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庄子门徒 新生乐园
天井门，石楠树旁。
天将明时，一道蛇影自树里钻出，身后跟随一道人影走出，蛇一晃身，变作娇女模样，回首施礼：
“小女子就送先生到这里了。”
“多谢了，辛苦玉京子又送一程。”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望先生一路珍重，告辞。”礼毕后变回蛇状离开。
“该歇歇了。”男子背靠树干坐下，从怀中掏出一银盒，微微泛白，手又朝袖里拿出书来，翻出一页看着图片内容：半人半蛇之物游窜于林中。
“你把不明身份的家伙放我身体里合适吗？”书道。
“让人发现估计会吓个半死，你先委屈下吧。”
“廉贞星君可从不带我来回折腾，一换成你什么都变了。”
“这你确实是该问问他，到底为什么把你交到我手上。”
贪狼随手一扔，书又变成书夭模样，俯身平视道：“事已至此，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可是星君你，能不能别操心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我可以。尤其是现在，我已经没精力管别的了。”将药盒收起，一晃手变出个水桶，递给书夭，“帮我打个水上来。”
“你有这么累吗？”书夭疑惑中，也照做了。
“体力不是问题，就是法力已经~~”贪狼伸手接水，直接饮下，“我还是低估了神器的效果，它虽然能把想叫的人叫来，可要反馈的法力也是等价的，不像打神鞭那样可以直接代替行事，不论神位大小一概同步。”
“这也没办法，太公有仙缘不假，但以他的能力也做不出更为高深的神器，传于后世的令牌也是能唤人做事，不能代人做事了。”
“他若是真做出来了，就不会只是封存起来这么简单了。没准，该是销毁了。”贪狼起身，握紧双手，凝神静气，稍稍汇聚长短电流在掌心，朝天一抛，坠下弧线悬垂。
“你在跟谁发信号呢？”书夭道。
“不确定，附近有谁就是谁吧。”
“怎么不用撼天令了？那样叫人不是更好？”
“老长虫现在不在，没人朝我补给法力，还是不冒风险为好。再说~~”又在袖里掏出一只船模，“我还想试试这个，看看效果。”
“飞空舰吗？！”书夭走近道，“在你袖子里都听到了，蜀地姑娘把药给你后又送了这个东西，要说墓地里随葬它还真不一般。”
“我也没想到，赵佗究竟带了多少能人奇士入越，他们又做了多少稀奇物什，能如此精巧妙绝。”
“别的不多说，只说有些时候，人能创出的奇迹，已是不亚于神。”书夭道。
“就像这口井吗？”贪狼朝前看了一眼，“当年南越成立时，赵佗命人凿出了这口九眼井，水味甘甜，还可润肤强身，耳聪目明，经年不衰。现在亲口品尝~~有夸大的嫌疑。”
“你已成神，对你自然没效果了。”书夭道，“何况这水只保人百岁视听不衰，你算上做人和做神的时间，起码两千多年了吧。”
“也没错，你的原版出现的比我早，但孕出灵智要晚好多，谁大谁小也不好说。倒是——”贪狼转念一想，“你那个兄长肯定大我好多，中间可是一个朝代的间隔呢。”
“我的出身，星君知道？”书夭疑惑道。
“清楚一点，我甚至觉得禄存，或者说盗铭评价的不错，你适合做避难所。”
“他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我也忘了，反正他说过~~有人来了。”看向天边，一女仙坐云帕飞下，落地后施礼：“见过贪狼星君。”
“有劳了，月游星君。”贪狼回礼，“可有空闲，能否相助一二？”
“贪狼星有何要紧事？”
“借你的法力一用。”不等月游星回复，贪狼抬起右手一挥，直冲其面门，左手又托船，念到：“北斗——转星移。”
渐渐地，船体悄无声息地变得巨大，近乎遮蔽乡镇及村落。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有些早起下地的农人发现了异样。
“好像有一艘船，可怎么在天上？”同行的人道。
“走，去看看......”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张扬了？”书夭道。
“是有些，但事情不大，好收场。闪~~”贪狼随即带书夭移到甲板上，对船下道：“月游星，可愿赏几分薄面，陪我远游一番？”
“为何不去？难不成能让你白用我的法力？”月游星又拿云帕起飞，落到桅杆下，“开船吧。”
“隐。”贪狼朝船头施法，整幅船身慢慢地凭空消失。
“怎么不见了？”几个农夫赶到，却不见任何踪迹。
“老刘，你不是看花眼了吧？”
“不可能啊，明明在这的~~嗯？”到井沿边有所发现，“看足迹是有人来过，还打过天井水，可怎么就不见踪迹了呢？”
“难道是~~神明显灵了？”
......
