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志坤端着刚刚出锅的肉炒豆角进来，放下，最后一个坐下。
看着桌子上的一桌饭，看着时隔四十年的场景，心里面五味杂陈。暗下决心：竭尽所能，让这一家人避开能避开的所有坑。
“爸，娘，怎么有三个酒盅？是不是大哥、二哥也有酒喝？”老三志圻用手指着三个酒盅说。
“你二哥还不能喝酒，你大哥可以喝点酒，剩下的那个酒盅是我的”，兰大娘拍了下左边伸出来的志圻的手说。
“老二，倒酒。”兰本烽看了一圈自己的老婆孩子吩咐志坚。“给你娘倒半个酒盅啊”
老二兰志坚拿起酒壶，开始按顺序给父亲、娘还有大哥倒酒。看架势应该不是第一次倒酒了。
“今天中午的事，都过去了，都不用想着怎么办，没事了。第一杯都喝完”
兰本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看见你们仨，尤其老大，怕你娘受委屈才去挨了这么一顿打，我挺高兴。”
说完兰本烽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把酒壶推给老大志坤，又指了指兰大娘的酒盅。
志坤拿起酒壶，给他娘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我就再喝这一杯，志坤，你身上有伤，也别多喝”，兰大娘咽下嘴里的一口胡萝卜咸菜说。
说完，放下手里的筷子，又说：
“上个星期，你爸回来说他那有个接班名额，这个班不是正式工，临时工，但是工资也不低，就是没有编制。至于等你爸退休的时候谁接班再说，现在咱先商议这个临时工的事。”
兰大娘看见志圻想用筷子去夹豆角里的肉片，就停了下来，用手把老三拿着筷子的手按回去。又抬起头来接着说：“一共20片肉，一个人四片啊，不能多吃多占。接班呢，老三年龄太小，就是老大还是老二的事。我的想法是让老二接班，初中毕业证你爸那也能解决。”
“老大，你有啥想法？”兰大娘又夹了一口胡萝卜咸菜问志坤。
“志坤，接班呢你年龄也行，但是你自己的兄弟你了解，志坚的性格脾气你也知道，连你爷爷家不过年都不主动去，你能当着你爷爷他们的面自己去拿馒头往嘴里放，老三也能连吃带拿，老二就是皮薄脸嫩。不接班，他在村子里待的不能熨贴”。兰本烽说完也看着志坤。
志坤心里苦笑，他不想接班，但也不想让老二接班，因为老二打心眼里不想接班，想读书啊。可是怎么样，才能让父亲跟娘不误会的情况下，还让老二暂时不接班呢。
他知道，下个星期和父亲一起去内蒙的周副局长，回来没几天就升局长了。他也知道，周副局长也是最后任命下来才知道这个事，因为现在的刘局长刚上来没有半年。年龄也是当打年龄。要不是因为突发脑溢血，不能再工作了，也没有这个机会。也因为周副局长的大舅哥在负责灾后排水中立了功，在大领导大那赚了点面子，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把周副局长的副字去掉。
志坤必须开口了，不开口他爸和他娘就真误会了。
“爸，娘，我不想接班。你们不用考虑我”。志坤说完就对着他爸和他娘露出笑容，真诚、安慰的笑容。
“志坤啊，那你说说为啥你不想接班，你咋想的就咋说，别瞒着我跟你娘，你们都是我儿子，不管日子啥样，我们都愿意看着你们哥儿仨好”。兰本烽扫了一眼兰大娘又不放心的看着志坤。
好吧，志坤只能把原因说一说了。
“爸，我真不想接班，我理解你跟娘，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听一听，一个呢，要是我接班，家里的地还得娘自己种，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不是挣工分了，日子怎么样全看自己家的地摆弄的好坏，娘自己干不动了，我都这么大了，疼俺娘也应该。再有呢，要是我接班，老二就是继续上学考中专，考上了都好说。考不上没有了接班机会就得回村里，他种地肯定不如我，我们不能拿老二的前途赌啊”。志坤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
志坤只能这么说，毕竟离着接班还有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让爸跟娘改变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嗯，老大。你从小就懂事，这事还是委屈你了”。兰本烽喝了一口酒，低沉的声音从酒杯后面透出来。放下酒盅看着低着头的老二志坚问：“老二，你说呢？”
“老二，你啥想法，你就说，这时候可不能藏着掖着。接班也好，上学也好，我们都能接受，你可别有压力”。兰大娘看到志坚为难，就一边递给他一个馒头，一边说。
志坤这时候拍了拍志坚的肩膀，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老二，你把想法说出来，咱们才能一起分析、商量。要不然，不顾你的想法，直接让你退学怎么办。这里只有咱们自己家人，咋想就咋说”。志坤说完，在抽屉里翻出白天给赤脚医生准备的烟，敲出三根，给爸一根，自己叼一根，又递给老二一根。熟练的划着，站起来先给爸点上，又给老二点上，最后再点上自己的烟，把手里的火柴晃灭，又把冒着青烟的火柴棍扔到地下。随后把嘴里的烟朝着左边吐出去。
