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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顾双影

    青衣应了一声,领着煜勋带人去了。

    “王爷,你们也是来听经的?”

    “哎”煜勋提起这个就要叹气“咱们这位公主哪哪儿都好,就是不喜欢安生待着,爱热闹本朝第一人”

    青衣想了想道“王爷,爱热闹没啥不好的,我们姑娘也就是脚下不便,要不然谁喜欢天天待在家看书,倒不是我们姑娘想要出门,是白芷姐姐总想叫她出来转一转,这外头多好啊,跟人说说话,吹吹风晒晒太阳,你瞧瞧,姑娘出来一趟,处处离不了人,白芷姐姐面面俱到,她什么时候怕过麻烦,怕麻烦的倒是我们姑娘”

    煜勋细细听着“你家姑娘...”

    这下换青衣叹气了“胎里不足,算了不说了,走吧”

    过了大半个时辰,煜勋带着人大大小小的食盒拎上山,临江道“阿颜,今天遇见你真是幸好,不知道你住哪里,我回去给你府上送些东西,算是投桃报李”

    阿颜笑着“举手之劳,不敢图报”

    过了正午,天竟然阴晴不定起来,间歇起着风,法殿里的诵经声吹的忽大忽小,再过一会儿山风裹着草木灰尘从山坡上席卷而来,亭子里人人睁不开眼,白芷道“天不作美,山上怕是待不住了”

    眼看有雨,一行人赶紧收拾了下山,临别前临江问“阿颜,你住哪儿,我要是有空,去找你喝茶”

    “紫金后街沉鸣苑,恭候公主大驾”

    阿颜上了船,抬眼看山脚下,已经乱做一团,车马生鞭斥声人声风声纷乱交杂,须臾雨便落了下来,山门里丫鬟婆子小姐太太争先出了门,一时找不到车马,吵吵嚷嚷前催后攘被雨水拍的狼狈不堪。

    这边还没理出头绪,忽然山道上就起了乱子,有婆子大叫道“救命啊,救救我家姑娘啊”

    原是马匹受了惊,扬着前蹄两声长鸣,须臾便撒开蹄子狂奔起来,马车如浪上轻舟,在这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乱蹦,车帘翻飞,一个姑娘坐在马车里随浪逐流,颠的说不出话。

    煜勋打马过去,道“车里什么人”

    那婆子吓得面无颜色“公子快救人啊,我家姑娘,哦,顾府……”

    煜勋来不及细听,手里点着鞭子,俯下身子摇着马缰,顷刻窜出老远。

    顾双影俯在车里,紧紧抓着座塌,车夫早不知去向,马匹昂着头一路疯跑,不一会儿就颠的她七荤八素头晕脑胀,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这么个颠法,大罗神仙也得散架,她挣扎着爬起来,蹲在车板上,一手扒着车窗往外看,还好,有人追上来了,她吐出一口气,幸好晌午连斋饭也没讨来,要不然自己也得把自己恶心死。

    煜勋手里扬着鞭子,待着马匹越靠越近,他撑起身子站在马背上,心里算着路程,瞅准时机奋力一跳,人便落在马车上,再绕到前面去拉住马缰,嘴里不停叫着“吁~”

    好一会儿,马车终于慢下来,顾双影提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如劫后余生,眼睛一阵湿意,扶着胸口只差哭出声音。

    煜勋将马车赶到一处密林边上,手指放在嘴里起了一个长长的哨子,不一会儿他的马哒哒哒赶来了,煜勋把它拉过来,捋捋毛发,又过一会儿临江一行人也到了,临江打马停下,马车里顾双影掀开帘子,她叫道“哎,原来是你啊阿影,怎么样,没伤着吧”

    顾双影看着临江翻身下马,又掀了斗篷帽,“哎呀”叫了一声“是你啊公主,倒是不知道你也来了”

