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人在清苇城，柊为德的笔记
夜班三更，淮阳客栈里的众人点着灯琢磨大兴土木。为了防止声音太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越晟这个擅长写符画阵的还特地出来摆了个可以屏蔽声音和内部景象的阵法。
从外边看过来，只能看到一座黑灯瞎火的淮阳客栈，一点光也不露。这算是比较复杂的阵法，能直接作用到人本身感官的阵法都很复杂。
沈未明坐在淮阳客栈钱大厨——他们刚来时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老头子的右侧，拿出毛笔在画着淮阳客栈布局的图上圈圈画画，时不时还说出催促的话语。
“钱大厨你再好好想想，柊为德前辈在生前，还喜欢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他自己经常注意哪些地方？”沈未明用笔尖指了指画得密密麻麻的客栈布局图，问到。
钱大厨一脸为难，手在头上挠了又挠，最后也没挠出个所以然来，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憋屈。
“这，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喽，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细。知道的我都全告诉你们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沈未明看了看手中的纸头，又看了看钱大厨，叹了口气。“也是，未免太难为你了，能回忆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了。不过我还暂时不能让你回去休息，毕竟您是目前唯一一个接触过柊为德的人，之后有问题可能还得问您，抱歉。”
钱大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哎呦，莫得事，就是睡得晚些罢了，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我白天再补回来。柊为德这事更重要，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咧，毕竟这种晦气事儿不是啥人都愿意掺和的。”
点了点头，沈未明转而将询问的眼光投向在庭院里挖出不少坑洞的姜云雪。小师妹无言的摇了摇头。
用笔在图中庭院的位置画了个叉，又偏头看向孟嗔，刚从客栈储物间里出来的孟嗔一脸的灰，他不在意的抹了一把，道：“储物间也没有。”
“书房我也四处翻查过了，没有。”越晟和柊孝致从后厨内隔出来的隐秘小书房里走出来，摇了摇头。
“二楼的地板的夹层都看过了，没有柊公子说的东西。”百里舒漾从楼梯上走下来，同样也是灰头土脸。
一个个红叉画在布局图上，眼见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被一个个排除。沈未明的心也一点点冷掉了。难道柊为德那些不知所踪的笔记，真的不在客栈里？
不应该啊，对于柊为德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客栈更安全的。客栈对外是普通的商业活动场所，对内则是大本营，柊为德能时常出入客栈且不被人怀疑；就算自己遇险了，藏在客栈里的笔记也会先被内部人员拿到从而不会落入外人手中。从各种方面考虑，把笔记藏在客栈的优先级都该是最高的。
难不成真是因为没机会藏到客栈里？
纸上写着的，剩下的几个可能藏有柊为德笔记的地方，有的是柊为德经常走的路，有的是柊为德生前常去的地方。还有的是柊为德死前的行踪路线。甚至还有发现柊为德的地点附近。这些都在考虑范围之内。
调查除了客栈以外的地点的任务交给了怀袖，本来段贾俊也要跟着一起的，怀袖嫌弃他拖后腿，没带着。
现在怀袖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怀袖身上，沈未明感受着手心的汗，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已经在考虑最最不好的打算了：如果连怀袖那边也都找不到，那就只能去刨坟了。
虽然东西在坟里的几率很小很小，但也绝对不是没有。最大的问题是，柊孝致他能不能接受。这是一个遵守孝道至极致的时代，人死入土为安，再去打搅，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灰暗的天际泛出一丝橙红，乘着这一缕阳光，怀袖终于回到了客栈。沈未明迎了上去，殷切的看着怀袖。
