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野导也是个导
一下火车就直奔所里开会。
“小叶，你这可算是回来了。”
“呵呵，刚下火车，但是不困，可以直接开会。”
“钟所刚签下来一个新项目，但是时间有点赶，我们加班开个会。”
“小叶，你目前负责的是两个培训项目，一个是电会，还有一个是年后的高层管理体系的培训。”
“知道了。”
“因为是年后马上要开展，所以具体的教案你得在这星期内全部落实。”
“嗯，知道了。”
“何姐，关于电扇厂改制也得拿方案出来，清算组那边你去对接吧，到时你挑两个人跟你一块负责，你是第一负责人。”
“明白。”
“小陈，目前有五六十家公司需要办验资，垫资方你要抓紧时间打时间差了。”
“已经在做了，目前已经完成了四十五家，今天又接了二三十家，已经都在陆续办了，银行那边是一定要三天的。”
“好的，注意跟进。”
“嗯嗯，好的。”
“我们现在手头上的大项目有条不紊的展开，基本业务也在持续发展，代理记账这块儿我们目前有接近千家了，专职中级会计目前有五名，助理三名，可能后续还要再招人，可能小陈你还要稍微带一下。审计这块，审计、评估业务相对繁琐，我们需要再增加两到三名审计助理，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我们优先考虑。”
“曼姐，年龄这方便有什么硬性的限制吗？”
“不超过45岁吧。”
“那资格证有要求吗？”
“助理的话有中级就更好，可以胜任会计和审计工作，但是如果刚毕业没来得及考的，有资格证就可以了，一般的账可以做就没问题，但是小陈你要指导一下，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稍微有那么几年工作经验的会计，特别是跑税务那块，需要一两个人专门对接税局业务的，所以，明天人事明天要安排了，明天早上九点前发给我过，没问题就发布招聘吧。”
“曼姐，我们所的业务一下子增大好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了。”
“是的，那不好吗？年底每人都有大红包。”
“哈哈，明年可以买房了。”
“现在的房看看买哪里吧，争取买个市中心的。”
“买个离所近的。”
“所是有可能搬迁的，还是家在市中心好，东西南北到哪里都方便。”
“努力吧。”
“我们都不敢想着买房。”
“你们女的买什么房，现在压力都在我们男士身上。”
“女方也有压力的。”
“怎么说？”
“现在崇尚男女平等，虽然不可能平等，但是本位主义还是有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共同的就是共同的。”
“小叶，认识很深刻呀。”
“小叶，你买房了吗？”
诗懿想着买了也不能承认，不然会引起大家的嫉妒恨的，但是办按揭是需要所里出工资证明的，于是灵机一动，“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哪有钱买房呀？倒是上星期我妈说用我的名字帮我买个房，但是只帮我付首付，月供我自己供。”
“有个好妈妈真好。”
“关键是小叶的妈妈舍得。”
“哎，你注会证都拿到了，下个月开始就加工资了，供房不是问题呀。”
“哈哈，陈所，那就再借你个吉言让我中彩票吧，立刻全款付清。”
“那是，小叶中大彩了记得请客。”
“那是什么话，什么叫记得，那是必须请，还是是最高规格的，大家任点。”
散会了，看看钟已经9点了。
星光不负赶路人，拿着考来不易的证书，诗懿害怕丢了，奢侈打个车回家。
诗懿不喜欢加班，因为她觉得加班就是对自己工作能力最大的侮辱，但是侮辱一直持续。
“女儿，几点了？还不起？”
“妈，几点了？”
“七点了。”
“哎，好困。”
“你们所有那么忙吗？下火车了还得撵着去开会。”
“哎，布置工作任务，确认工作进度嘛，小事情。”
“你看你的黑眼圈。”
“哎，周末得好好歇着。”
“你今天去所里记得开个工资证明，开好了我们明天去办按揭了。”
“嗯。妈，和你说个事儿，就是昨天同事聊到我买没买房的问题，我说我买了，但是你的钱给我付的首付，月供我自己供，这样就不招人恨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机灵。”
妈妈笑笑，“确实洞察人心。”
“妈，我回南京的时候同学知道我买房，都高兴了好久，总说我是不是在老家买房了就安定下来了，不再想回南京打拼了，总是很想我回去，林凯还说希望我买他对门，这辈子做同学不够，还得做邻居。但是同事听到我买房了，从他们嘴里吐出的第一个字就是哟，脸上写满了恨意，知道我买了哪里之后，紧接着问买多大，就是他们内心的憎恨已经在他们的脸上明摆着刻出来了，然后我说是家里人给钱买的之后，我哪有这个本事呀，只不过用我的名字而已，他们脸上那些恨意全消，然后让我多多努力，说我吃父母的只能是一时，不能吃一辈子。”