崖州，知鱼湖。
湖面之上，有一男一女急匆匆赶来，女子率先对湖水道：“锦兰有要事禀告姑娘。”
话音刚落，一只巨蝶振翼飞出水面，空中止住汲水，道：“有何事？”
“是阿幸发现有人擅闯入境，恐有不良之人来犯，故来通报。”女子讲完，男子又道：“他们是乘着鬼船来的。”
“鬼船？有何凭证？”
“那是当年越王的舰艇，还是浮在空中的，我们近千年都没见到这些东西了，今天会出现实在不可思议；我还曾用背鳍发消息给他们，他们不接话不说，又投下来这个东西，真是见鬼了。”男子张开手，是一颗青石。
“带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外一处海面上。
“星君你就不会试试友好的表达方式吗？”书夭望着海平线道。
“通过用神感认证，刚才不过是条石斑鱼，都说他们可雌雄互换，就是小试一下，结果没成功。”
“那也没听说谁会挨一下就性转的，成了精的也没那么大本事，你想的太简单了。”
“就当‘投石问路’不成功吧，不妨碍行驶，继续稳定地飘好了。”
“往人脑袋上砸估计你也问不到什么。”正说着，后面传出声音：
“男士们，能不能谈论些有用的话题？”月游星从船舱里探头，慢慢走上甲板，“虽然没人看着，这样也够招摇的了，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已经很近了，稍安勿躁。”贪狼道，又看船头，“想到要去的地方，突然有感而发。”
“你发什么？”书夭道。
“清尘律彤约良理，上典恒裕飏金庚。言志大宇敬久潮，云漫山峦润白峰。广大宏愿千回传，南山福泽玉珏生。淳于过海誊录豁，略恋高客复攀登。”
“诗性大发啊——”书夭扶额，“你这是想不到正经事了？闲着只瞎练嘴皮了？”
“若是不做这个，我还能干什么呢？要是能有人过来给我们引路~~哦，真来了。”再看前方，巨大的蝴蝶振动翅膀飞窜而来，掠过海面，浪花涌出飞沫冲向高空，上方的飞舰中的人大为震撼。
“南海蝴蝶？！”贪狼惊道，“这里还有这等异兽存在吗？实在神奇。”
“客人从何处来？”蝴蝶问道。
“以行船的出发地来说，是从番禺来的。”贪狼答道。
“为何来此？”蝴蝶又问道。
“为了恢复法力。”贪狼又答道。
“法力？请问客人是什么人？”蝴蝶再问道。
“本座是天上的北斗星君。”
“北斗星君？有何凭证？”
“阁下接好。”贪狼自怀中掏出一物，朝蝴蝶扔去。蝴蝶叫道：
“豆娘，新月。”
“在。”一只粉蓝条纹鱼和一只银黑条纹鱼跃出海面，接下飞来之物，双双变作少女模样立于海面上，亮蓝衣饰的拿好物件，在蝴蝶面前施礼：“姑娘请看。”
蝴蝶瞬间缩到常人大小，也变作人样拿过物件，细细验看，后飞跃上船，朝船中人道：“贪狼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失礼了。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名唤百幻，长居南海，对诸岛皆有管辖权，若有人来犯，必来抗敌。方才手下的石斑鱼发现有鬼船，特来查看，不想原是星君驾到，真是失敬。”
“鬼船吗~~”贪狼瞧了瞧飞舰，“倒也没错，是从‘鬼地方’带来的。不过四海的管辖权不该由龙王派驻兵将来管吗？”
“相比过去近百年，南海各国疆域与国情更为错综复杂，陛下无力如过去那般监管，经天庭首肯，将一部分兵权分给诸多神将和仙长以求戮力共持，小女子的师父是其中一位，但家师天性不喜战事，只是挂衔不多出力，至于其他事宜，全由小女子代办了。”
“合着招来个甩手掌柜啊。”月游星暗笑，“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有这么大架子，敢驳南海龙王的面子？”
“道祖昔日与家师有段深厚过往，这里的监管权便是由道祖举荐而得来，师父虽不想染指战事，一则旧友盛情，二则师父也有私心落在南海，还是接了这个差事。”
“道祖都能赏面子，此人来历肯定不凡。就是坑徒弟~~”月游星道，“要是换成我，肯定做不出这事。”
“那是自然，你当初为了徒弟还搭上命了。”贪狼感叹道，又看向来人：“百幻姑娘，可否让我们入境再叙？”
