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乱世之依靠
这一夜再无事发生，顾祈安不记得他喝了多少酒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只是单纯想饮酒。
既然想，那便饮了……
又是一坛酒囫囵入喉，寡淡无味。顾祈安一直想做高度数的蒸馏酒，可要么是一大堆的破事阻挠着他，要么就是眼瞎让他无法大展身手。
他意念往纳戒里探了探，剩下的只是一些杂物，再没有酒了……
只得起身叫醒蒋琬和囡囡，而霍去病和八千将士早已醒来，已然整装待发！
“囡囡，你姐照顾霍将军，你就暂当我的眼，如何?”
“可是……那好吧，但是我不会跟你去上战场哦！”
蒋烟儿满脸不情愿，但在姐姐蒋琬的示意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爽朗一笑，可惜有银面的遮挡，众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豪迈。“这仗打不打的起来还不好说呢，先扶我上马车。全军听令！”
“在！”
“随朕……啊呸！口误，别放心上，随霍将军出征！目标，九曲原！”
“得令！”
八千余人浩浩荡荡地出征，全然不知他们驰援的九曲原早已被苏弘给攻下了，如今正整兵往殷军占领的最后一处战场——莲华行军。
虞阳，永安殿，御座。
苏虞初今日的妆雍容华贵，让她本就无可挑剔的脸上多了一股圣洁，如莲花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只因今日是天祭之日，此时百官正在商议仪式所需，苏虞初心情也是很愉悦，墨州三处战场，一处由白袍将军接管，一处王兄带着十万大军前去，相信不久捷报就会传来。
“启禀陛下，依臣所见，东面乃日出紫气迎来之所，帝运浓郁，而照阳宫为极东之殿，天祭之地定于此处，必得仙神赏悦，乃不二之选。”
太傅晏南往侧走了一步，恭敬行礼道。
此番言论自然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纷纷认为不妥，却无一人敢出言反对。
苏虞初也有点不满，天祭场所向来都是由帝王来定，一个太傅怎能出言干预?
“陛下，臣有意见。”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永安殿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老者，身着玄青色广袖长袍，胡须与鬓发一样斑白。
苏虞初闻言看过去，说道：“帝师有何见解?”
帝师周亦盛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自古便有物极必反之效，东方是紫气母地不假，然微臣观天象，见紫薇星耀，东极角星闪烁，是为不吉，东中房心二星艳朗，故微臣建议于环坛天祭，仙神定会莅赏。”
环坛就是以往的天祭场所，这跟苏虞初想一块去了，她悠然点点头，心里悄然给太傅晏南记上了一笔。
“帝师与朕不谋而合，且允帝师之奏。”
……
环坛，天气晴空万里，苏虞初站在祭台前，黄袍长羽拖地，内着衮服，龙冠前点点珠玉黄金点缀，手持障刀，缓步走近被官兵压着的待宰耕牛。
一刀放血，待耕牛血液流尽之时，再命人将其心头肉割下，置于祭台之上。
她又把障刀横着托于掌上，慢慢朝着祭台跪下，口中高喊。
“敬至，高天皇大帝，佑我大虞百盛不衰，诛邪退避，为兵者神勇而无惧，为民者安居而兴命，为官者克己而精业，为将者无往而不……”
就在苏虞初“胜”字还未落下之际，天空一阵剧变，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砸落，晴日闪电霹雳，整个虞阳陷入了暴雨当中。
帝师周亦盛看着这一幕，也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失神地喃喃道：“天公不喜，怒极落雨，为将者有变……”
苏虞初心中也是不可置信，以往一直都是晴空万里的天祭今日竟然……
“果真如帝师所言，天，怒了么……”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冒着雨办完了天祭，群臣也陪着她淋雨，满朝官员无一不是湿了衣衫。
当初那几个聪明的百姓连夜赶到了虞阳，欲要告知苏虞初新野城之事，却因为天祭禁止面圣，只得在城里广传，如今虞阳城内已经在疯传顾祈安屠城一事了。
纷纷认为是他的作为惹了天公发怒，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苏虞初的耳边。
她目光威严地看着跪在堂中央的布衣百姓，问道：“城内谣诼可是真的?”
