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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虽死未悔,为救母敢入虎穴

    听到金二媳妇的声音,理查德和金二前后脚跑出来了。金二说:“干嘛跑出来,有什么事您言一声就得。”

    李仲元说:“我想现在就走,不连累你们了。”

    金二着急地说:“您胡说什么,一出门,走不了二十步,就得让人逮着。不信,您来看看。”说着,把他拉到大门边,随手捡了一块破瓦片,隔墙向外边扔去。

    果然,李仲元从门缝里看到,瓦片一落地,立刻从那边墙拐角跑出一个人来。

    “看见了吧,黑天咕咚的,除了警察谁能在这守街。您被警察一抓走,这老太太可就没指望了。

    还是这句话,又把李仲元治住了。他无可奈何地被金二和理查德,边推带拉地推了回来。

    进了密室,理查德把李仲元推到沙发上坐下,说:“你们中国人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您好好在这睡一夜,养足精神,让那些警察在外面冻一夜,明儿个一大早,你和金二就走,什么事也误不了。”

    李仲元打断他说:“我一个人走,不要金二哥陪着,我不能连累您二位。”

    金二忙说:“哥儿俩说什么连累,这票都买好了,行李也拾掇好了。”

    李仲元坚决地说:“不。如果您不答应,我明天就不走了,就在您这儿住下去。”

    随后,理查德和金二又耐心地说服李仲元,费了半天口舌,见李仲元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金二将六张火车票拿出来,塞到李仲元手里,说:“兄弟,既然您是这个主意,您一路上多留心,多保重。”说完,又看着李仲元试了那套西服,并帮他把那三百元钱放好。这才和理查德退了出去。

    李仲元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着,等着外边悄无声息了,他才又收拾好东西,过去拉门。

    坏了,门已被从外边反锁了。

    为什么要反锁门呢?很显然,除了在这个斗室里,他们已经不让您随意行动了。一定是自己个儿刚才坚决不让金二同去,打乱了他们的原定计划,他们也要变招了。能变什么招呢?软的不行就来……

    硬的!这两个字一下子让李仲元想起了,小时候一块玩的时候,金二曾说过,他家祖上原来是刑部的堂官。

    刑部,是专管破案审案的衙门,又是姓金,他的祖上是不是那个金万年呢?想到金万年,李仲元又一次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个能用别人想不到的酷刑,把人折磨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大恶鬼。这个三百年不死的大恶鬼,是李仲元二十年来心中的梦魇。自从他识字后,能看懂,并且也能想像到那些往指甲里钉竹签、老虎凳、灌辣椒水、用镐头砸脚趾头等等那些刑罚之后,身受酷刑的噩梦就常常伴随着他。每次惊醒,都是惊恐万分,一身冷汗。有时,冷汗都能把被里子全部湿透。

    现在被关在这个四面不透风,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密室里,如果人家要对他使用那些刑具,那么,明天一早,拖出去的就是一堆人肉。

    李仲元看看天棚,看看地板,再看看四堵墙,这时候,他想起了在屠宰场里看到的,关在笼子里的绵羊。已经知道等待它的命运是什么,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束手待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双方的较量,是由实力决定的。

    你李仲元财力不如人家,社会地位不如人家,硬条件不如人还犹可,就连脑子也笨的像个猪一样,已经掉进人家的陷阱里头了,才醒悟过来,这还有什么可说得!如果是在刚才,在大门口的时候,李仲元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大声嚷嚷,尽可能闹出大的动静来,把警察吸引过来。

    落在警察手里,总不至于死。但是,金二的那句话,威力太大了:“您要被警察抓走,老太太可就没指望了。”是啊,决不能让老太太没指望,宁可母子俩一块完蛋!

    有了死也不怕的思想,李仲元反而静下心思来了。他们是要那财宝的线索,又不是存心要你李仲元的命,酷刑折磨是免不了的,但没得到答案前,是不会要自己个儿的命的。既然命能留下,老妈就有希望。

    理查德和金二现在在干什么呢?也许在商量对付自己个儿的办法,也许在憋着猪脑袋,思谋那“丙子、己丑”以及后边那一堆像天书一样的文字呢。咱也赶紧着,思谋“天书”,好让理查德和金二进来一看,咱李仲元不是诚心不告诉你们,连咱也没思谋出个眉目来呢,这不还正在努力吗?只要能思谋出来,告不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多少,告诉他们歪的正的,这不是全由着自己个儿吗?

    想到这儿,李仲元开始定下心思来,这是他的缺点之一——只要能遇上有兴趣的由头,就能把天大的事也放在一边。

    “丙子年,一六三六年,崇祯九年,大清崇德元年,李自成接任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