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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家

    “别在这装神弄鬼的。”

    路明非挥手将黑袍人的黑袍扒下,露出里面那张奇怪的脸。

    这人的脸上所有五官都没在正确的位置上,两只鼻孔一上一下待在面门中央,眼睛并排在原来嘴巴的位置上。

    “施主,别揭人短啊。”陈玄奘说。

    “他就长这样,揭什么短。”路明非疑惑道。

    “你认识?”陈玄奘问。

    “他是大齐皇帝的贴身太监,名叫小桌子。”

    “正是,正是。”小桌子长在喉咙上的嘴一咧,“手慧明大人好记性。”

    “好记性谈不上,只是你长得不太容易忘。”路明非说,“怎么?找我什么事?”

    “陛下说了,现在大齐万急,还请手慧明大人回国。”

    “知道了。”路明非点头后,小桌子就消失了。

    对于一个活人消失,陈玄奘倒是不太在意,但一旁的零则是满脸懵逼。

    “他说心素。”路明非解释,“只不过他体内的先天一炁太少了。”

    零看向路明非,更加迷惑了。

    心素是什么?

    先天一炁又是什么?

    等零还要继续追问的时候,路明非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冰天雪地里走。

    刺骨的寒风打醒了零,让她的大脑再次正常运作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零到现在才发现,他们一直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刚才那座加油站根本不应该存在,没有人会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建加油站。

    “回家。”

    路明非说完就不再说话了,身后的零越走越发现不对劲。

    他们好像不是穿越在风雪中,即使眼前的雪刮的再勐烈,甚至到看不到人的程度,她也没有觉得有多冷。

    风雪越大,温度却开始高起来。

    直到零感觉有些热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成片的建筑井然有序地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排又一排的赫鲁晓夫楼,1957年苏联***赫鲁晓夫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开始建筑这种经济型住宅楼,路明非的老家也彷造过很多。

    零忽然挣脱开路明非的手,走向一片有些发硬的黑土上,她蹲下身子出神地看着一朵长得有些妖冶的花。

    “怎么了?”路明非问。

    “这是北极罂粟。”零介绍道。

    “你喜欢这玩意?”

    “不,我有点讨厌它。”零面无表情地说,“它让我想起很多不好的事。”

    听零说完,路明非一脚把那朵花踩扁,拉起她说:“那你还看,走了,跟我去看看我爹娘。”

    路明非刚要往那群赫鲁晓夫楼走去,就被一群人拿枪围上了。

    “各位乡亲,别动手啊。”路明非举手投降,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这个姿势了,“是我,路明非。”

    零看向路明非,她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显得有些激动,明明他被拿枪指着。

    “施主。”陈玄奘开口,“这些拿鱼叉的,就是你的老乡吗?”

    “没错,我们都是疍民。”路明非点点头。

    那群拿枪的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人对着耳朵上挂着的耳机说道:“路秘书长,我们发现了一位入侵者,他说他叫路明非。”

    这句话传出去没多长时间,老式军绿色吉普车就开到了路明非身前。

    下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风衣,眼镜片看起来很厚,梳着三七分的头,一副学者或者高管的模样。

    中年男人看向路明非,先是惊讶,然后就是喜悦:“明非,真的是你啊!”

    “是啊,

    爹。”路明非冲向面前满是褶皱的老人,一把将他搂住,“爹,我好想你。”

    “咱爷们还玩这套?”中年男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

    就在路明非准备跟老人说说话时,一位高大,干练的女人忽然走了过来。

    “哪呢?明非在哪呢?”女人扒开人群,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

    “明非!”女人惊喜地叫着,用手把所有人的枪扒拉开,“你们拿枪指着我儿子干什么!”

    “再比划一下,老娘让你们后悔出生!”

