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哥大
好吧，其实也没啥，就是两人挺白的。
渔村的人大多黝黑，没办法，日头毒。
不管是赶海也好，出海捕鱼也罢，哪一个不是风吹日晒，即使带了渔夫帽，村里渔民们的面容也都是饱经风霜。
这两人白白的，估计不是渔村人。
人白了，看着长得也好看许多！
虽然沾了不少泥，也能看出来叫阿嫣的女人，长得特别好看，穿着也精致。衣服是小香风风格，针织粗呢混着金线。她还烫了大波浪头发，再有一根红绶带，和香江选美小姐一模一样！
男人浓眉大眼，论起气质，就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两人都是三四十多岁的样子。
男子对蒋稻月和汪骁洋千恩万谢。
又说自己是开车来的，轿车停在附近。
但是这样子全身是泥，自然是不可能再开车。
汪骁洋邀请他们两个，先到自己家里休息一番。
于是女人坐在自行车后座位上，蒋稻月推着车，车把上挂这装着渔获的桶，一步步推着。
汪骁洋和男人则互相搀扶。
四个泥人，走了好几里，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终于回到了汪骁洋家里。
九十年代，还没通自来水，不过渔村几乎家家有口井，还有口巨大的黑瓮，以瓮囤水。
热水器肯定是没有，泥黏糊糊的浑身难受，也等不及烧水了。
打了井水，几人用冷水草草清洗，幸而七月份天气的南方。
衣服全都得换，汪骁洋从破旧的木柜里挑了几件衣服，让男子和女人赶紧换上。
村医的住处很近，汪骁洋去村医那里包扎了一下被土龙鳝咬的伤，很快就回来了。
蒋稻月经了这一遭，说太累了，青蟹和土龙鳝还没卖，就要炕上躺一会儿。
女人也受不住，随蒋稻月休息。
汪骁洋和男人坐在桌边，这才终于能自我介绍。
原来男的叫吴岩斌，女的叫阿嫣，是在城里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
汪骁洋暗自思考。
这个年代，有房子都并不代表你很有钱，因为单位会分配。
但是若你买得起汽车，那可是真正的土豪。
最便宜的长安牌汽车也要六万多块。
丰田、本田，少说二三十万，动辄四五十万。
若是村口卖卖草稞，或是烙饼这类的小生意，可买不起这轿车！
不过男子并没有想要显山露水的意思。
汪骁洋只是微微笑，请他继续说。
男子的家乡是这里，十几岁是跟随父母去城里，长大了对渔村怀念的很。
特意带妻子回来逛逛，怀旧童年，还想去红树林捉几只青蟹。
可不想城市里过惯了，五十多岁也早就失了年轻的灵活劲，一不小心就陷到了沼泽里。
“小兄弟，你不介意的话，叫我斌哥，你救了我们的命，再怎么谢也来不及，日后若是有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定不会推辞。”
吴岩斌说道。
“没事儿，应该的。”
吴岩斌见汪骁洋反应平平，内心觉得兴许是不好意思，伸头看了看汪骁洋家里。
终于，他看到装青蟹和土龙鳝的桶，便笑着说：
“小兄弟真是好本事，抓到这么大一条土龙鳝，这是泡酒的好东西啊。”
“我出一千元，卖吗？”
汪骁洋见吴岩斌出这么大价钱，心中讶异。
根据阿妈所说，土龙鳝撑死了三百块，这男子为什么出高于市场几倍的价格？
他想了想，便知道原因，连忙摇头拒绝：
“斌哥，你不用这样来谢我。你要买，就按市场价来。”
吴岩斌见汪骁洋态度坚决，知道他不是贪图钱财之辈，也就不再坚持，笑着说：
“既然小兄弟这么说，那咱俩今天还真算是缘分，我也就不再强求。但是这样有情有义，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当然，这土龙鳝我还是要买。今天这回事，我也该补补力气！你懂的吧？”
汪骁洋被逗笑了，答应男子，但听他这么说，还真想到一样事情。
制冰机！
有了制冰机，家里捕鱼的收成也能好起来了。
这人在城里做水产生意，或许听说过。
这一问，果然有！吴岩斌答应弄一台来，这一下子就解决了收入降低的问题。
汪骁洋又问了一个心心念念的问题：
现在房价多少？