“当你面就这么说？”
“嗯，我觉得她们说得好歹毒，明明就是内心充满了不平衡，嫉妒吧。”
“那你是怎么回他们的？”
“我当没听见，不然你一句我一句就没什么好话了，我现在是在这里攒经验，顺便挂证而已，等我长了本事立马跳槽，所以这些无谓的言语和琐事我根本不需要去理会。”
“说得好，思想还是很成熟的，在所里少说多做，用成绩说话，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没有心胸的人。”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那么大呢？”
“两方面看问题吧，你接触的都是你平常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和朋友，大家过得都不差，你和他们之间差距不大，没有任何的利益面子上的冲突再加上之前的友情，所以祝福的心态要多余嫉妒的心态。而你现在的同事因为有利益的冲突，比如你之前没拿证的时候，你的工资是三四千，和他们是差不多的，你现在拿了证，工资翻了个倍，刚来能力就很突出，跟了几个大项目，又独挑大梁两个项目，磨炼几年所里日益壮大你当合伙人参与分红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呀，再加上又买了市中心地段好的大房子，从个人得失的利益上、晋升空间上、自身的能力上和家庭支持上你要优于所里的很多人，所以他们说出那样难听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妈，我觉得这个比我之前在培教机构的时候还可怕。”
“你那个又不是全职，当然不存在什么大的竞争。”
“不是全职也参与奖励分配的好吧，所以竞争相对来说还是很激烈的，那时刘主任总想提高待遇留我，我都没答应呢。”
“还是回来好，你现在买了房，我还想让你再去学车呢。”
“哈哈，妈，你知道吗，我同学都让我去学车，汤慧买了辆小轿车，开得挺稳当的来接我呢。”
“现在是趋势，我帮你问问单位的同事，他们的孩子是去哪里学车的。”
“可以呀，但是得过完五月份吧，我目前手头上好多事呢。”
“也行，五一天也热了，学车很快的，一个月就能拿证。”
“那去哪里学车呢？”
“古亭山那边有个学车的，具体我要问一下。”
“学是一个问题，那练呢？”
“晚上和周末去练的，你就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
“我听同学说很简单，就是机考和路考，机考是一定要满分才能学车考路考的。”
“是的，我当时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妈，你有驾照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一年到头都没在家几天，怎么知道？”
“嗯，那你帮我联系联系，我要报名。”
“过完年吧。”
忙碌不知时日过，但总有人会记得你。
“喂。”
“嗨，好久不见。”
“嗯，找我有事呀？”
“我请了年休假，你过年在L城吧？”
诗懿顿了顿，“嗯，还不一定。”
“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额…………”
“只是简单随便吃个饭，也想那么久吗？”
诗懿撇撇嘴，还是想和周山把话说清楚，“也没有，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
周山笑笑，“我一个困在山里的人，你问我想吃什么？回L城算是进城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不至于，桥头有家咖啡店，里面有简餐，咖啡也很好喝，如果时间允许今晚吃怎么样？”
“好，几点？”
“六点半吧，我直接从单位过去。”
“你们单位在哪？”
“三中路那边。”
“我去找你和你一起去吧。”
诗懿本能的回避，“不用，六点就是饭点了，你现在占座，我坐公车去很快的。”
周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一笑，“嗯，也行，你下班不着急，注意安全。”
“嗯嗯。那我现在忙一会儿，晚上见。”
诗懿放下电话，心如乱麻。
周山放下电话，百般滋味。
集中精力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和妈妈报备了一下，下班直奔餐厅。
