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狼崽
群狼低声呜嚎，如同在为它们的王哭泣。但没有一匹狼敢靠近狼王的尸体，它们悲怆地哀嚎了一阵，便四散而逃了。
纪南和熊烈看了看闫沛雪，见他没有吩咐，也便没再继续追击。
余林、苏大钟和山童见尘埃落定，也从山腰上快步赶来。
闫沛雪取出一张锦帕，将剑刃上的鲜血擦去，并收回腰间的皮质剑鞘内。
幸存的卫兵们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陈虎向王二蛋搭了搭手，王二蛋赶忙上前去搀扶他起身，二人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闫沛雪附近。
陈虎强打精神，向闫沛雪抱拳行礼：“多谢闫三少爷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闫沛雪蹲在狼王的尸体前，仔细察看着此战的战利品。对于陈虎的示好，闫沛雪并未放在心上：“不必。”
陈虎知道对方此行只为狼王，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苦涩地笑笑。
王二蛋神情复杂。
这群人一开始冷眼旁观着实气人，但若不是他们在最后关头出手，单靠自己，肯定是救不下陈虎一行的，反倒是得搭上自己一条小命。
他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向闫沛雪行礼示意：“谢过闫三少爷。”
闫沛雪并不理会，反倒是山童从苏大钟肩上跳了下来，跑到王二蛋面前打量一番，笑着说道：“小子胆气可嘉，但切记凡事须得量力而行，当心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受教。”王二蛋见山童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奶声奶气的，偏偏又说得头头是道，不免有些佩服。
纪南却不以为然：“你就别掉书袋了吧！雪哥，怎么样了？”
狼王静静地侧躺在地，一身赤红的毛发黯然地耷拉着，没了半点生前的神采奕奕。
闫沛雪捏着狼王的口鼻，又掰开狼王的嘴看了一眼。一片浑浊。
狼王的血还不曾流干，双眼也保持圆瞪的状态，但确确实实是生机断绝了。
余林对处理野兽颇有经验：“趁尸体还没僵硬，赶紧剥皮吧。”
“这皮我取来无用，纪南，给你做件袄子如何？”闫沛雪拍拍手站起身来，难得笑了笑。
这狼王能被斩杀，几乎全凭闫沛雪一人之力，他作此分配，其他人自是没有异议。
“纪南谢过雪哥！”纪南喜上眉梢。
余林从腰间掏出一把巴掌大的剥皮刀来，便准备上前去剥下狼皮。
山童嗅了嗅鼻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赶忙小跑上前，拦在余林前头：“稍等。”
“怎么了？”闫沛雪挑挑眉。
山童走到狼王尸体边上，合掌垂目，念了两句往生咒。之后，山童凑到狼王跟前，伸出他那婴儿般细腻的小手，在狼王脸上一抹，试图合上狼王的眼睛。
“一头畜生而已，有必要吗？”胡二刀冷哼一声。
山童笑而不语。只是当他的小手从狼王额头前抹下后，狼王的眼睛却并未如他所料那般合上。
山童了然：“你还有执念未了吗？”
他将小手伸到狼王的胸前，那里有一大片浓密的鬃毛。山童轻轻地将狼王的鬃毛拨开，一个雪白色的毛团显露出来。
一股浓烈的腐臭从毛团上四散开来，四下围观的众人不由得掩了掩口鼻。
熊烈眉头紧皱，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这么臭？”
山童将毛团捧在手心里，仔细打量了一番。
王二蛋向前凑了两步，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毛都没长齐，还紧紧蜷缩成团、耳朵耷拉着，眼睛也没睁开的白色小狼崽。
山童打量一番后，失望地叹了口气：“呀……可惜了。生机已断，活不长咯。”
看起来应该不是狼王的孩子，毕竟这狼王是雄性，又是狼群之首。
按常理来说，雄狼尤其是头狼，是不负责带孩子的。
只有雌狼才会有将刚出生的小狼崽挂在脖子上，或者叼在嘴里。
但狼王却把这小狼崽特意挂在胸前，还用鬃毛将其掩盖，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小狼崽漫无目的地挥动着肉肉的小爪子，它的小嘴有气无力地张着，似是在乞食，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纪南见这小家伙实在可怜，便开口道：“既然活不长，倒不如杀了，免得它徒添痛苦。”
山童白了纪南一眼，因为纪南的点子总能教人眼前一黑。