“…没有，师傅。”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怀袖的眸子闪了闪，惋惜的说到。
绝望的咬了咬后槽牙，沈未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跟柊孝致开口。
不会同意的吧，就算是沈未明他自己，要是听说有人要挖开他祖母的坟只为了找一个还有不确定性的证据，他也不会同意。孟嗔等人也是考虑到这点，感到有些为难了。
柊孝致环顾四周，也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的开口，“我知道仙师们在顾及什么……眼下也是非常时期，家父生前的愿望就是调查清楚这件事，我相信他也不会介意…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你们去吧…只是抱歉，我可能无法陪同你们进行这一项了。”
说罢，柊孝致要落荒而逃，步履都有些不稳健，那背影颇有些凄凉，沈未明看在眼中也很不是滋味。手动的比脑子快，先伸手拉住了人家。
“先别走，或许还有别的地方，你父亲还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坟墓啊。”
“哪？实话说吧沈仙师，我这几年来也是常常为了找家父留下的线索而四处奔波翻找。这栋客栈能翻的地方我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和你们一起找也无非是心存侥幸。仔细想来也确实只有那个地方没找过……说不定，家父真的有那个魄力，将线索藏在身体里，让给他办丧的人都察觉不到？”
柊孝致垂眸，表情挣扎又落寞。
“对啊，掘地三尺，我们还没掘地三尺呢。”姜云雪突然激动的叫起来，冲上前来握住柊孝致的手，“还有个地方，你不是还没找过吗？”
“哪？”
姜云雪指了指地面，“之前师兄们不是说，这个客栈地板有些地方是空的吗？我们当时还怀疑这里是有地下室来着。”
“我们不是把这种可能性排除了么？客栈地下中空的地方不少，极大的可能性是建造是偷工减料了。”百里舒漾默默把姜云雪拉到了身边，不动声色的隔开了她和柊孝致二人。
“确实是用材不好，之前我也因为地面声音不对，将那几块声音听上去是中空的地方挨个挖开看过，空间都不大，也没有什么东西。我挖开过的地方，地面那几块木板都是新的。”柊孝致想了想，解释道。
“哎呀，笨。”姜云雪笑着叉了个腰，“空的地方都被塞了东西了，不就发不出空空的声音了吗？要挖开的不是有空空声音的地方，而是没有这样子声音的地方啊！”
对啊，东西都被塞进空间里了，那内个空间就不是空的了呀。之前下意识的就将柊为德放置自己笔记的容纳物想得很大，实际上是欠考虑的，如果柊为德用的是布帛等物品装的自己的笔记，并且用填充物将周围塞满，那就确实不能发出中空物品敲击的咚咚声了。
众人眼睛亮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不一会，就把整座客栈的木地板都给剔了下来，铺满泥土沙石的地面裸露出来，和它们一起出现的，是其中极其明显的，不同颜色的一块泥地。
这边是南方，土壤类型大多是红壤、黄壤、砖红壤。而这清苇城内最常见的就是红壤，淮阳客栈垒地基的就是红壤。唯独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黑壤。最算混入了沙石，那颜色的差别也是很明显的。
据柊孝致所言，黑壤，只有清苇城的北部有，那边的山上才会有这种黑壤。
但通常两种土壤掺在一起是会相互混杂的，这边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想来之所以能把颜色保存的这么完好，大概也是因为长时间埋在木板下，土又夯的紧实，没有植物和动物活动。
柊孝致走近那块黑土，徒手将泥土挖开，很快便摸到了一块触感类似麻布的东西。他眼眶瞬间，红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一只沾满泥土的布包映入眼帘。打开外边的一层层脏兮兮的布——这布包得很厚，但就算是厚，也还是让污渍浸透了，布包中只有几张纸头，因为没能好好保存，纸因为受潮粘在了一起，几乎是要一碰就烂。
找了那么久的，心心念念的翻盘的机会，居然就在自己的脚下待了二十多年！众里寻他千百度尚且感叹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眼下这番情景又如何不让柊孝致激动？
话语稀碎，泪也夺眶而出。沈未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接过柊孝致手中的纸张。
虽然有些受潮，墨迹有些染开了，但是还能看清楚字。沈未明将这些纸张放在桌上垫着的丝帕上，抬头问五个弟子。
“这种情况用法术能修吗？”
