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舜钦篇（四）
“我总觉得你有话想说。”牧缘筠坐在淮湖边，吹着风，周围一片悠然，站着殷舜钦。
“为何？”
“因为然然和元泽看我的眼神，有时会充满敬畏，但看到我们在一起，他们则显得惊恐，就好像我做错了坏事，”这一点她很是疑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殷舜钦也坐下，说：“约莫是觉得在下配不上公主。”
这话一出，牧缘筠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相处不过一月而已，她知道自己喜欢殷舜钦这个人，不光是男女之间的欢喜，而是觉得他心有天地，但天地留不住他的脚步。
而她也想去瞧瞧江河湖海，看看名山大川，走到青陆之北，游到迈名之南，不必仗剑走天涯，只要跟在别人的故事后面就可以，因为漩涡太深，人心不足，她只想招猫逗狗，做一个浪人。
“管家，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坚决也犹豫。
与他对视后，她岔开话题：“淮济是个好地方，山高水远，也不必担心人浮于事。”
“在这，你是你自己。”他这话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牧缘筠。
“你是你自己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自己，”他好像个大家，“人生道阻且长，这不就是意义？”
她不喜欢听大道理，因为讲道理的人总是自己不懂，但他好像都不知道，却什么都看得透。
“公主，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但也不喜欢。”
“这又是为何”
她想了想：“喜欢是因为，你是你，不喜欢是因为，我不晓得，你是谁。”
“过些时日会知道的，”殷舜钦笑得宠溺，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无碍，我人生中总是遇到不解之事，过了这段时间就忘了。”
风刮起来，他指着济山上的一座佛庙：“看到那座庙了吗，我数日都想去爬，却从未踏上过济山。”
“这是嫌我予你休沐时间太少？”
“非也，”他摇头，“只是想告诉公主，遇到难事别总想着忘记，而是要争取，却不务空名。”
“我很记仇。”
“这不好。”
嫌他烦，话说得太多：“爬山吗，今天还早。”
“好啊，打个赌，谁先爬到，今天谁进膳房。”
“你要是不怕被毒死，可以试试让我输。”
殷舜钦可不听这话，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牧缘筠这会儿争强好胜，她在京中也学了不少武艺，怎么会跑不过一个江湖骗子。
只可惜她就是跑不过。
用三成力时，殷舜钦把她甩得百米开外，再用到六成力，勉强跟上，想和他并驾齐驱的跑，要用十成的气力，于是她就喊：“你就不能让我？”
“已经让你了。”
是她自取其辱。
到了庙中，牧缘筠已经累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活脱脱累死。
“你看这庙，”殷舜钦还在观赏庙中景象，“甚是精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匾上写着湫水庙。
秋水之畔，三界之遥，生死之间。
“畔州三界也有湫水潭，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能不能别打哑谜。”
现在牧缘筠无心畔州三界，只想着回去吃饭，殷舜钦也不急，慢慢解释道：“望京的畔州三界原是你叔叔牧炎在位时所建的书阁戏台，为得是犒劳百姓，但后来因为曲高和寡，书阁关闭，只剩下了戏台。”
“那与这湫水庙又有何关系？”
“当年他还是皇子时被下放云龙，置业淮济，也兴建了许多庙宇书阁，湫水庙应该就是其中一座，”他说得仔细，“在畔州三界里，也有一湫水潭，谭边有一块碑文，写着‘秋水之畔，三界之遥，生死之间。’”
如若他不说，牧缘筠都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要说也是，每次去畔州，都是直愣愣奔着戏听，哪来时间瞧有没有湫水潭，更别说石碑。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我们就站在这个秋水之畔，遥望三界，矗立生死之间了。”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从庙口向下看，是整个淮湖，但因得太高，这个位置正好遮住了山脚，与湖畔相连，恍若在天宫飘游，景色一片大好，不过还没到秋天，感受不到“秋水”。
