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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红鸟

    红鸟看见白尘走进‘望月客栈’时,就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来了。

    从昨天会面结束之后他就选择销声匿迹,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小动作是无法躲过上面人的心思的,要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且他研究了一下图腾上的含义,虽然他对于上面的符号不甚了解,但通过布置现场的经历,他却能多多少少理解仪式的意思。

    最后一个祭品,作为推动阵法运转的临门一脚,献祭的不能再是普通的民众了,需要的是魂力的供给。

    红鸟在知道这一真相的时候就立刻选择了逃离,他可不认为那两个疯子会预留什么别的可能性,最有可能的牺牲对象只能是自己。

    他还抱有一丝幻想,期待着他们已经找到了对应的牺牲品,但所有的临时据点都已经收摊。红鸟只能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不幸的祭品,他最先感受到的却不是愤怒,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红鸟突然就开始后悔自己草率的选择,他在第一个据点被捣毁的时候就慌乱地跳了出来。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他犯案的证据。

    而且据点在没有通知他的时候就提前收摊,仿佛那位大人已经抛弃了他。

    但现在看来他简直是在病急乱投医,是的,他发现自己无路可走。

    虽然他实在是无法冒着被牺牲的风险去做走狗,但此时他就算脱身也是难逃此局。他是那17个亡魂的直接缔造者,是禁术现场的准备布置者,而当这一切全部曝光,他就还是死路一条。

    在想清了这些事情后,红鸟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白尘身上,他故意没有动作,就是为了引诱白尘主动去探索望月客栈。

    他知道这个尚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不会坐以待毙的,反正第七署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不是要祭品吗?我给你们送一个,这样我就能活下来了吧。

    在动乱魔术协会不断地在城内打探他的动向时,没有人想到红鸟就躲藏在他们大本营旁边的阴沟里,这个曾经的探员现在放下了一切的尊严。

    他已经做好了两手的准备,假如白尘成为了最后的祭品,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只要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未来什么都好说。

    假如白尘不是他们的目标,那也必然会在客栈中制造出冲突。

    而只要白尘能拖延住一定的时间,他就能抓住时机偷溜进场所,用手中的图腾改变仪式的走向。

    所有的术式在落成前都有‘半途返还’的选择,虽然要蒙受极大的损失,但返还的魂力依旧能够让他实现突破,届时他就能另谋出路。

    红鸟深深地清楚,只有实力,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东西。

    红鸟悄悄地进入了望月客栈,他特地为自己预留了一条隐藏的小路,没想到会在此时派上用处。

    他躲在客栈廖无人知的阴暗角落,局促不安地等着命运的审判降临。即便人群离他很远,但偶尔扫视过来的目光都让他风声鹤唳。

    不过他发现客栈里的‘自己人’似乎比往常要少许多,是因为要为明天的仪式做最后的准备吗?

    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鸟所期待的打斗声终于从二楼传来,他没有任何的迟疑就冲向对侧的暗门,在他的理解中,白尘并不能支撑多久,他必须要抓住这短暂的空档。

    他哆嗦着用钥匙顺利打开了门户,随后不顾一切地在漫长的甬道里加速奔跑。

    底下似乎有人感到了动静,在甬道的尽头拿起提灯站起来迎接,但在昏暗的甬道里,他无法看清红鸟的脸。

    “是谁啊?”

    由于呆在最隐秘的地方,看守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是敌袭,直到锋利的匕首在狂奔的惯性下笔直地插入了他的心窝。

    “红鸟,我的伙计。”红鸟的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

    他赌对了,禁术场所的防备前所未有的薄弱。他差点就忍不住放声大笑,感觉一直萦绕的阴影被驱散了。

    什么嘛,即便是上位者,也有犯下这样疏漏的时候。

    红鸟突然可笑起曾经的屈膝讨好,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人就是这样,在有些成功的时候,就会突然地膨胀。

    感到眼前澎湃的魂力涌动,他从未觉得背叛的滋味会是如此美妙。

    如果他按部就班,这样的好处他能分到一丝一毫吗?

