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从西域回来的徐夸
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严香回过头。
拐角的条砖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
素手纤纤，轻轻搭上了刀柄。
没有隐藏的意图，拐角的人，逐渐显露出身形。
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手臂上的条脱，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严香手上佩戴的跳脱，是特殊加工过的螺旋形臂钏。
“十圈以上的条脱，倒是很少见，鎏金银工艺，蔓草花纹的装饰，品相着实不错，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如此精美的臂钏，戴在美人身上，可谓是，腕摇金钏响，步转玉环鸣。”
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只不过，这个人的出现，让严香有些讶异。
……
李寻见过很多纹身。
残酷的封建社会，总有不少人私自给犯人黥面，在脸部刻上墨色斑痕。
不过，汉代的纹身，和眼前这朵妖艳无比的莲花纹身，绝对扯不上关系。
现代的纹身技术，以植物色素渗入皮肤，用纹身药膏涂抹伤口。相较而言，黥面只是一种简单粗暴的拍刺。
司马千知道，李寻正在打量他的莲花纹身。
淡定地打开角落里的折叠胡床，司马千俯身坐好，顺便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巾带。
“你说，你叫司马千？”
李寻的表情有些古怪。
“别误会。我名字里的千字，乃千秋万代之千，而非司马迁的迁……你不用去看门外，那名女子没事，她只是被我点了穴而已。”
司马千又说道：“楼下几个穿着绛衣的家伙，想要阻拦我，也被我一并撂倒了。”
李寻眉头一挑。
绛衣，是鸿殷阁专用的戎服。这个时辰守在楼下的，是鸿殷阁大力组建的“楼船军”，主要在海曲县一带活动，也就是数十年后吕母起事的地方。
这些人，功夫可一点都不弱。
李寻深吸一口气，打开一张折叠的胡床，坐了下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司马千说道：“放心，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或者说，我是帮一位朋友来看你的。”
“你的朋友？”李寻问道，“他很了解我？”
司马千无声地笑了，眼角浮现出几缕笑纹。
这诡异的笑容，让李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咱们不说这个。”
司马千转移话题：“我知道，你在犹豫。”
听到这句话，李寻的眼光，变得有些黯淡。
“你在犹豫，要不要回溯。”司马千翘起二郎腿，说道：“放心，再过一会儿，你就不用犹豫了。”
说完这句话，司马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一个月前，有人从西域回来了。”
李寻想了想，说道：“刘信？”
司马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似乎察觉到什么，他信步而行，转移到八尺屏风的后面。
没等李寻追问，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闯进来了。
李寻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刚从西域回来的徐夸。
徐夸进来后，见室内只有李寻一人，便直接问道：“外面有人倒地不起，是不是有刺客闯入？”
司马千说的，从西域回来的人，居然指的是徐夸。
徐夸是刘信的随从，刘信却没有在他身边，这里面透漏着古怪。
“刘信回来了吗？”李寻问。
徐夸愣了愣神，坐到司马千打开的胡床上，说道：“没有。”
“这次前往边郡，我等交好乌孙贵族，查探匈奴动静。”
“仆臣觉得，阁主无需担心匈奴起兵之事。匈奴听闻汉人出兵，立刻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逃逸，根本不足为虑。”
“倒是前月朔日，我等遇到六骑大汉的良家子……”
说到这里，徐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与刘信得以脱逃，全赖卑爰疐之子趋逯援助。”
卑爰疐是乌孙国的小昆弥。
这些年，卑爰疐派人入侵匈奴西界，被匈奴的左大当户乌夷冷赶跑。卑爰疐怕匈奴报复，主动把儿子趋逯送给匈奴做人质。
汉朝不满匈奴纳质，诏令单于放人。
“中郎将丁野林，带着趋逯返回康居，碰见汉军追杀我等。趋逯认识我，便前来查看情况，这才让刘信与我脱离了险境。”
徐夸顿了顿，又说道：“还是阁主厉害。数个月前，阁主便得知，匈奴会遣归趋逯，让我等在西域斡旋，与趋逯结识。机缘巧合之下，趋逯居然救了臣等性命。”
徐夸语气真切，对李寻未卜先知的本事，表示十分倾佩。
然而，李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惊疑不定。
匈奴遣归趋逯的事情，是史书上记载过的，李寻当然清楚。
问题是，徐夸在说谎。
