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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心安处、长是乡垠[二]

    【第一百零三章无端混乱】

    朱颜淡淡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女子,挑了挑眉,“这些事情,我自是不会知道的。”

    “也是,长得再好看,到底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徐杏芳见她退让,越发得意,回头瞥了瞥书房内的宫妃画像,“你看看那个向妃,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到头来不就是个祸水?当众赐死呢……啧啧。”

    “可不是,我看表姊长得和向妃真像,看来也是个妖孽。”徐菱芳得意地附和起姊姊的话,一边拿眼瞟朱颜。

    朱颜只是出来透透气,遇上她们已属意料之外,此时更不想横生是非,便缓步退后了一些,压着满心的不悦一笑,“多谢两位关心,朱颜暂且告辞。”

    “姑娘,你做什么要忍气吞声?!”白蘋见朱颜今天竟然低眉顺目,又是不解,又是生气,两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将面前恬不知耻的两姐妹灼成灰烬,“这里是徐府,您是夫人的贵客,若是有人冒犯您,您该好好惩治一番。”

    “哟,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徐杏芳竖了柳眉,三步两步上前就是一巴掌,白蘋被怒火煎红的脸上霎时泛起清晰的掌印。

    “杏芳表妹,请你自重。”朱颜见她竟然真的动起手,微微沉下脸,“白蘋说得不当,自有人处置,你和她动手,是将自己放在什么地位上?”

    徐杏芳一时语塞,但仗着脸皮厚,半点不吞吐,“我今日就自降身份,替表妹教训教训这不识事的疯丫头!”

    白蘋心头气恼,脸上又火辣辣地痛,明知徐家姐妹在这里最不得人喜欢,也不怕她们,捋起袖子挡在朱颜面前,“你也太将自己高看!”

    徐杏芳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大胆,微微一愣,脸上也着了一下子,一时又羞又恼,一把扭住白蘋的头发厮打起来。

    徐菱芳在一边见姊姊和白蘋打得不可开交,还嫌场面不够乱,尖着嗓子叫喊,一边扯住朱颜不放。

    拉扯之际,朱颜袖在身旁的帕子滑落而出,捡是无暇的,只能先找机会避开徐菱芳这个小疯丫头。

    “哼,胆小鬼,有本事就来打啊!”徐菱芳人虽然小,却也和杨氏、徐杏芳一般泼辣,挑衅地看着朱颜。

    听闻她这表姊身体弱,这半年来好了一些,想必还是禁不起的,若是能让她再病上个十天半月,到时候徐家找不到出嫁的女儿,这事儿可不就落到她和自家姊姊头上了。

    朱颜哪能想到她满脑子转的什么念头,见她小牛犊一般向自己冲过来,本能地侧开身子躲避。

    手腕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拉远了几步,徐菱芳冲得太急,刹车不及,跌了个正着。

    朱颜霎了霎眼,接着腰间被人环住,面前的景物一晃,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到了高高的屋檐上,不禁吃惊地回头看去。

    印入眼中是一袭精致的白衣,还有那张初见之时就让她看出神了的俊脸。

    “永无?!”朱颜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直霎眼,不得不说,这样一身洁白的衣装在黛瓦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绝尘脱俗。

    “阿颜,我们又见面了。”永无看着她,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你还是这么不小心。”

    “那日只是意外……”朱颜敛眉,果然

    永无认真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帕子还给她,看到上面的暗纹时,微微出了神,“哦,是京城袁氏之物。”

    朱颜抿了抿唇,缓缓接过帕子,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恰好来取一件东西。”永无没有瞒她,却也不告诉她究竟来取何物。

    朱颜自然听出了他不想多说,想起白蘋还在下面,不禁有些担心,伸长了脖子向下看去,却被高耸的屋角遮住了视线,便向着飞檐的边缘挪了挪。

    永无微微蹙眉,立刻伸手拽住了她,“阿颜,危险,何况你心脉虚损,受不得惊吓。”

    朱颜吐了吐舌头,她方才瞥到了一眼,这才发觉两人站的地方很高,心已经在那一瞬悬了起来,甚至连腿都有些哆嗦,若不是被他拉住,自己会不会失足落下去,还真有些不好说。

    “不过……我从不记得……”朱颜顾左右而言他,尽量问得平淡一些,“我幼时当真心脉有些问题?”

