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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远道而来的药膏

    哈达威走进来见到柜台前趴着个圆圆的包子脸小姑娘,正在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打着瞌睡,不由得莞尔一笑。他伸出手指,在那个小姑娘耳边的桌子上敲了敲,“Hey!醒醒!小姑娘!”

    雪莉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一脸迷茫地睁开眼睛,眯缝眼里游离的目光好一会才聚焦到哈达威那张戴着墨镜口罩的黝黑脸庞上。愣了一会,猛然间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啊----!”

    哈达威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伸出双手制止她的高音轰炸:“Easy!Easy!我不是劫匪!放松!冷静点!看,我手上没枪,对吧?”

    雪莉终于意识到来人没有恶意,尴尬地停下了叫声,满脸通红地起身对他说:“真是抱歉,对不起,我睡迷糊了。”说完还郑重地给哈达威鞠了个躬。

    哈达威一脸无奈,但是他能对小姑娘说什么呢?只好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想来买一样东西,是专门治疗骨伤的,一种搽在膝盖和脚踝上的药膏,请问还有吗?”

    要是早几天问雪莉有没有这个药膏,它放在哪里,这她还真不知道。但是巧合的是前天爷爷拜托她姐姐帮忙化验一下药膏的成分,打算看看能不能重新配制一些。她那天正好被爷爷拉了壮丁,帮他从高高的架子上取下来尘封多时的药罐子,爷爷当着她的面倒出过半罐药膏交给大姐,她这才知道自家店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至于这药膏的来历,就要从雪莉高祖父那一辈说起了。

    雪莉高祖父的家族自后金建朝时就是津门有名的中医世家,最拿手医治筋伤骨病。家族中有多位医者供职于皇城,这秘制的药膏就是他们经过一代一代,不断改良而来。

    到了咸丰年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腐朽的金廷无法抵御英法联军的入侵,让联军经津门攻入皇城。早在联军登陆津门前,族老已意识到战乱避无可避,便把家产和药方分成了三份,交由三房支脉各自逃难去了。

    本家大房一脉从津门南下,到了湖南衡阳后安定下来;三房一脉跟着闯关东的人马去了关外,最后在奉天府的大青山黑牛沟落脚。高祖父这二房一脉,则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跟着当时美国太平洋铁路公司招收华工的轮船,来到了万里之遥的美国,而这药膏就那时候带过来的。

    在美国勤劳的华工们,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使得太平洋铁路全线贯通,但是也有超过了一千名华工倒在了拓建铁路的艰辛劳作中。高祖父一家在太平洋铁路完工后,便留在了亚特兰大这个南部铁路枢纽的城市里,在这里开和气堂医馆悬壶济世,同时也做一些小生意。

    日子安稳了以后,高祖父便遣家人回国,尝试着联系其他两支支脉。但美国不久后就签署了排华法案,又逢国内一系列如中法战争,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八国联军侵华等清末战争,阻断了远乡游子的寻根路。

    后来到了抗日战争期间,湖南大部分地区因抵抗日军暴行而尸横千里,衡阳更是全城尽覆,就这样高祖父一脉和国内完全断绝了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巴克家族已经在美国定居了一个多世纪,这药膏也陆续调制了几代人,现在所剩不多的药膏还是她曾祖父所制的。四十多年前雪莉的爷爷医术才堪堪出师,一场交通意外就让她曾祖父突然离世,口口相传还没传全的药方也随之而去了。

    雪莉爷爷前几天就是想拜托在埃莫里大学读医学专业的大孙女,帮忙化验一下药膏的成分,看看能不能由此推演出方子里缺失的几味药材与配伍。

    “就在那边的角落里,红色架子的最下面。”雪莉脸颊的红晕还未散去,她指着铺子里的阴暗角落说到。

    哈达威道谢后来到那个角落,看得出这个位置平时应该没什么人光顾,遍布着灰尘与蛛网。而在被空气腐蚀成暗红色的架子最下层,摆着五个满是灰尘的禇黄色瓷罐。有两个罐子敞着盖,应该是用完了的。中间的罐子盖上有清晰的手印,看起来应该最近打开过,他拿起来晃了下,手上的感觉示意他罐子里的药膏只剩下一半了。

    哈达威放下半满的罐子,抱起另外两个还没开封的罐子站起身来。转念一想,又弯下腰把其中一个完好罐子放下,拿起了那个剩下一半药膏的罐子。

    “多少钱?”哈达威来到柜台前放下两个瓷罐问道。

    雪莉的神色有些窘迫,她真不知道这个药膏应该要卖多少钱,再说她刚才还误会了这个黑叔叔,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正在雪莉为难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小时侯有一次贪玩,和幼儿园小朋友打赌谁爬得最高,结果不慎从大树上摔了下来,导致她的小臂和大腿都骨折了。负责医治的医生有些担心,说她的骨头愈合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回家后爷爷从药罐里拿出这个药膏,帮她重新接骨医治,等到了复查时医生直说她的运气太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当时一向疼爱她的爷爷少有地骂了她,说那一罐药膏要好几百刀,等长大了一定是个败家女。

    “一罐五百,两罐一千。”雪莉故作镇定地对哈达威说,“还有刚才的误会,真的不好意思。”说着又鞠了一躬。

    “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哈达威挑了挑眉毛,看着小姑娘羞红了的脸蛋,不禁调侃到:“我以为这是丝国人开的店呢,没想到原来你是泥洪人呀。”