为了掌握边郡的情况，鸿殷阁在西域，专门建立过一个教门，名为法华教。
五日前，法华教徒寄来三发阴书，阴书里头讲道，西域都护孙建，于两个月前，路过匈奴左地，跟车师后国的人，在一起磋议屯田驻军的事宜。
乌珠留单于恐生变故，挽留中郎将丁野林等人，短时间内不得离去。
也就是说，实际上，趋逯还没有得到释放。
然而，就在自己的眼前，徐夸竟然编造出趋逯救人的谎言！
他在隐瞒什么事情？
“莫非，是刘信出事了……”
联想到司马千的话，李寻有些不安。
“这个徐夸，可是连朱博都称赞武力高强的人啊。”
这个世界的武者，能够飞檐走壁，十几斤的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
徐夸知道李寻对他已有所防范。
“不愧是阁主。”
站起身来，徐夸哂然一笑。
“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却不知道，阁主在畏惧什么？”
李寻有些心慌，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阁主说笑了，我就是鸿殷阁的一名小卒而已。”
面对李寻不信任的目光，徐夸呵呵一笑，这才说道：“我是董侍中的人。”
“董侍中，董贤？”
李寻原本以为，徐夸是王莽的人。要知道，王莽属下的刘歆，正在到处追杀他。
“这是证明。”
徐夸从圆领中，取出一块篆刻着“貝”字的竹牌，竹牌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金片。只有董贤的私兵，才会随身携带这种身份证明。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刘信，其实已经死了。”
听到刘信的死讯，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李寻还是感到震惊。
如果不把刘信忽悠到西域，刘信至少能再活两年。两年之后，刘信会带上翟义，一同起兵反莽。
可惜啊，刘信还是死了。
此时的徐夸，就如同一只吃人的野兽，对李寻虎视眈眈。
李寻不由得苦笑起来。
看样子，他大概会再死一次吧？
……不！
我，李寻，绝不会死！
每一次轮回，都带走了李寻身边人的生命。
苏文成，王莽，严香，刘秀，刘良，刘信。
李寻的心底，一股灼热的意志，正在熊熊燃烧，那是不忿，是怒号，是百折不回的灵魂！
“没有放弃吗？很好，不愧是鸿殷阁的阁主。”
徐夸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随后，他拿起了一把藏在门外面的刀。
看着徐夸手里握着的长刀，李寻的瞳孔陡然缩小。
“falchionknife，弯刃刀……徐夸，你是现代人？”
拐角的条砖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
素手纤纤，轻轻搭上了刀柄。
没有隐藏的意图，拐角的人，逐渐显露出身形。
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手臂上的条脱，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严香手上佩戴的跳脱，是特殊加工过的螺旋形臂钏。
“十圈以上的条脱，倒是很少见，鎏金银工艺，蔓草花纹的装饰，品相着实不错，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如此精美的臂钏，戴在美人身上，可谓是，腕摇金钏响，步转玉环鸣。”
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只不过，这个人的出现，让严香有些讶异。
……
李寻见过很多纹身。
残酷的封建社会，总有不少人私自给犯人黥面，在脸部刻上墨色斑痕。
不过，汉代的纹身，和眼前这朵妖艳无比的莲花纹身，绝对扯不上关系。
现代的纹身技术，以植物色素渗入皮肤，用纹身药膏涂抹伤口。相较而言，黥面只是一种简单粗暴的拍刺。
司马千知道，李寻正在打量他的莲花纹身。
淡定地打开角落里的折叠胡床，司马千俯身坐好，顺便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巾带。
“你说，你叫司马千？”
李寻的表情有些古怪。
“别误会。我名字里的千字，乃千秋万代之千，而非司马迁的迁……你不用去看门外，那名女子没事，她只是被我点了穴而已。”
司马千又说道：“楼下几个穿着绛衣的家伙，想要阻拦我，也被我一并撂倒了。”
李寻眉头一挑。
绛衣，是鸿殷阁专用的戎服。这个时辰守在楼下的，是鸿殷阁大力组建的“楼船军”，主要在海曲县一带活动，也就是数十年后吕母起事的地方。
这些人，功夫可一点都不弱。
李寻深吸一口气，打开一张折叠的胡床，坐了下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司马千说道：“放心，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或者说，我是帮一位朋友来看你的。”
“你的朋友？”李寻问道，“他很了解我？”
司马千无声地笑了，眼角浮现出几缕笑纹。
这诡异的笑容，让李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咱们不说这个。”
司马千转移话题：“我知道，你在犹豫。”
听到这句话，李寻的眼光，变得有些黯淡。
