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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回 遇伏白羚峡

    西梁军一路追到了蘑菇岭下才收兵回城。不是杨笑不想一鼓作气夺回蘑菇岭,实在是狄绒族人数倍于己,又有地利做倚仗,杨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一仗,最大的战果就是斩获了敌军的统兵首领:葛尔图。想来在他们的新统领到来之前,狄戎族的人马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

     沿途布下几处警哨后杨笑率军返回了大散关。

    青铜峡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是时候关注一下另外两处战场了。不过在这之前杨笑还需要解决另一个摆在眼前的不大不小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柳林驿就碰到了持锏青年那样的硬茬子,再往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厉害人物等着他呢?那些还没露面的家伙很可能也会有一些非人的手段,尤其是他们手里的兵器,不是坚固无比,就是削铁如泥,简直就是世间难寻的神兵利器。反关自己手里的兵器,在这些神密的修道之人面前真的是脆弱不堪,轻易就被人家给打坏了。

    “要是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就好了。”杨笑这样想着。

    屋子里,杨笑摆弄着手上那根怎么看都让人隔应的慌的哭丧棒,想着那持锏青年说的话:“不会使用灵器?”他在心里不住的琢磨道:“怎么会有人拿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当做兵器呢?还要什么使用的方法……?”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这件东西在那黑袍人的手里确实跟在自己手里不一样。

    “说不定还真是有什么使用的窍门。”

    杨笑在那儿摆弄了半天,试了个不待试,也没见有一星半点的效果。就在他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一名侍卫敲响了杨笑的房门:“将军。”

     “什么事?”

     侍卫走进来双手递上两封密报后躬身退了出去。

    杨笑打开一个信件,里面的消息对杨笑来说真的很及时:“京西五州集结的三十余万大军已然通过二山关进入了西梁地界,不日就会到达。另外从兖州城出发的各路诸侯联军,在集结了沿途各州府的人马后也已经离二山关不远了,用不了多少天就会越过两界山。”

    杨笑看着手里的军报,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郁终于消解了许多。不过当他打开第二封军报的时候却是被惊的豁然起身:飞石城失守,封常青身受重伤!雪藩族已夺下望山府全部大小城池,兵抵贡州府!

    封常青做为抵挡西线狄绒族大军的绝对核心竟然身受重伤,可见西线的战事得有多惨烈。封常青重伤,西线大军群龙无首,西梁城危在旦夕!

    杨笑看完密报后立刻走出房间,把大散关的防务交给飞狐州刺史,然后招呼一声小黑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一路飞奔,刚出了飞狐州地界,就见一匹快马迎面而来,是一名传递紧急军情的骑卒。杨笑胯下的黑虎是他在西梁军中,乃至整个大周王朝军中给人印象最深刻,最显眼和最易辨认标志。

    远远的看到有人骑一头黑色猛虎飞奔而来,那骑卒不假思索便喊道:“杨将军!杨将军留步!……。”

    杨笑听到来人呼唤忙迎上前去,那骑卒来到跟前后从怀里掏出一封密报来。那密报上写着:藩族大军对贡州城围而不攻,转而将相邻两县攻破,所过之处尽皆被屠。

    三处战事,唯有杨笑所在的大散关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还有所小胜。现在藩族大军对贡州府围而不攻,这一举动大抵是想要吸引杨笑前去救援贡州府,因为那里有杨笑的家。对此杨笑也是心知肚明。理智告诉杨笑,藩军此举定是策应青铜峡和西梁城外的狄戎人,西梁城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马不停蹄的赶到西梁城并守住它,直到援军到来。可贡州府有自己的家人,她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军报从贡州府送到这里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好几天了,贡州府现在是什么情况?东仓县怎么样了?姐姐她们现在的安危又如何?是为一己私情去解救亲人?还是顾全大局赶往西梁城?杨笑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杨笑左右为难之际,忽见远处的小山丘后一道烟尘腾空而起。那道翻腾的烟尘渐渐的向杨笑这边靠近,拐过小山丘后,有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杨笑的视线里,正是先前军报里提到的京西五州的三十多万援军的前锋到了。

    看到这支援军后杨笑的心里便有了决定。他向身边军卒说道:“你去通报各处,就说今日起由我接管西梁军务。”那骑卒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领命而去,必经杨笑手持西梁虎符在大散关拒敌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传送军情的骑卒离开后,杨笑迎上赶来的援军,亮出西梁虎符:“虎威将军杨笑在此,京西五州兵马听我调遣!”

