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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先后之争

    他一样脸色铁青。

    早上出门的时候李涉曾提醒他说:“现在是春季,早晚气寒,还是多穿点为好。”

    而薛蟠呢?

    不知为何,他非要学茶肆说书人讲的那些个风流才子的打扮,所以此时其身上穿着的,除了内里必搭的以外,就只弄了一件白色长衫套在了外面。

    嗯……

    什么挂玉、腰带的也是不缺。

    结果现在正冻得瑟瑟发抖。

    礼仪结束之后,趁着众人进入教室正式上课的间隙,李涉侧过头小声说了句:“怎么样?说了你还不听吧。”

    薛蟠此时正缩着脖子打颤,听到李涉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以前有人伺候的时候,隔天要穿的衣物下人们早就提前准备妥了,他起床以后只需要直接穿上既可,那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久安走了以后,生活上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来打理。

    想着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于是就盘算打扮的帅气一些,所以就回忆起了那些说书人讲的什么白衣胜雪少年郎。

    可谁知道……

    今天山上的早晨会这样冷啊!

    薛蟠心里苦涩,若是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不会做这幅打扮,而且……

    正后悔着,吴善泽突然眨了眨眼睛,然后接话过来,道:“薛兄啊,你这一身白衣长衫确实潇洒风流。”

    薛蟠心里稍暖,这多少也算是安慰了。

    顿了顿,正欲递给一个吴善泽夸赞的眼神时,结果后者却是话锋一转,直接点出了自己心里的痛:“但薛兄呀,咱在山上,也没什么红袖可以看你呀。”

    薛蟠面色一僵。

    “噗嗤!”

    紧跟着,一个笑声传来。

    别误会,这不是李涉笑的。

    发出声音的是领着大家进来的王繁业。

    其因为来学堂较早的缘故,所以基本上学子们都认识他,加上其性格开朗,待人和善,所以和大家很聊的来,很受学子们的喜欢。

    另外,因为江应柏是陈显荣的好友,他有是江应柏的学生,与李涉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亲近了些。

    这两日,由于滁县流言的事情,王繁业很担心李涉的状态,没少过来安慰,因此他与几人间也算是熟悉,很多事情处理上也就没了那么多礼数与隔阂。

    所以听到吴善泽的打趣之后,也不忌讳的笑了出来。

    薛蟠照样没有生气,他只是苦着脸,眼神幽怨的看着王繁业,叹气道:“王助教,你好歹也算是师啊,怎的也随他们取笑我?”

    “抱歉!”

    王繁业面带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调整好情绪,一脸认真的说道:“话本和说书人嘴里描述的那些个白衣公子确实潇洒,只是你目前年纪还小,一时无法展示出风度……”

    顿一顿,又貌似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薛蟠的打扮,严肃的给提了个建议:“但你现在这身打扮,还是等过几年了,脸面长开一些,体型再稍瘦一点,想必会更好。”

    “噗!”

    此话一出,李涉二人顿时忍不住,集体的就笑出了声来。

    “噤声!”

    然而他们这一下,却是惹怒了那位进士科的夫子范逸。

    走在前面的范逸听到身后有些小声私语,本就有些不满。

    但回想起范炼之前的嘱咐,说他们教导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初次离家的孩子的,各别行为上无须太过于循规蹈矩,这才强忍了下来。

    可身后的声音不仅没停,反而愈发猖狂,甚至还好不避讳发出了笑语,且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位助教。

    要知道,现在这拜师礼刚结束,是大家正该严肃的时候。

    礼仪何在?

    教数何在?

    简直就是成何体统!

    范逸作为一个举人,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针对仅是秀才王繁业。

    但自己毕竟初来乍到,直接说他的老师江应柏又过于直接了些,所以稍稍一思考,决定隐射的指点一下:“到底是乡下出来的人,靠着侥幸在小地方中了个举人,果然没什么见识,一点礼仪也没有,这一点从教出来的学生如此便能看出。”

    王繁业一怔,然后拱手作揖:“夫子教训的事,繁业太过放荡失去了规矩,之后便会回宿舍自行罚抄礼记百遍。”

    对于范逸话里关于自己那一部分的,王繁业是认的,所以也就没有狡辩,马上就表态自罚了自己。

    但师者如父!

    其言语涉及了自己的老师,这件事便没那么容易结束。

    自罚之后,王繁业稍稍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科举由朝廷统一举办,每位学子皆是寒窗苦读方才获以功成,且皆有朝廷认证,与地方贵贱无关。”

    说着,他站直了身子,直视范逸:“能获得秀才身份,是当年提学大人的看重,亦是繁业的幸运,但若是繁业行那诡异舞弊之事,此时应当在那大牢之内。”

    同样的道理,像范逸不好直接点名王繁业一样,后者也不能直接就对准前者。

    所以王繁业就说了。

    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学子与你们大地方的学子一样,都是经过寒窗苦读才考取到手的,且这名额是提学官定下来的,也是朝廷承认了的,只要我没有舞弊,那么大家其实都一样,你在这里指槐骂桑隐射别人,难道是对朝廷的决议有意见吗?

    范逸听完之后,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稍稍出言教训一下不守规矩的人,结果这区区一个秀才竟然敢硬怼回来!

    只是对方的话也确实有理,自己之前的话也确实是有问题,若是继续强咬这一点的话,给外人传扬了出去,到时候别真成了自己对朝廷有意见。

    那样一来,自己未来的科举之路肯定会要受阻。

    于是,范逸深深的看了王繁业一眼,然后避重就轻的说道:“既然知道错了,便依你所言,回去抄罚百遍礼记拿予我查吧。”

    只是江应柏此时却插话进来:“繁业啊。”

    “老师。”

    王繁业马上转身,恭敬的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江应柏道:“不受礼数确实该罚,等今日事毕来我书房,好好复习一下课业,想想为师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