王二蛋看着那雪白的小狼，心里不知怎地，升起一丝怜惜。
“可以……送给我吗？”王二蛋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
山童看向王二蛋，有些好奇：“你拿去何用？它体内腐气浓重，许是天生体质不佳，没了狼群照料，甚至可能活不过三天……”
“就是，连山童都闻不出生机，你又何必白费功夫？”纪南言之凿凿。
王二蛋眼神坚定：“我……想试试。”
山童双眼微眯：“你真想要，给你就是。要是养不活，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是。”
王二蛋点头：“养不活是我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拿去吧。”山童捧着小狼崽子，走到王二蛋身前。
王二蛋蹲下身子，从山童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狼崽来。
狼崽的气息已经细若游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但当王二蛋抱住狼崽的时候，还是隐约能感受到它微微跳动的脉搏。
王二蛋不知道该怎么带着它，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将狼崽揣进怀里。虽然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但王二蛋还是用草绳衣带给狼崽扎出一个小兜来，使它能稳稳贴着自己的胸膛，从自己身上感受到少许温暖。
纪南瞥了王二蛋一眼，小声嘀咕：“不可理喻。”
“好了，剥皮吧。”山童再转身看时，狼王的眼睛已经合上了。于是他腾出空间示意余林继续。
余林走上前去，用手里的剥皮小刀用力一剌，就划开了狼王的肚子。之前狼王的身体刀枪不入，但伴随着狼王的死去，它的皮肤短暂地松弛下来。
余林掏干净狼王体内的五脏六腑，那些部位已经被闫沛雪的剑招绞成一团难以分辨的碎肉。
随后，余林将狼王全身上下的肉都剃了下来，包括眼珠、脑髓之类，连同那团血肉模糊的碎肉一起，随手丢在了旁边。
最后，余林将剃得干干净净的几百根骨头有序地摆在地上。
血腥的场景让人看得连连作呕，不少人只能别过头去，才能勉强不呕吐出来。
余林的技艺着实精湛，众人都很佩服。
不多时，余林已经完成了对整头狼王的肢解。
闫沛雪进行了简单的分配。几乎完整无缺的狼皮给了纪南，狼牙剔下来给了余林，狼髀石则是熊烈和胡二刀一人一个。
闫沛雪自己，则取走了狼王的整片头盖骨。
“得，跟着忙活一晚就我什么都没捞着。”山童略有不忿。
纪南抱着一张比自己还大的狼皮，依然不忘和山童抬杠：“大钟不也一样。”
山童冷笑：“哼，能一样吗？大钟还白赚雪大哥八百功勋呢！”
“打狼王他又没出力，分不着东西不是应该的？”
“他一晚上吃了二十多根鸡腿，怎么都不亏吧？”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分得最多！”
“谁嫉妒你说谁嫉妒，狼皮而已我根本瞧不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欢腾。
众人休整了一番，将附近赤鬃狼尸体上的左耳都割了下来，串成一串，当做兑换功勋的凭证。
王二蛋实际上只杀死了一匹狼，他也只割了一只狼耳朵。
卫兵们想分几只耳朵给他，但他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
一行人沐浴着皎洁的月光，踏上归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雁鸣山下。
城主府前，出城参加狩猎的人纷纷聚在此地等待领赏，先前撤回的十几名荡魂卫也在旁列队。
身形佝偻的老者，赵主管，从城主府内走了出来。
他扫视一眼众人，脸色有些难看。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儿，带队去追捕逃窜的赤鬃狼，怎么去了整整一夜还没回来？
“报——赵主管！闫家三少爷一行，还有陈长官他们，都回来了！”一个卫兵从城门打马跑来，一个翻身下马跪在赵主管面前，满脸喜悦地说出他刚刚在城门看到的讯息。
赵主管低头沉吟：“闫三少，陈虎……”
赵主管突然拔高声调：“那你们赵统领呢？！”
前来汇报的卫兵被老者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答道：“禀主管……没……没看到赵统领。”
“没看到？什么叫没看到？！”
赵主管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传音卫兵脸上，将卫兵扇得翻滚在地，口吐鲜血！