    领兵的将领多半都是原来的西梁将领,对杨笑和他胯下的猛虎是再熟悉不过了,见到杨笑手里的虎符后,众人立刻下马参拜:“未将听命!

    杨笑命令道:“立刻分出十万兵马火速驰援贡州城,其余人等随我赶往西梁城。”

    贡州府所处的关西平原是西梁界极富庶之地,地广人多,城高池深,物资福足,就算西梁王东征时抽调了不少力量,但那也不是藩族人说打就能打下来的。有了这十万兵马的增援想必能让贡州府的形势暂时稳定下来。

    简短的交接后,大军兵分两路而去。

    …………。

    西梁城外五十里处,一骑快马踏破烟尘,一溜烟的跑上了一座十来丈高的土坡。土坡上正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等在那里。为首几人高眉弓,深眼窝,高鼻梁,浓眉大眼,厚嘴唇。这般长相与周王朝之人大相径庭,不是狄戎族人又能是什么人。

    一名探子从马背上跳下来:“禀告首领,周人的援军已经过了坎子口。”

    这些狄戎族人全都来自狄戎族七大部落之一的泽达部落。

    首领泽达康听到那探子禀报的军情后微微颌首嗯了一声:“来的倒是挺快的。泽铎,为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准备好晚餐了吗?”

    泽达康首领头也不回的问。

    在他身侧落后半个身位的年轻人是他最为喜爱和信赖的二儿子泽铎。

    “父亲,晚餐准备的很丰盛,相信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们会喜欢的。”

    想到敌军马上就要掉进自己布置好的陷阱里让自己随意屠杀,泽铎的脸上已经洋溢起抑制不住的兴奋来。

    “那就好。”一丝满意的目光从泽达康首领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他的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让远道而来的朋友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是我们泽达部落一向的传统。”

    “父亲,据青铜峡那边传来的消息,葛尔萨的部落在青铜峡受到不小的损失,就连他负责领兵的大儿子也死在了周人的刀下。”

    葛尔萨统领的部落跟泽达康所在的部落同是狄戎族七大部落之一,两个部落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年,是世代的对头,要不是现任狄戎族大王的强势压制,两个部落恐怕还要时不时的上演一场流血事件来。

    “哼哼”泽达康冷笑一声:“葛尔萨那个老匹夫也有今天,这还真是一件喜事呢!”一听到自己的老对头倒了霉,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爬上了他的脸:“等收拾了眼前的这些周人后,可要要好好的喝上一杯。”

    他口中的喝上一杯,可不光是为了庆祝眼前即将到来的胜仗,更多的,是为了祝贺自己的老对头倒了大霉。

    “父亲,葛尔部落贻误军机,又在青铜峡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大王一定会震怒,这可是咱们打压他们的好机会。”泽铎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目光。

    “呵呵……还真是一个好机会。”老泽达康捋着胡须笑道。

    “父亲,咱们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好好的让他们吃点苦头。”

    “如此难得的好机会咱们当然要好好把握。”

    “父亲,您说葛尔部落这次会不会被咱们彻底打垮,从此一蹶不振。”泽铎一脸快要按耐不住的兴奋。

    父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泽达康轻轻摇头:“难!必经他的儿子把命也丢在了那里,更何况还有那个狐狸精!”

    一提到那个女人,泽达康不由得就在心里生出一股恨意来。

    这时一骑探马飞奔而至:“启禀首领,周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包围圈。”

    “好!晚餐就要开始了。瓜尔达,忽突鲁,剩下的就看你们几个了。”

    身后几人答应一声后策马离去。

    …………。

    京西五州二十多万大军的先锋就像一条巨蟒一般,一直蜿蜒出很远的距离,就算只是先头部队也是一只不小的力量,想要一下子吃掉这条庞然大物,狄戎族人也要下不小的本钱。

    先锋官钱桧与杨笑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与杨笑讨论着当下的局势:“……往后的形势会更加困难,区委指示,叫我们村自为战……。”

