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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路

    “近来怎么样?”走回署里尚还需要一些时间,白尘便问起最近的情况。

    “还能怎么样,被打发去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然后很平常地没有死成。”银牙点起一根烟,语气并没有多少的波动。

    “是吗,那我也差不多。”

    “看来在某些大人物眼中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又或者,还没有捏死的必要?”

    “或许只是我们还没有触碰到核心吧,但现在,应该是要重新开始了吧。”

    “说得没错,我回到署里时,资料全部不翼而飞了。怎么办呢,还要继续下去吗?”银牙悠长地一阵吐息,烟雾缭绕,似是想要将近段时间的烦闷也一块发泄出去。

    “我想你我还没有到对几条人命都漠不关心的地步吧,更何况,受害者的数量还在增加,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白尘倒是没把之前的挫折坎坷放在心上,只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的感受,并不美妙。

    “不,线索并没有完全断绝,就算能抹去实质性的证据,我脑海中的构思他们又怎么能偷走呢?根据我的判断,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在。。。。。。”说到此处,银牙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放慢了脚步,仿佛要与白尘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起什么重要情报。

    “想知道吗?”这声询问却是白尘发出的,他回过身对寂寥无人的巷道发问。

    微风吹过,随着从角落的杂物处发出一声闷响,一道黑影狂奔而出。他甚至没有犹豫这是否是在虚张声势,在感到自己有暴露的可能性时便立刻撤离,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事实证明他谨慎的判断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一阶,瞬步。

    就算它是最基础的魂术之一,却没有人质疑它的实用性,以及它在近距离的出色爆发力。

    白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贴近到窃听者的身边,后者为了听到二人将要吐露的低语,在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白尘勾出手来去抓对方的衣领,但却探了个空,他的手穿过了黑色的夜行衣,像是摸进了某种黑色的迷雾中一般,只能荡起几缕黑烟。

    一阶影遁,以及。。一阶疾行?

    即便两种魂术的叠加也没有在视觉上带来直观的变化,但窃听者确实变得同泥鳅一样滑溜,顺利离开了白尘的掌握范围。

    可银牙并非是留在原地发呆,他双手结印幻化出奇异的纹章。

    从纹章的中心发射出一道银色的箭矢直奔窃听者的后背而去,发动时机恰好卡在其刚被逼出身形的狼狈瞬间,他因此失去了调整防御的机会。

    银箭在接触到他身上缠绕的黑雾时,就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驱散掉阴影的庇护使来者苍白的脸暴露在白尘的视线之下。

    但这突然的袭击却没有收到应有的成效,因为有一道屏障及时地出现让他免受伤害。

    他暗处应该还有同伙。

    发现自己安然无事,窃听者留下一声冷笑。黑雾的消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的身影就在重新聚拢的黑雾中扭曲消失。

    窃听者的瞬步在影遁的加持下有了更加优秀的效果。

    白尘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追上这个敏捷的家伙,而且也不知道他的同伙埋伏在哪。只能打消追逐的念头,在原地观察,确定他已经远遁。

    “术业有专攻啊,这些家伙只要为阴影服务就行了,全是保命的魂术。”银牙松了松烟灰,随后发问道,“认识吗?”

    “你以为我是人口普查的吗?肯定不认识,不过像这样魂术极端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外行人。看来他们对我们也是不甚放心啊。”白尘没好气地说道。

    需要瞬发的魂术就必须烙印在体内,同时为了保证顺利的施展,烙印的位置一般都会选择易于发力的位置。施展其余的魂术就需要像银牙一样结印幻化。

    在战斗中这一分一秒的偏差就可能导致胜负的扭转。故而瞬发魂术的选择格外重要,而且烙印在体内的纹章不光是致胜的关键,也是魂力供给的由来。

    像刚刚的窃听者在不结印的前提下几乎没有战斗能力,只能是刻意培养的侦察者。

    “尾巴处理掉了,终于能敞开说些什么了。”

    “是老约翰安排的吗?”白尘询问道。

    “他是神职人员,在拥有特殊的地位提升以及优待特权的同时,他就不得不受到相应的制约,我之前就说过,你和他靠得有点太近了。”

    “可他也是个可怜人罢了。”白尘却是摇了摇头。

    “包括背叛你的时候也是吗?白尘,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从来都不是。”

    这是一个被争论过无数遍的问题,而且每一次都不会有结果,白尘只感到心烦意乱。但银牙只把他的沉默当做是无法接受现实的表现。

    白尘抬头向远处看去,即便是在这城市最边缘的角落,甚至是在角落里最幽深的小巷中,有一个建筑还是能被一目了然得看到——城市中心矗立的高塔。

    高塔顶端亮着“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灯火”,既是为列车指明前进的方向,也是为漂泊的游魂提供一个栖息的光亮。

    在这边陲小镇之中,能上得了台面的势力几乎没有,所以他们甚至都不用费神去寻找什么幕后黑手。然而,山就在那里,真的是能够被撼动的吗?

