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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金屋藏娇

    离渊此时才微微动容,却并不惊乱。他双手合十,印诀翻飞,道一声“定风波,信步行。”这四处剑阵并无外力阻挡,可运转速度突然“慢”了,所发剑气也好似悬滞在空中一动不动。

    古阳惊道:“空间规则!”

    正待要收了剑阵,却惊觉自己也好似任何动作都需要跨越万千距离方能到达咫尺之地,好比他想要伸手收起飞剑,这手掌伸出的距离,看似微不足道,可在离渊空间规则下,便太过遥远。

    于是正在古阳吃惊的瞬间,四处剑阵早被离渊各个点破,化归四柄飞剑掉下去。

    古阳惊怒道:“可恶!”发狠将神魂催发到极限,勉强挣脱了离渊规则束缚,指手道:“且叫你也见见老夫之虚实规则!”只见他抬手虚空勾画,不一时一面镇神碑散发耀眼神光展露成型,再向离渊一点,凝实的镇神碑直奔离渊而去,在途中渐渐变大,幻化千丈大小!

    说是渐渐,其实极快,只在一瞬就将离渊笼罩在内。

    “你的道行,不行!”

    离渊再次开口,他神魂强大,似古阳这等实力之人,所用规则全凭神魂催动,并不能引发规则之力的自行运转,是以对于此招镇神碑,只需切断古阳沟通规则的神魂即可。于是离渊不退不避,对着镇神碑抬手重重一指,镇神碑竟然飞速虚化,成为一道虚影掠过,消散无形。

    “什么!”古阳见离渊轻易破了自己得意道法,大吃一惊,心道:“此人如此能为,如何斗得过?”他开始生出一阵的恼怒,莫非这该死的小辈一开始便是在试探?而他竟以为此人不过如此!

    “唉!”他重重的跺一跺脚,一种羞惭的情绪油然而生,后生可畏啊!于是心慌意乱之下,拈指掐诀,疾念密咒,但见茫茫火海中一道身形飚射而出,正是初时喷吐血丝凝聚而成的火人,甫出现,火人身如鬼魅,迅比闪电,接着一声大喝道:“吞炎剑法!”

    轰!!!无边火海猛的膨胀并收缩,如一个漏气飞驰的囊,似乎被那火人吞噬了内在之火,化作一道无匹凌厉的火之飞剑,直奔离渊。离渊道:“定风波,信步行。”略略数步,近身几乎“一动不动”的火人,手一挥,火人含恨而散。

    古阳心慌更甚,就要退走,离渊道:“缩地成寸!”语音落,身影现,近身古阳,一指轻轻点在心口上。离渊道:“承让了。”

    古阳冷汗涔涔,未曾料到,这一战,败的如此干脆。堂堂古家权重的管事长老,渡劫中期大修士,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想不到在一个化神境界的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羞愧极了,以至于因秘法而刚毅坚韧的面容被极度的充血而涨的通红,古商在远处看了,瞬间飞过来安慰道:“阳老,恭喜恭喜阿,你的吞炎剑法已然大成了!”古阳惭愧无言,看一眼离渊,颓然离去。

    古商担心道:“阳老…”终于叹口气,转身对离渊道:“多谢离道友手下留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离渊道:“无妨,阳长老既代妖狮出战,我与妖狮三招约可算完成。”古商喜道:“既如此,那便多谢道友宽厚,古家欠你一个人情!”

    这时沧溟带赵一阳和赵文君两人笑呵呵的靠过来,不无讨好的道:“静斋,你的实力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离渊恍若未闻,对一旁的赵一阳介绍道:“这是古商前辈。”

    赵一阳立刻拱手拜见古商。

    古商和蔼的笑着点点头,然后拿出一粒补天丹,轻轻交到赵一阳手中,热心的微笑道:“一阳小友受惊了吧,好在这妖狮没有酿出大祸,不然老夫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的师尊交代啊…这枚补天丹可以提升资质,增强修行者的悟性和对灵力的亲和力,老夫为表歉意,赠予小友吧。”

    赵一阳还未答话,沧溟鼓起轻蔑的眼神不满道:“你这个老前辈出手太小气,还有什么宝贝,再拿三五件出来又有何妨,一枚补天丹叫人看不得!”