    ……啊呸!不好意思,剧本拿错了。

    “……当下形势对我西梁极为不利,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钱桧是将门之后,祖上曾随高祖皇帝征战四方,为皇朝的建立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高祖登基后被封为善县郡侯,世袭三代,后因三世侯另有功劳又延袭一代,善县也因此更名为钱善县。四世之后虽说没了郡侯的爵位,但钱氏并没有就此没落,后世子孙反而知勇奋进,在文武两条仕途中率出人才,像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还有三品怀化大将军之类的文官武将还是出过那么一两位的。到了钱桧这里,先是投到西梁王麾下,后又调回关内,成就不高,但也不算低,是一个正四品的怀化中郎将。以他的资质人脉,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再进一步,进升三品武将。这样一来,等他钱桧百年之后,在家族的宗祠里也会有一个不低的排位。

    这个钱桧在治军布阵,领兵作战上还是很有几份真本事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在以善战能战而闻名的西梁军中混出一番名堂来,从而荣归故里的。一路上与他一番相互交流探讨,让杨笑也是受益不少。而杨笑这些年勤读兵书,又受李伯通、马致远、封常青这等西梁名将的言传身教,再加上亲率大军一路打过分天岭,直打的东安王都无力招架,可见其在军事素养这方面那也绝对不是什么花架子,言语之间也是让钱桧不止一次的茅塞顿开,眼前一亮。

    就在二人边走边谈之际,杨笑忽然轻拍两下小黑的虎背,止步不前。钱桧见状不解道:“杨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笑向前张望一下,说道:“前面就是黄土岭了。”

    钱桧疑惑道:“黄土岭?黄土岭……”钱桧猛的一惊道:“可是那个有着白羚跃涧,十里一线之称的黄土岭?”

    “正是。”杨笑点点头。

    钱桧眉头一皱,扭头望向前方喃喃道:“竟是到了这里……。”

    杨笑微微一笑安慰道:“钱将军离开西梁多年,乍回故地一时有点眼生情有可原。”

    钱桧在心里自责一声,索性他也不是什么小性情的人,也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转而正色道:“杨将军是担心……?”

    杨笑点头道:“不得不防。”

    说起这黄土岭,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高大险峻的名山大川,而是位于西梁城东面的一片丘陵地带,属于台阶山众多支脉中延伸出来的余脉。

    黄土岭虽不高大,却是沟壑纵横,小有几分陡峭,岭中有一条白羚峡横穿其中。峡谷曲折蜿蜒,两侧高高低低的崖壁有如刀削,最窄处不过十丈多宽。

    在这里有着白羚群从峡谷上一跃而过的传言。白羚跃涧的传说不知真假,但据史书上记载,这里曾是潮天河的故道。数百年前,因为地牛翻身造成河道堵塞,潮天河改道向南绕黄土岭而行,只留下这道曲曲弯弯的十里长峡。千万年的冲涮使得河道内的地势相对平坦,比起翻山越岭,绕道远行的旧官道简直方便太多,因此这里慢慢的就成了沟通西梁城与二山关的重要陆路通道。

    二人正说话间,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那名斥候勒住马缰道:“禀将军,前方黄土岭尚未发现敌情。”

    钱桧闻言,心中稍稍一宽抚须道:“还好,还好,看来那帮鞑靼们还没来得及在这里堵截我们。杨将军,当务之急我看还是速速通过为好。”

    杨笑望着远处起起伏伏的山丘说道:“这片山岭是西梁城向东的门户,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以昨天从前方传来的消息看,敌军很可能已经到了西梁城下,这么重要的地方敌军不可能不防备。钱将军,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钱桧点点头:“杨将军所言极是。”说罢传令道:“传我将令,各部分散入谷,每营相隔百步,快速通过!”

