是行不通了。石窟中洞壑相连,环环相扣,恍如迷宫一般。为了尽快寻得上峰的道路,嵇昀和贾延锋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熟悉总坛情况的贾延锋带领,爬崖走洞上山,另一路由嵇昀带领,凭借上次在石窟中被人追捕的记忆,以玄棺作船,沿着暗河溯游而上,找寻出路。

    玄棺沿着暗河艰难而上,穿过两重岩洞,水流渐缓,野南浔摇棹的胳膊酸痛久了,正待要缓歇片刻,忽然身下的玄棺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停滞不前。

    “水底怕是有石头。”同行的士兵说道。

    此时,嵇昀已经率先走在前面,野南浔心里着急,他以剑鞘作桨,拼命地划水,无奈玄棺就好像被钉在了水面,任他百般努力,却是不进也不退。与此同时,有越来越多的士兵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在幽深寂静的岩洞里发生这种事情,大家的情绪都变得异常糟糕,一个个都惊怕起来。

    野南浔气急败坏,手持剑鞘在水里乱搅乱戳,嘴里不时地骂道:“狗儿的,今天就是水鬼挡路,也得吃我一顿胖揍。”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手头一紧,剑鞘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野南浔咬牙切齿,使尽吃奶的力气竟都拉扯不动。

    “说什么来什么,不会真的撞鬼了......”野南浔心里泛起嘀咕,忍不住伸着头往水下探看。一看不打紧,竟看到水面下方一对黄澄澄瞪得溜圆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鬼呀!”

    野南浔登时被吓得丢了魂,扑通一声翻倒在棺材里。

    此时,越来越多的“鬼怪”从水下现身,它们虽具人形,却无人性,一个个光头裸体,呲嘴獠牙,眼睛呈黄红两色,浑身散发着一股鱼腥与腐臭混杂的味道。见到生人,便如同饥饿的豺狼,争先恐后地撕扯扑咬,混乱中许多玄棺被黄鱼掀翻,士兵们纷纷掉进水里,他们都来不及抵挡或者躲避,就被群起而至的黄鱼们分食,黄鱼狼吞虎咽,七嘴八嘴就将一个活生生的士兵啃食地只剩下一具骸骨,有人被活着扯断手脚,惨叫声不忍入耳。

    很快,这里的动静就被嵇昀听见。

    “发生什么事了?”嵇昀朝身后喊话。

    “河里有鬼!”众人失声答叫。

    “鬼?”

    嵇昀意识到是遇上了黄鱼,脑海里想起第一次与黄鱼遭遇的情形。

    “该死的。”

    嘴里骂了一声,长剑在水上一戳,嵇昀撑着玄棺顺流急下,眼看到了黄鱼泛滥的地方,手起处,飞鸾剑挟光一挥,三条聚成一簇的黄鱼被齐刷刷削掉半个脑袋。

    “大家不要怕,这些不是水鬼,它们和人一样,砍掉脑袋就变得老实了。”嵇昀一面砍杀黄鱼,一面对士兵们说道。

    众人闻言,急忙挥舞兵器打杀黄鱼,黄鱼虽然凶悍,却没有铜皮铁骨,面对刀枪无甚抵挡,很快就被屠杀殆尽。

    解决了黄鱼的麻烦,嵇昀、野南浔带领余下的官兵抓紧溯游,终于发现一处干岸,众人弃了玄棺,成功登岸。

    野南浔心有余悸,看着身后汩汩流淌的黑色暗河,对嵇昀说道:“师父,我们折了好多兄弟……”

    嵇昀眉头皱起,想了想道:“等打败了令狐云梦,一定把这个魔窟彻底毁了,不让这些怪物再出来害人。”

    说到这儿,嵇昀似乎想起什么,他左右顾看,对周围的环境有些熟识起来。

    “谁身上还有火油?”

    见嵇昀问,一些士兵拿出火油瓶子。

    一行人传过一座石桥,右手边赫然有个洞穴,两扇黄铜铸就的洞门紧闭,周围却也无人把守,嵇昀叫众人待在身后,自己手持火油走到洞口。

    “师父,你要干嘛?”野南浔见怪发问。

    “你们都躲远些。”嵇昀回顾道。

    “为什么?”野南浔追问道。

    “天地玄黄,你还有什么没见过?”

