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归京
太子这几日天天到皇后宫里请安，萧贵妃天天在御花园里喂鱼，这一日眼看要起风了，身边的宫女道“贵妃，怕是要变天了，咱们回去吧，可别吃了风”
贵妃道“好，再等会儿”
过了一会儿，贵妃想是累了，受不住了，扶着腰道“走吧，咱们回去吧”
正要走，手下一个不紧，手里那块江浙新贡的大锦帕子晃晃悠悠漂到了鱼池里，贵妃哎呀一声，身旁的宫女跳下廊子去捞锦帕，贵妃顺手折了一根梅枝帮忙，宫女蹲在青石上伸手去够，手臂越伸越长，脚下一滑，身子不稳扑通一声栽进水里，这腊月的水多凉啊，贵妃身边一阵大呼小叫，叫人的叫人，帮忙的帮忙，乱作一团，正不知所措，有人跳进水里，又一个使力，提着宫女从水里跳上来了，是太子殿下带着人过来了。
旁边跪了一地，贵妃屈膝见礼“太子殿下”捞上来的宫女瑟瑟发抖。
太子道“怎么好好的落水了，没惊着贵妃吧”
贵妃道“不打紧，想是那青石滑了脚”
宫女在一旁磕头“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太子道“起来吧，这天怕是有雨，贵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别见雨吃了风寒”
贵妃屈膝，带着人走了。
太子出来御花园，就在御道上碰上林绍，君臣这般相见，还是有些突兀的，林绍只管磕头，太子有着刹那而过的张皇，他是去承乾殿的，去见陛下，可是他却先一步在这儿遇见了，自然也不敢说别的，不过是些不疼不痒的寒暄，这么一耽搁，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谭续找过来了。
“原来林将军在这儿呢，我从勤政殿一路找过来，没想到将军在这儿呢，好在老奴这双脚还算顶事儿”
“遇见太子殿下，说几句话耽搁了，谭大监，几年未见，身子还健硕啊”
谭续笑道“难为将军挂怀，老了，不中用了，倒是将军风采依旧”
太子道“将军快去吧，想是陛下等急了”
林绍告了一声退，同谭太监一起去了。
承乾殿里陛下素衣散发，歪在塌上看折子，林绍进殿磕头，嘴里唱着万岁，陛下丢了折子“起来吧，谭续，上茶”
给林绍的是极浓的猴魁，林绍最爱。
“怎么样，特地给你留的”
“嗯”林绍道“甘烈，后味足，劲儿大，茶水茶水，茶好还得水好，我在西北就泡不出这样的茶”
陛下笑他“就没见过你这么喝茶的，如牛饮水，暴殄天物”
“陛下说的是，我能喝出什么来，刚才那两句还是跟人学的，反正再好也没女儿红顺口”
陛下笑了“想喝女儿红有的是，来来来，先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丢了一张折子过来。
林绍看了两眼就扑通跪下了。
“你还在回京的路上，这参你的折子就已经摆在寡人的案子上了，说你克扣军饷，辱虐将士”
林绍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
林绍磕头“陛下明鉴”
陛下看了他一会儿，摆着手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你再看看这个”说着又抛了一张折子过去。
林绍展开折子，慢慢往外拉，直拉到双臂大展，那折子还能弯腰垂着地，他扑通一声又跪了“陛下，别说没有克扣军饷辱虐将士这回事，就算有，也不用这么长篇大论吧，街上说书呢？”
陛下气笑了“你张开眼看看，这是李延年的折子，为着周季山的案子写的自检”
“哦”
“还有湖广的柏川，瞧瞧，个个展开了都比我这案子长”
林绍硬着头皮往下看，大冷的天直看到满头大汗，陛下问他“看明白了吗”
林绍道“陛下，卑职舞枪弄棒的还行，陛下让我看这个，这密密麻麻的，我看了就头晕，跟晕船似的”
“行了，知道你这毛病，你捡要紧的看”
林绍粗粗看了“几年不见，这小王爷可是大有长进啊”
陛下未置可否。
林绍接着说“这周季山的案子明明白白的，这李延年跟柏川都差不多，不管死鱼活鱼总是一身腥，小王爷也就是没空，有空就一个一个去扒拉扒拉，再说了，陛下不是还有大理寺呢，这事儿要换了我，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嗯了一声“你可知，就在你回来的路上，鞑靼王已经易主了”
“知道，是他那个十三子，此人勇谋兼备，思虑长远，因着鞑靼王之争，整个部族内耗严重，要有几年安生了”
陛下道“如今户部，一切事物都是楚相协理，此前军粮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怎么看？”
林绍想了一下道“营里的军医有话说，附骨之疽不除，怕是要伤及骨血命脉”。
等林绍回了林府，他母亲等在正房里，林绍三两步跨过门槛，还未及说话已经磕在地上“母亲”
林老夫人双眼垂泪“我儿，起来吧，总算是回来了”一边拉他一边叫人“快去，备饭，女儿红热好了没”
