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伯元不冤？李家和剑有渊源

    晚上，内兄于贵也急匆匆地跑来了，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分析这个事，这柄剑它怎么就和照片上的那柄剑不一样了？可分析了半宿，也没有眉目。

    这柄剑被人换过了？不可能，因为六十二天中，这柄剑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李伯元的视线。哎，对了，也不能说一刻也没有，前几天闺女突然发烧，那是刚点灯的时候，门外正好有个郎中经过，就把人家请了进来。从郎中进门，到诊病、开方、抓药、煎药，最后给孩子服下药，孩子安静地睡去后，郎中出门走人。足有三个时辰，全家人的眼睛，都不在那柄剑上，难道是那郎中做了手脚？也不对！郎中是个文文雅雅，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下巴上还长着一颗小小的红痣。医术挺高，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而且，他要调包，他应该来时就在身上藏一柄同样的剑，可那郎中，除了背个小褡裢外，空着两只手。五尺长的剑，他也没地方藏呀！再说了，那段时间，全家人的眼神虽不在那柄剑上，可全在他身上，说句不文雅的话，他就是放了个没声也没味的屁，也瞒不了大家的眼睛，他坐在椅子上的屁股总得动一动啊！

    可除了这件事，您也知道，妈虽然是个厚道人，却生性喜静，不爱走东家，串西家，而那个满肚子心眼的媳妇，更是让左邻右舍敬而避之。一句话，李家没人来串门，闲杂人等就从来没有靠近过那柄剑三丈以内的地方，可它怎么就被调包了呢？

    这显然是个圈套！可为什么找到李家头上来了？李家虽然也姓李，可这个李和李自成的那个十八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既没有见过那些财宝，也没有挥舞着花马剑造过反。李家所知道的前几代人，都是以奴才为业，别说花马剑，杀猪刀也没有摸过一下。就是这句话，让老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还是老妈刚嫁过来的时候，她的老公爹在闲聊的时候，当笑话似的讲了那么一个从他的爹那儿听来的故事。

    故事是，老爷爷在阿府当差的时候，有一天黑夜，正巧是他值夜班，忽然发现坐落在阿府犄角里的那个杂物库着火了。第一个发现火情的是他，第一个把大伙嚷嚷起来也是他，第一个救火的还是他。

    火不大，很快就扑灭了。事后清点，除了烧了两间房，烧了一些不值钱的杂东乱西之外，缺失了的，唯一能叫上个名号来的东西，就是李自成曾经使过的花马剑。

    这花马剑当时由湖广总督佟岱，献给英亲王阿济格的时候，双方都没觉得它是宝。佟岱的意思是，这是我杀死逆贼李自成的证据，没说出口的意思是邀功。

    虽说不是宝，但它是个证据，自己用不吉利（何况阿济格也并不是没有好剑），送人又不妥，就把它登记在册，放到库里了。如今丢了，丢就丢了，过了二百年，证据的作用也没有了。

    主子爷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可有一些舌头长的奴才们，就在背地里嚼舌头，说这花马剑是老李得了。这话也传到主子爷那儿了，也传到老李这儿了。主子爷是左耳进，右耳出，蛮不当回事。老李是，人家又没当着咱的面说，只好假装不知道。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没人再提这个事了。

    这时候，就完全明白了，几个月前，杨教授在校刊上发表文章之后，人家就图谋上了这柄花马剑，然后，就找到了阿府；然后，就知道了在几十年前，花马剑就丢了；然后，又知道花马剑极有可能在李家；再然后，就是设置一个圈套，用假花马剑逼李家拿出真花马剑来。

    但是，这一套说辞，给法官听，法官就当听故事。耐耐心心地听您说完后，就问：“证据呢？证人呢？”

    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哪里有证据！证人是当事人的爷爷，况且，他也不是目击者，他还是听他父亲讲的。再况且，他已经死了许多年了，不能说话了。再再况且，（又是一个况且，烦不烦呐）他还是被告的血亲，即使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说话，他的话也不会被法庭采信。而原告，是有照片、合同做物证，有金二、市长大人及两个教授和一个掌柜的做人证。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庭判定原告胜诉。判令被告在四十天之内，归还原告花马剑，或按照合同标的，归还原告现洋伍万元整。如被告拒不执行，那么，在四十天之后，这个民事案件，将转为刑事案件，按盗窃罪论处。

    北洋政府时期，因信奉治乱世，用重典的说法，刑法规定，盗窃罪如数额巨大，量刑最高为死刑。您掰着指头算算吧，两块钱就够一个月的嚼谷，五万块算不算数额巨大！据此，法院判决：如被告到期拒不执行，则第一被告张秀芝判处死刑，第二被告李伯元判处二十年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