“爸，娘，大哥。我不想接班，我想让大哥接班，你们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志坚怯懦的说到这，狠狠咬下一口馒头，使劲嚼着。
“二哥，你咋了？咋不说了？”老三志圻咀嚼着自己的一片肉含糊不清的问。
“别打岔，等你二哥咽下去，老二别着急，慢慢咽下去再接着说”兰大娘冲着努力往下咽馒头的老二志坚的疙瘩汤指了指。
志坤把志坚的疙瘩汤往他跟前推了推。
志坚摆摆手，努力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又抽了一口烟接着说：
“大哥不接班就还得上河工，上次大哥回来，手都冻的跟馒头一样。人家孙家也指望着大哥接班呢。再说，我也想试试能不能上中专，上了中专毕业后就能分配正式的工作。大哥没上中专，接不了班就只能种地、上河工。虽然这个班是个临时工，好在这次听说能在坊子公社上班，离着家也近，地里的活也能帮上娘，还不用上河工。我一定好好学，上中专后，就有了工作。等爸退休前，老三也能接我爸正式的班了。这样我们哥仨也算都有了出路”
老二志坚越说越顺畅，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但是没有人再说话。
沉默再次主宰了东里间。只能听见堂屋土胚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呲～吱”的鸣响。
好一会儿，才听见兰本烽的声音响起。
“好啊，好啊，秀芹啊！委屈你了，辛苦你了。你把咱们的儿子教的真好，这种事关前途命运的大事都是你想着我、我想着你。”
兰本烽，用手随便划拉一下脸，对着正在擦眼泪的兰大娘说完这些话，就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志坤早就明白二弟志坚的想法，上一世，志坚没有得到自己的鼓励，没说出这些话，最终还是接了班，才有了后来丢药的事。而且兽医站在父亲还没退休前就解散了，虽然父亲回到了局里任职，退休前还升了半格。但是老三是没接上正式班的，老二这个临时工也拿不出买断工龄的钱，也就啥也没有了。
所以，还得想办法，让这一切都别影响自己家。
看着桌子上的一桌饭，看着时隔四十年的场景，心里面五味杂陈。暗下决心：竭尽所能，让这一家人避开能避开的所有坑。
“爸，娘，怎么有三个酒盅？是不是大哥、二哥也有酒喝？”老三志圻用手指着三个酒盅说。
“你二哥还不能喝酒，你大哥可以喝点酒，剩下的那个酒盅是我的”，兰大娘拍了下左边伸出来的志圻的手说。
“老二，倒酒。”兰本烽看了一圈自己的老婆孩子吩咐志坚。“给你娘倒半个酒盅啊”
老二兰志坚拿起酒壶，开始按顺序给父亲、娘还有大哥倒酒。看架势应该不是第一次倒酒了。
“今天中午的事，都过去了，都不用想着怎么办，没事了。第一杯都喝完”
兰本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看见你们仨，尤其老大，怕你娘受委屈才去挨了这么一顿打，我挺高兴。”
说完兰本烽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把酒壶推给老大志坤，又指了指兰大娘的酒盅。
志坤拿起酒壶，给他娘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我就再喝这一杯，志坤，你身上有伤，也别多喝”，兰大娘咽下嘴里的一口胡萝卜咸菜说。
说完，放下手里的筷子，又说：
“上个星期，你爸回来说他那有个接班名额，这个班不是正式工，临时工，但是工资也不低，就是没有编制。至于等你爸退休的时候谁接班再说，现在咱先商议这个临时工的事。”
兰大娘看见志圻想用筷子去夹豆角里的肉片，就停了下来，用手把老三拿着筷子的手按回去。又抬起头来接着说：“一共20片肉，一个人四片啊，不能多吃多占。接班呢，老三年龄太小，就是老大还是老二的事。我的想法是让老二接班，初中毕业证你爸那也能解决。”
“老大，你有啥想法？”兰大娘又夹了一口胡萝卜咸菜问志坤。
“志坤，接班呢你年龄也行，但是你自己的兄弟你了解，志坚的性格脾气你也知道，连你爷爷家不过年都不主动去，你能当着你爷爷他们的面自己去拿馒头往嘴里放，老三也能连吃带拿，老二就是皮薄脸嫩。不接班，他在村子里待的不能熨贴”。兰本烽说完也看着志坤。
志坤心里苦笑，他不想接班，但也不想让老二接班，因为老二打心眼里不想接班，想读书啊。可是怎么样，才能让父亲跟娘不误会的情况下，还让老二暂时不接班呢。
他知道，下个星期和父亲一起去内蒙的周副局长，回来没几天就升局长了。他也知道，周副局长也是最后任命下来才知道这个事，因为现在的刘局长刚上来没有半年。年龄也是当打年龄。要不是因为突发脑溢血，不能再工作了，也没有这个机会。也因为周副局长的大舅哥在负责灾后排水中立了功，在大领导大那赚了点面子，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把周副局长的副字去掉。
