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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引诱

    早就看清楚了,这世界的真相。

    冷漠,嘲笑,谩骂。人并非是生而平等的生物,无形之中就已经筛分好了彼此的命运,即便如此,弱小的人们却在相互唾弃。

    悲伤,痛苦,麻木。无论怎样的情感都是无济于事的,但或许能靠欺骗自己来麻醉地苟活。

    幸福,解脱,欢愉。好像总有人能一飞冲天,好像命运的枷锁并非那么牢不可破,可这只是虚妄的幻觉罢了,你真的看不到他们脚下了无生息的累累白骨吗?

    越是努力挣扎,那道鸿沟越是无法逾越,那不是仅靠努力就可以击碎的桎梏。

    在奋力挣扎了许久之后,红鸟意识到了,想要完成阶级的飞跃,必须借助不同寻常的力量,即便需要踏着尸骨向上攀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本来这个世界,就是‘吃人’的。

    红鸟静静地看向窗外,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但他没有被这样美好的景色所感染过,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开始,他的生活完全被工作所填满,而他的心情就只剩下了阴冷的一种色调。

    或许他很快就可以从这阴影中走出来了,还差,一点时间。

    “红鸟执事,第七署的白尘探员找你。”

    他来干什么?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不可能还能期待自己回心转意,也不该是来求饶投降的吧。红鸟本想随便搪塞个借口糊弄过去,但稍加思索,还是改变了主意。

    “让他进来。”

    红鸟端坐在座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尘推门而入。他很好奇会听到怎样的话语,他确信自己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

    “银牙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白尘神色憔悴,看起来昨晚没有休息好,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雏鸟离开了庇护是难以在暴雨中展翅翱翔的。

    “放心,他居住的环境很舒适,我们可没有把他当做犯人看待。只要上面的文书一批下来,他就能回去。这也是例行公事罢了,请你理解。”红鸟不自觉地轻笑,看来自己总有些多虑。

    “那我能见他一面吗?”

    “这恐怕不行,虽然大家都信任银牙,但规矩就是规矩,在洗清嫌疑之前,他谁也不能见。”红鸟拍了拍手就要送客,有些失望白尘只能说出这样无措无能的话,他不想花时间在这些琐碎的麻烦上了,他还需要为计划做些准备。

    “是这样的,红鸟先生,我对禁术了解甚少,只知道献祭生命的术式都可称为禁术。昨晚辗转反侧的时候睡不着,读书时看到了一个故事。”

    打得是这样的算盘吗,想要通过我的反应来打探情报吗,倒也算是不错的尝试呢。

    但事到如今,我还会听你毫无根据的猜测来扰乱思绪,给你困兽之斗的机会吗?红鸟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就要抬手拿起摇铃。

    “是关于改命的邪恶咒术,名为以命易命,能改变命运。如果不是真实记录,我都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术式,虽然有着明显的缺陷罢了。”

    红鸟抬起的手自然地拐向,摸向一沓文件,他好似并不在意地审阅起资料来,却没有赶白尘离开的意思:“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白尘清楚,这是自己仅有的机会,玄虚的开头或许提起了红鸟的兴趣,但他需要更好的抓住重点。

    白尘现在别无选择,他手中没有任何的线索与底牌,想要破开此局,只能让对方先自乱阵脚,他才可能凭借动荡获得一线希望。

    “曾经,在塔干的红土平原上,常年有一群漂泊的游民。由于当地恶劣的气候与环境,他们必须不断地迁徙,在风暴的夹缝中生存。可能脱离这片苦海比较好,但一来聚落的信仰不让他们背离故土,二来四处的城邦也不愿意接受这些偏执保守的下里巴人。”

    “所幸风暴带给他们绝望的同时,也磨砺出他们的意志与实力。在几位强者的带领下,为了生存他们研究出种种的魂术,并掳掠来往的商人,可他们的生活却并没有起色。积累的财富总会很快消耗,部落的人数也没有增加,也没有培养出顶尖的能力者。为了摆脱困局,他们凭借独特的图腾,开始图谋掠夺更多。他们的目标不再只停留在物质上。魂术,血脉,天赋,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们可以把无数意想不到的东西都据为己有。”