    一名传令兵手持令箭传令而去。

    白羚峡中杨笑一虎当先带领三千轻骑走在第一梯队,后面里许之外是一队健步营还有五百弓箭手,再往后又是一支以盾牌兵为主的拒马营……。就这样,两万人的先锋分成几批进入了白羚峡。

    峡谷里的官道平坦宽敞,战马踏出的隆隆声如闷雷一般在峡谷中回荡不休,两侧的崖壁飞快后掠,从路面上溢流而过的山溪,被马蹄践踏成一片四散飞溅的水花。

    峡谷之上,早已埋伏好的狄戎族人探头探脑的观察着谷中的情况。

    小土坡上有探马回报:“……周人分批入谷,各部之间相隔着不短的距离。”

    泽铎把目光投向父亲。

    首领泽达康抚着胡须呵呵道:“泽铎啊!在周人的南方有一种叫做甘蔗的东西,为父年轻的时候吃过一回,那东西生的甘甜多汁,尤其是中间的位置那叫一个甜呐,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流口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一次。”

    泽铎闻言会意,他扭头对那传讯的探子说道:“传下去,首领有令,掐头去尾,把中间的位置留下来。”

    杨笑带领三千骑兵一路上畅通无阻,眼瞅着两侧的崖壁越来越矮,渐渐的变成了一堆堆的黄土坡,也没见到半个敌人的影子。

    “难道是自己多余的担心了?还是情报有误,鞑靼们还没到西梁城?不应该呀……。”杨笑望着四周的景像皱眉思索着。

    想到这里杨笑立刻轻喝一声,小黑闻声身形一缓立刻停下了脚步。杨笑一停,众骑卒们也紧跟着停了下来,一时间“吁……咴儿咴儿……”的声音响成一片。

    杨笑身边一个校尉侧身问道:“将军,怎么忽然停下来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笑环顾四周,除了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儿踩踏地面的声音外,就只剩下峡谷里呼呼的风声了。这份异样的平静反而让杨笑的心里越发的不平静了。杨笑对身旁的一名校尉说道:“你派几个人到前面的山坡上去看看,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很快几骑快马上山而去,其余人原地戒备。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两骑先后归来。两人都带着一丝不妙的表情回道:“将军,前面两里处发现大批敌军埋伏。”

    在场的几位将军校尉闻言都看向杨笑:“将军,现在怎么办?”

    “鞑靼们想在这里埋伏咱们。”

    “要不要杀过去?”一位校尉抽出了长刀。

    “那就干吧!”另一人也解下了背在身上的盾牌。

    后面的士卒们见到几位将领校尉的动作也纷纷亮出了兵器,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

    虽然他们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再周密的计划往往也会赶不上现实上的变化。

    不等杨笑开口说话,一声急报便从众人身后传来:“报!报……。”一名浑身是伤的骑卒穿过人群飞马上前急道:“将军,大事不好!我们在峡谷中被鞑靼们埋伏了。”

    而此时,白羚峡中最是险峻的一段峡谷中,正有数不清的石头、火球还有箭矢不断的落下来,落在王朝大军的头顶上,此时的大军已经乱成了一团,人仰马翻间死伤无数,惨叫连连。所幸的是,峡谷中的岩缝里和巨石下有不少能供人藏身的地方,让惊慌失措中的军卒们可以暂时躲避死亡的威胁。

    而此时的峡谷外,钱桧正指挥众军解救被困的袍泽,他一面采用正面强攻的打法吸引并牵制敌军的注意力,一面采用迂回包抄的战术打算给山上的敌军来个反包围,以此重创设伏的敌军。

    布属完毕后,钱桧暗道一声:“亏得自己听了杨将军的建议留在队伍的最后面压阵,否则的话被困在里面的就是自己了。到那时,大军首尾不能相应,群龙无首之际,必定军心大乱。”

    思量罢,钱桧抽出腰间长剑向敌军所在的山上遥遥一指,大声喝道:“杀!”

    众军听令齐声一吼:“杀……!”

    一时间整个白羚峡内外全都充斥着震天的喝杀声。

    ……。

    这边杨笑听完那军卒的话后脸色一变。前有堵截,后方又中了埋伏,西梁城又危在旦夕,这难道是天要亡西梁境不成?

    好在已是身经百战的杨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有多少人马走出来了?”