    别把我看扁了!红鸟此时终于有胆量去回忆那些鄙夷的目光,要让两个把他当做乐色的家伙,付出代价。

    甚至连平时看着作呕的肉球,现在都显格外顺眼。

    在这阴暗的地窖,作为仪式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搏动着的肉球,无数条细小的红线从它身上垂挂着伸展向四周的墙壁。

    底部环绕的是红色的法阵,纹路伴随着曲折的线条沿着甬道盘旋而上。

    如何连接二楼的阵图倒也是花了他不少的时间,合理运用复杂的构造也算是一门艺术吧。

    这么想着,他拿出怀中的图腾将它贴在肉瘤的身上,整个阵法瞬间被点亮。他并不会什么困难的操控,但汲取魂力的操作他还是做得到的。

    随着图腾上面的图画开始扭转,源源不断的魂力也从阵法中传输到他体内。阵法亮起的光芒开始减弱,肉球平稳的律动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很好,很好,不愧是准备了几个月的阵法,这其中的一小部分魂力就够他受益良多。

    他不由得有些惋惜因为消除仪式而要消散的大部分能量,亦有些好奇最终孕育的是怎么样的生命,听说是天赋异禀的魔物,才会引起上头的注意,要求准备这样复杂的程序。

    可惜生来奇特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胎死腹中。

    但红鸟的感慨只能到此为止,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腹中传来猛烈的剧痛,传输而来的魂力不听话地在他体内翻江倒海。

    有什么变故正在发生,他立刻想要把手抽回,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拖拽住了,动弹不得。他惊恐地抬起头去,发觉有一条渗血的尾巴紧紧缠绕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可能!这应该是一个死胎了才对,怎么会在这时候破壳而出。

    眼前的肉球不知道何时破开了一个大洞,一条略显瘦弱残缺的长尾从中抽出。看得出来它的状态并不是非常好,不断地有紫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渐渐浸染了整个阵法。

    是了,有些魔物的生命力超乎想象,他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红鸟无法从理论层面上理解这件事,但他知道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逃跑。

    然而那残破的尾巴却格外地有力,让他无力挣脱,而此时图腾上的图画也开始逆向扭转。

    不。。不,不!刚出生的生物怎么会有阵法的控制权?

    阵法,是完整的?那第十八个祭品在哪?

    红鸟体内的魂力开始倒流补给向这个胚胎,他想要阻止事情的发生,却是有心无力。

    在体内魂力混淆动乱的时候,剧痛是他现在唯一能感到的感觉,他已经开始七窍流血,无力地跪倒在地。

    但那有力的尾巴并不松劲,红鸟明白,这是要把自己压榨干净,此刻的末路,已经无法倒转。

    他的肉体已经麻痹,但他的大脑还能够思考,想要解答自己最后的迷惑。

    肉球在运转中逐渐溶解,露出了原本隐藏在它表皮下的一个鼎炉。它表明残存的光泽预示着它并非凡物,但它所蕴含的能量已经被消耗殆尽。

    所以这最后的祭品一直就在阵法当中,所以压根都不用什么魂师。

    居然用的是魂器,也真是大手笔啊。

    只是这样,自己的背叛逃避,究竟是为了什么?

    跳梁小丑啊。

    “红鸟,这样的死法,很适合你吧。”即使是濒死,听到这声音,红鸟还是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俯倒在地上。

    “长官。。”红鸟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他是一直都在这里吗?看着自己去死?

    “这是精心设计的阵法,只要启动,无论怎么运行,都会导向一样的结果。”

    所以当红鸟将图腾放在上面时,帮助完成了阵法的启动,结局就已经决定。

    他奋力地扭过头去,想要看清身旁人的表情。

    “没有告诉你计划的全部,是要你少一点自己的想法。”

    少一点想法,是那种哪怕知道自己被牺牲也要无动于衷吗?

    “我需要的只是奴才,而不是还有自我意识的蠢狗。”

    红鸟现在才知道自己献殷勤的方式是错误的,这样的大人物哪里看得上自己的一点能力。

    “幸好你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那样我也能选择新的人选,那个第七署的就很不错。”

    这是红鸟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肉球张开了它血腥的怀抱,将奄奄一息的他彻底拥抱。

    同时,红色的阵法纹路延展开来,预示着它最后的枷锁宣告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