府里一阵疾呼慢跑，平日里鸡犬齐喑的府里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就就跟换了处境一般。
林绍酒足饭饱，坐着陪林夫人说话。
“去宫里见过陛下了？”
“去了”
“陛下可说什么了”
林绍细细说了，林夫人道“嗯，你做的很好，有退有进，那两张折子无非是探探你，这不紧要，他之所以有这个顾虑，怕是另有成算”
“母亲的意思是？”
“你应是也看出来了，陛下是要荡涤朝堂，他要你坐镇京师，添几分胜算，若真是如此，你怕是要在京师待段时间了”
林绍想了一下“荡涤朝堂，果硕王？”
提起煜勋，老夫人倒沉默了，林绍叫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神色复杂“淳亲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如今这个果硕王也是峥嵘拔萃之人，咱们这位陛下……”说到这里，竟不知如何下口，林绍又叫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去洗个澡，好好歇一歇，舒爽舒爽”
快过年了，阿颜叫白芷拿了银钱给府里人做年资，想回家的能回家的都可以回家过年，府里下人大半都回去了，这天白芷素素带着人出去置办年货，临走交代青衣把灯笼挂了，对联贴了，青衣高高兴兴应了，等她跟素素回来，大门光秃秃的，别说对联灯笼了，连人都没见，素素道“哎呀，大过年的这是要找打啊”
等二人到了上房，还未及说话就被青衣拉住了“白芷姐姐你快来看，公主给姑娘送了好多东西，你来瞧瞧”
白芷上前一看，屋里东西一溜排开，整个厅都快堆满了“这都是公主送的？”
“是啊，都是公主送的，那块好像是半拉鹿肉，那筐里是蜀地的腊肉，那个里面是有年份的云南火腿，这些都是寻常物件，白芷姐姐你瞧瞧这个，这么看，谁也不知道是啥，你这么一展开，看，一朵花，还有这个，说是叫八转琉璃灯，往这灯芯上一罩，五颜六色的，整个屋子流光溢彩，还有这个，说是外邦来的，一只眼往里瞧，这边可以转，能看到小人打架，到底是公主啊，家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还有这些”说着又拉素素“素素姐你看，这些人参鹿茸，这些是洋参，连雪莲都有，还有这些我也不知道是啥，据说都是名贵药材”
素素瞥了她一眼“这些咱家也不缺”
白芷在想着另一件事“姑娘，公主送了这么些东西，咱们回些什么好”
阿颜头也不抬“我已经回了”
“哦？姑娘回的什么”
贵妃道“好，再等会儿”
过了一会儿，贵妃想是累了，受不住了，扶着腰道“走吧，咱们回去吧”
正要走，手下一个不紧，手里那块江浙新贡的大锦帕子晃晃悠悠漂到了鱼池里，贵妃哎呀一声，身旁的宫女跳下廊子去捞锦帕，贵妃顺手折了一根梅枝帮忙，宫女蹲在青石上伸手去够，手臂越伸越长，脚下一滑，身子不稳扑通一声栽进水里，这腊月的水多凉啊，贵妃身边一阵大呼小叫，叫人的叫人，帮忙的帮忙，乱作一团，正不知所措，有人跳进水里，又一个使力，提着宫女从水里跳上来了，是太子殿下带着人过来了。
旁边跪了一地，贵妃屈膝见礼“太子殿下”捞上来的宫女瑟瑟发抖。
太子道“怎么好好的落水了，没惊着贵妃吧”
贵妃道“不打紧，想是那青石滑了脚”
宫女在一旁磕头“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太子道“起来吧，这天怕是有雨，贵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别见雨吃了风寒”
贵妃屈膝，带着人走了。
太子出来御花园，就在御道上碰上林绍，君臣这般相见，还是有些突兀的，林绍只管磕头，太子有着刹那而过的张皇，他是去承乾殿的，去见陛下，可是他却先一步在这儿遇见了，自然也不敢说别的，不过是些不疼不痒的寒暄，这么一耽搁，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谭续找过来了。
“原来林将军在这儿呢，我从勤政殿一路找过来，没想到将军在这儿呢，好在老奴这双脚还算顶事儿”
“遇见太子殿下，说几句话耽搁了，谭大监，几年未见，身子还健硕啊”
谭续笑道“难为将军挂怀，老了，不中用了，倒是将军风采依旧”
太子道“将军快去吧，想是陛下等急了”
林绍告了一声退，同谭太监一起去了。
承乾殿里陛下素衣散发，歪在塌上看折子，林绍进殿磕头，嘴里唱着万岁，陛下丢了折子“起来吧，谭续，上茶”
给林绍的是极浓的猴魁，林绍最爱。
“怎么样，特地给你留的”
“嗯”林绍道“甘烈，后味足，劲儿大，茶水茶水，茶好还得水好，我在西北就泡不出这样的茶”
陛下笑他“就没见过你这么喝茶的，如牛饮水，暴殄天物”
“陛下说的是，我能喝出什么来，刚才那两句还是跟人学的，反正再好也没女儿红顺口”
陛下笑了“想喝女儿红有的是，来来来，先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丢了一张折子过来。
