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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李梨花上坟

    话说大广忙得是不可开交,两人正好在村口碰了个正面,李梨花一眼便认出了大广,她叫了一声:“大广,你还认得我吗?”

    大广闻声打量着李梨花,过了半会才说话,他还是没有认出李梨花,便疑惑地问:“你是?”

    李梨花嫣然一笑,对果果说道:“叫大广伯伯……”果果很听话地叫了一声:“大广伯伯好!”

    李梨花这一笑,大广终于辨认出了她,他即又惊喜又有些尴尬,他见李梨花更是气质不凡,着装时新,洋里洋气的一副城里女人的形象,加上高挑的身材,丰满又性感,面如润玉粉里透红。大广感觉到她有一股巨大的气场,瞬间把大广压得发窘。再看大广,则完全是一幅陕北说书人的装束,毛肚手巾红腰带,上身外搭白色羊皮袄,灰色裤子老布鞋,还缠着腿。在他黑里透红的脸上,看得出他饱经风霜的痕迹。但那种匈奴悍汉的形象依然还在。

    大广苦苦一笑,对李梨花说道:“好听话的孩子,几岁了?伯伯给你补压岁钱。”说完手就在身上几个口袋里找钱,最终在上衣棉袄里面的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他在里面找了一张最大面值的百元钞,走上前来给果果,果果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大广,没有接钱,大广蹲下身把钱塞到果果的小布兜里,这时李梨花对大广说:“你也挺不容易的,还给果果发压岁钱,果果谢谢大广伯伯。”

    果果扑闪着眼睛依然打量着大广,很开心地说:“谢谢大广伯伯。”

    大广站起身来,两人站立的距离很近,李梨花先伸出了手,而大广没有伸手和李梨花握手,他稍微退后了半步,笑着说:“我就是闰土,已经不是少年的那个闰土。”

    李梨花见大广有些自卑,把手收了回来,瞪了大广一眼,有些生气,她说:“什么闰土?你那男子汉的气概呢?我今天要去给我外婆烧些纸钱,坟地太远,你得陪我去,你安排好你的事,我在我家窑洞等你……”

    李梨花说完就领着果果回去了,大广站在原地发愣,半会才回过神,他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很疼,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在梦里。

    李梨花把果果交待给大妈,说是要去给外婆上坟,大妈就带着果果和孙子去戏台广场看热闹。

    李梨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还特意化妆了一下,打上口红等大广过来叫她。

    大广安排好了乐队和戏班子后,骑着他获奖的那辆125型的两轮摩托车,来到李梨花家门口的小桥口,李梨花早早在院子就看见大广,匆匆跨过小木桥,上了大广的摩托车沿镇清公路向吴家岭驶去。

    从李家村到李梨花外婆的坟地山头有20多里路,沿镇清公路一路向东,中间经过李站大队,李站改村级编制已经十年了,下属了包括李家村,闯王寨,王秀琴的娘家王家庄等在内的9个自然村。说起李站大队,先说说闯王李自成,这个地方就是李自成的出生地,原名海会寺李继迁站,也叫李家站,位于榆、佳、米三县交界距县城34公里,距离常天宏的常家村16公里,常家庄在李站正北,隔小川河相望,县城则在李站正南。李站大队有一户人家做祭祀用品,李梨花让大广在那家门口停下车子,她进去买了些香蜡纸表和祭祀的衣物被子等,在小卖部买了些食品之类的东西,乘坐大广的摩托车一路向吴家岭的山头进发。

    摩托车在公路上一路疾驶,机器的轰鸣声被抛在车后,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李梨花抱紧大广的腰,她大声喊着对大广说:“你这个疯娃吹喇叭!你骑慢点,你想把我摔碎吗?你急头巴脑的急着回去说书挣钱吗?”

    大广这才减慢了车速,李梨花也松开抱着大广的手,她问大广:“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本命年,你为啥不结婚?”

    大广听后回答道:“你没有记错,我要是李自成的话也到寿数了,其实我已经是死了的人了,还说什么结婚!哈哈!”

    李梨花说:“你胡说什么?我这次回家送你一件礼物,是缠过红绸的皮带,这是我在唐城百货专门为你买的,知道你今年是本命年,为你祈求平安。”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女人给我送什么礼物,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哪个女人为我祈求平安,这些电影中的剧情,我这辈子怎么会遇见上呢?”大广感慨地说。

    李梨花拍打了一下大广的背部,她感觉到大广像山一样,给她一种安全感,哪里像刘东阳浑浑噩噩的,天天喝得烂醉,说死了吧人又在,说活着吧却不能当人用,就这样一个所谓的男人,所谓的婚姻,这真让李梨花难以启齿。

    两个人骑乘摩托车跑完镇清公路段开始走爬山土路,上山土路道路崎岖,加上入冬以来干旱少雨,路上尘土很厚,车过后扬起一股很浓的烟尘,大广摩托车驾驶技术很过硬,真有几分匈奴汉子驾驭匈奴烈马的风范。

    摩托车爬到了山顶,山顶上倒是平坦的庄稼地,种着大片的小麦和油菜,油菜地里有个老汉在锄地,李梨花已经辨认不出外婆外公的坟头位置,她就过去问老汉:“大爷大爷,这吴家岭的公坟就是在下面的那个山头吗?”