    古商怔了怔,哑然失笑道:“你就是沧溟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血脉高贵,是妖中极品。”随即又取出一枚储物戒指赠送赵一阳。说着寒暄几句,对离渊拱一拱手,飘然离去。

    沧溟得意的笑道:“这老头,倒也有些意思,明知补天丹对这小子无甚用,却仍赠他此物。”接着揶揄赵一阳:“你小子果然有福,无本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只进不出的,叫我也有些眼红啊,静斋你说是不是?不过这枚补天丹,我看你拿着纯属浪费,怕捂不热,为什么?因为心中有人啦。静斋,这小子我看着顺眼,有胆有情有义,像个人物。”

    离渊被沧溟的话逗乐了,他一缓先前略显肃杀的面容,在沧溟讲话时,舒和的看向赵一阳,因此赵一阳感到脸上发烧发热。为了掩饰心中的窘迫,他破天荒的拍起了离渊的马屁,拱一拱手,躬身奉承道:“师尊神武,弟子今日大开眼界,恨不能用涛涛江水以表达敬佩之情,日后弟子一定努力修行,请师尊放心。”

    离渊听了,神情一滞,难得笑道:“几日不见,你的嘴就有些滑溜了。”

    赵一阳愈加的窘迫了,恨不得把脸贴到胸膛上,低头轻声道:“弟子句句属实,并无半点假话。”

    离渊挥手道:“莫要废话,随我回峰吧。”说罢转身去了。

    出云峰中,赵文君在观海居里一连睡了两天才醒,这会儿恰是黄昏时候。赵一阳因经历生死,修为到了突破的边缘,又因为时刻惦记赵文君,就在房中打坐修炼。

    赵文君抬眼四看,初时有些惊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忽的瞧见赵一阳,才微微安心。凝视看了赵一阳,她心中轻叹,好一时才收拾心情,打量起这里的环境来,见房间朴素静雅,暗香怡人,窗外又是红云滚滚,落霞残照,心中对这处地方便有八九分猜测,当下也不知是喜是悲,挣扎起身,独自往院外去。

    行了两步,忽听得赵一阳道:“你的伤还没好,外面高寒,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赵文君不自觉的轻声道:“嗯…”说着身躯回转,就要回到原处。只是刚停下脚步,心中蓦然一惊:“我是怎么了,为何要听他的话?”便有些娇怒,改口道:“不用你管!”

    “赵姑娘还在生我的气么?”

    “你害了我,却又救了我,算是扯平。我这便下山,从此以后各不相欠。”

    “你重伤在身,如何能够下山?先在这里住下,养好了伤下山也不迟啊。”

    听了这话,赵文君本就矛盾的心中更添犹豫,如葱秀指挽着一缕发丝兀自拨弄,好半晌才道:“那好,我便养好了伤再离开。”转身回到床边坐了。赵一阳高兴道:“这样才对嘛。”说着到桌边倒一杯水,端给赵文君。

    赵文君看一眼水,又抬起头看赵一阳,忽然问他:“大山里我一心与你作对,为什么蛇穴之中,深渊之前,你要这样救我?”

    赵一阳闻言,端着水杯的双手微微松动。目光瞥见时,水波一层层,一圈圈,由着杯壁轻轻震荡。将水收了,放于身后,抬头回想这一切:“是啊,为何要这样拼了性命救她呢…如果自己不慎死了,是否后悔?”赵文君见他沉默出神,冷笑道:“你不想说,还是没有想好?”

    赵一阳嘴角咧起一抹微笑:“赵姑娘,在我心里,也有同样的问题想要问你啊,为什么在面对妖蛇的关键时刻,你却把自己的保命法器交给我?我的耳边此时还在回响着你拼命喊的‘快跑’两个字。”

    “赵姑娘,我对你所知甚少,你对我也缺乏了解,但是在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话,不打不相识,刚开始你我之间有所误会,所以你要惩罚我,我觉得你小题大做,仗势欺人,如今误会解开了,我可以豁出性命去救你,你也为了我放弃过自己。这种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情意,我赵一阳倍感珍惜。”

    “你的问题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我也不要求你回答我的问题,赵姑娘,请你给我时间,我需要时间去认真的思考你的问题。”