    “是。”永无很肯定地点头,“上京之中,无人不知,矩之先生的爱女生来便带着疾患。”

    “不该啊……”朱颜摇头,她分明记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病痛,可永无和徐珍他们,应当也不会特地来骗她。

    “我惊动了徐府的人,很快就会有人过去,你那丫头不会有事。”永无把她拉回较为平稳的地方。

    朱颜眉梢一跳,惊动了徐府的人……难道他是溜进来的?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这么高的地方,刚才真是他把自己带上来的?

    “怎么了?”永无见她神情奇怪,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朱颜眨了眨眼,“你是怎么上来的?”

    “你不是也上来了吗?”永无仍是看着她笑。

    朱颜无语,顺下眸子不看他,“我问的是……你是怎么把我弄上来的?当然,还有你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自小便练这些,没什么难的。”永无淡淡一笑。

    “可……我觉得很难啊……”朱颜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地看他,“我本以为……”

    她一直觉得永无看起来这么风雅出世,定然是很文弱的,想不到他真的……

    “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不过看准周围可以借力之物,难道有谁是能凭空跑到这么高的地方的?”永无显然觉得她的想法很好笑。

    “阿颜!你在这里?”徐珍苍老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朱颜尚未回答,永无已经又环上了她的腰,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他到底是寻了什么着力点,两人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徐珍就在面前,见到永无一点也不吃惊,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朱颜,“没事就好,徐家那两姐妹已经被你二舅遣人送回家了,随我过来吧。”

    “四夫人,永无暂且告辞。”永无将那种随性的样子尽数收起,看着徐珍微微颔首,随即消失在重重的楼阁中。

    朱颜追着他飘忽的背影望去,直到徐珍轻轻地咳了一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怎么?看上人家了?”徐珍的脸上带着一缕笑,似乎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母亲,你胡说什么呢?”朱颜脸微微一红,埋怨地看着她,“哪有您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其实永无这孩子真不错。”徐珍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京城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永无这孩子虽然行事随性一些,却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

    朱颜挑了挑眉,徐珍很少这么认真地与自己谈起这些,难不成这次是认真的?

    徐珍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见她微微蹙了眉,立刻不再说下去,挽着她一路向着前厅走去,一边随口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白蘋那丫头也真是胡闹,怎么跟那徐杏芳打了起来了?”

    “是徐杏芳先动手的。”朱颜抿唇,低声纠正。

    “知道。”徐珍瞥她一眼,轻轻摇头,“但不管怎么说,杏芳总是小姐家,白蘋与她打起来,还是要担不是的。”

    朱颜立住了不走,扁着嘴,“舅母既然已经把白蘋交给了我,怎么处置她都是我的事情……”

    “你这丫头,急什么?”徐珍责怪地看着她,语气却很温和,“刚才听闻有人闯入徐府,查来查去,只是少了书房里的一轴画,那时只有那姐妹俩在屋里,你二舅自然怀疑是她们所为,也就把白蘋的事情暂且揭过不提了。”

    朱颜霎时绽开笑,现在看那姐妹俩嚣张什么!

    但一转念,随即狐疑起来,“娘,缺的是哪一轴画?”

    徐珍显然顿了一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据实告知朱颜,犹豫了片刻,仍旧如实告知她,“……那是前朝向妃的一轴画。”

    “向妃?就是那个与我很像的女子?”朱颜揉了揉额头,为什么事情都会指向同一轴画?

    她始终觉得自己和那位向妃面貌如此相似很是奇怪,可她问过袁凛,袁凛也说朱氏与向氏并无姻亲关系,那又是怎么回事?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你见过那轴画?”徐珍对此显然有些吃惊,似乎这事超出了她的意料。

    这天底下大约不会有两个全无关系的人长得这般相像,不知道朱颜对此事作何感想?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看到那轴画的,与谁在一道,知道了什么?

    朱颜小心地点头,敛眸观察着徐珍凝重的面色——不过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徐珍的脸,只有眸色沉得吓人,让她看不清面前老妇的真实情绪。

    这个想法让她着实吓了一跳,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可以对这个救了自己性命、悉心照顾自己的母亲妄加猜测。

    但话说回来,徐珍这张脸,还是让她觉得越看越奇怪,一定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