“草民何敢欺瞒陛下啊！全是草民亲眼所见，若有半点虚假，祖上十八代都不得好死啊！”
“与朕仔细说来，若与我军斥候说的不合，朕定斩不饶！”
“那日白袍将军携万余人……不，不足万余人！从殷军侧面奇袭，大获成功，殷军大将军狼狈遁逃，不知为何白袍将军不乘胜追击，有百姓邀他入城，可他却道次日出征九曲原，拒绝入城歇息……”
“既说白袍屠城，那你又是如何躲过的屠杀?”
“回，回陛下，草民与几位同僚正是恐将军一气之下屠城，便连夜出了新野，次日卯时方敢回城，可那回的是无人之城啊！草民眼睁睁看着那白袍所属一个个斩杀百姓……
草民见状便马不停蹄赶来虞阳禀告陛下啊！”
听完他所说后，苏虞初捏了捏眉心，即便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她唤来从外赶回来的斥候。
“此人所言可真?”
那斥候深深行了一礼，恭声道：“千真万确，确是当日卯时，城内传来百姓惨叫，然有一处他谎报了。”
“说！”
“非将军不肯入城，而是城内百姓见公孙获戏弄黑袍将军于股掌之间，有谣诼传二者合谋欲重拿新野……”
苏虞初语气徒然变冷，“所以，是百姓们主动关了城门，将黑袍将军残兵拒之门外?”
“陛下圣明！正是百姓主动断了黑袍将军后路，卑职料想，白袍作此决策定然是为黑袍将军出气……”
苏虞初整个人如恍然大悟般，事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了，愚钝的百姓置黑袍将军的生死于不顾，甚至将他逼入死地，难怪白袍会屠城……
尽管事出有因，但谣诼已经传开了，这时候再出来澄清，轻则失了民心，重则……
苏虞初烦闷地闭上了眼，她需要闭上眼细细思考，但没那么多时间。她想斩了跪下的那人，但事实上她不能斩，斩了一样会失了民心。
“陛下，卑职还有一事要报。”
“奏。”
“庄王已然收复九曲原与戈城，正赶往莲华。而白袍一行正赶往九曲原……”
“朕知道了，下去吧，你也下去。”
“谨遵陛下令！”
“草民叩谢陛下！”
那斥候和百姓下去后，朝堂之上又议论纷纷起来，有人惋惜，有人快意，有人要给顾祈安扣上叛国的帽子，有人替他惋惜，恨他不该如此冲动。
可是，未经他人苦，何懂他人心?
“来人，下诏，白袍将军救朕有恩，但今屠城一事，天公所不容，救命之恩无以为抵，罢黜兵权，以……叛国之名……”
说到这里，苏虞初停顿了一下，心中满是纠结，在一众大臣们复杂的目光下，她最终轻叹一声，话语如空中柳絮轻飘飘的。
“以叛国之名定罪，如有违抗，诛其九族，以围剿杀之。”
“臣等遵旨——”
……
马车内的顾祈安还不知道他已经是叛国贼了，只是在和囡囡打趣着。
“囡囡，你大名叫啥?”他把银面斜戴着，露出下巴和嘴唇，嘴里叼着根细细的嫩枝，语气随意。
“蒋烟儿，因为我娘说烟儿太轻飘飘了，而我从小又比较亏……亏，亏……”
“亏气血。”
蒋烟儿想不起来亏什么了，还是蒋琬帮她说了出来，她这才恍然大悟，接着说。
“而我从小亏气血，就直接叫我囡囡了。”
顾祈安点点头，豪气干云地说道：“烟儿这名儿好，日照香炉生紫烟……以后就叫蒋烟儿了！亏气血那是吃得不好，多吃点肉就不亏了。以后跟着霍将军，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霍将军要上战场，上战场都会死的……”蒋烟儿的声音弱弱的，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谁说上战场就一定会死?苏虞初吗？没有吧？”
“可是上次大哥哥就差点死了。”
顾祈安问：“大哥哥?霍将军吗？”
“是啊！”蒋烟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不还没死嘛，我不是赶来了吗?我就是霍将军的保护神！我活着，他就不能死！我身边的将军，一个也不能死！”
顾祈安心血来潮和两女吹起了牛逼，就是不知以后的他是否还会记得如今这番话……
“以后啊，我保护你的大哥哥不死，你们保证他无伤，如何?”
