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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舒服

    这里风雪极大,王旦表示再站着就冻死了,但又不肯再回家,于是就由王京观堆个雪屋起来,圆圆的,像个坟包,倒是和周围环境应景了。

    为了把狼王的尸体放进来,屋子做得很大,足有十米直径,可被狼王尸体一占就显得狭窄得紧,王旦看着这巨大尸体,眼睛微眯,脸色很是冷酷,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皮怎么搞下来?”王旦指了指狼王的尸体,看了看王夕,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王京观,摇摇头。

    “我会剥皮,”王京观的话使人诧异,“可惜没有剥皮刀。”

    “你还会这手艺?”这倒是让王旦略显意外,“哪里学的?”说着,一个响指,变出一把这时代常见的剥皮刀来,递给王京观。

    王京观脸色一暗,接过剥皮刀,想了想,还是慢慢说了起来,“我的前前前主人喜欢打猎,而我就是主人用来狩猎的狗,”刀捅进狼尸的脖子,缓缓下滑,内里的肌肉一点没破,滑至双腿,他开始细致划拉起来,“主人喜欢打猎,但是猎狗很宝贵,我们是代替猎狗吸引野兽的肉狗,我们每天跑啊跑,活下来的人很少,我跑得快,活了下来,后来主人的仆人剥皮忙不过来了,就要我给他帮忙,我就学会了剥皮。”

    “怪不得你跑那么快,还跑得久,”王旦看着他娴熟的手法,“你手艺不错啊。”

    “割破皮的奴隶都会被主人剥皮,我一开始也割破过鹿皮的腿,因为我是最快的肉狗,只被打了三十鞭子。”王京观开始翻动尸体,继续剥皮,脸色阴郁。

    王旦沉默了,王夕则是出去透气了,这略显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原始野蛮的气息,血腥,脏,现在想想昌王登基的那件鹿皮袍子,王旦有种感觉,这狗日的王就像披着一张人皮,好贵的皮草,赤裸裸的野蛮。

    回忆着,剥皮的工作竟然到了尾声,随着里面的整个狼尸被放出房间,一张占据整个房间的狼皮出现在俩人面前。

    “师父,有刮刀吗?”王京观想再继续做下去。

    甩了甩手,王旦示意不用,推掉披在身上的厚厚被子,他抬手双手,招了招地上的狼皮,皮和残余的肉与脂分离,一阵抖动,狼皮里的灰尘涌起,待灰尘落定,一套狼皮做的衣服漂浮在半空。

    王京观都看呆了,他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王旦把叠好的衣服和披风递给他,“换上这个,你打的猎物,你的战利品。”

    “给我的?”王京观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猎物的东西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用的。

    “嗯,”王旦点点头,另外他看了一眼堆在外面的狼尸,眼睛微眯,“把外面那个畜牲的腿骨给我完整取出来,我给你做个东西用用。”

    “好的,”王京观正换着衣服,笑嘻嘻的,很灿烂,看得出来很高兴,“前腿,后腿?”

    “如果是你拿来敲东西,你喜欢哪个就哪个。”王旦表示随便。

    最终,狼王接近一米长的后腿骨被做成了王京观的骨锤武器,摸在手上热热的,敲石头都不带有一点印子的,很是喜欢,荒蛮的气息都快溢出来了。

    王旦点点头,笑了笑。

    只有王夕微微皱眉,疑惑看向哥哥,因为他看到,狼王的魂魄被撕成两半,在骨腔内被可怕的火焰灼烧,又没办法灰飞烟灭,在每次敲击中,都发出痛苦的无法被听见的哀嚎,周而复始,永不停歇,隐隐有让人厌恶的气息在这痛苦中从骨锤里溢出。

    “哥,那个是煞气吗?”