“可以。”百幻回头朝远方一指，海湾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水从两侧扬向天空，流转成圆月拱门状，无比精美。
“各位，请。”
“请。”贪狼刚说完，百幻跳出甲板变回蝴蝶飞向拱门，接物两女分分变作豆娘鱼，新月锦鱼一同紧随，舰船也跟随其后。
“星君你拿什么东西证明身份的？”书夭道。
“兵符，不过是过期的。”
“你何时有兵符的？”月游星道。
“百年以前，我还没入狱的时候。”
贪狼这么一说，月游星明了：当初东海蛟族之乱兴起时北斗七位星君奉命围捕叛蛟，追击逆贼时有部分逃入南海，贪狼等人前往南海龙宫借兵相援，想是那时.......
“这东西你还能留着？”
“本来不行的。但~~”贪狼握着兵符看道，“盛情难却啊。”
“敖明，或者说敖钦，何时同你有这等交情了？”
“也不是他的交情，是他儿子的。”
“他儿子？敖沛？他不是已经~~”说到此处，月游星突然晓得了始末，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什么事明白了？”书夭道。
“你没参与自然不懂，想必廉贞也没提过。”贪狼向着前方望道：“不得不说久缐找了个好女婿，论眼光他不比琼柏差，就是少了野心这东西，否则惊天蛟族再得一助力，当时乱局只会闹得更大。”
“震海蛟族既然选择不会向其他三族一样，受惊天蛟族的约束，他们自然有可依赖的本钱和底气，后来老族长得以善终，上门的乘龙快婿接任，到底是保下了合族性命延续至今，着实好事一件。”月游星道。
“东海五大蛟族最后的结局是很难让人形容。这也是天意使然，人力不可为也。”书夭道，又看贪狼，“不过星君你，好像要打破这个定律。”
“我从未想过要打破天意，也不想改变什么既定的结果。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答案？”
“对。一个我预知不到，却仍会遇到的答案。”讲到此处贪狼不再多言，几人乘船终于进了拱门，通往仙境。
......
天际处一袭白影掠过，进到一棵古树前，抚其枝干，又去另一棵树前，详观其形，闭目不言。
“夫子又来看家父了？”古树树洞中一本书飘出，朝来人问好。
“小年尚不及大年也。常人与冥灵，大椿亦不可同语。其独我芒？”
“您早参透这些了，自然是回归清净了。染着私欲又不失本心的世间还有几个？不像我，记录了万千生灵，却遗憾他们不能有好的结局。”
“这等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不过~~”书本变作人样，朝对方身后道：“解决的人，他带着新问题来找您了。”
白衣人后望，见百幻领三人前来，后者行礼道：“师父，北斗贪狼星君求见。”
“晓得了。”白衣人说完，百幻退至一旁，贪狼独自上前施礼：“打扰了。”
“星君不必客气，我这里等闲也没什么人来，无须讲这些虚礼。”
“如此甚好，其实我该早想到，能收蝴蝶做徒弟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贪狼浅笑道，“你说是不是，庄周先生？”
“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庄周道，再看身边，“你说的新问题就是这个？”
“其实算不算问题不是重点，重点是您在不在意。而且，”说活人再看书夭，道：“你也能进到此处来，我着实意外呢，兄弟。”
“其实我也一样，山海经。”书夭欣慰道，“又或者说，大哥。”
天将明时，一道蛇影自树里钻出，身后跟随一道人影走出，蛇一晃身，变作娇女模样，回首施礼：
“小女子就送先生到这里了。”
“多谢了，辛苦玉京子又送一程。”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望先生一路珍重，告辞。”礼毕后变回蛇状离开。
“该歇歇了。”男子背靠树干坐下，从怀中掏出一银盒，微微泛白，手又朝袖里拿出书来，翻出一页看着图片内容：半人半蛇之物游窜于林中。