    她看起来年过四旬了,可还留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身材保持得也颇不错,身上有股子劲儿,举手投足间仿佛指挥千军万马。

    一下挤走中年男人,路明非很快就被一股香气包裹了。

    “娘。”路明非叫道。

    “是你老娘,是你老娘。”女人重复着奇怪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是骂街。

    母子重逢,没等多说话,中年男人便开口问道:“明非,不给我介绍一下你朋友?”

    “对!”路明非一把抓过零,“这是我媳妇,小戏子。”

    路明非说完,零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谁是你媳妇?”

    “害羞什么。”路明非说,“爹,娘,你别看小戏子长得古怪,但她是真爱我的。”

    零皱起眉头,心说什么叫长相古怪,她感觉自己就算不是美女,也接近了,但路明非的评价居然是长相古怪。

    东西审美不一样?

    “伯父伯母好。”陈玄奘说,“我叫......

    “没问你。”路明非打断对方的话,“爹,娘,这人你们不用认识,哪天说不定我就能杀了他。”

    “这说的什么话。”中年男人伸出手,准备和对方握手:“你好,我叫路麟城,是路明非的父亲。”

    “这是我妻子,叫乔薇尼。”

    “在下陈玄奘。”

    陈玄奘看着对方伸出的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把头低下,放到对方手上蹭蹭。

    这一下倒是让路麟城接不上了,他学过八十多个国家的见面礼,但没有一个国家是蹭头的。

    接下来,问题也就随之出现:我该怎么回礼?

    思前想后,路麟城决定也把头伸给对方,敲定主意的瞬间,路麟城突然明白了这个礼节的含义。

    第一次见面就把头和颈部都暴露给对方,说明对方信任自己!

    陈玄奘看着在他身前低头的路麟城,再一次迷茫了。

    鬼使神差下,陈玄奘伸手摸了摸路麟城的脑袋。

    “愿佛祖保佑你。”他嘴里还念着祝福词。

    寒暄过后,路麟城开车带着几人往建筑群走。

    这里的设计很巧妙,建筑群排出的热气能保证植被基本的生存温度,而地下似乎也铺设了加热管道,所以最冷的季节土壤上仍会有花开出来。

    路麟城带着他们却不是回家,而是来到了一栋看起来比其他建筑更低矮的建筑内。

    刚一进门,大大小小的屏幕占据了路明非的全部视野,上面显示着他读不懂的数据和图形。

    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一个女人埋头在文件堆里写写画画,桌上随处可见红蓝铅笔。

    路麟城不是不会用电脑,但思考的时候还是习惯于自己动手写画。

    计算机不断地报出各种参数,想来正在构建某个数学模型,而穿着白衬衫和一步裙的年轻女人则坐在键盘前,帮他做录入和建模。

    “娜塔莎,请给我们点时间单独聊聊。”路麟城说,“我有差不多十年没见我的宝贝儿子了,我想他

    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

    助理计算员立刻起身离开,体态匀称,纤腰盈盈一握,迈着猫步走了出去。

    看着婀娜的背影,路明非转头说道:“都跟你说了,别和老那家寡妇在一块带着,要不娘又该拿菜刀满村追你了。”

    “嗯?”

    路麟城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考虑过许多开场方式,比如路明非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去看他,比如路明非问他这是哪。

    但眼前的男孩明显不按套路出牌。

    他说了一句路麟城完全听不懂的话。

    “明非,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路麟城问。

    “我不太想说。”路明非的眼睛垂了下去。

    “好吧。”路麟城点头,“喝点什么吗?”

    “伏特加?威士忌?还是冰啤酒?”路麟城挨个问,“总不能喝饮料吧,不过你别说,我们这还真有饮料。”

    “来点汽油吧。”路明非说。

    “什么东西?汽油?”路麟城的眼睛挤成大小眼。

    “哦,对,爹你还没尝过吧?”路明非马上起身,拿起陈玄奘手里的半瓶汽油递给路麟城。

    “爹,你尝尝,很好喝。”

    “新饮料吗?”路麟城拧开了盖子,闻了闻后,皱眉道:“里面烷烃的味道很重,这东西真能喝?”

