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需人间见白头。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此语用来形容张献忠或许并不是那么的恰如其分，但是此时此刻，心境和遭遇却是一般无二。
躺在床榻上，张献忠张开眼睛，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床帷，那种由内而外的无力感在内心深处散发着，并且愈演愈烈。
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张献忠尝试着握了握手指，还算有力。
“陛下，您醒了？”床榻一旁，是汪兆麟的声音。
“我无事，”张献忠下意识的回道，这位大西政权的建立者还没有习惯以朕来自称：“把刘文秀的那封信再给朕念一遍......”
张献忠的语气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方才就是因为急火攻心而晕倒，现在刚刚苏醒还要再确认一下。
悲剧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
汪兆麟低着头，从一旁的随侍手上接过奏本，低声道：“皇上亲启，义子刘文秀叩拜，六月十七日时候，艾能奇中明军诱敌之计，被引诱至永川县附近，被埋伏在山间和林地的明军所败，三千余人全军覆没，其部下奋死将其尸身夺回，而头颅不得见......现义子率军驻守内江城，不敢稍动，等候陛下的进一步旨意。”
汪兆麟读完之后，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而殿内其余重臣也都好似哑巴一般，站在那里如同泥塑菩萨，一动不动。
张献忠没有开口，其余人根本不会主动提出建议。..
而张献忠一开口，其余人的奉承和附和便随即跟上。
此为，官场生存第一要义：揣摩上意。
“现在是......六月二十三日？”床榻上，张献忠的声音低沉。
“回陛下的话，正是，”汪兆麟躬身回道。
艾能奇十七日身死，已经过去了六天，现在内江城是什么情况自己完全不得而知。
“立刻拟旨，让刘文秀大军不得轻举妄动，守住内江，就有反攻的机会，同时派人去找李定国，让其守住顺庆府，不得轻易发兵重庆府，避免更大的损失，一切等朕......等朕的消息！”
孙可望和艾能奇的死亡，让张献忠有些害怕了。
不敢去赌下一战农民军是否能胜。
“臣等立刻让翰林拟旨......”汪兆麟躬身接旨。
“还有一件事！”张献忠被人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是一双虎目愈加的深邃：“给龙泉镇的明军写一封信，就说我要见刘文炤......”
给明军写信？
在场众人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这是要第二次投降？
当初张献忠受明廷兵部尚书熊文灿招抚，不到一年时间，便又重新反出，令河南湖北等地一片飘摇，明廷深受其挫败。
“陛下，写什么？”汪兆麟小心翼翼的开口。
张献忠瞄了一眼这位左丞相，再看了看殿内一干弱弱无言的文臣，眸间的愤怒更甚......都说崇祯是被他大明朝的文官集团被诓骗了，那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不也是被自己原先所看不起的文官秀才们所束缚？
“先写信，与他谈谈，现在明廷北面也面临着满清的威胁，同时李自成那边也是有着南下避祸的心思，我就不信明朝给他刘文炤的压力不大！早一日平定川蜀，他就能早一日腾出手来和满清过招......”张献忠叹了一口气，语气竟然带了一丝萧瑟：“再如何说的天花乱坠，我这等局面，不过是明廷的肘腋之患，而已......主要还是满清，他才是大敌。”
“朕想和他当面谈谈，”张献忠伸手点了点汪兆麟：“不用你那华丽繁琐，无所用处的辞藻，直接白话与他讲，满清才是汉人大敌，我们同袍不要如此大动干戈，若是他同意，朕愿意退出内江以东，将兵力收缩至川蜀西部，暂时两相安定......若是不同意，则我大西数十万兵力全力向东，朝廷一时间也无力清剿，则百姓受苦，满清得利！”
虽然说得话，依然是语气强硬，字里行间依旧是维持着自己大西皇帝的威严。
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张献忠已经被刘文炤逼到了绝境。
“微臣明白了！”汪兆麟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张煌言等人率领大军进取龙泉镇，在这之前，成都府已经得到了消息。张献忠不明白一只不足万人的军队驻扎在成都府百余地之外，是何道理。
虽说现在整个川蜀都兵戈不休，但是五千余人的军队，张献忠并不放在眼里，本来打算派出手下张颖等人就能将其覆灭......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张献忠面对刘文炤越加咄咄逼人的态势，不得不先妥协一二。
“尽快把信递出去......”张献忠喝了一口熬好的药粥，又嘱咐了一句。
“微臣这就去办！”
~~~
龙泉镇距离成都不足百里，背靠赤水山，面临赤水河，如果没有战事，端是一处人间桃园仙境。
但是张煌言抵达龙泉镇时候，此处已经是人迹罕至，屋堂破败，除了等死的老朽，再无活人了。自从张献忠入川以来，川蜀就一直陷入各路土司和明军镇守部队以及大西军的混战，靠近成都府的龙泉、郫县、汉洲、金堂等地更是十不存一，户口绝迹。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张煌言等人机会，大军驻守龙泉镇，易守难攻，磨刀霍霍以进取成都。
龙泉镇大营。
张煌言拿着那封从成都传来的信的时候，表情一如往日一般的沉着：“张献忠要见我家大人？”
“皇上想要和官军谈一谈，毕竟，北面的威胁是更大的，一家人不要让外人占了便宜不是？”前来当说客的是兵部尚书龚完敬，也是跟随了张献忠数十年的老人手了。
“一家人，谁说的？”张煌言冷笑一声：“凤阳那日，掘的可是张家坟冢？”
张煌言的话，让龚完敬脸色一白，却也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龚完敬的表情，张煌言将信纸放在桌面上，似笑非笑道：“其实这封信交与不交也没有什么区别。”
“大人的意思是？”龚完敬完全处于下风。
“过些日子，我家大人会亲至成都......到时候再谈不迟！”
此语用来形容张献忠或许并不是那么的恰如其分，但是此时此刻，心境和遭遇却是一般无二。
躺在床榻上，张献忠张开眼睛，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床帷，那种由内而外的无力感在内心深处散发着，并且愈演愈烈。
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张献忠尝试着握了握手指，还算有力。
“陛下，您醒了？”床榻一旁，是汪兆麟的声音。
“我无事，”张献忠下意识的回道，这位大西政权的建立者还没有习惯以朕来自称：“把刘文秀的那封信再给朕念一遍......”