“你把不明身份的家伙放我身体里合适吗？”书道。
“让人发现估计会吓个半死，你先委屈下吧。”
“廉贞星君可从不带我来回折腾，一换成你什么都变了。”
“这你确实是该问问他，到底为什么把你交到我手上。”
贪狼随手一扔，书又变成书夭模样，俯身平视道：“事已至此，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可是星君你，能不能别操心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我可以。尤其是现在，我已经没精力管别的了。”将药盒收起，一晃手变出个水桶，递给书夭，“帮我打个水上来。”
“你有这么累吗？”书夭疑惑中，也照做了。
“体力不是问题，就是法力已经~~”贪狼伸手接水，直接饮下，“我还是低估了神器的效果，它虽然能把想叫的人叫来，可要反馈的法力也是等价的，不像打神鞭那样可以直接代替行事，不论神位大小一概同步。”
“这也没办法，太公有仙缘不假，但以他的能力也做不出更为高深的神器，传于后世的令牌也是能唤人做事，不能代人做事了。”
“他若是真做出来了，就不会只是封存起来这么简单了。没准，该是销毁了。”贪狼起身，握紧双手，凝神静气，稍稍汇聚长短电流在掌心，朝天一抛，坠下弧线悬垂。
“你在跟谁发信号呢？”书夭道。
“不确定，附近有谁就是谁吧。”
“怎么不用撼天令了？那样叫人不是更好？”
“老长虫现在不在，没人朝我补给法力，还是不冒风险为好。再说~~”又在袖里掏出一只船模，“我还想试试这个，看看效果。”
“飞空舰吗？！”书夭走近道，“在你袖子里都听到了，蜀地姑娘把药给你后又送了这个东西，要说墓地里随葬它还真不一般。”
“我也没想到，赵佗究竟带了多少能人奇士入越，他们又做了多少稀奇物什，能如此精巧妙绝。”
“别的不多说，只说有些时候，人能创出的奇迹，已是不亚于神。”书夭道。
“就像这口井吗？”贪狼朝前看了一眼，“当年南越成立时，赵佗命人凿出了这口九眼井，水味甘甜，还可润肤强身，耳聪目明，经年不衰。现在亲口品尝~~有夸大的嫌疑。”
“你已成神，对你自然没效果了。”书夭道，“何况这水只保人百岁视听不衰，你算上做人和做神的时间，起码两千多年了吧。”
“也没错，你的原版出现的比我早，但孕出灵智要晚好多，谁大谁小也不好说。倒是——”贪狼转念一想，“你那个兄长肯定大我好多，中间可是一个朝代的间隔呢。”
“我的出身，星君知道？”书夭疑惑道。
“清楚一点，我甚至觉得禄存，或者说盗铭评价的不错，你适合做避难所。”
“他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我也忘了，反正他说过~~有人来了。”看向天边，一女仙坐云帕飞下，落地后施礼：“见过贪狼星君。”
“有劳了，月游星君。”贪狼回礼，“可有空闲，能否相助一二？”
“贪狼星有何要紧事？”
“借你的法力一用。”不等月游星回复，贪狼抬起右手一挥，直冲其面门，左手又托船，念到：“北斗——转星移。”
渐渐地，船体悄无声息地变得巨大，近乎遮蔽乡镇及村落。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有些早起下地的农人发现了异样。
“好像有一艘船，可怎么在天上？”同行的人道。
“走，去看看......”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张扬了？”书夭道。
“是有些，但事情不大，好收场。闪~~”贪狼随即带书夭移到甲板上，对船下道：“月游星，可愿赏几分薄面，陪我远游一番？”
“为何不去？难不成能让你白用我的法力？”月游星又拿云帕起飞，落到桅杆下，“开船吧。”
“隐。”贪狼朝船头施法，整幅船身慢慢地凭空消失。
“怎么不见了？”几个农夫赶到，却不见任何踪迹。
“老刘，你不是看花眼了吧？”
“不可能啊，明明在这的~~嗯？”到井沿边有所发现，“看足迹是有人来过，还打过天井水，可怎么就不见踪迹了呢？”
“难道是~~神明显灵了？”
......