    他倒出来一点,用打火机稍微一蹭。

    看到火焰蒸腾而起,路麟城明白了。

    这特么是真汽油!

    “爹,你不喝吗?”路明非问。

    “儿子,这玩意有毒的。”路麟城说道。

    “没毒的,我一直看着呢。”路明非说着,把瓶盖一送,拿起瓶子一口气把里面的汽油全喝了。

    “明非!”路麟城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

    彭!

    外面几个人闯了进来,全部荷枪实弹。

    “快,联系医生!”路麟城大喊。

    他不知道路明非怎么想的,既然喝了整整一瓶汽油!

    就在路麟城叫人的时候,陈玄奘走到了路明非面前,哭丧着脸道:“施主在下的汽油都给你了。”

    “一会儿我给你买。”路明非说。

    也就在此时,一群白大褂从门外鱼贯而入,很快就把路明非控制起来。

    “先洗胃,洗完再看看他的精神有没有问题。”路麟城的话似乎带着命令的语气。

    路麟城陪路明非经过一下午的检查,最终得到了一个结果。

    路明非是个精神病患者,很严重那种,甚至一直在病态下。

    乔薇尼推着轮椅穿越长长的走廊,轮椅上坐着路明非,走廊的两侧都是窗户,窗外传来尖锐的风声,但窗外还有一层不透明的护罩,路明非看不到窗外的情形。

    陈玄奘和零被路麟城安排在一间类似驿站的建筑里,让他暂时不用担心。

    路明非心说根本用不着担心,有陈玄奘在,没人能伤得了两人。

    “明非,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乔薇尼说,精神医生说帮助路明非放松心情或许会好点。

    “有一点想问的。”路明非挠挠头,“刚才我突然看到我爹的十情八苦了。”

    “他是什么时候成坐忘道的?”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乔薇尼一愣,“能不能跟老妈解释一下,什么是坐忘道?”

    “你老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跟不上潮流了。”

    “坐忘道就是坐忘道,他们专门骗人。”路明非说。

    “这样啊。”乔薇尼笑笑,“你爸其实也没怎么骗人。”

    她低头看着路

    明非的后脑勺,也明白路明非为什么会这么说。

    孩子们的警觉性通常比大人高多了,尤其的婚外情这块。

    “你爸那就是工作需要,没什么的。”乔薇尼解释。

    “能不能让他不做这个?”路明非说,“我真的受不了。”

    “如果他还执意要当坐忘道,那我只能打醒他了。”

    ........

    路明非和乔薇尼聊着的时候,陈玄奘蹲在房间的角落里,掀开窗帘的一脚看向外面。

    风雪的声音鬼叫一般,充斥着他的耳边,隐约中,陈玄奘似乎看到了一些人影走在空中。

    “越来越严重了。”陈玄奘说。

    两个世界在重叠,一旦完成后只有一个世界能存在。

    陈玄奘试过用自己心曜的能力找一个极佳的解决办法,只是可惜他还没找到。

    民乐一小口从吉普车油箱上接的汽油,陈玄奘陷入了沉思。

    他要想办法救这两个世界,但毫无头绪。

    也就在此时,陈玄奘的门响了。

    笃笃笃~

    “进来。”陈玄奘说。

    两只兔耳朵先行进入,眼前的一切变成夏天与海水的味道。

    “怎么了?”陈玄奘问道,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小戏子。

    “大师。”小戏子恭敬地叫了一句,“再这样下去会怎么样?”

    “这个.....”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小戏子说,“这几天已经足够了。”

    “两边或许都会消失。”陈玄奘说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路子今天会那么回复皇帝的太监。”

    “大师,你得帮我,帮我让小路子出手管这事,他太想我和他爹娘了。”

    “为了我们三,他甚至不管世界会怎么样。”

    “这不是我认识的小路子。”

    “施主。”陈玄奘拱手,“施主如此宅心仁厚的话,在下倒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