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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中)

    三天前,皇宫城外不远处南北长街旁的茶楼。

    卯时三刻,天还阴沉沉的,夜色还未褪去,淡蓝色的天幕,仿佛被撕裂了个口子,只零零散散的洒下几缕飘渺的晨光。

    茶楼的伙计刚刚将门板揭开,手里拿着一块干巴巴的抹布,似有似无的擦着桌上的灰尘,应付着差事。此刻天刚亮,抬眼望去,街边连依稀的人影也见不着;若不是为了那几个子,谁又愿意起早摸黑干这脏活呢。

    好不容易将桌上的灰尘都擦干净,伙计抬起手抹了抹额上冒出的密汗,远远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伙计来不及张望,就见一匹马车飞快地从街头穿堂驰过,激起地上的一片飞灰,伙计一恼刚想骂上几句,但远远望得马车背后上极具显眼的标志,又胆怯怯的退回了屋檐下,只能苦着脸低声嘟囔出几句脏话:刚才的干了这么久的活都白忙活了……

    倒是一直趴在门外那脏兮兮的流浪狗倒睡的香甜,根本没受到过路马车的惊扰,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还还不知情,对于它来说只要饿了后去翻翻几户人家倒掉的残汁剩饭,困了在找个阴凉处一倒,这日子便过去了,毕竟人的的那些难事,它一条狗也不懂。

    伙计忍不住踹了一脚那流浪狗,将它踢到了街上去,狗子茫然的跳起身,嘴里发出几声低咽,像是清醒了过来,抬起后脚挠了挠满身的虱子。伙计看了眼已经看不见影的马车,朝流浪狗狠狠的骂了几句,方才算是解了恨。

    ……

    “皇上圣安。”

    鸿德殿御书房内,当今天子高坐雅堂,旁边的太监急忙递过一杯清茶,圣上接过茶盏,低头望着正在俯下身子请安的许相,嘴巴轻启,低低吐出几个字:

    “爱卿平身。”

    许相端正了身子,作了作揖道“不知圣上宣臣进宫所谓何事?”

    就在三刻钟前,一封密旨被送往定国公府,许相秘密进宫参见圣上。

    圣上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茶,眼眸低垂,倒也不说什么事,反倒问道:

    “爱卿在朝上任职多少年了?”

    “回圣上,臣在当朝任职二十三年了”许相回到。

    “哦,倒是朕忘了,爱卿可是三朝元老。”圣上瞟了眼站着端正的许相,许相两鬓斑白,额角处已布满皱纹,但面色红润,身板挺直;圣上笑道:“爱卿身骨真是硬朗。”

    “谢圣上关照。”许相回答的一板一眼,有些不解圣上大清早宣自己进殿有何事,总不能聊些家常,只能皇上问什么答什么。

    圣上又抿了口茶,已经有几缕光透过窗户上糊的藤纸射在地板上,圣上开口道:“爱卿历经三朝之久,见大周之繁盛,也不知大周开国有余历经多少年了?”

    “回圣上,有五百余年了”许相答到。

    “是吗?”圣上放下茶盏,望着投影在地上的光束,似是陷入了回忆:

    “至先祖人皇开国以来,许家就跟随皇家左右,怎么说也是历代家臣了”圣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展道:

    “相传许家之人皆懂这命算之法,令先祖更是被称为天下绝算,不如许相算上一卦,让朕开开眼界?”

    “不敢,许家如今早就断了绝学,如今只有臣还略懂些皮毛而已。”许相疑惑“不知圣上想要臣算些什么?”

    圣上捋了捋龙须,像是沉思,随而戏谑道:“不如爱卿为我这大周江山算上一挂吧。”

    许相听后却摇了摇头:“回圣上,大周千秋万代,国运昌盛,臣,不敢算。”

    圣上眼神一顿,像是来了些许兴趣:“那爱卿为朕算上一卦可好?”

    许相再次摇了摇头“圣上乃当今天子,九五之尊,是天命所归者,臣,不可算。”

    圣上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爱卿真是好没趣,不如这一卦就算你自己吧。”

    一旁的太监像是看懂了圣上的心情,忙朝许相挤眼,但许相当没看到一样,还是摇了摇头,可把太监急坏了。

    “回圣上,先祖有云:算者,算他人独不算己身,这一卦,臣,不能算。”

    “放肆!”

    许相话音刚落,圣上直接拍桌怒喝,连带着一旁做工精美的茶盏也轱辘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许相和太监急忙跪地,口中都念叨“臣该死,请圣上息怒。”

    门外把守的护卫都清楚的听见了里边的动静,手不自觉握到了佩剑的剑柄上,只要里边一声令下就能进去捉拿许相。

    圣上起身踱步,怒气不减:“这不能算,那不能算,真当朕是傻子吗!我看许家这算命之法名不副实,也就故弄玄虚罢了!”