“小县城几万就可以了，大城市，比如深圳，稍好的地段吧，20万。”
二十万！
汪骁洋咋舌。
他本以为九十年代，房子便宜。
当然相对于二十几年后，60000一平米，自然是便宜。
可是现在人均工资三百多，20万，也是一般人不知攒多久的巨款。
搞了半天不管哪时候，都买不起！
汪骁洋瞬间有些失望，这还得好好赚钱。
折腾了半天，吴岩斌饿了，说请他吃午茶。
“小兄弟，两块钱的事情，你可不能推脱了。”
“咱们就去村口何阿爹家，如何？那儿早上卖的鱼肉面最是正宗！”
汪骁洋大为认同，两人一拍即合。
在金港西村，人人都喝茶，和金汕城的人习惯一样。在城里，不到200米就有一家茶楼，不到100米就有人在喝茶，甚至还有配备戏台的茶馆。金汕人是真的做到了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
茶楼里不仅卖茶，茶点更是重中之重，这里人经常要吃早茶。
那金港西村当然也有茶铺子，何阿爹家开了几十年，能生存下自然是物美价廉，久而久之也保留了最正宗的味道。
不过店铺免不得简陋了许多。
门口木杆绑着一块发黄卷角的布，上写着“何记茶铺“，这就是茶馆的招牌。
几张破木桌，破木椅，摆放在露天，这就是大堂。
木桌椅的红漆早就掉了，上面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虽然简朴，但是东西却一应俱全。两人点了马蹄糕，菜头粿（即萝卜糕，当地人把萝卜称为菜头），肠粉等，鸡仔饼。这都是地道的当地小吃。
两人疲惫了一天，吃了大呼过瘾，又买了一些带回去。
打包的糕点用黄色粗纸包着，也有小商贩用报纸的。
结了账一共也就3元，真是小本生意。
两人回到家，来来去去这么多事，天色已经很晚，到了分离的时候。
“小兄弟，制冰机的事情我记住了，以后怎么联系？“
汪骁洋当然没有大哥大或者BB机，吴岩斌若有所思：
“好...好...这村里我有认识的人，到时候托他来看你吧！”
土龙鳝卖了300元，仍旧比市场价高。男子一直坚持，汪骁洋推脱不了。
送走了两人，这一天才算完。
实在太累，顾不了其他，汪骁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
隔天一大早，三四点的样子，蒋稻月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
“请问汪骁洋在吗？”
门口的人急吼吼的样子。
汪骁洋开了门，有些被惊到。
竟然是上次挂着BB机的那个鱼贩子！这人是本地最大的鱼贩。
那个时候脾气可倔啊，和现在笑脸相迎完全不一样，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鱼贩见汪骁洋竟然是上次椰子螺事件的主角，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成笑脸。
拿出一个包裹地像砖头的东西。
“汪大哥，蒋大姐，这是斌哥给您的。”
汪骁洋不开心，鱼贩比他大了一轮，怎么叫自己大哥！
蒋稻月听鱼贩这么说，接过布包，打开，瞪大双眼立刻惊呼起来！
送这个？不可能啊！
汪骁洋见母亲惊呼，赶忙拿过包裹一看究竟：
竟然是一台大哥大！
这大哥大，一台要20000，入网费还得6000。这还没完，要找关系找门路才能买到。
低端一点装x，要是揣着大哥大去坐公交，手机一响，整个车子的人都能看自己！
高端一点，去吃饭喝茶谈判，往桌上一放，就像放上了一个富贵的权杖，立刻会获得多一份尊重，生意谈判也因此变得格外轻松！
这在九十年代，简直象征身份的大哥大，这斌哥就直接送了自己一台？！
鱼贩又腆着脸笑说：
“汪大哥，斌哥说，有事随时用大哥大联系，制冰机几天就给您送来。还有斌哥吩咐了，您要是卖渔获，都来我这儿卖，给您最好的价钱。”
蒋稻月和汪骁洋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这斌哥到底什么来头？
这叫，做点小生意？
本以为是救了个人，结果看来，是个大腿！
渔村的人大多黝黑，没办法，日头毒。