    “回将军,三千轻骑尽数在此,另有五百弓弩手,健步营和拒马营一千余人,拢共四千五百多人。”

    峡谷道路狭窄,队伍本来拉的就很长,各部之间又相隔了一段距离,敌军又只能在最险要的一段设伏,这样算下来的话,被困住的应该至多有一万人左右。可现在敌军数量不明,己方首尾不能相顾,前方又面临着另一重堵截,眼下这点人手杀回去救援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见效,再说,万一堵在外面的敌军再从背后给自己来上一刀的话,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冲出包围倒是不难,可这点人马对于偌大的西梁城来说无异于杯盏之水之与烈火。

    杨笑在心里飞速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他骑在虎背上看看身后的峡谷,又看看前面的出口。不管哪种选择,斩杀当面之敌都是第一件要紧的事情,想到这里,杨笑抽出腰间长刀喝道:“众军听令!随我斩杀当面之敌。”

    ……。

    峡谷内,周军的死伤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被屠个干净只是迟早的事。峡谷外,尽管钱桧用尽了浑身解数,奈何敌军数倍于己,再加上对方又是早有准备,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仍是不见有丝毫的转机。

    另一边,堵在路口的狄戎族人虽说占了天时地利,但他们更擅长的还是弓马骑射,对于战阵的冲杀和防守必经不如周军娴熟。借着优势兵力再加上杨笑的神勇,几个冲锋下来,狄戎族的阵形已是岌岌可危。

    山坡上的泽达康收到谷口的周军就要冲破阻击的消息时,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似乎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只见他轻轻的挥挥手,向身后的一队人马示意。而那领头的将领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那只手似的,泽达康的手刚一抬起,他便立刻领会了其中所包含的意思,立刻双腿一夹马腹,领兵出发了。做手下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的是要几份“真功夫”的。

    泽达康放下手臂后,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些“笼中雀,网中鱼”之类的话。

    经过这一次的冲锋,敌军的阵形已是被冲杀的破烂不堪。杨笑相信,只要再来一次冲锋就会凿穿对方的阵形,到时候对方所剩无几的人马必定要丢盔弃甲,然后被自己杀光杀净。

    当然了,这帮鞑靼们也没有什么盔甲可丢的。

    杨笑整顿好队形后望了一眼两边的山坡。要不是山坡上的这些弓箭手,自己只肖一次冲锋就能杀穿对面的防守。只是自己可以不怕头顶上不断落下来的弓箭,但身后的众将士们却不能。对方居高临下,自己是打又够不着,冲又上不去,短短距离的道路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倒在冲锋路途上的将士们十有八九都是被这些弓箭所伤。杨笑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窝囊仗,想想都觉得窝火不已。

    就在杨笑准备发起再一次冲锋,打算一举破敌的时候,却见对面一下子又来了不少人马,看样子其数量恐怕不少于自己这边。这样一来,只怕是攻守就要易位了。

    就在杨笑苦于没有办法破解当前处境的时候,又有一骑探马归来。那骑卒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名骑卒是先前排出的几批探马之一,这些人中有几个人没能及时返回,以杨笑等人的处境,当时都觉得那几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现在这名骑卒突然返回,不知道会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

    “禀将军,距此不远发现敌军首领!”

    ……。

    峡谷尽头的山坡上,泽达康望着远远冒起的狼烟他眼含笑意:“泽铎。”

    一旁的泽铎忙应道:“父亲。”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同意大王立刻攻打西梁吗?”

    泽铎不解道:“这也是孩儿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个西梁王起兵也才半年多,周人们还不到元气大伤的时候,再加上入夏时的那场大雪,对咱们造成的损失也不小,照理说让周人们再相互咬上个一年半载,最早也得等到明年开春才是最好的时机。可大王为什么坚持要立刻出兵呢?而您也由一开始的坚决反对忽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孩子实在是不明白。”

    泽达康轻笑一声:“想不明白的可不只是你。”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一切的改变还要从那次的晚宴说起。”

    “晚宴?”泽铎疑惑道:“难道是因为那几个异人?可那几个异人的存在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单凭他们不可能让您还有其他几位首领们改变主意吧?”

    泽达康微微仰头望向天边的云彩:“单凭那几个异人,是不足以让我们改变主意,可如果是仙人呢?”

    “仙人!?”

    仙人这个词汇让泽铎有些惊讶,尤其还是从他十分敬重的父亲的嘴里说出来。

    泽达康点头道:“没错,就是仙人。”

    泽铎在确定了这个消息后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怪不得战事会进展的这么顺利,我就说嘛,就算有那些异人相助,以西梁军的实力也决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原来是有仙人暗中相助,这样一来可真的是胜利在望了。从他那由惊讶到惊喜的表情和目光中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那我们岂不是……。”胜券在握几个字就差写在泽铎的脸上了。

    泽达康似乎是很满意儿子的表情,他轻哼一声微微笑道:“这算什么,区区小胜而已。”

    “还有比这还大的事?”