    圣上左右踱步,突然看了一眼太监,走过去抓住太监的衣领一把提起“爱卿其它都不能算,那就算一算他如何,若是算对了,朕重重有赏。”

    许相看着一旁已战战兢兢的太监问到:“圣上想让臣算他的什么?”

    圣上动了动手指,不怒自威:“我让你算他的命。”

    屋里瞬间沉默了,两人都静静地盯着许相,都在等许相开口,半响,许相无奈开口:“圣上何苦为难臣?”

    “他命中有余,寿元未尽,臣算不透,就算臣斗胆算了他无碍,圣上一令杀之,便是臣算错了,若是臣算他有劫难,圣上保他一生无忧,也算臣错了,如此,也算不出什么……”

    圣上哈哈一笑:“好,好,正是如此,这命算之法果然不俗,那么这次,爱卿该当如何?”

    “若是如此,臣当不算。”

    “大胆!你,咳咳,咳咳咳……”

    圣上说得有些急了,咳嗽了起来,太监连忙扶起圣上坐在椅上,缓了一会,圣上才平复下来,许相见状忙道:“圣上注意龙体啊!”

    圣上满脸惆怅:“朕在位二十三年了,如今反倒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许相不知如何接话,圣上早就过了不惑之年,已至天命,身体本就不比当年了,只能沉默不语。

    圣上见许相不说话,气反倒有些消了“爱卿起身吧。”

    但许相口称罪该万死,依旧没有起身,圣上见罢,也就不再理会了。

    “其实朕今天召你过来还是有些事要谈的……”

    许相听着圣上只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抬起头看了圣上一眼。

    圣上此刻正低头沉思不知这件事该如何说起,一恼,打算直接如实相告:

    “朕直言吧,朕召你进来其实是想向你讨要些东西。”

    许相不解,他不知许府有什么东西能被圣上念叨。圣上见许相似乎有些疑惑,只能继续说下去。

    “传说这世间有三式,其中蕴含的奥妙无人可知,但世人皆传三式精通其一者,即可得天下,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

    圣上一边说一边时刻注意许相的反应“毕竟我皇家便是得了这三式其一――六壬术,方可定的这大周啊……”

    圣上说的狭长,耐人寻味,但跪倒在地的许相心中却是越听越惊,原来圣上早就在这等着他了……

    圣上接着往下说:“更有一种说法:三式合一,乃为神!而如今这天下人皆无迹可寻的秘法在我看来却唾手可及”圣上瞟了眼许相“只要爱卿同意便行,爱卿说,朕说的可对?”

    许相身子一颤,他已经能猜到圣上想干嘛了,连忙道:“圣上,此乃妖言惑众,圣上三思啊~”情急之下,连话都带了些颤音。

    “哦,我看爱卿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只要朕集齐这三式之法加以修炼之,这长生不老岂不是随意可得,到时朕就能接着统治这大周,千秋万代,成为千古一帝啊,这在爱卿看来,不好吗?”

    许相低头,说不出一句话,他万万想不到圣上竟有如此之心思,但许相如今无可奈何,世人都清楚,如今圣上这六壬术就是当年先祖传于人皇手中那一式,现在苗头指这,圣上想讨要也无可厚非。

    “爱卿可愿为朕将这三式绝学补齐?”圣上一步步紧逼许相,想要讨得个答案,但许相依旧一言不发,许相深知此刻多说一句,便多走错一步,现在只能不变应万变了。

    但这看在圣上眼里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许相分明就是不想他得到这三式法。

    啪――

    圣上一拍案桌,怒问:

    “爱卿真当不肯给朕?”

    许相迫不得以只能回道:

    “臣该死,但恕臣直言,不是臣不想给,是臣给不了,臣没有啊!”早在当年先祖弥留之际就早已下令禁止许家后人参悟三式,这五百年来,这三式绝学早已经不知流落何处,或者是被先祖离开时带走了,不说许相,就连许相的父亲,许相祖父也不见的有这三式法的下落。

    两人对视,一时屋内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屋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大亮,阳光洒在两人的侧脸,气氛低沉,谁都没有动作。

    良久,终是圣上沒奈住性子,抬手捏了捏额角,脸色阴晴不定

    “罢了罢了,朕乏了,爱卿退下吧。”

    许相没抬头,再这多待一秒,他都觉的分外压抑,在谢主隆恩之后,许相就退出御书房离开了。

    圣上深深望了眼许相离开的背影,眼神深邃,像一滩死寂的泉水,看不到任何波澜。

    “传旨,大周定国公许相,赐……三日后,命……”

    “嗻”太监领命离去。

    圣上捏紧了拳头,随后又马上松开,瘫倒在椅子上,像是刚刚下的决定,用完了他全身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