志坤必须开口了，不开口他爸和他娘就真误会了。
“爸，娘，我不想接班。你们不用考虑我”。志坤说完就对着他爸和他娘露出笑容，真诚、安慰的笑容。
“志坤啊，那你说说为啥你不想接班，你咋想的就咋说，别瞒着我跟你娘，你们都是我儿子，不管日子啥样，我们都愿意看着你们哥儿仨好”。兰本烽扫了一眼兰大娘又不放心的看着志坤。
好吧，志坤只能把原因说一说了。
“爸，我真不想接班，我理解你跟娘，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听一听，一个呢，要是我接班，家里的地还得娘自己种，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不是挣工分了，日子怎么样全看自己家的地摆弄的好坏，娘自己干不动了，我都这么大了，疼俺娘也应该。再有呢，要是我接班，老二就是继续上学考中专，考上了都好说。考不上没有了接班机会就得回村里，他种地肯定不如我，我们不能拿老二的前途赌啊”。志坤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
志坤只能这么说，毕竟离着接班还有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让爸跟娘改变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嗯，老大。你从小就懂事，这事还是委屈你了”。兰本烽喝了一口酒，低沉的声音从酒杯后面透出来。放下酒盅看着低着头的老二志坚问：“老二，你说呢？”
“老二，你啥想法，你就说，这时候可不能藏着掖着。接班也好，上学也好，我们都能接受，你可别有压力”。兰大娘看到志坚为难，就一边递给他一个馒头，一边说。
志坤这时候拍了拍志坚的肩膀，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老二，你把想法说出来，咱们才能一起分析、商量。要不然，不顾你的想法，直接让你退学怎么办。这里只有咱们自己家人，咋想就咋说”。志坤说完，在抽屉里翻出白天给赤脚医生准备的烟，敲出三根，给爸一根，自己叼一根，又递给老二一根。熟练的划着，站起来先给爸点上，又给老二点上，最后再点上自己的烟，把手里的火柴晃灭，又把冒着青烟的火柴棍扔到地下。随后把嘴里的烟朝着左边吐出去。
“爸，娘，大哥。我不想接班，我想让大哥接班，你们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志坚怯懦的说到这，狠狠咬下一口馒头，使劲嚼着。
“二哥，你咋了？咋不说了？”老三志圻咀嚼着自己的一片肉含糊不清的问。
“别打岔，等你二哥咽下去，老二别着急，慢慢咽下去再接着说”兰大娘冲着努力往下咽馒头的老二志坚的疙瘩汤指了指。
志坤把志坚的疙瘩汤往他跟前推了推。
志坚摆摆手，努力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又抽了一口烟接着说：
“大哥不接班就还得上河工，上次大哥回来，手都冻的跟馒头一样。人家孙家也指望着大哥接班呢。再说，我也想试试能不能上中专，上了中专毕业后就能分配正式的工作。大哥没上中专，接不了班就只能种地、上河工。虽然这个班是个临时工，好在这次听说能在坊子公社上班，离着家也近，地里的活也能帮上娘，还不用上河工。我一定好好学，上中专后，就有了工作。等爸退休前，老三也能接我爸正式的班了。这样我们哥仨也算都有了出路”
老二志坚越说越顺畅，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但是没有人再说话。
沉默再次主宰了东里间。只能听见堂屋土胚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呲～吱”的鸣响。
好一会儿，才听见兰本烽的声音响起。
“好啊，好啊，秀芹啊！委屈你了，辛苦你了。你把咱们的儿子教的真好，这种事关前途命运的大事都是你想着我、我想着你。”
兰本烽，用手随便划拉一下脸，对着正在擦眼泪的兰大娘说完这些话，就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志坤早就明白二弟志坚的想法，上一世，志坚没有得到自己的鼓励，没说出这些话，最终还是接了班，才有了后来丢药的事。而且兽医站在父亲还没退休前就解散了，虽然父亲回到了局里任职，退休前还升了半格。但是老三是没接上正式班的，老二这个临时工也拿不出买断工龄的钱，也就啥也没有了。
所以，还得想办法，让这一切都别影响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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