蒋烟儿露出高兴的神采，“真的吗？那就一言为定咯！拉钩！”
“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蒋烟儿如愿以偿地和顾祈安许下了承诺，心里乐开了花。她们的救命恩人有保护神了，那她们就能一直照顾霍将军了……
“大大哥哥，你多大啊？”
心情变好的蒋烟儿那属于孩童的好奇心也逐渐找了回来，追着顾祈安问道。
“大大哥哥?我么?我十八。”
“对呀，大哥哥听你的，那你不就是大大哥哥吗？不过大大哥哥你真的十八岁吗？可不能骗烟儿！”
见她这么单纯，顾祈安也不好意思再去骗她了，如实说道：“大大哥哥已经及冠了。”
“啊？那为什么大大哥哥的头发是白色的啊，跟个老爷爷一样。”
蒋烟儿压低了声音，张大了小小的嘴巴，不可思议的样子显得呆萌呆萌的。可惜顾祈安看不见，不然少不得一阵蹂躏。
“因为大大哥哥没有了亲人，又是一个瞽者，心中很伤心，头发就白了。”
女孩子似乎是天生就容易共情，亦或许是他们经历相似，蒋烟儿听闻情绪也低落下来。
“囡囡的爹娘……”说着，她“悄悄”地瞄了一眼蒋琬，跑到顾祈安耳边轻声说：
“囡囡的爹娘也死啦，姐姐一直骗我说是变成了星星，可囡囡不信，他们是被殷人杀死的，囡囡也再也见不到他们啦！”
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蒋琬心中苦涩，都是战乱让一个本该单纯的，快乐玩耍的女孩变得如此深谙世事。
“那以后囡囡就是大大哥哥的亲人朋友了，希望大大哥哥的头发快快变黑吧！”
蒋烟儿的声音里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的无忧无虑，乱世将倾，她们需要一个依靠，顾祈安如今也需要……
“我可不和囡囡当亲人朋友，我的亲人朋友是蒋烟儿，不是囡囡哦。”
听到前面她的脸色委屈得仿佛要哭出来，听完后又恢复了神采，“囡囡就是蒋烟儿，但是囡囡是以前的蒋烟儿，现在的蒋烟儿就是蒋烟儿，大大哥哥的亲人朋友！嘻嘻……”
既然想，那便饮了……
又是一坛酒囫囵入喉，寡淡无味。顾祈安一直想做高度数的蒸馏酒，可要么是一大堆的破事阻挠着他，要么就是眼瞎让他无法大展身手。
他意念往纳戒里探了探，剩下的只是一些杂物，再没有酒了……
只得起身叫醒蒋琬和囡囡，而霍去病和八千将士早已醒来，已然整装待发！
“囡囡，你姐照顾霍将军，你就暂当我的眼，如何?”
“可是……那好吧，但是我不会跟你去上战场哦！”
蒋烟儿满脸不情愿，但在姐姐蒋琬的示意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爽朗一笑，可惜有银面的遮挡，众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豪迈。“这仗打不打的起来还不好说呢，先扶我上马车。全军听令！”
“在！”
“随朕……啊呸！口误，别放心上，随霍将军出征！目标，九曲原！”
“得令！”
八千余人浩浩荡荡地出征，全然不知他们驰援的九曲原早已被苏弘给攻下了，如今正整兵往殷军占领的最后一处战场——莲华行军。
虞阳，永安殿，御座。
苏虞初今日的妆雍容华贵，让她本就无可挑剔的脸上多了一股圣洁，如莲花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只因今日是天祭之日，此时百官正在商议仪式所需，苏虞初心情也是很愉悦，墨州三处战场，一处由白袍将军接管，一处王兄带着十万大军前去，相信不久捷报就会传来。
“启禀陛下，依臣所见，东面乃日出紫气迎来之所，帝运浓郁，而照阳宫为极东之殿，天祭之地定于此处，必得仙神赏悦，乃不二之选。”
太傅晏南往侧走了一步，恭敬行礼道。
此番言论自然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纷纷认为不妥，却无一人敢出言反对。
苏虞初也有点不满，天祭场所向来都是由帝王来定，一个太傅怎能出言干预?
“陛下，臣有意见。”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永安殿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老者，身着玄青色广袖长袍，胡须与鬓发一样斑白。
苏虞初闻言看过去，说道：“帝师有何见解?”