    赵文君被赵一阳的坦诚和温柔深深打动,她低下头,捋一捋额前青丝,轻声道:“我渴了。”赵一阳连忙反过手,将水递给赵文君。屋子里忽然之间安静起来,只听得赵文君轻轻的抿水声,一时间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窗外红霞愈发鲜艳了,赵文君捧着水杯,来到窗前,看向外面彤色云海,这处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靓丽景色,往日竟是难得一见。她资质平凡,背景浅薄,性子倔强,又刚强,此时所有这一切忽然化作一阵淡淡的悲伤,缭绕心头,好似眼前的红霞,愈来愈浓,愈来愈艳,叫人在意,久久不去。

    赵一阳不忍惊扰,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因赵文君伤势的缘故,他在观海居陪她,所以回峰后,到此时还没有前往主殿拜见离渊。这时见她已苏醒过来,看上去精神也很不错,于是如此的交心聊过后,去到离渊院子。

    离渊正站在院中观泉,旁边石桌上坐一人独自品茶。赵一阳本是前来给离渊请安的,忽然见到这人,是莫贤,他喜出望外,大喊道:“师叔,你怎么来了!”

    莫贤抚须大笑,将赵一阳上下打量一回,笑道:“小家伙长高了不少,怎么我不来看你,你也不去看我。”赵一阳小步跑到近前,转侧身替莫贤捏着肩膀,高兴道:“一阳常常思念师叔,只是修行不寸进,怕师叔取笑。”

    莫贤呵呵大笑,将赵一阳拉到眼前来,笑道:“常常思念我?怕不是金屋藏娇,心里装着别人吧?”赵一阳脸色刷的红了,看一眼离渊,离渊仍旧观泉。赵一阳埋怨道:“师叔你说什么呢!”莫贤大笑。

    赵一阳见莫贤话风不正,便转过身,喊离渊,道一声师尊。离渊点点头,依旧欣赏着泉水,“你来了正好,四月十五日,宗门有一场比武,你可前去观礼。”随手抛给他一枚玉筒,赵一阳连忙接着,疑惑的看眼离渊,抽开玉筒来看,内中道:

    江河不以日干,有百川之汇流也;名山不以日崩,有擎天之柱石也。宗门不以日衰,有涓涓之新流也。宗门之盛,在于纳新流而施教育人。育人之道,在于分其类,拔其萃,因材施教,因材进学耳,然后教有所出,学有所成,而后懵懂无知之童成才焉,乃为俊秀才达也。

    是故今日行贴,广邀汝等英才俊秀之辈,参与宗门凌霄峰才武大比,择其优者,配名师,奖重宝。众青秀文才武德,当踊跃争先,展露头角,此乃十年一遇之滋滋美事。

    故列:《七星聚灵阵》一套,聚星辉,纳灵气,吐故纳新,一日千里;《渡陵川》一套,法语出,幻境生,出奇而制胜,克敌于无形;《三潇剑法》一套,由缓入急,急中有缓,意境百生,因人而异。更有法宝、丹药、器材不可胜计,汝等后进好学之辈,岂无意乎?

    正所谓撞其良日,不如善择佳期,故盛会之时,选定月余之后,辰时之间。望各路俊秀,四方翘楚,如期赴会。

    敬启!

    赵一阳读过,询问道:“师尊,弟子近来略略有些感悟,需得静坐深思,正好距离观礼也有一段时间,可否晚些时日再去?”

    离渊道:“无妨,不过观礼结束后,又逢着小禁海秘境开启一事,你需择日回来。”

    莫贤道:“小家伙,难得下山,有空去我那里走一走。”

    赵一阳拱手称是,当下留在院中陪莫闲聊许多贴心话。

    不觉间山中过了四五日,一切如常。忽有两人身着黑色流炎道服,来到出云峰。拜过离渊以后,寻至观海居。赵一阳正在院前竹木平台打坐,见有人来,起身招呼。

    其中一人微微见礼,拱手道:“我二人乃是刑法殿执法弟子,特来贵峰叨扰一二。敢问师弟可是赵一阳赵师弟?”循声看去,这人长得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清冽明亮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赵一阳还礼道:“正是,不知师兄如何称呼,亲临敝处所为何事?”

    这人道:“在下姓曾名青玄,听闻小静峰赵文君赵师姐现在贵地,故而前来找她问询张道子身亡之事。请问赵师弟,赵文君可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