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既生明，何生智？

    还没等丁哓哓赞完，只听得聆灵璧中又传来声响，看来是隔壁传来的，应该是碗被拂到地上的声音。

    实际起因一名婢女正想给郑逾明喂药，但他并不配合，几欲挣扎而起，但奈何伤得太重，连手臂都不听使唤，在婢女看来，只是扭动挣扎了两下。

    他死死盯住喂到嘴边的勺子，咬紧牙关，不发声，也不张嘴，只有剧烈抖动起伏的胸口显示出他的不甘和愤懑。

    这时站在床边不远处的郑逾明和林敏智的师父曲和光大步走到床前，一把将药碗打翻在地，恨铁不成钢道：“不喝便罢，你自己寻死，谁也留你不住。”

    睁着猩红的眼睛，曲和光愤愤道：“但你得交代清楚，为什么要谋害敏智，为什么自甘堕落。”

    曲老儿从知道林敏智死讯的那一刻已是血冲头顶，一心要找寻爱徒不幸罹难的真相，结果祸不单行，仅仅一日，就被告知是郑逾明杀了林敏智，更是顿觉人间不值得。

    活到七十古来稀，本来淡定平和、师慈徒孝，结果一场变故，一生最得意的两个弟子瞬间一死一重伤，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人间不值得，干脆结果了自己，可还是存着万一的念想，没准郑逾明是被冤枉的，因此才这么急着要他自辩一番。

    毕竟只要他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平素那么谦恭的郑逾明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害死亦兄亦友的林敏智。

    可是郑逾明就像是个据了嘴的葫芦似的，无论如何也不开口，屋里一时间陷入死寂，原本喂药的小侍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所适从，只得缩手缩脑地立在床尾。

    曲和光感觉自己遭遇了人生中的最大无奈，平素自己熟悉的榫卯钉锤完全派不上用场，再坚实的撬棒也挖不开这头倔驴的嘴。

    但好歹是场面上的老熟人，老曲立刻想到硬的不行，该上软的了，于是挥手让小侍女下去重新煎一副药。

    自己则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行到床前的矮凳边坐下，柔声道：“师父平素对你们的关心还不够，对工事要求严格，这些为师是知道的。”

    自我检讨一番，放低了身段，又道：“为师也知道你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对你的要求自然严苛一些，但你要了解为师的苦心，爱之深才责之切啊。”

    看郑逾明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一些，他再接再厉道：“你敏智师兄也是好孩子，但死的不明不白，要确实你是被冤枉的，你尽管和为师说，为师虽位卑权轻，但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给你争个子丑寅卯回来。”

    郑逾明嘴唇似乎嗫嚅了两下，但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曲老又强忍了怒气，道：“要真是你做下了此等错事，你告诉我原因，是你师兄做了什么对你不住的事吗？”

    空气又沉默了很久，郑逾明眼中隐有泪水流出，他道：“既生明，何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