林绍看了两眼就扑通跪下了。
“你还在回京的路上，这参你的折子就已经摆在寡人的案子上了，说你克扣军饷，辱虐将士”
林绍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
林绍磕头“陛下明鉴”
陛下看了他一会儿，摆着手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你再看看这个”说着又抛了一张折子过去。
林绍展开折子，慢慢往外拉，直拉到双臂大展，那折子还能弯腰垂着地，他扑通一声又跪了“陛下，别说没有克扣军饷辱虐将士这回事，就算有，也不用这么长篇大论吧，街上说书呢？”
陛下气笑了“你张开眼看看，这是李延年的折子，为着周季山的案子写的自检”
“哦”
“还有湖广的柏川，瞧瞧，个个展开了都比我这案子长”
林绍硬着头皮往下看，大冷的天直看到满头大汗，陛下问他“看明白了吗”
林绍道“陛下，卑职舞枪弄棒的还行，陛下让我看这个，这密密麻麻的，我看了就头晕，跟晕船似的”
“行了，知道你这毛病，你捡要紧的看”
林绍粗粗看了“几年不见，这小王爷可是大有长进啊”
陛下未置可否。
林绍接着说“这周季山的案子明明白白的，这李延年跟柏川都差不多，不管死鱼活鱼总是一身腥，小王爷也就是没空，有空就一个一个去扒拉扒拉，再说了，陛下不是还有大理寺呢，这事儿要换了我，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嗯了一声“你可知，就在你回来的路上，鞑靼王已经易主了”
“知道，是他那个十三子，此人勇谋兼备，思虑长远，因着鞑靼王之争，整个部族内耗严重，要有几年安生了”
陛下道“如今户部，一切事物都是楚相协理，此前军粮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怎么看？”
林绍想了一下道“营里的军医有话说，附骨之疽不除，怕是要伤及骨血命脉”。
等林绍回了林府，他母亲等在正房里，林绍三两步跨过门槛，还未及说话已经磕在地上“母亲”
林老夫人双眼垂泪“我儿，起来吧，总算是回来了”一边拉他一边叫人“快去，备饭，女儿红热好了没”
府里一阵疾呼慢跑，平日里鸡犬齐喑的府里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就就跟换了处境一般。
林绍酒足饭饱，坐着陪林夫人说话。
“去宫里见过陛下了？”
“去了”
“陛下可说什么了”
林绍细细说了，林夫人道“嗯，你做的很好，有退有进，那两张折子无非是探探你，这不紧要，他之所以有这个顾虑，怕是另有成算”
“母亲的意思是？”
“你应是也看出来了，陛下是要荡涤朝堂，他要你坐镇京师，添几分胜算，若真是如此，你怕是要在京师待段时间了”
林绍想了一下“荡涤朝堂，果硕王？”
提起煜勋，老夫人倒沉默了，林绍叫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神色复杂“淳亲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如今这个果硕王也是峥嵘拔萃之人，咱们这位陛下……”说到这里，竟不知如何下口，林绍又叫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去洗个澡，好好歇一歇，舒爽舒爽”
快过年了，阿颜叫白芷拿了银钱给府里人做年资，想回家的能回家的都可以回家过年，府里下人大半都回去了，这天白芷素素带着人出去置办年货，临走交代青衣把灯笼挂了，对联贴了，青衣高高兴兴应了，等她跟素素回来，大门光秃秃的，别说对联灯笼了，连人都没见，素素道“哎呀，大过年的这是要找打啊”
等二人到了上房，还未及说话就被青衣拉住了“白芷姐姐你快来看，公主给姑娘送了好多东西，你来瞧瞧”
白芷上前一看，屋里东西一溜排开，整个厅都快堆满了“这都是公主送的？”
“是啊，都是公主送的，那块好像是半拉鹿肉，那筐里是蜀地的腊肉，那个里面是有年份的云南火腿，这些都是寻常物件，白芷姐姐你瞧瞧这个，这么看，谁也不知道是啥，你这么一展开，看，一朵花，还有这个，说是叫八转琉璃灯，往这灯芯上一罩，五颜六色的，整个屋子流光溢彩，还有这个，说是外邦来的，一只眼往里瞧，这边可以转，能看到小人打架，到底是公主啊，家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还有这些”说着又拉素素“素素姐你看，这些人参鹿茸，这些是洋参，连雪莲都有，还有这些我也不知道是啥，据说都是名贵药材”
素素瞥了她一眼“这些咱家也不缺”
白芷在想着另一件事“姑娘，公主送了这么些东西，咱们回些什么好”
阿颜头也不抬“我已经回了”
“哦？姑娘回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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