纪南和熊烈看了看闫沛雪，见他没有吩咐，也便没再继续追击。
余林、苏大钟和山童见尘埃落定，也从山腰上快步赶来。
闫沛雪取出一张锦帕，将剑刃上的鲜血擦去，并收回腰间的皮质剑鞘内。
幸存的卫兵们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陈虎向王二蛋搭了搭手，王二蛋赶忙上前去搀扶他起身，二人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闫沛雪附近。
陈虎强打精神，向闫沛雪抱拳行礼：“多谢闫三少爷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闫沛雪蹲在狼王的尸体前，仔细察看着此战的战利品。对于陈虎的示好，闫沛雪并未放在心上：“不必。”
陈虎知道对方此行只为狼王，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苦涩地笑笑。
王二蛋神情复杂。
这群人一开始冷眼旁观着实气人，但若不是他们在最后关头出手，单靠自己，肯定是救不下陈虎一行的，反倒是得搭上自己一条小命。
他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向闫沛雪行礼示意：“谢过闫三少爷。”
闫沛雪并不理会，反倒是山童从苏大钟肩上跳了下来，跑到王二蛋面前打量一番，笑着说道：“小子胆气可嘉，但切记凡事须得量力而行，当心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受教。”王二蛋见山童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奶声奶气的，偏偏又说得头头是道，不免有些佩服。
纪南却不以为然：“你就别掉书袋了吧！雪哥，怎么样了？”
狼王静静地侧躺在地，一身赤红的毛发黯然地耷拉着，没了半点生前的神采奕奕。
闫沛雪捏着狼王的口鼻，又掰开狼王的嘴看了一眼。一片浑浊。
狼王的血还不曾流干，双眼也保持圆瞪的状态，但确确实实是生机断绝了。
余林对处理野兽颇有经验：“趁尸体还没僵硬，赶紧剥皮吧。”
“这皮我取来无用，纪南，给你做件袄子如何？”闫沛雪拍拍手站起身来，难得笑了笑。
这狼王能被斩杀，几乎全凭闫沛雪一人之力，他作此分配，其他人自是没有异议。
“纪南谢过雪哥！”纪南喜上眉梢。
余林从腰间掏出一把巴掌大的剥皮刀来，便准备上前去剥下狼皮。
山童嗅了嗅鼻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赶忙小跑上前，拦在余林前头：“稍等。”
“怎么了？”闫沛雪挑挑眉。
山童走到狼王尸体边上，合掌垂目，念了两句往生咒。之后，山童凑到狼王跟前，伸出他那婴儿般细腻的小手，在狼王脸上一抹，试图合上狼王的眼睛。
“一头畜生而已，有必要吗？”胡二刀冷哼一声。
山童笑而不语。只是当他的小手从狼王额头前抹下后，狼王的眼睛却并未如他所料那般合上。
山童了然：“你还有执念未了吗？”
他将小手伸到狼王的胸前，那里有一大片浓密的鬃毛。山童轻轻地将狼王的鬃毛拨开，一个雪白色的毛团显露出来。
一股浓烈的腐臭从毛团上四散开来，四下围观的众人不由得掩了掩口鼻。
熊烈眉头紧皱，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这么臭？”
山童将毛团捧在手心里，仔细打量了一番。
王二蛋向前凑了两步，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毛都没长齐，还紧紧蜷缩成团、耳朵耷拉着，眼睛也没睁开的白色小狼崽。
山童打量一番后，失望地叹了口气：“呀……可惜了。生机已断，活不长咯。”
看起来应该不是狼王的孩子，毕竟这狼王是雄性，又是狼群之首。
按常理来说，雄狼尤其是头狼，是不负责带孩子的。
只有雌狼才会有将刚出生的小狼崽挂在脖子上，或者叼在嘴里。
但狼王却把这小狼崽特意挂在胸前，还用鬃毛将其掩盖，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小狼崽漫无目的地挥动着肉肉的小爪子，它的小嘴有气无力地张着，似是在乞食，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纪南见这小家伙实在可怜，便开口道：“既然活不长，倒不如杀了，免得它徒添痛苦。”
山童白了纪南一眼，因为纪南的点子总能教人眼前一黑。
王二蛋看着那雪白的小狼，心里不知怎地，升起一丝怜惜。
“可以……送给我吗？”王二蛋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
