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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序幕

    正阳城中央的高塔,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亭台上,沉默不语。

    身上披着的风衣象征荣耀,彰显着他在这座城市中无可取代的身份。

    他的目光远眺向一间客栈,从高处可以勉强看清那里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的脸上无喜无悲,只是把观察人流的动向作为等待时候的消遣。

    而有资格让他等待的人,在这偌大的正阳城中,并不算多。

    “我需要一个解释。”面具男从他背后的台阶处走了上来,他此刻的声音并不像以往那样尖锐刺耳,而是在用他的本音说话,他清楚自己要在必要的时候保持尊敬。

    “我为什么需要和你解释。”男子甚至都没有回头,“各取所需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银牙会带着魂器出现在那里?”面具男不复曾经的潇洒,他没有了第一次应对银牙时的淡定,现在的他衣衫破裂、狼狈不堪。

    “你也知道,城里并不是我一人做主的,那老头又不是死了。”

    教会?教会的手可伸不到这来。虽然面具男知道答案,但不能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那我的损失应该怎么补偿?”

    “我的计划也失败了。”

    “扯淡,你就没打算孵出来,那个阵法的回路是循环的,不管怎么推动都只有一个结果,而且是错误的导向。”

    听到这句话,男子才转过身来,挑了挑眉:“我记得,你以前没有学过阵法吧。”

    “有些共通的东西大差不差,虽然达不到什么高深的地步,但明显的错误还是能看出来的。”面具男耸了耸肩,为了得到更多的报酬,他需要展示一点自己的能力,“不会想要灭口吧?”

    “那个巢穴,还有一些残余,我会让人转交给你。”男子的声音没有波动。

    “不必不必,我也不可能凑到老头那伙去,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你给它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几句话,就能打发走我,很划算吧。”

    “你很好奇?”男子眯缝起眼睛,好奇心的代价会很昂贵。

    “我可是一名学者,好奇才是研究的推动力啊。”但是面具甚至悠闲得吹起了口哨。

    “。。我在古籍中看过它相关的记载,这个生物并不是单纯的罕见个体,它的出现有其特殊的意义,让它完全孵化反而是个巨大的祸患。半死不活的反而能给我带来最大的价值。按照原本的计划,是让白鸟成为接触者,但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哦,那你的计划不还是失败了,这不是变成那个叫白尘的小子了?”

    “这样的差池还在我的容许范围内。”

    “看来你很看不上白鸟啊,明明他都那么努力了。”

    “恰恰相反,我很欣赏他,他让我看到了曾经的影子。但是他太幼稚了,不明白自己没有试错的机会。要狠,就应该对自己狠到底。而且,他也没有证明他能驾驭那股力量。”男子摇了摇头,“更多的我不想在这说了,但我可以把那本古籍借给你,那么现在,还有什么事吗。”

    “这么急着要赶我走吗,果然是大忙人啊。”

    “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有个额外的礼物要给你。”男子走到一边的桌上,掀起包裹上的盖布,露出一个冷冻的卵蛋。

    “怎么还会有第二个!而且,我们捣鼓了大半年才弄出一个半死不活的,你现在把这个崭新的交给我,指望我在荒野上给它整活吗?”

    “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这种珍贵的实验素材,我肯定要啊,不过您真的舍得把它给我?”

    “一个就足够达到我的要求了。而且维持它的生命,开销太大了。”

    这恐怕只是推脱的说辞,如果真能造就独特的存在,怎样的开销都是值得的,而且还是在第一次尝试之后。

    这个生物的影响恐怕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这与其说是转赠,倒不如说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尽快地脱手。

    不过对于面具男来说这无所谓,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他对于其中奥秘的渴求甚至可以超越对自己生命的珍视,好像天才都会有某些方面过分的偏执。男子也是把握住面具男这样的心理,能够非常合适地帮他处理掉这个后患。

    “半个月后就会有下一趟列车,你就趁这机会离开去更广阔的城市吧。你再在这里闹腾下去,那个老头恐怕就坐不住了。”

    “看来,你还是有所忌惮呢,署长。”

    “我应该说过,不要这样称呼我吧。”被称为署长的男子走到亭台的边缘,感受着在高处拂面的寒风,“你的天赋确实是你张狂的资本,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无限试探我的底线。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来历无人知晓吗,奇恩?”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面具男听到这句话后一改平常随意的姿态,甚至操纵镜片环绕己身,他清楚在这动手凶多吉少,但他必须要守住这个最大的秘密。

    “放心,我对缉拿残党的烂活不感兴趣,只是让你安分一点罢了。”

    “我知道了,我会安分地离开的。。。。。。”奇恩握住镜片,缓缓向后退。

    “你不会。以为你跟教会的合作能瞒过我吗。本来我还有兴趣做一些长期的合作。”

    “待价而沽不是基本操作吗,我可以给你优惠哦!”奇恩抬高了音调。

    动乱魔术协会其实是奇恩从消亡里拉起来的,为的是自己的再生实验,但实验刚刚开始就受到了监视与控制,眼前的男子以强硬的手腕与他‘达成共识’。

    但奇恩不甘居于人下,也不愿意背负莫名的罪名。他知道自己在明面上无法反抗,但总能在背地里做些什么。

    “劝你不要跟小孩子赌气一样报出我的名字来,你不会觉得这很有趣的。还是说,你觉得跟教会达成了一些协议,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想要传播真相对于奇恩来说实在是很容易,甚至都不需要他完全点破,只要一个轻微的提示,那些有心人就自然能知道这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正打算在转投下一单教会的生意之前,散播一个在街坊巷陌都喜闻乐道的小故事,作为一个并不光彩的投名状,然后再踏上离开的列车,草兔入林远走高飞。

    很显然,这位‘署长’早就看破他的想法,今天这次的会面不光是道别,更是一种警告。

    为了能够互相利用,他们的合作并没有那么牢固,反而是在不断的博弈,期望能从对方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但奇恩意识到,在几度交锋中,他并没有理解多少到多少对方的意图,他并不喜欢这样难以捉摸的合伙人,于是他转向教会寻求合作,也想要更多的便利。却没想到自己的底子在不知不觉中被摸了干净。

    “你知道了,还放我离开?”奇恩也有无法理解的时候,这应该是火并的前兆才对。

    “我不在意。因为你履行了既定的义务。”男子摆了摆手,“你最好赶紧离开,也别影响我的下一位客人。”

    看来挑选合适祭品的工作,为他留下了存活的价值。

    奇恩谨慎地向后慢慢倒退到台阶上,渐渐遁入高塔层楼的阴影中,确认男子确实没有动手的意图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非是不想保持淡定,而是卓越的天赋让他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力。

    奇恩确实有点后悔自己的小心思了,看来他在站队里没有做出最优的选择,好在自己的价值足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另一个不知分寸的白鸟完全就是不同的下场。

    这么想着,他看到一个披着教袍的老者缓缓从他的身边拾级而上。奇恩好像在计划时见到过他几次,但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却还是第一次。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台阶上止步,相顾而视。老者放下手中的蜡烛,和气地行了个礼,就继续往上。

    奇恩看着留在路边的蜡烛,以及那个佝偻向上的背影。

    “有趣。”

    他有些好奇接下去的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