帝师周亦盛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自古便有物极必反之效，东方是紫气母地不假，然微臣观天象，见紫薇星耀，东极角星闪烁，是为不吉，东中房心二星艳朗，故微臣建议于环坛天祭，仙神定会莅赏。”
环坛就是以往的天祭场所，这跟苏虞初想一块去了，她悠然点点头，心里悄然给太傅晏南记上了一笔。
“帝师与朕不谋而合，且允帝师之奏。”
……
环坛，天气晴空万里，苏虞初站在祭台前，黄袍长羽拖地，内着衮服，龙冠前点点珠玉黄金点缀，手持障刀，缓步走近被官兵压着的待宰耕牛。
一刀放血，待耕牛血液流尽之时，再命人将其心头肉割下，置于祭台之上。
她又把障刀横着托于掌上，慢慢朝着祭台跪下，口中高喊。
“敬至，高天皇大帝，佑我大虞百盛不衰，诛邪退避，为兵者神勇而无惧，为民者安居而兴命，为官者克己而精业，为将者无往而不……”
就在苏虞初“胜”字还未落下之际，天空一阵剧变，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砸落，晴日闪电霹雳，整个虞阳陷入了暴雨当中。
帝师周亦盛看着这一幕，也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失神地喃喃道：“天公不喜，怒极落雨，为将者有变……”
苏虞初心中也是不可置信，以往一直都是晴空万里的天祭今日竟然……
“果真如帝师所言，天，怒了么……”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冒着雨办完了天祭，群臣也陪着她淋雨，满朝官员无一不是湿了衣衫。
当初那几个聪明的百姓连夜赶到了虞阳，欲要告知苏虞初新野城之事，却因为天祭禁止面圣，只得在城里广传，如今虞阳城内已经在疯传顾祈安屠城一事了。
纷纷认为是他的作为惹了天公发怒，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苏虞初的耳边。
她目光威严地看着跪在堂中央的布衣百姓，问道：“城内谣诼可是真的?”
“草民何敢欺瞒陛下啊！全是草民亲眼所见，若有半点虚假，祖上十八代都不得好死啊！”
“与朕仔细说来，若与我军斥候说的不合，朕定斩不饶！”
“那日白袍将军携万余人……不，不足万余人！从殷军侧面奇袭，大获成功，殷军大将军狼狈遁逃，不知为何白袍将军不乘胜追击，有百姓邀他入城，可他却道次日出征九曲原，拒绝入城歇息……”
“既说白袍屠城，那你又是如何躲过的屠杀?”
“回，回陛下，草民与几位同僚正是恐将军一气之下屠城，便连夜出了新野，次日卯时方敢回城，可那回的是无人之城啊！草民眼睁睁看着那白袍所属一个个斩杀百姓……
草民见状便马不停蹄赶来虞阳禀告陛下啊！”
听完他所说后，苏虞初捏了捏眉心，即便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她唤来从外赶回来的斥候。
“此人所言可真?”
那斥候深深行了一礼，恭声道：“千真万确，确是当日卯时，城内传来百姓惨叫，然有一处他谎报了。”
“说！”
“非将军不肯入城，而是城内百姓见公孙获戏弄黑袍将军于股掌之间，有谣诼传二者合谋欲重拿新野……”
苏虞初语气徒然变冷，“所以，是百姓们主动关了城门，将黑袍将军残兵拒之门外?”
“陛下圣明！正是百姓主动断了黑袍将军后路，卑职料想，白袍作此决策定然是为黑袍将军出气……”
苏虞初整个人如恍然大悟般，事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了，愚钝的百姓置黑袍将军的生死于不顾，甚至将他逼入死地，难怪白袍会屠城……
尽管事出有因，但谣诼已经传开了，这时候再出来澄清，轻则失了民心，重则……
苏虞初烦闷地闭上了眼，她需要闭上眼细细思考，但没那么多时间。她想斩了跪下的那人，但事实上她不能斩，斩了一样会失了民心。
“陛下，卑职还有一事要报。”
“奏。”
“庄王已然收复九曲原与戈城，正赶往莲华。而白袍一行正赶往九曲原……”
“朕知道了，下去吧，你也下去。”
“谨遵陛下令！”
“草民叩谢陛下！”
那斥候和百姓下去后，朝堂之上又议论纷纷起来，有人惋惜，有人快意，有人要给顾祈安扣上叛国的帽子，有人替他惋惜，恨他不该如此冲动。
可是，未经他人苦，何懂他人心?