    她经这一番遭遇,一时间见了临江忽然委屈起来,眼里须臾便湿红一片。

    临江拉住她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别怕了,来来来,咱们林子里躲会儿雨”

    煜勋把临江的马牵好,又叫人驾车去接顾家人。

    林子边上一个大青石,临江解了斗篷扔在石头上,朝山外看了看“这雨怕是下不久”

    远处山色迷蒙水光相交,临江道“煜勋,我同顾小姐相识,她自然认得我,你说阿颜……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临别那句话,我一直没想明白”

    煜勋蹲在石板上,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看了一眼临江“公主你雍容华贵举世无双皇室风范北斗之尊谁人不识”

    临江拿起鞭柄杵在他脑门上,煜勋哎呀叫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才道“公主啊,你每次出宫,明里暗里都有人,倒是没有人教你这些”

    他伸手点了点临江腰间的挂坠“你瞧瞧这个,蓝宝石,寻常人家谁敢用,这宫绦一看就出自宫里,你再瞧瞧这几个人,个个腰里藏着剑,那靴子上的线绣是禁军才有的,你再想想,你张嘴就叫我煜勋,天底下有几个叫煜勋的,还被你呼来喝去的,能有几个人?”

    临江听了一时没消化过来。

    顾双影走上前朝煜勋施了一礼“还未谢过王爷相救,形容狼狈,失礼了”

    煜勋赶紧站起来“不敢当,举手之劳,不劳顾小姐挂怀”

    阿颜在船上睡了一会儿午觉,回来沉鸣苑又安置了一番,青衣过来道“姑娘,晌午那会儿王爷本来要找你说话的,被公主给打散了,说是找着空再来”

    “嗯”

    “王爷还说了,二门里递话太招摇,他以后怕是要常来,还是走竹林方便些”

    阿颜想了想“知道了,你等会儿去院子东北角的院墙上放个角兽”

    青衣问“然后呢?”

    “没有了,他来的话影人自会放他进来”

    “哦”青衣皱着眉,扭过身去找角兽,走到廊子里又不放心,回来问“姑娘,放个角兽是不是任谁都能进来,若是被别人钻了空子呢”

    “哦,是我没说清楚,那个角兽给影人递话的,不是放人进来的,晚间影人自会过来回话,这些事以前都是你白芷姐姐做的,所以你不知道”

    “我去我去我去,这回我去”青衣一叠声叫着,撒腿去找角兽了。

    顾双影回了顾府,婆子丫鬟车夫齐齐跪在府里一叠声的哭,顾夫人又气又急,这会儿也没空发落人,赶紧叫人拿了牌子去请御医,顾双影到了这会儿也发作起来,浑身如被巨轮碾过一般,酸痛火热,受了惊又着了风,竟发起热来,顾府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顾家四房,枝繁叶茂人丁旺盛,就出了这么一个嫡亲的闺女,从小心尖一样养着,顾老爷子身居太傅,位高权重,手把手教着顾双影,打小知书达理,才貌无双,冠绝京城。

    太医来诊了脉,无甚大碍,开了药,内用外敷,顾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顾双影道“母亲,今日属实意外,雨水冲了落石惊了马,叫他们都起来吧,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若因天灾吃罪,女儿如何心安”

    “你啊”顾夫人点着她“我还能不知道你,叫人疼又叫人恨,我还不知道吗?马惊了,怎么就偏你一个人在车上,你是怕等你父亲回来一个个都发落了,是不是”

    “母亲~”

    “好了知道了,你赶紧把药喝了去泡澡,我出去看看,今日也实属你命大,若不是果硕王相救,你怕是连人带马统统埋在山里了,哪还有命回来”

    顾双影忽地想起车帘外煜勋策马而来,他皱着眉绷着脸,他蹲在石头上,雨滴划过眉毛又落在睫毛上,一颤,滴下去了。

    “等你父亲回来,总要好好谢谢人家”

    顾双影摇着她的手“母亲,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