    泽铎更加难以置信了。

    占据西梁境入主中原是多少代狄戎族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如今这似乎已经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了,可在父亲的眼里这样的大事竟然还算不上什么。一时间父亲的身影在泽铎的眼里更加的高大了,对父亲也更加由衷的敬佩了。

    “不错!”说到这里泽达康也不再卖关子了,他紧接着说道:“那就是你的小儿子,我那乖孙儿,被仙人相中要收为亲传弟子。”

    “当真?”泽铎有些失态。

    “当然是真的。”泽达康接着说道:“夺下西梁境入主中原,对我族来说当然是好处多多。可那个时候,得好处的可不只是我们,其他的部落一样会有数不尽的好处,那样的话,咱们的强大就相对有限了。但被仙人相中,要收为亲传这样的好事,可就是独一份儿的啦!若干年后,我泽达家族也会诞生一位仙人,到那时,才是家族真正强大的时候。”说到这里泽达康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泽铎闻言也跟着父亲大笑不止。

    在草原上一直就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谁最强大,谁就能说了算!

    父子俩笑罢,泽达康撇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侍卫,压低了声音对泽铎说道:“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仙人知,千万不可以告诉第四个人,包括你的枕边人。”

    泽铎立刻拍着胸口道:“孩儿明白。孩儿这就传信回家,让他们再加十倍的力量好好保护小乌达。”

    就在父子俩畅想着家族的美好未来时,一名探子的话打断了他们

    “首领,有一支敌军的骑兵向这边快速靠近。”

    泽达康意外道:“嗯?在哪个方向?”

    那探子抬手指道:“在那边,大概不到两里路程。”

    泽达康转身望去,泽铎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在那边果然见到有一股淡淡的烟尘远远的飘起。

    泽达康立刻打马上前几步,在高处勒住马缰举目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把泽达康给吓了一跳。

    虽说他上了点年纪,眼神也有些昏花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队伍前面的那个人:黑盔,黑甲,胯下一匹黑虎,不是杨笑又是谁?

    原来,自南苑王从西梁返回后,杨笑的名声便在狄戎族内不胫而走了。再后来,随西梁王入关,一路夺取圣京,之后又大败东安王,杨笑的名讳在狄戎族的大小部落统治者还有军队中更是几乎人尽皆知。尤其是前段时间在青铜峡发生的事情,让狄戎族高层对杨笑的重视又上了一个台阶。

    泽达康怒道:“有此人在场刚才为何无人回报?”

    那探子吓的跪在地上叫道:“小人不知道啊,小人还以为早就有人向首领汇报过了。”

    泽达康气的胡子都要炸起,他挥刀便把那名探子给砍了。

    说起来这探子也是死的冤,必经今天向泽达康报告军情的可不止一两个人,而他也不是第一个向泽达康报告军情的人。要怪也只能怪他来的不是时候,只能说是合该他倒霉吧。

    泽达康砍完人后连刀都顾不上收,拨转马头就走,同时向跟在身边的护卫们命令道::“拦住他们!”

    原来,杨笑在得知敌军首脑所在之后,便命令队伍进入防守状态,自己则带了百余精壮穿沟越岭赶了过来。

    百十来名护卫怎么可能是杨笑等人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被杀的人仰马翻。杨笑甩开敌人的纠缠,捡起一杆长枪独自一人就向泽达康父子追了过去。

    泽铎跟在父亲身后边跑边问道:“这家伙不是在青铜峡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儿子的疑惑也是他自己的疑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胯下坐骑日行千里想来不来什么难事。”

    虽然经父亲这么一说泽铎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他在心里还是惊疑道:“那葛尔图身边有异人相助,那些异人个个神通了得,这杨笑竟能在那些异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葛尔图,那他又该有多厉害?”

    正想着,泽铎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哪知道这一眼却把他吓的脸都白了。

    只见杨笑已经到了身后十多丈远。

    泽铎大叫一声:“父亲快走!”