    圣晖教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曾经历过无数的质疑,但每次它都是‘正确’的,以至于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即便是独立的分会,也都有无可动摇的地位。

    而教会甚至是巡查署的直属上级。

    “所以呢,动乱魔术协会的事情还有眉目吗?”将多余的思绪抛之脑后,白尘终于提及到了这个纠缠他们许久的名字。

    “按照历史来说,他们在三十年之前就已经覆灭了。在现在死灰复燃而又能如此迅速地展开行动,不得不怀疑是得到了某些放纵以及支持,不过所幸经过之前的几次打探,他们应该还处在成长的萌芽之中。”

    “所以才要害怕我们这些下级人员把他们脆弱的雏形扼杀在摇篮之中吧。”白尘不咸不淡地嘲讽了一句。

    “总之我们需要知道他们重建的意义在哪,构建他们的组织的核心又是什么?才能够将他们彻底覆灭。这些原本可以通过那些案件获知一些蛛丝马迹,但在关键时刻,我们都被调离了。”

    “接下来,难不成只能大海捞针,还是要等着他们再次露出马脚?”

    这是最糟糕的选择,等他们再次行动就几乎意味着受害者的增加。

    “有一位信使联系过我,他曾在数个月前拒绝与我的合作,但在不久前他急匆匆地找过我,想要成为我们的内线。近期他正好要负责一件动乱魔术协会的信件转运。”

    “可靠吗?”

    “听说是出了什么变故,他打算洗手不干了,并想以此为契机换取豁免权,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他来找我的时候恰好我不在。”

    听到豁免权,白尘大致有了猜测。

    这些所谓的‘信使’都是游走在阴暗边缘的人物,只管配送,从来不管信件内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物件。

    他们或许不是什么恶性事件的参与者,但都是间接的助力者。这样的行业恰恰都是一些小人物在运作,故而常常遭到不同程度的清算与灭迹,但因为高额的利润回报,还是有无数人铤而走险。

    “怎么安排?”

    “两天后,沃克街13号,他会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与我们交接,他会保证信件的完整性,我们要负责保证他的安全。”

    “就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谈到此处,银牙反而轻笑了起来,熄灭了手中的香烟,“一直都是,不是吗?”

    草率的计划,履行起来不知道有多少的不确定性,却能让每个人都自由地发挥。

    倒也符合第七署的风范。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得到开展行动的指令,也就是,没有正当性。”银牙摊了摊手,抛出了他们迫在眉睫的重要问题。

    正当性的重要程度总是灵活应变的。

    有些时候你甚至无需抬出什么程序来证明自己的正当性,但有时候你却又会因此走投无路,很有趣不是吗?

    但这并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有行动序号的情况下接触动乱协会,那是在拨乱反正,维护秩序;但假如没有,那就能变成暗通乱党,图谋不轨。

    同样的事件会拥有截然不同的性质,是非清白全凭他人描绘,最终百口莫辩,不得不防。在经历过警告之后,他们的行动务必要更加小心。

    但现在,上面肯定不会给他们行动的许可。

    白尘突然愣住了神,回过身去望向幽深的小巷,但早就看不见哈雷酒馆的灯光,也听不到酒客们喧闹的高歌。在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老约翰有些奇怪。

    他当时觉得老约翰今晚的怪异是源于某种下定的决心,比如与他决裂的决心。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他哆嗦着摸向制服的内夹层,取出了一张纸。

    这是老约翰给他的全新制服,本应该没有任何东西。

    白尘将有些发皱的纸举到月光下,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明白擅自发布行动对于老约翰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对教会的背叛。

    想到这里,白尘只是有气无力地对银牙说道:“看吧,你想要的东西。”

    在小巷有限的光照下,他们看不清密密麻麻的小字,只能看到这份文件的标题。

    行动代号野火C0174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