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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钱塘

    在我意识到愚弄的本质后,最开始的名字叫做愚。

    后来看了《柳毅传》的故事,钱塘君鲁莽冲动,做了很多错事,他的哥哥洞庭君有功德在身,天帝便宽恕了钱塘君的罪过,只是把他锁在洞庭龙宫的玉柱上,钱塘君随时可以挣脱锁链,但他自知有罪,便安分呆着,不过钱塘君不是不怒,只是没到怒的时候。

    听到柳毅的传信,知道自己的侄女在泾川受苦,便挣脱锁链,化为千尺长的赤龙,吞掉泾川龙王次子这个负心汉,伤害了六十万生灵,糟蹋了八百里庄稼。

    但其实不用伤害那六十万生灵,糟蹋那八百里庄稼,只给泾川龙王沉痛一击,也能救出自己的侄女。

    所以我要愚弄钱塘君,让他的勇武足够沉静,这便是愚钱塘的由来。

    还有另一层意思,我不想失去保护别人的那种冲动,钱塘君愚蠢,那就愚蠢吧。

    我不知道我在同学的眼里,是不是暴怒且怪异,因为他们对我而言不是不可抗力,我遇到像我家人的人,不会给他们一点好脸色。

    高中七年的第一年,传说之下这个游戏横空出世,我打了十个周目,最后一个周目打了屠杀线。

    有人因为我打了屠杀线而谴责我,我还跟她大吵了一架,但吵完后我觉得不对劲,打不打屠杀线无所谓,但我明明是不会打屠杀线的那种人。

    我意识到在我生病后,随着情感和欲望的流失,我渐渐丧失了一些东西。

    我不要,绝对不要,我不想丧失,于是我犯了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高一整整一年,我疯狂地愚弄别人,你假我假,你真我还假,我通过做一些事,引诱他们的喜欢、悲伤、厌恶、愤怒、嫉妒、傲慢等所有情绪,我需要被强烈的情绪浸染,不然我就会消失。

    我在各种地方画比姥姥,不过同学们并不知道我画的高礼帽黄色三角小人是什么东西。

    在获知足够的情报后,我便开始愚弄自己,将过去的自己投射给现在,放大我那微弱的情绪,形成完美无缺的谎言。

    而完美无缺的谎言就是真相,况且这也不是谎言,是真实的我自己。

    至于欲望,这实在不是我愚弄自己就能影响它的东西,不想吃饭的时候,不想睡觉的时候,没有性欲的时候,我哪能通过愚弄自己使自己获得欲望呢?

    我用一年学会了葵蛇把戏,愚人百相。

    高一结束后,我一个一个寻过去跟他们道歉,小部分人我实在联系不上,可能他们不想再理我了。

    能找到的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没什么事,最多也就是觉得我有些奇怪罢了。

    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只是我没有找到,我真的不想再干这样的事了,这是我人生中犯过最大的错误。

    而愚弄自己彻底变成三份,倒不是愚钱塘主动操纵,他不得不得做这样的事。

    我有两次和黑白无常擦身而过,第一次是高中七年的第二年,家人一直拖着不让我看病,我已经到达了极限,我写了一封遗书,不过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想排解一下自己。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即使华颜在不停地涅槃,钱塘在不断地愚弄,春秋沉默不语不受影响,血肉依旧不听我们的话。

    我把遗书交给了我的语文老师,他是个迷茫之人,心中有善,但世道沉沦,他难以抉择,导致他变得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他很痛苦,我能感觉到。

    我爸爸来接我,在路上一直骂我:“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去死啊!”

    回到家后,妈妈又把我送到学校去,跟老师说:“他就是想逃避考试!”