    说着就要调转马头阻挡杨笑。

    泽铎在部落里虽说也是拔尖的勇士,但又哪里会是杨笑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杨笑戳透了胸口,挑落马下。

    不过这泽铎倒也是个硬骨头,双手死死的抓着杨笑的长枪就是不肯松手。杨笑哪管他这个,索性就在地上托着他向泽达康追了上去。

    泽达康在听到儿子的叫声后,回头看见杨笑就要追上来,吓的他一连在马屁股上抽了好几鞭子,直抽的那马儿嗷嗷叫,饶是这样也没能快上多少。

    同时他也在心里大骂那些异人,平常总在自己面前摆架子,耍威风,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怎么一个也看不到?

    杨笑追到泽达康身后不远,将手里的长枪一抖,把泽铎甩到一边,然后甩手就把长枪丢了出去。

    那杆枪裹挟着千钧之力冲着泽达康就飞了过去。

    “扑”的一声,长枪却不是扎在泽达康身上,而是扎在了他的马屁股上。长长的枪杆从马屁股上一直穿透了那匹马的身体,又从马肚子下透了出来,将那匹马给钉在了地面上。巨大的贯性再加上一人一马的重量,轻易的就把那杆枪的枪杆给折断了。同一时间那匹马也发出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泽达康被摔在地上一连滚了十几圈,摔了个披头散发,头破血流,实在是狼狈的很。

    杨笑轻轻一夹双腿,驱动小黑走到泽达康的跟前。

    泽达康坐在地上往后挪动着身体,眼见那猛虎的虎爪一步步靠近自己,他一咬牙就要抽刀自尽,却被小黑一爪拍飞了他手里的刀。

    “想死?没那么容易。”

    杨笑擒住泽达康正要转身往回走,就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光芒闪过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来人现身后朝杨笑深深一躬道:“恩公别来无恙。”

    来人身材不大,约么有六十来岁,灰发灰须,穿一身赭色长衫。

    正是当日掳走杨笑骗他挡刀的老者。

    一想起那天的事杨笑就有些来气,于是他没好气道:“你又有什么事?不会是你那外甥又要来看你吧?”

    那老者面露尴尬之色,干笑两声说道:“恩公说笑了,老朽哪来那么多的外甥呢?”

    “那你这回来找我是要干什么?”

    见杨笑不待见自己,那老者也不生气,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托恩公的福,老朽现在已是青木真人座下的一名执事。上次一别实在是有些匆忙,还不曾向恩公说明老朽的名讳。老朽姓胡,名玑,排行第八,人称胡八公……。”

    听到胡八公自报家门,杨笑眉毛一挑,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接着老者的话说道:“姓胡?你这个姓比起你的人可实在多了。”

    胡八公知道杨笑这是在说他上回诓骗自己的事,只不过得了便宜的胡八公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只见他微微颌首道:“恩公说笑了……。”

    杨笑心里着急峡谷中的战况,不想跟胡八公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那边还有两万多兄弟们等着我去救呢。”

    胡八公闻言连忙陪着不是说道:“都怪老朽的话太多了。”说着就把这次来找杨笑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原来参于到这一次两军交战中的并不只三两个修道之人,也就是双方将士们口中的异人,而是有百余名修道之人掺和了进来。至于具体的原因,却被胡八公以一句“这个不重要”给敷衍了过去。

    末了胡八公对杨笑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需要恩公操心,梁统领让老朽转告恩公,自今日起,恩公尽管大杀四方,再不会有任何一个肖小之辈来打扰恩公攘夷安邦了。”

    胡八公的一番话让杨笑一时半会儿着实是有点消化不了,正待杨笑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那胡八公直接来了句:“老朽话已带到,祝恩公一展宏图!”说罢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搞得杨笑也只有在心里问候一下那老狐狸的女性……呃不……是雌性家属了。

    ……。

    白羚峡。

    钱桧指挥着手下人马打了半天也只是救出来一小部分人。倒也不是这钱桧无能,实在是敌人在数量上多于自己,又占据了地利之便,没有被敌人反扑过来把自己消灭就已经是万幸了。

    后面的主力部队距此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等待援兵恐怕是来不及了,必经远水解不了近渴。以眼前的战场形势来看,要是再不能有所突破的话,钱桧就只能下令撤退了,必经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他不能让幸存的将士们再去白白的送死。

    就在战事焦灼之际,一道响彻峡谷的声音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泽达康狗命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到底这场峡谷之战还会有哪些变数?杨笑又能否及时抵达西梁城?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