“只是受潮了的普通纸张，要能看清的笔记是吧。不难，给我点时间。”孟嗔看了看纸张的情况，一撸袖子。不愧是平时喜欢钻研乱七八糟的法术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从外边看过来，只能看到一座黑灯瞎火的淮阳客栈，一点光也不露。这算是比较复杂的阵法，能直接作用到人本身感官的阵法都很复杂。
沈未明坐在淮阳客栈钱大厨——他们刚来时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老头子的右侧，拿出毛笔在画着淮阳客栈布局的图上圈圈画画，时不时还说出催促的话语。
“钱大厨你再好好想想，柊为德前辈在生前，还喜欢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他自己经常注意哪些地方？”沈未明用笔尖指了指画得密密麻麻的客栈布局图，问到。
钱大厨一脸为难，手在头上挠了又挠，最后也没挠出个所以然来，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憋屈。
“这，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喽，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细。知道的我都全告诉你们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沈未明看了看手中的纸头，又看了看钱大厨，叹了口气。“也是，未免太难为你了，能回忆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了。不过我还暂时不能让你回去休息，毕竟您是目前唯一一个接触过柊为德的人，之后有问题可能还得问您，抱歉。”
钱大厨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哎呦，莫得事，就是睡得晚些罢了，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我白天再补回来。柊为德这事更重要，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咧，毕竟这种晦气事儿不是啥人都愿意掺和的。”
点了点头，沈未明转而将询问的眼光投向在庭院里挖出不少坑洞的姜云雪。小师妹无言的摇了摇头。
用笔在图中庭院的位置画了个叉，又偏头看向孟嗔，刚从客栈储物间里出来的孟嗔一脸的灰，他不在意的抹了一把，道：“储物间也没有。”
“书房我也四处翻查过了，没有。”越晟和柊孝致从后厨内隔出来的隐秘小书房里走出来，摇了摇头。
“二楼的地板的夹层都看过了，没有柊公子说的东西。”百里舒漾从楼梯上走下来，同样也是灰头土脸。
一个个红叉画在布局图上，眼见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被一个个排除。沈未明的心也一点点冷掉了。难道柊为德那些不知所踪的笔记，真的不在客栈里？
不应该啊，对于柊为德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客栈更安全的。客栈对外是普通的商业活动场所，对内则是大本营，柊为德能时常出入客栈且不被人怀疑；就算自己遇险了，藏在客栈里的笔记也会先被内部人员拿到从而不会落入外人手中。从各种方面考虑，把笔记藏在客栈的优先级都该是最高的。
难不成真是因为没机会藏到客栈里？
纸上写着的，剩下的几个可能藏有柊为德笔记的地方，有的是柊为德经常走的路，有的是柊为德生前常去的地方。还有的是柊为德死前的行踪路线。甚至还有发现柊为德的地点附近。这些都在考虑范围之内。
调查除了客栈以外的地点的任务交给了怀袖，本来段贾俊也要跟着一起的，怀袖嫌弃他拖后腿，没带着。
现在怀袖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怀袖身上，沈未明感受着手心的汗，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已经在考虑最最不好的打算了：如果连怀袖那边也都找不到，那就只能去刨坟了。
虽然东西在坟里的几率很小很小，但也绝对不是没有。最大的问题是，柊孝致他能不能接受。这是一个遵守孝道至极致的时代，人死入土为安，再去打搅，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灰暗的天际泛出一丝橙红，乘着这一缕阳光，怀袖终于回到了客栈。沈未明迎了上去，殷切的看着怀袖。
“…没有，师傅。”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怀袖的眸子闪了闪，惋惜的说到。
绝望的咬了咬后槽牙，沈未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跟柊孝致开口。