“何谓生死之间呢？”
“你看脚下。”
她看了后赶忙倒退两步，刚刚是从后门爬上来，再看正门，居然下面就是悬崖，在山下因为有草木遮挡看不清楚，现在一看竟然真就命悬一线，生死之间。
“别往后退，小心！”
只听殷舜钦疾呼一声，牧缘筠就已经半个身子陷入佛像前的空谭，原来生死之间指的是前后的悬崖空洞。
幸好她一把抓住了殷舜钦的手，不然现在定是粉身碎骨。
“别动，我拉你上来！”他声音颤抖着，差点失了魂魄。
牧缘筠向下看了一眼空谭下，直接吓得闭上眼睛，这庙修来作甚，是在找寻死觅活的“有缘人”吗？
用力抓住他的手，不敢松懈半分，也试着用手往上攀住，生怕把殷舜钦也带下来。
“把那只手也递给我！”他看着比她还紧张。
两只手一用力，她终于是被殷舜钦救了上来，抱住他惊魂未定。
就这样呆了好久，才慢悠悠地松开，其实她早就缓神，不过就是想多抱一会儿他。
“你身上好香啊。”牧缘筠不自觉说，他身上有一种独特花香，闻久了之后，会沉迷其中。
“我每天给府里插花，能不香吗。”
“那花也没你香啊。”
“那你多抱会儿。”
“不了，”她就喜欢跟人对着干，“我出去歇着，在这儿待着心烦。”
但还是走之前，望了一眼山脚，如画风景，却是玄机密布。
坐在庙外，面朝山背。
“我叔叔是想害死我。”闭上眼睛还是深渊。
“他提醒咱们了，生死之间。”
“去他妈的生死之间，别给他找补了，”她实在忍不住喊爹骂娘，“我死了就是轮回之间了，你说他修这个破庙干甚！”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留下些什么，供后人参透。”
牧缘筠心中又暗骂牧炎，留下些什么，怕是想留下她的命。
“事情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我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他嘻笑起来，想帮着牧缘筠忘记此事，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感受可是好受不到哪去。
“以后我去哪里，准你跟到哪里，说不准能救我一命。”
虽然殷舜钦知道不可能，但是默然应允，不想坏了现在两人此时的怡情悦性。
“为何？”
“因为然然和元泽看我的眼神，有时会充满敬畏，但看到我们在一起，他们则显得惊恐，就好像我做错了坏事，”这一点她很是疑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殷舜钦也坐下，说：“约莫是觉得在下配不上公主。”
这话一出，牧缘筠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相处不过一月而已，她知道自己喜欢殷舜钦这个人，不光是男女之间的欢喜，而是觉得他心有天地，但天地留不住他的脚步。
而她也想去瞧瞧江河湖海，看看名山大川，走到青陆之北，游到迈名之南，不必仗剑走天涯，只要跟在别人的故事后面就可以，因为漩涡太深，人心不足，她只想招猫逗狗，做一个浪人。
“管家，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坚决也犹豫。
与他对视后，她岔开话题：“淮济是个好地方，山高水远，也不必担心人浮于事。”
“在这，你是你自己。”他这话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牧缘筠。
“你是你自己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自己，”他好像个大家，“人生道阻且长，这不就是意义？”
她不喜欢听大道理，因为讲道理的人总是自己不懂，但他好像都不知道，却什么都看得透。
“公主，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但也不喜欢。”
“这又是为何”
她想了想：“喜欢是因为，你是你，不喜欢是因为，我不晓得，你是谁。”
“过些时日会知道的，”殷舜钦笑得宠溺，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无碍，我人生中总是遇到不解之事，过了这段时间就忘了。”
风刮起来，他指着济山上的一座佛庙：“看到那座庙了吗，我数日都想去爬，却从未踏上过济山。”
“这是嫌我予你休沐时间太少？”
“非也，”他摇头，“只是想告诉公主，遇到难事别总想着忘记，而是要争取，却不务空名。”
“我很记仇。”
“这不好。”
嫌他烦，话说得太多：“爬山吗，今天还早。”
“好啊，打个赌，谁先爬到，今天谁进膳房。”
