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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刀

    “千子鹤,你愿意不论健康还是疾病,和平或是战乱,富裕还是贫穷,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险阻,天灾人祸,都能陪在我身边吗?”

    江雨流念出了纸上所写,他很意外,这纸上写的很简单,并没有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之类的肉麻话,甚至没有一句承诺。

    江雨流也见过人家结婚,那庄严的典礼中,一般都是新郎新娘慷慨激昂催人泪下的承诺,都说我承诺要为你做些什么。

    但那些承诺,最终又有多少践行到了最后呢。

    千子鹤从一开始就对此抱有疑问,彼此相爱,就是无条件无理由的承诺付出吗?

    在她看来不是......

    千子鹤觉得,你爱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她在纸写下的誓词,是她最渴望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相互背弃的诺言。

    之所以是提问,因为她明白,她想要什么,就要以对等的东西给予回报。她期望的,是一个与她有相同渴望,互赋支撑的对象。

    “我愿意。”千子鹤笑着说道。

    江雨流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响,像是从高空万里跳下,又像是在深海海底窒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此时,到了千子鹤提问了,同样的誓词,同样的庄重。

    “江雨流,你愿意不论健康还是疾病,和平或是战乱,富裕还是贫穷,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险阻,天灾人祸,都能陪在我身边吗?”

    他原本以为千子鹤是个可怜的小女孩,只是想希望得到一些爱和承诺,但他却没想到,千子鹤这个女孩,懂得先说‘我愿意’。

    她把她想要的说的明明白白,也把她能给的展示的清清楚楚。

    江雨流只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在没有了丝毫的冷静,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答我愿意。

    可千子鹤却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够了,谢谢。”

    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折叠刀交给江雨流,轻轻拉下左侧的外衣,露出肩膀上那个诡异的符号,此时,以那个符号为中心,无数紫色的纹路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蔓延开来,纹路的末端,已经顺着她的脖颈爬出衣领。

    千子鹤能感觉到,不仅仅身体失去了力量,就连她的精神也被一点点摧毁,满脑子里都是些混沌错乱的想法,她只是坚持着,想要走完那么个仪式,稍稍体验一些温暖。

    “我送你去......”江雨流还是想说医院,但那两个字说不口,因为他心里清楚,医院也救不了千子鹤,他只是想逃避,给自己一个‘尽力了’的理由。

    “不麻烦了,没救了...”千子鹤低下头,她这几天来一直和体内的诅咒作斗争,现在,她大致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个至阴至邪的东西,能侵蚀她的肉体,污染她的神经。

    除去夺取她的行动力之外,还能让她看见幻觉,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彻底摧毁她的理智。

    “就到这里吧,谢谢你。”

    千子鹤再次道谢,她抓着江雨流的手,握紧了那把折叠刀,随后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杀了我吧,至少,我最后还能做自己。”

    对她来说,痛苦早已是一种习惯,几百年间,她虽然沉睡,但却被铁钉贯穿了手掌膝盖,可即便是这堪称惨痛的体验,却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处伤疤。

    也许在他人看来,这样的异能是祝福,可对千子鹤来说确实诅咒。

    她的心里有个愿望,希望有人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疤。

    或许......致命的一刀能做到。

    那样,她就此解脱,不用再追寻着八王,不必再禁锢于异能,也不会被身上的诅咒异化成怪物。

    或许,她早就该鼓起勇气......离开。

    “动手吧,我孤身一人,身份是虚构的,不会有人追查,也不会惹上麻烦。”千子鹤将一条毛巾交给江雨流,用来堵住动脉喷溅的血,这样会好打扫一些。

    江雨流愣了会儿,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千子鹤肩膀的暗紫色纹路上。此时千子鹤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她的身体散发着惊人的热气,甚至让皮肤有些发红冒汗,而那些紫色的线像是活了过来,在皮肤下无规则的蠕动着,短短的时间内,就爬上她的脸颊。

    江雨流的心里忽然有一股子冲动,根本无法抑制。

    他想将刀刺下,这样,他不需要负担任何的责任,不然呢,他知道怎么解决千子鹤所中的诅咒吗?

    他不喜欢拿自己当什么大英雄,只是想做好一个普通人,他从不逼着自己追求什么权力财富,也从不觉得这个世界遍地光明,他只是想活着,活的轻松点,自由自在点,最好无牵无挂,可千万别留下什么软肋。

    可人这一生,总会有几次发疯的时候。

    越是善于忍耐的人,发起疯来就越可怕。

    就比如江雨流......

    他拿起折叠刀,笔直的刺向那个诡异的符号,想把那符号连带着肉从千子鹤的肩膀上剜下来!

    刀尖就将要刺入那符号中,可在最后一刻,那符号连带纹路一齐亮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挟制住了刀尖,使其无法前进哪怕一毫米。

    二人同时被那股力量推开,千子鹤身上的紫色纹路像是收到了刺激一般疯长着,一瞬间便覆盖了她的半张脸,于此同时,一股力量瞬间就摧毁了她仅剩的理智。

    江雨流站起身来,却见到千子鹤跪坐在地上,捂着脸,满头长发如雪染般迅速变白,那枝插在马尾的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终化为一片片薄灰在空中消散。

    与此同时,令人骨髓发寒的笑声想起,千子鹤抬起头,眼神中彻底没有了丝毫人类的情感,只剩下充斥其中的混沌

    在她的身上,那紫色的纹路迅速扩散,占领了半具身体的血管,在皮肤下发着诡异的光芒,让人无法形容,无法呼吸。

    两人视线相对,江雨流心里明白,自己将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敌人,或许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价值,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但他一旦行动起来,在结束之前,便不会再改变判断。

    千子鹤站起身来,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邪魅,而江雨流并没有选择和异能者硬碰硬,他转身逃离屋中,推到杂物堵住屋门。

    下一步,江雨流向楼下逃窜,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屋门连带着障碍物都被千子鹤一脚踢飞。

    江雨流逃至楼下,抬头发现千子鹤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接着轻轻一跃从三层跳下。江雨流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望见千子鹤那台被盖住的摩托,便快速翻身上车,开动引擎迅速逃走。

    他驾驶摩托走上高速路,这时才终于有了思考的空间,他之所以逃跑并不是为了放弃,他无法与千子鹤正面为敌,那么至少要先保存自己,才能另做它图。

    江雨流看向摩托车侧面的刀架,其上是绝对不能落入千子鹤手中的长刀。

    千子鹤模样的变化让江雨流有了初步判断,想必是那个诅咒影响了她的精神,而自己那一刀更触发了诅咒的反击。但既然是反击,就说明江雨流的作为威胁到了诅咒。

    江雨流推导出的答案,就是不择手段,哪怕要截掉千子鹤的左臂,也要把那个诅咒印记给扯下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无论是否有效,他都必须是尝试。

    所以,目前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制服那个拥有异能“无限”的千子鹤。

    “说起来容易...”江雨流眯起眼睛,用好不容易得到的时间绞尽脑汁的思考破局的办法。

    但此时江雨流却另有担心,若是千子鹤根本不跟上来呢?

    但很快他就不担心了。

    夜色之中,高速公路上,一个身影以超越人类的速度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