    雪莉一听原本羞愧的眼情登时变得火冒三丈,哈达威也觉得他的玩笑开大了,赶紧在柜台上放下两卷钞票,抱起两个瓷罐夺路而逃。

    “你混蛋!”雪莉气得骂出一句中文,柳眉倒竖追到门口探出小脑袋,看见那个可恶的大坏蛋跑向路口的一辆豪华轿车。车边健硕的保镖见到那坏蛋出来,毕恭毕敬地上前帮他把手里的罐子放在后备箱,大坏蛋上车前回头见到她的小脑袋,还摘下墨镜口罩对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的白牙,随后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坏蛋!大坏蛋!竟然笑话我是日本人!”雪莉一屁股坐回柜台,没留意那个大坏蛋的样子和她房间里海报上的球星一模一样,兀自气鼓鼓地抱着个坐垫发闷气。

    这时候雪莉的爷爷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自家孙女满脸通红的坐在柜台前,台面上还放着两卷钞票,吓得老头儿赶紧把店门关上,拍了拍雪莉通红的小脸:“丫头,你干嘛啦?刚才碰上劫道的啦?”

    “爷爷,没事,不是劫道。”,雪莉回过神来,望着爷爷说,“是刚才有个黑叔叔来买药膏,我把他当成劫道的了。”老爷子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跟人家道歉了没?”

    雪莉撅着嘴坐在凳子上蹬腿,“我都跟他道歉鞠躬了,可他笑话我是泥洪人,真是气死我了。”

    爷爷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瓜对她说,“好啦好啦,你看你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再不消气连皱纹都出来啦。来跟我念不气歌,鸡毛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雪莉撅着嘴巴,一脸不情愿地跟着爷爷念起了不气歌。还好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也消的快,念了两三遍后,雪莉的气总算是消停了。

    她献宝似的把柜子上的那两卷钞票递给爷爷说:“爷爷,你看呀你看,我今天赚了不少钱呢。”

    爷爷接过钞票逗起了雪莉:“好啊,咱家的丫头也会做生意了。哟呵,咋介么多的票子啊,你不是把爷爷藏起来的好酒给卖了吧?”

    雪莉可得意了,“不是酒,是药膏。那个黑叔叔买了两罐子,我可卖了一千块呢。”说完她又拉着爷爷的胳膊撒起娇来:“爷爷,我看上了一双好漂亮的球鞋,可我的零花钱还差三十呢。你会给你最疼爱的孙女一点点零花钱的,对吧?求求你啦!”

    “哎,别再摇了,我的老胳膊唉。”爷爷无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钞递给“最疼爱的”孙女,“别让你妈知道喽,我可不帮你打掩护哦。”

    “知道啦!”女孩登时来了精神,也不困了,开心地蹦起来在老爷子的脸上吧唧一下,然后就欢快地跑了出去。

    “爷爷你帮我看店吧,我去找杰西卡玩儿,你跟妈妈说我中午不回来啦。”雪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着是跑得越来越远了。

    老爷子一脸苦笑地摇着头,丫头今天可是错把人参当成白菜价卖了。一罐药膏的成本都要大几百,一罐够用四五次的,一下子给她一千刀卖出去两罐。

    本来药膏就因为药方不全配制不了,老辈留下来的存货也越用越少,他正琢磨着把剩下的几罐子都存起来,万一哪天自家人受了重伤才拿出来用的。

    今天他来店里,其实就是要把剩下的药膏搬上去三楼的房间里封存起来的。

    如今可到好,被不知底细的丫头一下子卖了介么多,看来只能期望大孙女帮忙查出来药膏成分以后,看看能不能试着还原剩下的药材和配伍了。

    老爷子清点起内两卷钞票,才发现多的一卷是五十刀的票子,少的另一卷是一百刀的大钞,加一块足足有五千刀了。他心道丫头怕不是收了假钞吧,赶忙拿起验钞机验了验,结果钞票还全都是真的。老头儿就纳了闷了,丫头开价一千人家给了五千,头一次见着有人有便宜不占,上杆子来送钱的。

    收好钞票,他放不下心又踱着步到放着药罐的角落里看了看。前两天开过封剩下半拉的内罐药膏被人拿走了,反倒是没开封的内罐药膏还留在角落里,不过罐子上有两个手印,显然买药膏的内人拿起来过,不过之后又给放下了。

    老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介人要买药膏肯定是知道它的用处,又给了介么一大笔钱证明他也知道药膏的价格不菲,也没占丫头的便宜。但钱也给足了,也把两个没开封的药罐拿起来了,可怎么后来又留下一整罐的,反倒是拿走了剩下一半的药罐呢?

    丫头说来人是个黑叔叔,自己印象里从未用过药膏给老黑子治过病啊?哪来的老黑子会知道介药呢?该不会是孙女睡花了眼,再加上买药的内人晒得老厉害了,让她误会是个黑子?

    就在老爷子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哈达威已经乘车赶在正午前回到酒店了,下车后他爽快地给了保镖兼司机哈皮两百小费,随后小心翼翼的抱起两个药罐上楼收进保险柜里,心里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下午打算在酒店的泳池里好好放松一下,接下来考虑下王治郅那边怎么安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