崖州，知鱼湖。
湖面之上，有一男一女急匆匆赶来，女子率先对湖水道：“锦兰有要事禀告姑娘。”
话音刚落，一只巨蝶振翼飞出水面，空中止住汲水，道：“有何事？”
“是阿幸发现有人擅闯入境，恐有不良之人来犯，故来通报。”女子讲完，男子又道：“他们是乘着鬼船来的。”
“鬼船？有何凭证？”
“那是当年越王的舰艇，还是浮在空中的，我们近千年都没见到这些东西了，今天会出现实在不可思议；我还曾用背鳍发消息给他们，他们不接话不说，又投下来这个东西，真是见鬼了。”男子张开手，是一颗青石。
“带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外一处海面上。
“星君你就不会试试友好的表达方式吗？”书夭望着海平线道。
“通过用神感认证，刚才不过是条石斑鱼，都说他们可雌雄互换，就是小试一下，结果没成功。”
“那也没听说谁会挨一下就性转的，成了精的也没那么大本事，你想的太简单了。”
“就当‘投石问路’不成功吧，不妨碍行驶，继续稳定地飘好了。”
“往人脑袋上砸估计你也问不到什么。”正说着，后面传出声音：
“男士们，能不能谈论些有用的话题？”月游星从船舱里探头，慢慢走上甲板，“虽然没人看着，这样也够招摇的了，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已经很近了，稍安勿躁。”贪狼道，又看船头，“想到要去的地方，突然有感而发。”
“你发什么？”书夭道。
“清尘律彤约良理，上典恒裕飏金庚。言志大宇敬久潮，云漫山峦润白峰。广大宏愿千回传，南山福泽玉珏生。淳于过海誊录豁，略恋高客复攀登。”
“诗性大发啊——”书夭扶额，“你这是想不到正经事了？闲着只瞎练嘴皮了？”
“若是不做这个，我还能干什么呢？要是能有人过来给我们引路~~哦，真来了。”再看前方，巨大的蝴蝶振动翅膀飞窜而来，掠过海面，浪花涌出飞沫冲向高空，上方的飞舰中的人大为震撼。
“南海蝴蝶？！”贪狼惊道，“这里还有这等异兽存在吗？实在神奇。”
“客人从何处来？”蝴蝶问道。
“以行船的出发地来说，是从番禺来的。”贪狼答道。
“为何来此？”蝴蝶又问道。
“为了恢复法力。”贪狼又答道。
“法力？请问客人是什么人？”蝴蝶再问道。
“本座是天上的北斗星君。”
“北斗星君？有何凭证？”
“阁下接好。”贪狼自怀中掏出一物，朝蝴蝶扔去。蝴蝶叫道：
“豆娘，新月。”
“在。”一只粉蓝条纹鱼和一只银黑条纹鱼跃出海面，接下飞来之物，双双变作少女模样立于海面上，亮蓝衣饰的拿好物件，在蝴蝶面前施礼：“姑娘请看。”
蝴蝶瞬间缩到常人大小，也变作人样拿过物件，细细验看，后飞跃上船，朝船中人道：“贪狼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失礼了。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名唤百幻，长居南海，对诸岛皆有管辖权，若有人来犯，必来抗敌。方才手下的石斑鱼发现有鬼船，特来查看，不想原是星君驾到，真是失敬。”
“鬼船吗~~”贪狼瞧了瞧飞舰，“倒也没错，是从‘鬼地方’带来的。不过四海的管辖权不该由龙王派驻兵将来管吗？”
“相比过去近百年，南海各国疆域与国情更为错综复杂，陛下无力如过去那般监管，经天庭首肯，将一部分兵权分给诸多神将和仙长以求戮力共持，小女子的师父是其中一位，但家师天性不喜战事，只是挂衔不多出力，至于其他事宜，全由小女子代办了。”
“合着招来个甩手掌柜啊。”月游星暗笑，“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有这么大架子，敢驳南海龙王的面子？”
“道祖昔日与家师有段深厚过往，这里的监管权便是由道祖举荐而得来，师父虽不想染指战事，一则旧友盛情，二则师父也有私心落在南海，还是接了这个差事。”
“道祖都能赏面子，此人来历肯定不凡。就是坑徒弟~~”月游星道，“要是换成我，肯定做不出这事。”