“你在犹豫，要不要回溯。”司马千翘起二郎腿，说道：“放心，再过一会儿，你就不用犹豫了。”
说完这句话，司马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一个月前，有人从西域回来了。”
李寻想了想，说道：“刘信？”
司马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似乎察觉到什么，他信步而行，转移到八尺屏风的后面。
没等李寻追问，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闯进来了。
李寻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刚从西域回来的徐夸。
徐夸进来后，见室内只有李寻一人，便直接问道：“外面有人倒地不起，是不是有刺客闯入？”
司马千说的，从西域回来的人，居然指的是徐夸。
徐夸是刘信的随从，刘信却没有在他身边，这里面透漏着古怪。
“刘信回来了吗？”李寻问。
徐夸愣了愣神，坐到司马千打开的胡床上，说道：“没有。”
“这次前往边郡，我等交好乌孙贵族，查探匈奴动静。”
“仆臣觉得，阁主无需担心匈奴起兵之事。匈奴听闻汉人出兵，立刻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逃逸，根本不足为虑。”
“倒是前月朔日，我等遇到六骑大汉的良家子……”
说到这里，徐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与刘信得以脱逃，全赖卑爰疐之子趋逯援助。”
卑爰疐是乌孙国的小昆弥。
这些年，卑爰疐派人入侵匈奴西界，被匈奴的左大当户乌夷冷赶跑。卑爰疐怕匈奴报复，主动把儿子趋逯送给匈奴做人质。
汉朝不满匈奴纳质，诏令单于放人。
“中郎将丁野林，带着趋逯返回康居，碰见汉军追杀我等。趋逯认识我，便前来查看情况，这才让刘信与我脱离了险境。”
徐夸顿了顿，又说道：“还是阁主厉害。数个月前，阁主便得知，匈奴会遣归趋逯，让我等在西域斡旋，与趋逯结识。机缘巧合之下，趋逯居然救了臣等性命。”
徐夸语气真切，对李寻未卜先知的本事，表示十分倾佩。
然而，李寻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惊疑不定。
匈奴遣归趋逯的事情，是史书上记载过的，李寻当然清楚。
问题是，徐夸在说谎。
为了掌握边郡的情况，鸿殷阁在西域，专门建立过一个教门，名为法华教。
五日前，法华教徒寄来三发阴书，阴书里头讲道，西域都护孙建，于两个月前，路过匈奴左地，跟车师后国的人，在一起磋议屯田驻军的事宜。
乌珠留单于恐生变故，挽留中郎将丁野林等人，短时间内不得离去。
也就是说，实际上，趋逯还没有得到释放。
然而，就在自己的眼前，徐夸竟然编造出趋逯救人的谎言！
他在隐瞒什么事情？
“莫非，是刘信出事了……”
联想到司马千的话，李寻有些不安。
“这个徐夸，可是连朱博都称赞武力高强的人啊。”
这个世界的武者，能够飞檐走壁，十几斤的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
徐夸知道李寻对他已有所防范。
“不愧是阁主。”
站起身来，徐夸哂然一笑。
“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却不知道，阁主在畏惧什么？”
李寻有些心慌，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阁主说笑了，我就是鸿殷阁的一名小卒而已。”
面对李寻不信任的目光，徐夸呵呵一笑，这才说道：“我是董侍中的人。”
“董侍中，董贤？”
李寻原本以为，徐夸是王莽的人。要知道，王莽属下的刘歆，正在到处追杀他。
“这是证明。”
徐夸从圆领中，取出一块篆刻着“貝”字的竹牌，竹牌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金片。只有董贤的私兵，才会随身携带这种身份证明。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刘信，其实已经死了。”
听到刘信的死讯，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李寻还是感到震惊。
如果不把刘信忽悠到西域，刘信至少能再活两年。两年之后，刘信会带上翟义，一同起兵反莽。
可惜啊，刘信还是死了。
此时的徐夸，就如同一只吃人的野兽，对李寻虎视眈眈。
李寻不由得苦笑起来。
看样子，他大概会再死一次吧？
……不！
我，李寻，绝不会死！
每一次轮回，都带走了李寻身边人的生命。
苏文成，王莽，严香，刘秀，刘良，刘信。
李寻的心底，一股灼热的意志，正在熊熊燃烧，那是不忿，是怒号，是百折不回的灵魂！
“没有放弃吗？很好，不愧是鸿殷阁的阁主。”
徐夸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随后，他拿起了一把藏在门外面的刀。
看着徐夸手里握着的长刀，李寻的瞳孔陡然缩小。
“falchionknife，弯刃刀……徐夸，你是现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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