不管是赶海也好，出海捕鱼也罢，哪一个不是风吹日晒，即使带了渔夫帽，村里渔民们的面容也都是饱经风霜。
这两人白白的，估计不是渔村人。
人白了，看着长得也好看许多！
虽然沾了不少泥，也能看出来叫阿嫣的女人，长得特别好看，穿着也精致。衣服是小香风风格，针织粗呢混着金线。她还烫了大波浪头发，再有一根红绶带，和香江选美小姐一模一样！
男人浓眉大眼，论起气质，就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两人都是三四十多岁的样子。
男子对蒋稻月和汪骁洋千恩万谢。
又说自己是开车来的，轿车停在附近。
但是这样子全身是泥，自然是不可能再开车。
汪骁洋邀请他们两个，先到自己家里休息一番。
于是女人坐在自行车后座位上，蒋稻月推着车，车把上挂这装着渔获的桶，一步步推着。
汪骁洋和男人则互相搀扶。
四个泥人，走了好几里，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终于回到了汪骁洋家里。
九十年代，还没通自来水，不过渔村几乎家家有口井，还有口巨大的黑瓮，以瓮囤水。
热水器肯定是没有，泥黏糊糊的浑身难受，也等不及烧水了。
打了井水，几人用冷水草草清洗，幸而七月份天气的南方。
衣服全都得换，汪骁洋从破旧的木柜里挑了几件衣服，让男子和女人赶紧换上。
村医的住处很近，汪骁洋去村医那里包扎了一下被土龙鳝咬的伤，很快就回来了。
蒋稻月经了这一遭，说太累了，青蟹和土龙鳝还没卖，就要炕上躺一会儿。
女人也受不住，随蒋稻月休息。
汪骁洋和男人坐在桌边，这才终于能自我介绍。
原来男的叫吴岩斌，女的叫阿嫣，是在城里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
汪骁洋暗自思考。
这个年代，有房子都并不代表你很有钱，因为单位会分配。
但是若你买得起汽车，那可是真正的土豪。
最便宜的长安牌汽车也要六万多块。
丰田、本田，少说二三十万，动辄四五十万。
若是村口卖卖草稞，或是烙饼这类的小生意，可买不起这轿车！
不过男子并没有想要显山露水的意思。
汪骁洋只是微微笑，请他继续说。
男子的家乡是这里，十几岁是跟随父母去城里，长大了对渔村怀念的很。
特意带妻子回来逛逛，怀旧童年，还想去红树林捉几只青蟹。
可不想城市里过惯了，五十多岁也早就失了年轻的灵活劲，一不小心就陷到了沼泽里。
“小兄弟，你不介意的话，叫我斌哥，你救了我们的命，再怎么谢也来不及，日后若是有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定不会推辞。”
吴岩斌说道。
“没事儿，应该的。”
吴岩斌见汪骁洋反应平平，内心觉得兴许是不好意思，伸头看了看汪骁洋家里。
终于，他看到装青蟹和土龙鳝的桶，便笑着说：
“小兄弟真是好本事，抓到这么大一条土龙鳝，这是泡酒的好东西啊。”
“我出一千元，卖吗？”
汪骁洋见吴岩斌出这么大价钱，心中讶异。
根据阿妈所说，土龙鳝撑死了三百块，这男子为什么出高于市场几倍的价格？
他想了想，便知道原因，连忙摇头拒绝：
“斌哥，你不用这样来谢我。你要买，就按市场价来。”
吴岩斌见汪骁洋态度坚决，知道他不是贪图钱财之辈，也就不再坚持，笑着说：
“既然小兄弟这么说，那咱俩今天还真算是缘分，我也就不再强求。但是这样有情有义，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当然，这土龙鳝我还是要买。今天这回事，我也该补补力气！你懂的吧？”
汪骁洋被逗笑了，答应男子，但听他这么说，还真想到一样事情。
制冰机！
有了制冰机，家里捕鱼的收成也能好起来了。
这人在城里做水产生意，或许听说过。
这一问，果然有！吴岩斌答应弄一台来，这一下子就解决了收入降低的问题。
汪骁洋又问了一个心心念念的问题：
现在房价多少？
“小县城几万就可以了，大城市，比如深圳，稍好的地段吧，20万。”
二十万！
汪骁洋咋舌。
他本以为九十年代，房子便宜。
当然相对于二十几年后，60000一平米，自然是便宜。