“来人，下诏，白袍将军救朕有恩，但今屠城一事，天公所不容，救命之恩无以为抵，罢黜兵权，以……叛国之名……”
说到这里，苏虞初停顿了一下，心中满是纠结，在一众大臣们复杂的目光下，她最终轻叹一声，话语如空中柳絮轻飘飘的。
“以叛国之名定罪，如有违抗，诛其九族，以围剿杀之。”
“臣等遵旨——”
……
马车内的顾祈安还不知道他已经是叛国贼了，只是在和囡囡打趣着。
“囡囡，你大名叫啥?”他把银面斜戴着，露出下巴和嘴唇，嘴里叼着根细细的嫩枝，语气随意。
“蒋烟儿，因为我娘说烟儿太轻飘飘了，而我从小又比较亏……亏，亏……”
“亏气血。”
蒋烟儿想不起来亏什么了，还是蒋琬帮她说了出来，她这才恍然大悟，接着说。
“而我从小亏气血，就直接叫我囡囡了。”
顾祈安点点头，豪气干云地说道：“烟儿这名儿好，日照香炉生紫烟……以后就叫蒋烟儿了！亏气血那是吃得不好，多吃点肉就不亏了。以后跟着霍将军，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霍将军要上战场，上战场都会死的……”蒋烟儿的声音弱弱的，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谁说上战场就一定会死?苏虞初吗？没有吧？”
“可是上次大哥哥就差点死了。”
顾祈安问：“大哥哥?霍将军吗？”
“是啊！”蒋烟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不还没死嘛，我不是赶来了吗?我就是霍将军的保护神！我活着，他就不能死！我身边的将军，一个也不能死！”
顾祈安心血来潮和两女吹起了牛逼，就是不知以后的他是否还会记得如今这番话……
“以后啊，我保护你的大哥哥不死，你们保证他无伤，如何?”
蒋烟儿露出高兴的神采，“真的吗？那就一言为定咯！拉钩！”
“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蒋烟儿如愿以偿地和顾祈安许下了承诺，心里乐开了花。她们的救命恩人有保护神了，那她们就能一直照顾霍将军了……
“大大哥哥，你多大啊？”
心情变好的蒋烟儿那属于孩童的好奇心也逐渐找了回来，追着顾祈安问道。
“大大哥哥?我么?我十八。”
“对呀，大哥哥听你的，那你不就是大大哥哥吗？不过大大哥哥你真的十八岁吗？可不能骗烟儿！”
见她这么单纯，顾祈安也不好意思再去骗她了，如实说道：“大大哥哥已经及冠了。”
“啊？那为什么大大哥哥的头发是白色的啊，跟个老爷爷一样。”
蒋烟儿压低了声音，张大了小小的嘴巴，不可思议的样子显得呆萌呆萌的。可惜顾祈安看不见，不然少不得一阵蹂躏。
“因为大大哥哥没有了亲人，又是一个瞽者，心中很伤心，头发就白了。”
女孩子似乎是天生就容易共情，亦或许是他们经历相似，蒋烟儿听闻情绪也低落下来。
“囡囡的爹娘……”说着，她“悄悄”地瞄了一眼蒋琬，跑到顾祈安耳边轻声说：
“囡囡的爹娘也死啦，姐姐一直骗我说是变成了星星，可囡囡不信，他们是被殷人杀死的，囡囡也再也见不到他们啦！”
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蒋琬心中苦涩，都是战乱让一个本该单纯的，快乐玩耍的女孩变得如此深谙世事。
“那以后囡囡就是大大哥哥的亲人朋友了，希望大大哥哥的头发快快变黑吧！”
蒋烟儿的声音里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的无忧无虑，乱世将倾，她们需要一个依靠，顾祈安如今也需要……
“我可不和囡囡当亲人朋友，我的亲人朋友是蒋烟儿，不是囡囡哦。”
听到前面她的脸色委屈得仿佛要哭出来，听完后又恢复了神采，“囡囡就是蒋烟儿，但是囡囡是以前的蒋烟儿，现在的蒋烟儿就是蒋烟儿，大大哥哥的亲人朋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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