    姨姨和舅舅说我:“你就知道给你爸妈添麻烦。”

    姐姐依然在说:“你就是自以为是。”

    爷爷跟我说:“你应该马上到学校去。”

    至于朋友们,我跟他们隐瞒了这件事。

    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安慰我,我突然感觉万籁俱寂,死在了那天。

    我成为了我的尸体所做的一个梦,梦里我成了葵花编织成的毒蛇,我的灵魂成为了夏日的火凰。

    突然产生了某种气象,狂风大作,一个被称为山海卿的魑魅魍魉卷进了我的尸体。

    “无頔”死去了,他成为了葵蛇、夏凰和山海卿。

    我知道我们三个是同一个人,因为像我这样信念强烈的人,要是真的认为自己是三个人,那我可能真的要成为三个人了,这可不好。

    第二次是我高中七年的第六年,第五年的时候我高考结束,那时候妈妈正好病了,我陷入了几个月的睡眠期,当然考不上大学。

    当时对上学无望,我就去北京学技术去了,我调查了一下什么技能能用一年的时间掌握基础,后面还可以通过修炼不断晋升,并且我自己还感兴趣。

    我瞄上了3D动画,我也清楚动画人很苦逼,但大多行业都很苦逼,因为苦逼我就不学了吗?

    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了陶婶动画和百艺汇聚,陶婶只有线上,我想去线下,就去了百艺汇聚。

    于是我去了北京,学费我不能透露,总之比我姐姐的研究生学费要少一大截。

    总是接触的有三个老师,朵朵老师、杨帆老师和木头老师,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经常教我们的是木头老师,他会延申很多课外的内容,给我们讲动画公司和动画名人的有趣故事,还会讲很多艺术风格的起源,木头老师在中国刚出现3D动画时便开始自己摸索,他是在玩这个软件,而我们是在用这个软件,他算是自学成才,真的是很厉害。

    但我当时感觉身体被千针击发,蚁虫噬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总是在不停地踱步,以减缓自己的痛苦,当时还打扰到了舍友,感觉很不好意思。

    大家看着我老是睡觉,感到奇怪,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因为正好在北京,所以我去了传说中的安定医院,第一次做眼动测试和脑功测试,西京医院也没有这样的东西。

    结果很糟糕,所有神经递质分泌量都是极低,医生说:“你太严重了,赶快住院吧。”,我回绝了,一个月两万多的住院费,就算医保报销了我也住不起。

    在北京待了三个月,我终于支撑不下去了,我买了一把刀,用来割自己的腕子,但我就是不想死,只是拿刀背狠狠按了个红印。

    之后我就回家了,但是我依然坐立难安,能睡觉我就拼命地睡觉,这样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实在睡不着,我就想什么事情是我不动也能做的,我想到了动画片。

    那段时间,我看完了《混沌武士》、《少女歌剧》、《FLCL》、《lain》、《瑞克和莫蒂》、《电脑线圈》,然后又把《夏目友人帐》、《无头骑士异闻录》和《星际牛仔》看了一遍。

    我不停地看《记忆管理局》,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听着那句“人心中每个微小的改变,都足以在一生的尺度上产生巨浪。”

    一集的时间,我会有十几次看不下去的时候,我硬是顶着这几千次看了几百集的动画。

    我实在烦躁的时候,就听刀党的《BattleSiren》的riotremix版本,或者听曼森的《Thisisthenewshit》,我管这首歌叫《这是一坨新的大便》,可以作为孙渣的角色曲。

    但其实大多数时间,我会听惘闻的《Breakthecars》。

    一段时间后,我去我们这的一个小中医院住院,完全没什么效果,医生跟我说:“你别老睡觉,要学习,上学多好啊。”,我真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时我每天只喝五块钱一碗的小混沌,每喝一口我都痛苦万分,我甚至能感觉到食物从我的食道穿过,跑到我的胃里,再跑到我的肠子里。

    还好有华颜在,我死不成,只靠我和春秋的话,根本不行。

    这样我们都死不了,还有什么挫折能击沉我们呢?