张献忠的语气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方才就是因为急火攻心而晕倒，现在刚刚苏醒还要再确认一下。
悲剧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
汪兆麟低着头，从一旁的随侍手上接过奏本，低声道：“皇上亲启，义子刘文秀叩拜，六月十七日时候，艾能奇中明军诱敌之计，被引诱至永川县附近，被埋伏在山间和林地的明军所败，三千余人全军覆没，其部下奋死将其尸身夺回，而头颅不得见......现义子率军驻守内江城，不敢稍动，等候陛下的进一步旨意。”
汪兆麟读完之后，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而殿内其余重臣也都好似哑巴一般，站在那里如同泥塑菩萨，一动不动。
张献忠没有开口，其余人根本不会主动提出建议。..
而张献忠一开口，其余人的奉承和附和便随即跟上。
此为，官场生存第一要义：揣摩上意。
“现在是......六月二十三日？”床榻上，张献忠的声音低沉。
“回陛下的话，正是，”汪兆麟躬身回道。
艾能奇十七日身死，已经过去了六天，现在内江城是什么情况自己完全不得而知。
“立刻拟旨，让刘文秀大军不得轻举妄动，守住内江，就有反攻的机会，同时派人去找李定国，让其守住顺庆府，不得轻易发兵重庆府，避免更大的损失，一切等朕......等朕的消息！”
孙可望和艾能奇的死亡，让张献忠有些害怕了。
不敢去赌下一战农民军是否能胜。
“臣等立刻让翰林拟旨......”汪兆麟躬身接旨。
“还有一件事！”张献忠被人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是一双虎目愈加的深邃：“给龙泉镇的明军写一封信，就说我要见刘文炤......”
给明军写信？
在场众人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这是要第二次投降？
当初张献忠受明廷兵部尚书熊文灿招抚，不到一年时间，便又重新反出，令河南湖北等地一片飘摇，明廷深受其挫败。
“陛下，写什么？”汪兆麟小心翼翼的开口。
张献忠瞄了一眼这位左丞相，再看了看殿内一干弱弱无言的文臣，眸间的愤怒更甚......都说崇祯是被他大明朝的文官集团被诓骗了，那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不也是被自己原先所看不起的文官秀才们所束缚？
“先写信，与他谈谈，现在明廷北面也面临着满清的威胁，同时李自成那边也是有着南下避祸的心思，我就不信明朝给他刘文炤的压力不大！早一日平定川蜀，他就能早一日腾出手来和满清过招......”张献忠叹了一口气，语气竟然带了一丝萧瑟：“再如何说的天花乱坠，我这等局面，不过是明廷的肘腋之患，而已......主要还是满清，他才是大敌。”
“朕想和他当面谈谈，”张献忠伸手点了点汪兆麟：“不用你那华丽繁琐，无所用处的辞藻，直接白话与他讲，满清才是汉人大敌，我们同袍不要如此大动干戈，若是他同意，朕愿意退出内江以东，将兵力收缩至川蜀西部，暂时两相安定......若是不同意，则我大西数十万兵力全力向东，朝廷一时间也无力清剿，则百姓受苦，满清得利！”
虽然说得话，依然是语气强硬，字里行间依旧是维持着自己大西皇帝的威严。
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张献忠已经被刘文炤逼到了绝境。
“微臣明白了！”汪兆麟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张煌言等人率领大军进取龙泉镇，在这之前，成都府已经得到了消息。张献忠不明白一只不足万人的军队驻扎在成都府百余地之外，是何道理。
虽说现在整个川蜀都兵戈不休，但是五千余人的军队，张献忠并不放在眼里，本来打算派出手下张颖等人就能将其覆灭......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张献忠面对刘文炤越加咄咄逼人的态势，不得不先妥协一二。
“尽快把信递出去......”张献忠喝了一口熬好的药粥，又嘱咐了一句。
“微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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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镇距离成都不足百里，背靠赤水山，面临赤水河，如果没有战事，端是一处人间桃园仙境。
但是张煌言抵达龙泉镇时候，此处已经是人迹罕至，屋堂破败，除了等死的老朽，再无活人了。自从张献忠入川以来，川蜀就一直陷入各路土司和明军镇守部队以及大西军的混战，靠近成都府的龙泉、郫县、汉洲、金堂等地更是十不存一，户口绝迹。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张煌言等人机会，大军驻守龙泉镇，易守难攻，磨刀霍霍以进取成都。
龙泉镇大营。
张煌言拿着那封从成都传来的信的时候，表情一如往日一般的沉着：“张献忠要见我家大人？”
“皇上想要和官军谈一谈，毕竟，北面的威胁是更大的，一家人不要让外人占了便宜不是？”前来当说客的是兵部尚书龚完敬，也是跟随了张献忠数十年的老人手了。
“一家人，谁说的？”张煌言冷笑一声：“凤阳那日，掘的可是张家坟冢？”
张煌言的话，让龚完敬脸色一白，却也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龚完敬的表情，张煌言将信纸放在桌面上，似笑非笑道：“其实这封信交与不交也没有什么区别。”
“大人的意思是？”龚完敬完全处于下风。
“过些日子，我家大人会亲至成都......到时候再谈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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