不会同意的吧，就算是沈未明他自己，要是听说有人要挖开他祖母的坟只为了找一个还有不确定性的证据，他也不会同意。孟嗔等人也是考虑到这点，感到有些为难了。
柊孝致环顾四周，也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的开口，“我知道仙师们在顾及什么……眼下也是非常时期，家父生前的愿望就是调查清楚这件事，我相信他也不会介意…不必在意我的感受，你们去吧…只是抱歉，我可能无法陪同你们进行这一项了。”
说罢，柊孝致要落荒而逃，步履都有些不稳健，那背影颇有些凄凉，沈未明看在眼中也很不是滋味。手动的比脑子快，先伸手拉住了人家。
“先别走，或许还有别的地方，你父亲还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坟墓啊。”
“哪？实话说吧沈仙师，我这几年来也是常常为了找家父留下的线索而四处奔波翻找。这栋客栈能翻的地方我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和你们一起找也无非是心存侥幸。仔细想来也确实只有那个地方没找过……说不定，家父真的有那个魄力，将线索藏在身体里，让给他办丧的人都察觉不到？”
柊孝致垂眸，表情挣扎又落寞。
“对啊，掘地三尺，我们还没掘地三尺呢。”姜云雪突然激动的叫起来，冲上前来握住柊孝致的手，“还有个地方，你不是还没找过吗？”
“哪？”
姜云雪指了指地面，“之前师兄们不是说，这个客栈地板有些地方是空的吗？我们当时还怀疑这里是有地下室来着。”
“我们不是把这种可能性排除了么？客栈地下中空的地方不少，极大的可能性是建造是偷工减料了。”百里舒漾默默把姜云雪拉到了身边，不动声色的隔开了她和柊孝致二人。
“确实是用材不好，之前我也因为地面声音不对，将那几块声音听上去是中空的地方挨个挖开看过，空间都不大，也没有什么东西。我挖开过的地方，地面那几块木板都是新的。”柊孝致想了想，解释道。
“哎呀，笨。”姜云雪笑着叉了个腰，“空的地方都被塞了东西了，不就发不出空空的声音了吗？要挖开的不是有空空声音的地方，而是没有这样子声音的地方啊！”
对啊，东西都被塞进空间里了，那内个空间就不是空的了呀。之前下意识的就将柊为德放置自己笔记的容纳物想得很大，实际上是欠考虑的，如果柊为德用的是布帛等物品装的自己的笔记，并且用填充物将周围塞满，那就确实不能发出中空物品敲击的咚咚声了。
众人眼睛亮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不一会，就把整座客栈的木地板都给剔了下来，铺满泥土沙石的地面裸露出来，和它们一起出现的，是其中极其明显的，不同颜色的一块泥地。
这边是南方，土壤类型大多是红壤、黄壤、砖红壤。而这清苇城内最常见的就是红壤，淮阳客栈垒地基的就是红壤。唯独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黑壤。最算混入了沙石，那颜色的差别也是很明显的。
据柊孝致所言，黑壤，只有清苇城的北部有，那边的山上才会有这种黑壤。
但通常两种土壤掺在一起是会相互混杂的，这边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想来之所以能把颜色保存的这么完好，大概也是因为长时间埋在木板下，土又夯的紧实，没有植物和动物活动。
柊孝致走近那块黑土，徒手将泥土挖开，很快便摸到了一块触感类似麻布的东西。他眼眶瞬间，红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一只沾满泥土的布包映入眼帘。打开外边的一层层脏兮兮的布——这布包得很厚，但就算是厚，也还是让污渍浸透了，布包中只有几张纸头，因为没能好好保存，纸因为受潮粘在了一起，几乎是要一碰就烂。
找了那么久的，心心念念的翻盘的机会，居然就在自己的脚下待了二十多年！众里寻他千百度尚且感叹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眼下这番情景又如何不让柊孝致激动？
话语稀碎，泪也夺眶而出。沈未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接过柊孝致手中的纸张。
虽然有些受潮，墨迹有些染开了，但是还能看清楚字。沈未明将这些纸张放在桌上垫着的丝帕上，抬头问五个弟子。
“这种情况用法术能修吗？”
“只是受潮了的普通纸张，要能看清的笔记是吧。不难，给我点时间。”孟嗔看了看纸张的情况，一撸袖子。不愧是平时喜欢钻研乱七八糟的法术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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