“你要是不怕被毒死，可以试试让我输。”
殷舜钦可不听这话，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牧缘筠这会儿争强好胜，她在京中也学了不少武艺，怎么会跑不过一个江湖骗子。
只可惜她就是跑不过。
用三成力时，殷舜钦把她甩得百米开外，再用到六成力，勉强跟上，想和他并驾齐驱的跑，要用十成的气力，于是她就喊：“你就不能让我？”
“已经让你了。”
是她自取其辱。
到了庙中，牧缘筠已经累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活脱脱累死。
“你看这庙，”殷舜钦还在观赏庙中景象，“甚是精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匾上写着湫水庙。
秋水之畔，三界之遥，生死之间。
“畔州三界也有湫水潭，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能不能别打哑谜。”
现在牧缘筠无心畔州三界，只想着回去吃饭，殷舜钦也不急，慢慢解释道：“望京的畔州三界原是你叔叔牧炎在位时所建的书阁戏台，为得是犒劳百姓，但后来因为曲高和寡，书阁关闭，只剩下了戏台。”
“那与这湫水庙又有何关系？”
“当年他还是皇子时被下放云龙，置业淮济，也兴建了许多庙宇书阁，湫水庙应该就是其中一座，”他说得仔细，“在畔州三界里，也有一湫水潭，谭边有一块碑文，写着‘秋水之畔，三界之遥，生死之间。’”
如若他不说，牧缘筠都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要说也是，每次去畔州，都是直愣愣奔着戏听，哪来时间瞧有没有湫水潭，更别说石碑。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我们就站在这个秋水之畔，遥望三界，矗立生死之间了。”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从庙口向下看，是整个淮湖，但因得太高，这个位置正好遮住了山脚，与湖畔相连，恍若在天宫飘游，景色一片大好，不过还没到秋天，感受不到“秋水”。
“何谓生死之间呢？”
“你看脚下。”
她看了后赶忙倒退两步，刚刚是从后门爬上来，再看正门，居然下面就是悬崖，在山下因为有草木遮挡看不清楚，现在一看竟然真就命悬一线，生死之间。
“别往后退，小心！”
只听殷舜钦疾呼一声，牧缘筠就已经半个身子陷入佛像前的空谭，原来生死之间指的是前后的悬崖空洞。
幸好她一把抓住了殷舜钦的手，不然现在定是粉身碎骨。
“别动，我拉你上来！”他声音颤抖着，差点失了魂魄。
牧缘筠向下看了一眼空谭下，直接吓得闭上眼睛，这庙修来作甚，是在找寻死觅活的“有缘人”吗？
用力抓住他的手，不敢松懈半分，也试着用手往上攀住，生怕把殷舜钦也带下来。
“把那只手也递给我！”他看着比她还紧张。
两只手一用力，她终于是被殷舜钦救了上来，抱住他惊魂未定。
就这样呆了好久，才慢悠悠地松开，其实她早就缓神，不过就是想多抱一会儿他。
“你身上好香啊。”牧缘筠不自觉说，他身上有一种独特花香，闻久了之后，会沉迷其中。
“我每天给府里插花，能不香吗。”
“那花也没你香啊。”
“那你多抱会儿。”
“不了，”她就喜欢跟人对着干，“我出去歇着，在这儿待着心烦。”
但还是走之前，望了一眼山脚，如画风景，却是玄机密布。
坐在庙外，面朝山背。
“我叔叔是想害死我。”闭上眼睛还是深渊。
“他提醒咱们了，生死之间。”
“去他妈的生死之间，别给他找补了，”她实在忍不住喊爹骂娘，“我死了就是轮回之间了，你说他修这个破庙干甚！”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留下些什么，供后人参透。”
牧缘筠心中又暗骂牧炎，留下些什么，怕是想留下她的命。
“事情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我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他嘻笑起来，想帮着牧缘筠忘记此事，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感受可是好受不到哪去。
“以后我去哪里，准你跟到哪里，说不准能救我一命。”
虽然殷舜钦知道不可能，但是默然应允，不想坏了现在两人此时的怡情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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