可是现在人均工资三百多，20万，也是一般人不知攒多久的巨款。
搞了半天不管哪时候，都买不起！
汪骁洋瞬间有些失望，这还得好好赚钱。
折腾了半天，吴岩斌饿了，说请他吃午茶。
“小兄弟，两块钱的事情，你可不能推脱了。”
“咱们就去村口何阿爹家，如何？那儿早上卖的鱼肉面最是正宗！”
汪骁洋大为认同，两人一拍即合。
在金港西村，人人都喝茶，和金汕城的人习惯一样。在城里，不到200米就有一家茶楼，不到100米就有人在喝茶，甚至还有配备戏台的茶馆。金汕人是真的做到了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
茶楼里不仅卖茶，茶点更是重中之重，这里人经常要吃早茶。
那金港西村当然也有茶铺子，何阿爹家开了几十年，能生存下自然是物美价廉，久而久之也保留了最正宗的味道。
不过店铺免不得简陋了许多。
门口木杆绑着一块发黄卷角的布，上写着“何记茶铺“，这就是茶馆的招牌。
几张破木桌，破木椅，摆放在露天，这就是大堂。
木桌椅的红漆早就掉了，上面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虽然简朴，但是东西却一应俱全。两人点了马蹄糕，菜头粿（即萝卜糕，当地人把萝卜称为菜头），肠粉等，鸡仔饼。这都是地道的当地小吃。
两人疲惫了一天，吃了大呼过瘾，又买了一些带回去。
打包的糕点用黄色粗纸包着，也有小商贩用报纸的。
结了账一共也就3元，真是小本生意。
两人回到家，来来去去这么多事，天色已经很晚，到了分离的时候。
“小兄弟，制冰机的事情我记住了，以后怎么联系？“
汪骁洋当然没有大哥大或者BB机，吴岩斌若有所思：
“好...好...这村里我有认识的人，到时候托他来看你吧！”
土龙鳝卖了300元，仍旧比市场价高。男子一直坚持，汪骁洋推脱不了。
送走了两人，这一天才算完。
实在太累，顾不了其他，汪骁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
隔天一大早，三四点的样子，蒋稻月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
“请问汪骁洋在吗？”
门口的人急吼吼的样子。
汪骁洋开了门，有些被惊到。
竟然是上次挂着BB机的那个鱼贩子！这人是本地最大的鱼贩。
那个时候脾气可倔啊，和现在笑脸相迎完全不一样，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鱼贩见汪骁洋竟然是上次椰子螺事件的主角，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成笑脸。
拿出一个包裹地像砖头的东西。
“汪大哥，蒋大姐，这是斌哥给您的。”
汪骁洋不开心，鱼贩比他大了一轮，怎么叫自己大哥！
蒋稻月听鱼贩这么说，接过布包，打开，瞪大双眼立刻惊呼起来！
送这个？不可能啊！
汪骁洋见母亲惊呼，赶忙拿过包裹一看究竟：
竟然是一台大哥大！
这大哥大，一台要20000，入网费还得6000。这还没完，要找关系找门路才能买到。
低端一点装x，要是揣着大哥大去坐公交，手机一响，整个车子的人都能看自己！
高端一点，去吃饭喝茶谈判，往桌上一放，就像放上了一个富贵的权杖，立刻会获得多一份尊重，生意谈判也因此变得格外轻松！
这在九十年代，简直象征身份的大哥大，这斌哥就直接送了自己一台？！
鱼贩又腆着脸笑说：
“汪大哥，斌哥说，有事随时用大哥大联系，制冰机几天就给您送来。还有斌哥吩咐了，您要是卖渔获，都来我这儿卖，给您最好的价钱。”
蒋稻月和汪骁洋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这斌哥到底什么来头？
这叫，做点小生意？
本以为是救了个人，结果看来，是个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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