    “天婴、玄棺、黄鱼、地......地龙?对,是地龙。”

    “那些东西就在这间山洞里面,你要是好奇就跟过来。”

    嵇昀此话一出,野南浔和众军士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着远远避开了去。随后,嵇昀暗提元气,奋力击出一掌,铜门应声洞开。野南浔从远处探头往里望去,只见到陈赤甲的尸身赫然危坐,却不见所谓“地龙”的踪迹。

    “师父,你记错了吧,这儿可不像是怪物的老巢,倒是咱闯进人家庙里了。”

    嵇昀对野南浔的话置若罔闻,他将火油全部洒进山洞,油遇着烛火迅速点燃,包括陈赤甲尸身在内的一切陈设,瞬间湮没在火海之中。

    彼时,伴随噼噼啪啪的燃爆声,一股焦糊催呕的臭气味从洞内蔓延出来。野南浔用衣服掩住口鼻,还是被呛得几乎流泪。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见从火海中冒出无数条形状细长、浑身着火的东西,如成人手臂般粗细,但忸怩的身躯却如蚯蚓般柔软,怪虫被大火烧着,显是急于逃命,行动起来极其快速,带着火苗攀爬四散,场面一度十分骇人。

    野南浔和士兵们虽心里早有提防,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龙”吓得面无人色,幸在它们都被大火烧着,只顾四散逃命,一时无伤人之忧。

    嵇昀眼见陈赤甲的蜡尸被付之一炬,心下大为畅快,这一把火,好比是对九天圣教的正式宣战。前方道路已净,嵇昀拔出飞鸾剑在前开道,众军奋力向前,一鼓作气冲上背阴山巅。

    贾延锋一行走陆路早一步到达崖顶,此时正与据守在此的教众拼死混战,嵇昀等人赶到,立时加入战阵,背阴山顶一时杀声大作,响彻三峡。

    乱战中,嵇昀和贾延锋汇合一处,贾延锋道:“上来时一个太极堂的喽啰被我拿住,据他说,荆亢千户被令狐云梦锁在水牢里。”

    “师兄知道水牢在哪儿么?不若你先去救人,这里有我顶着。”

    “我们沿路牺牲了不少士兵,我再分兵恐怕你这里支应不住。”

    九天教人多势众,五堂四宫聚在一处,李如意居中指挥,神威军一路上连番受劫,死于“天地玄黄”的人马不计其数。相比之下,九天教占尽先机,何况其众徒多研习百家功法,神威军士兵缺乏操练,一经交手高下立断。

    眼看战势倒向对嵇昀等人不利的一方,李如意趁机高声喊话,试图扰乱对手心绪。

    “官兵们都听着,我圣教祖上也是李唐皇族,迟早推翻狗皇帝取而代之,你们追随这姓嵇的小子,与圣教作对,只有死路一条。想你们谁没有父母妻子,何必为这小子卖命?早点放下兵器,教主自会宽大处置。”

    “呸!”野南浔嗔了一句,话道:“师父,这婆娘一张尖嘴没完没了地放臭屁。”

    嵇昀道:“你去让她闭嘴。”

    “我?”野南浔嘬了嘬牙花子,敢情是有些畏惧。

    李如意见机大笑:“白虎子,许久不见,从哪儿收来这脓包徒弟。”

    “且莫得意,看我来会你。”

    人群中发一声喊,只见红色人影一飞冲天,长剑嗡嗡带鸣,径向李如意头脸而去。

    “赤阳神君。”

    李如意见是贾延锋来攻,敢不倾力相抗,只见她腰间白光一闪,软剑斜出,如鱼抖擞。两人俱是九天教中出类拔萃的人才,除武学修为外,各自的衣装品味更是讲究,不落俗套。她俩一个善用扶摇剑,一个专攻海昏招,双剑交织,似龙蛇缠舞;锦衣光转,仿玉浪银波。

    “师父,这娘们瞧不起我,我去助师伯一臂之力。”

    “去吧,小心。”

    野南浔扯开嗓子,边吼边走,挥舞长剑砍开一条路,直奔二人战阵,瞧准李如意腰身一剑斩去。

    李如意早以余光瞥见,反手甩出软剑,向野南浔簌簌刺出两剑,野南浔急忙回剑身前,使出个“子虚乌有”格开对方攻手。李如意破了野南浔这波偷袭,顾不上与之恋斗,软剑回缠,又与贾延锋比拼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