    老汉停下了手中的锄头,顺着李梨花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李梨花,慢腾腾地说道:“就是那片柏树林的山头,你是给谁家上坟?”

    李梨花对老汉说:“吴家岭的老地下党邓列贞,你知道她吗?”

    老汉又是慢腾腾地说:“当然知道,我就是吴家岭人,这么说你应该是她外孙女了?”

    李梨花很开心地对老汉说:“就是就是,我是她的大外孙女。谢谢大叔了。”

    李梨花谢过老汉后,让大广从摩托车上取下了祭祀用品,一块去坟,大广有些不愿意过去,就推脱说:“这上坟烧纸的事,我一个外人去不合适吧?”

    李梨花说:“你还说你外人?我不这样认为,你陪我过去,我还有话要当外婆的面给你说,再说你不怕把我滚坡了?”

    大广有些不情愿地拿着物品,跟在李梨花的后面,两人来到柏树林,找到了外婆的墓碑,李梨花双膝跪地,开始做起了祭典,她像模像样地把祭祀的用品,什么衣服被子褥子,枕头等铺了一地,一边念叨说:“外婆,您在那边有这些铺盖衣物就不会冷了,你要舍得穿,还有钱物,您要舍得用……”李梨花让大广点燃祭祀用品,大广用打火机点燃了祭祀用品,火随着李梨花的念叨越烧越旺,突然一股过山风吹来,那火苗像一巨舌舔了一下李梨花一样,李梨花的刘海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并卷曲起来,李梨花赶紧起身后退,大广站在旁边不语,火苗慢慢熄灭,李梨花又跪在外婆的坟前,把祭祀的食物摆放在墓碑座上,她对外婆说:“外婆,你对我的教导一直影响着我的成长,也影响着我的处世,我觉得您老人家说的好多话,我这辈子是办不到了,就像刘东阳那样的男人,您说我该怎么做?外婆呀!您原谅我,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

    李梨花让大广到外婆坟前来,大广原地不动,李梨花继续说道:“外婆,您说心里话,今天陪我来给你送衣送纸钱的这个人就是大广,您觉得一个女人,选择那个是正确的?一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一天我也会躺在黄土之下,可是呢,您有爱您的外公,有自己坚持革命的信仰,您的一生的过程是美好的,可是我呢?我有什么?我又为了什么?为一个醉生梦死的男人守候一辈子吗?”

    李梨花三叩六拜之后,让大广牵她的手,大广怯生生地拉着李梨花的手走出柏树林,李梨花对大广说道:“今天外婆也见过你了,我等会还有话要问你。”他们两个在山顶的一块草地上相向而坐,李梨花把祭祀剩余的食品分给大广吃,她望着大广问:“如果有一天我要嫁给你,你会娶我吗?你说心里话。”

    大广半会不吱声,李梨花继续发问:“你不是说过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会等我吗?你咋不说话?”

    大广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命硬,你也听说过那件事吧,那个叫孙玉香的女人死了,其实就是死在我的手里,后来她娘家来闹,我家穷,厚葬了那个女人,赔了人家八千块钱,那个钱是信用社的担保贷款,从此以后就一直为还贷款煎熬,剧团也解散了,就靠说书赚钱糊口,两个老人去世后都是我一个人出钱安葬,两个兄弟也帮不上我,我是三年安埋三个人,觉得自己也已经死了,不过还没有安埋而已,所以有时候不得不信命,有些人有一个良好的开局,可是我一开始就是厄运连连……”

    李梨花故意显得不解,继续发问道:“你说那个叫孙玉香的女人是死在你的手里,你能说清楚一点吗?你和她吵架失手了?”

    大广看了看李梨花,有些难以启齿,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说:“领完结婚证在回家的路上,我带她到了一片树林,我们起初都很默契,后来控制不住就做了男女之事,她说我太强悍了,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断了气……我给她穿好衣服抱到大路上呼救,后来送医院人已经硬了……”

    李梨花哭笑不得,她说道:“其实我已经听说了。你是真正的男人,她没有那个命,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离婚了你会不会娶我?”

    大广不敢回答,反而问李梨花:“我落魄到这般境地,你是过惯了城里人的生活,你看我这样子和你能配在一起吗?我是什么也给不了你,你难道天天听我说书吗?”

    李梨花说道:“我只问你愿意不愿意娶我?”

    李梨花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大广跟前,大广也起身站立,李梨花闭上了眼睛,大广一抱抱住李梨花,两个人相拥一起许久,(以下删除142字)李梨花推开大广,向摩托车走去,大广跟在后面。

    两个人驾驶摩托车下了山,两个人都开始沉思起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