“那是自然，你当初为了徒弟还搭上命了。”贪狼感叹道，又看向来人：“百幻姑娘，可否让我们入境再叙？”
“可以。”百幻回头朝远方一指，海湾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水从两侧扬向天空，流转成圆月拱门状，无比精美。
“各位，请。”
“请。”贪狼刚说完，百幻跳出甲板变回蝴蝶飞向拱门，接物两女分分变作豆娘鱼，新月锦鱼一同紧随，舰船也跟随其后。
“星君你拿什么东西证明身份的？”书夭道。
“兵符，不过是过期的。”
“你何时有兵符的？”月游星道。
“百年以前，我还没入狱的时候。”
贪狼这么一说，月游星明了：当初东海蛟族之乱兴起时北斗七位星君奉命围捕叛蛟，追击逆贼时有部分逃入南海，贪狼等人前往南海龙宫借兵相援，想是那时.......
“这东西你还能留着？”
“本来不行的。但~~”贪狼握着兵符看道，“盛情难却啊。”
“敖明，或者说敖钦，何时同你有这等交情了？”
“也不是他的交情，是他儿子的。”
“他儿子？敖沛？他不是已经~~”说到此处，月游星突然晓得了始末，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什么事明白了？”书夭道。
“你没参与自然不懂，想必廉贞也没提过。”贪狼向着前方望道：“不得不说久缐找了个好女婿，论眼光他不比琼柏差，就是少了野心这东西，否则惊天蛟族再得一助力，当时乱局只会闹得更大。”
“震海蛟族既然选择不会向其他三族一样，受惊天蛟族的约束，他们自然有可依赖的本钱和底气，后来老族长得以善终，上门的乘龙快婿接任，到底是保下了合族性命延续至今，着实好事一件。”月游星道。
“东海五大蛟族最后的结局是很难让人形容。这也是天意使然，人力不可为也。”书夭道，又看贪狼，“不过星君你，好像要打破这个定律。”
“我从未想过要打破天意，也不想改变什么既定的结果。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答案？”
“对。一个我预知不到，却仍会遇到的答案。”讲到此处贪狼不再多言，几人乘船终于进了拱门，通往仙境。
......
天际处一袭白影掠过，进到一棵古树前，抚其枝干，又去另一棵树前，详观其形，闭目不言。
“夫子又来看家父了？”古树树洞中一本书飘出，朝来人问好。
“小年尚不及大年也。常人与冥灵，大椿亦不可同语。其独我芒？”
“您早参透这些了，自然是回归清净了。染着私欲又不失本心的世间还有几个？不像我，记录了万千生灵，却遗憾他们不能有好的结局。”
“这等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不过~~”书本变作人样，朝对方身后道：“解决的人，他带着新问题来找您了。”
白衣人后望，见百幻领三人前来，后者行礼道：“师父，北斗贪狼星君求见。”
“晓得了。”白衣人说完，百幻退至一旁，贪狼独自上前施礼：“打扰了。”
“星君不必客气，我这里等闲也没什么人来，无须讲这些虚礼。”
“如此甚好，其实我该早想到，能收蝴蝶做徒弟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贪狼浅笑道，“你说是不是，庄周先生？”
“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庄周道，再看身边，“你说的新问题就是这个？”
“其实算不算问题不是重点，重点是您在不在意。而且，”说活人再看书夭，道：“你也能进到此处来，我着实意外呢，兄弟。”
“其实我也一样，山海经。”书夭欣慰道，“又或者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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