山童看向王二蛋，有些好奇：“你拿去何用？它体内腐气浓重，许是天生体质不佳，没了狼群照料，甚至可能活不过三天……”
“就是，连山童都闻不出生机，你又何必白费功夫？”纪南言之凿凿。
王二蛋眼神坚定：“我……想试试。”
山童双眼微眯：“你真想要，给你就是。要是养不活，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是。”
王二蛋点头：“养不活是我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拿去吧。”山童捧着小狼崽子，走到王二蛋身前。
王二蛋蹲下身子，从山童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狼崽来。
狼崽的气息已经细若游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但当王二蛋抱住狼崽的时候，还是隐约能感受到它微微跳动的脉搏。
王二蛋不知道该怎么带着它，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将狼崽揣进怀里。虽然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但王二蛋还是用草绳衣带给狼崽扎出一个小兜来，使它能稳稳贴着自己的胸膛，从自己身上感受到少许温暖。
纪南瞥了王二蛋一眼，小声嘀咕：“不可理喻。”
“好了，剥皮吧。”山童再转身看时，狼王的眼睛已经合上了。于是他腾出空间示意余林继续。
余林走上前去，用手里的剥皮小刀用力一剌，就划开了狼王的肚子。之前狼王的身体刀枪不入，但伴随着狼王的死去，它的皮肤短暂地松弛下来。
余林掏干净狼王体内的五脏六腑，那些部位已经被闫沛雪的剑招绞成一团难以分辨的碎肉。
随后，余林将狼王全身上下的肉都剃了下来，包括眼珠、脑髓之类，连同那团血肉模糊的碎肉一起，随手丢在了旁边。
最后，余林将剃得干干净净的几百根骨头有序地摆在地上。
血腥的场景让人看得连连作呕，不少人只能别过头去，才能勉强不呕吐出来。
余林的技艺着实精湛，众人都很佩服。
不多时，余林已经完成了对整头狼王的肢解。
闫沛雪进行了简单的分配。几乎完整无缺的狼皮给了纪南，狼牙剔下来给了余林，狼髀石则是熊烈和胡二刀一人一个。
闫沛雪自己，则取走了狼王的整片头盖骨。
“得，跟着忙活一晚就我什么都没捞着。”山童略有不忿。
纪南抱着一张比自己还大的狼皮，依然不忘和山童抬杠：“大钟不也一样。”
山童冷笑：“哼，能一样吗？大钟还白赚雪大哥八百功勋呢！”
“打狼王他又没出力，分不着东西不是应该的？”
“他一晚上吃了二十多根鸡腿，怎么都不亏吧？”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分得最多！”
“谁嫉妒你说谁嫉妒，狼皮而已我根本瞧不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欢腾。
众人休整了一番，将附近赤鬃狼尸体上的左耳都割了下来，串成一串，当做兑换功勋的凭证。
王二蛋实际上只杀死了一匹狼，他也只割了一只狼耳朵。
卫兵们想分几只耳朵给他，但他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
一行人沐浴着皎洁的月光，踏上归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雁鸣山下。
城主府前，出城参加狩猎的人纷纷聚在此地等待领赏，先前撤回的十几名荡魂卫也在旁列队。
身形佝偻的老者，赵主管，从城主府内走了出来。
他扫视一眼众人，脸色有些难看。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儿，带队去追捕逃窜的赤鬃狼，怎么去了整整一夜还没回来？
“报——赵主管！闫家三少爷一行，还有陈长官他们，都回来了！”一个卫兵从城门打马跑来，一个翻身下马跪在赵主管面前，满脸喜悦地说出他刚刚在城门看到的讯息。
赵主管低头沉吟：“闫三少，陈虎……”
赵主管突然拔高声调：“那你们赵统领呢？！”
前来汇报的卫兵被老者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答道：“禀主管……没……没看到赵统领。”
“没看到？什么叫没看到？！”
赵主管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传音卫兵脸上，将卫兵扇得翻滚在地，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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