    我构想过两个社团,第一个叫栖凰庭,招收所有燃烧不尽,能死而复生之人,人们可以通过向我们祈求来获得帮助。

    因为大家虽然不怎么信仰神明,但是会相信属相、星座、命理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格测试。

    那便为他们设计一种祈求的仪式,我擅长心灵的正向思考,又懂得直面最黑暗的人性,向我葵蛇祈求的仪式就是种一盆葵花,无论它长没长成都无所谓,你把它放在桌子上,不准跪,不准拜,自己坐在椅子上,像对老师表达疑惑那样向葵花诉说你的痛苦,然后你录下来发到网上,我要是能看到我还能解决,我便来告诉你如何做,我要是没看到,其它人看到你是在向葵蛇祈求,便也会向你提供心灵的指导。

    我要是有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在我不放弃自己所想的时候,他们就会和我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但当我走了歪路子,他们所有人都会来对付我。

    那我该是多么幸福!

    至于第二个社团和春秋有些关系,之后让祂自己讲。

    高中的时候,总有些朋友说我有心事,我就会告诉他们:

    “我哪来什么心事,我会跟你们讲的。”

    实际上我不会,对我不好的人,我不想跟他们讲我的事情,而对我越好的人,我就很难跟他们讲我的事情,所以我在我十几个朋友那里,各存了我一小部分秘密。

    初中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能看出来我有心事,是我的语文老师,薛老师教了我整整三年,她是一个在雨天爬山看到云雾会开心的人,她也会为自己晒着太阳躺在椅子上看了一下午的书而高兴。

    但我什么都不跟她说,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后来听说她的孩子考上了我们省最好的高中,我一点也不奇怪,为她感到开心。

    而和薛老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高一的班主任,名字叫什么我都忘了,他教的是物理。

    他会说一些很极端的话,然后毫无根据地猜忌别人,人品也不怎么样。

    他会说什么:“美国人拿游戏荼毒中国孩子的心灵。”,类似的话也说过不少。

    因为我想报文科,他就说我在班里宣传文科的邪说,而我其实跟所有同学讲的是:“现在文科路子不好走,能报理科就报理科。”

    文科的老师来班里布置作业,他知道文科老师来班里了,就说:“她们一定在劝你们报文科。”

    他一边说着公平,一边把自己在职中上学的儿子弄到我们班,他儿子根本呆不下去,没多久就走了,他就说孩子不懂事。

    他明明早答应了和儿子出去玩,结果他节假日想要补课赚钱,失了信,他却说:“这是在赚钱,孩子要懂得体谅父母。”

    他把自己的孩子献祭,让孩子上了职中,我一点也不奇怪,我为他的孩子感到难过。

    这就是葵蛇愚钱塘的故事了,至于为什么是葵蛇,因为我属蛇,而葵花望着太阳,而我望着葵花。

    我几年前在哈利波特的官网做测试,我以为像我这样狡猾的人,应该会分到斯莱特林,但我被分到赫奇帕奇去了,我在想是不是伙伴我选了龙蟾蜍,可是龙蟾蜍真的很帅啊。

    好吧,也不能因为傲娇便不想承认,我确实更喜欢和一群互相友爱的老师同学,在温暖的大房子里吃好吃的食物。

    不过就算是獾院,我也是赫奇帕奇的妖獾,是大家的妖獾大哥。

    另外,我的守护神是独角兽。魔杖有些短,十又四分之三英寸,由独角兽毛和樱桃木构成,是个柔韧的孩子。

    我长这么大一次挺身而出都没有过,因为我足够狡猾,在学校没人欺负我。

    但我看到过相貌不好的同学被踢翻桌子,被撕掉书籍;看到过有智力障碍的同学被使唤来使唤去;看到女性化的男生被大家嘲笑是娘炮……

    我不停地看到人们去伤害那些谁都没伤害的人,我心里清楚我一个人没法对抗那么多人,我什么都没做,我太胆小了,我讨厌自己的无为,我一直期待着有英雄登场去拯救他们。

    现在没有英雄也是可以的,在我病后,我渐渐变得非人。

    这次要害怕的,该是他们了。

    面对一个疯子可比面对一个英雄要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