    “还有三分钟。”

    白尘看向红鸟的脸,后者只是翻阅着资料,似乎都没有聆听自己的故事。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凭借自己的猜想打乱红鸟的心态。

    红鸟虽然主观上认定没有疏漏,但他同样对自己的追查情况不甚了解,此时如果能抛出贴合他计划的猜测,或者提及到他的软肋,他就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混乱之中。

    当然,作为优势的一方,红鸟如果能完全沉住气,那确实没有任何机会。

    “但他们很快发现即便窃取这些也毫无意义,夺取来的天赋确实为他们带来了暂时的强盛,但就如同过往的财富一样很快烟消云散。他们将目光放到了更加虚无缥缈的事物上,命运。最后一任的领导者意识到,只要他们选择扎根红土,糟糕的环境,狭隘的胸怀,腐朽的陈规,固步自封的内斗,都将是阻碍他们前进的枷锁。而只要生在此处,就无法逾越命运的囚笼,运势的轨迹并不与他们相交,所以始终无法完成质的跨越。”

    “将所有的失败归结于不公的命运,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自暴自弃。但没人想到这最为荒诞的尝试反而获得了成效。行军时从来风云无阻,会战之际天时奉送,对头的当家纷纷意外辞世,如果不是之前烧杀辱掠欠下的积怨太深,他们可能真的能创造辉煌。可惜,随着领导者的身死道陨,他治下的领地也分崩瓦解,篡夺命运的禁术也不胫而走,又给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带来了数十年的动荡。”

    “不错的故事,光听梗概就能想到无数波澜壮阔的场景,但是你想要说什么呢,难道动乱魔术协会还要再造这样的禁术?”红鸟拍了拍手,眯缝起双眼。

    白尘知道自己没能抓到重点,赶紧转移话题。

    “对于禁术的效果一直都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数场逆战的反败为胜就能说明成效,也有人认为他失败身死的结局已经说明一切。但没人质疑禁术的存在,因为有无数的残卷可以作为佐证,但是核心图腾的失去以及无数步骤的缺失让它的推演无比困难,重现之日遥遥无期,但有无数衍生出来的巫术开始流传。”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术式,都离不开‘等价交换’的原则,原始的版本就需要残忍剥夺性命才能窥视窃取命运,残卷需要的就更加严苛。交换的天平两端从来不是等价的物件,甚至为了成功,砝码会变本加厉地累计,直至将施术者和受益者的生命全部囊括进去。红土的领导者的死亡可能不是因为术式的失败,恰恰是术式过于成功,他为了延续术式的效果被迫不断地添加筹码。但这可不是什么收放自如的气球,累加的代价没有怜悯也不会停止,最后,把性命也吞噬进去。”说到此处,白尘反而有些懊恼,他好像在不相关的地方耗费了太多的口舌,而红鸟显然没有为此展现出足够的兴趣。

    “时间差不多了,白尘,很感谢你在早上给我带来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希望这对你的追查能有所帮助。”红鸟起身,以坚决地态度将白尘送向门口。

    “其实书里还讲了禁术施展的场所,时间与要求,也挺有趣的。”白尘有些失落,但脸上还是面带微笑,在对方亲自送客的情况下,他的计划大抵是破产了。

    “不需要了,我想第七署的工作也没有清闲到能跟我在这耗一早上吧。反正我需要开始工作了。”红鸟拉开门,和和气气地请白尘离开。

    但当白尘正收拾起自己低落的心情要与他擦肩而过时,红鸟却又自然地贴近:“那本书,叫什么?”

    来不及思索清楚是哪段话正中红鸟的心病,但这却是峰回路转的征兆。

    “《拉克塔干帝国兴衰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