    “嗯。”王旦淡淡一笑,略冷。

    出了雪屋,王旦说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寻着山势起伏的样子,果然两三公里开外,一个村子出现在眼前。

    大雪压塌了大部分草房,或许,在大雪之前,这些房子就已经倒塌,天灾?人祸?兽群?疫病?各种各样的原因可以使一个村子短时间内荒废,有人问,奴隶为什么不逃去野外偷偷生活,呵呵呵,没有了抱团取暖,死了,连尸体都留不下来,抱团取暖是对抗危险的必然,哪怕是被奴役。

    哪怕是被奴役吗?就算被奴役也不咋地啊,看看王京观,王旦扭过了头。

    这里的门都被打开,不会是缓慢的灾难,绝对是突然的祸,王旦想钻进倒塌的房间看看是什么情况,可是洞太窄了了,根本钻不进去,不过透过缝隙,那灰色的骨头就在那里,看不出是兵祸还是兽祸。

    再走走,王旦裹了裹被子,感觉更冷了,牙齿些许发颤,就在这时,一件披风裹在了他身上,“谢谢。”

    “啊?哦!嘿嘿嘿嘿!”王京观点头傻笑。

    “我说,京观啊,你觉得这世道怎么样?”王旦身上热热的,但嘴冷冷的。

    “世道?怎么样?”王京观显然不明白这问题怎么回答。

    “嗯…就是说,你们老百姓,过得怎么样?”王旦进一步说道。

    “我们不是老百姓,我们是奴隶,不知道老百姓过得怎么样,反正肯定比我们奴隶好,你看,他们有房子。”王京观指着荒村里的草房子,这里是平民住的地方,他们奴隶只有资格住在仓库和圈里,要打老鼠,要防野兽偷家畜,就像…

    “那…”话刚开口,王旦就咽了回去,奴隶怎么样,自己不是已经听这小子说了嘛,天冷了,可以披羊皮,也不是不可以披人皮,当然,是奴隶的皮,可惜不保暖。

    想再说点什么,眼睛被一堆东西吸引了,是一个骷髅头还有什么的,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也许是狼,也许是狗,也许是老鼠,不过骨头那整齐的斩切痕迹很快让王旦脸色阴沉,走进这为数不多没塌太多的房子,里面没什么东西了,应该本就没什么东西,但墙角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大一点的陶瓮,早就没有水了,可是垫了一个大石头,怪异,更怪异的是这石头下面的地面似乎被野兽刨过,不过很快就放弃了,是有什么在下面吗?

    让王京观搬开,三个人都凑过去看了看陶瓮和石头下面是什么。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像是一个小孩!!!

    这黑乎乎一团的是一个和粮食烂在一起的小孩!看着一两岁的大小!

    兵祸!

    再看看这门口的骷髅头和剩下的骨头碎片,应该是个男的,女人被抢走了吗?

    面对兵祸,这当爹的能做的也就是把孩子藏起来了吧,可是他想不到,孩子太小,也许是没有力气推开石头,也许是被闷死,总之,如果不是他们三个人到来,不知道多久这里才能重见天日。

    王旦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王夕则已经开始咬牙切齿,反观王京观则默默要把石头又放回去。

    “你怎么要把石头放回去?”王夕急了,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娃娃能死在粮食坛子里是福气,说不定下辈子能过上好日子呢。”王京观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盖下去。

    “下辈子?哪有下辈子,这辈子都掉火坑里了,还要下辈子干什么?”王夕嗤之以鼻。

    “那有什么办法,这都是命,老天爷安排的。”王京观难得也有些生气了,可转头又觉得有些不好,低下了头。

    他没看到,王夕正尴尬看着自己的哥哥。

    王旦此时的脸色铁青,青筋暴起,有时候真的心情很糟糕,很想动点火弄死点东西,但是…呼…不能,不能生气,不好,不好…拍拍脸,外面本来的风雪小了一点,渐渐停了,显得很安静。

    “是啊,能怎么办?都想着死后投胎吗?”王旦问了问王京观。

    “嗯!”王京观认真点头。

    “唉,出息…”王旦叹了口气,走向陶瓮,想再看看这苦命的娃娃,“可是他连…”刚想说连鬼都没有。

    那陶瓮里的小小尸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