这个餐厅诗懿和同学、同事来过几次，灯光温和，有中式简餐和西式牛排，每晚八点后还有钢琴演奏，气氛、情调都很不错。
一上楼，环视一下，周山已经在向她招手。
“路上不堵车吧？”
“还行，刚下楼就有一辆车到。”
“还是家乡好，约饭提前半小时就行了。”
“你年假多少天呀？”
“半个月吧。”
“马上过年了，部队不忙吗？”
“在岗也忙，缺岗也忙，总之忙不完又何必去想，先放假轻松一阵再说。”
“你点了什么？”
“我没点主食，点的咖啡很久都没上。”
“那点两份牛排吧，我上次和同学还有同事来吃过，味道还不错的。”
“那行，你点。”
“要不再来份中餐，味道也很不错，不然我怕你吃不饱。”
“我看起来就那么能吃的样子吗？”
诗懿认真打量起来，黑了但是壮实了不少，身材挺拔，面容刚毅，五官轮廓就更立体了，比之前在军校的时候要俊朗，“你的身材出卖了你。”
周山笑笑，“那点吧，我吃不动你也可以帮我分担一些。”
诗懿没吱声，假装看菜单，周山有些尴尬。
菜品还是很精致的，味道也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诗懿，你那份牛排有点小，我切些我的给你吧。”
“不用，我的正合适，你吃吧。”
周山觉得有些不自然，诗懿也觉得有些小小的难为情。
“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吃了就让服务员撤了我们喝点咖啡，聊聊天。”
“哦。”
诗懿摆弄着杯子，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还是周山打破了僵局。
“你好像比之前更瘦了，工作很忙吗？”
“是的，最近弄两个项目，比较忙一些。”
“下星期就过年了，你有什么出行计划吗？”
“不是说过了吗，我应该不出去。”
“那…………”
“其实我想和你聊聊我之后的想法。”
“你…………”
“我买了套房，就在五星街后面那条街上。”
“你买房了？还买了那么贵的房？大会计师可以呀。”
诗懿尬笑，“贷款的，每月还好几千呢，等弄好了请你去参观。”
“怎么突然想到买房呢？这不是要结婚了男方去干的事儿吗？”
诗懿扁扁嘴，一边思考一边说，“是这样的，我打算在所里挂靠两年，一是积累经验，二是弄个签字权后我就想离开L城，去外面看看世界。”
“你要走？”
“嗯，我是这样打算的，我回来不是我的初心，想你也是知道的，我之所以倾尽所有给我爸妈买了大套的电梯房就是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随着我能力的提升，只要我能吃苦，我想以后我会赚得更多，让他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让他们不再操心我。”
“那你去外面闯，年纪虽然不算大，但是面临的问题会很多，你想过吗？”
“嗯，我同学也很多考注会了，如果拿到签字权的话像在BJ和南京的行情年薪都会在二到三十万之间。”
“那么多？”
“大城市这个薪资还是很可以的，如果是知名大所，接的业务多的话，还会更多。”
“你知道我现在多少钱一个月吗？”
“多少？”
“到手不到一千。”
“可能过完年了能涨个一百多。”
“我也没多少，刚开始上班三千多，后来拿到证了就六千了，但是房贷付四千，剩两千要是出去旅游一趟就没了，所以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每月还四千？”
“嗯，没办法，我想尽快还完。”
“我知道，以你这个速度，不用几年就还完了。”
“嗯，我首付十几万，贷款四十万，打算是还十年，但是我想在我离开之前把贷款还完。”
“那你得多待几年吧，那时候你还出去吗？”
“那天我和同学吃饭，她说我可以再干回老本行。”
“你是说培教？”
“但是我不打算干，那个行业干好了就客似云来，干不好就是自毁招牌。关键是好不好不在于我的能力和水平，在于生源，所以我没打算再干，但是偶尔做个家教什么的我倒是得看看价钱考虑考虑。”
“性质不是一样的吗？”
“那不一样，培教关乎到整个教育机构的声誉，家教只服务于个人，一对一的教导效果肯定是比群课要好得多，针对性也强，学生提高快。”
“不是说你忙项目吗？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搞这个。”
“项目总有忙完的时候，而且现在我手上的工作也很得心应手，所以我想可以干点兼职。”
“你是铁打的吗？”
“年轻可以铁打。”
“那你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还有个同学说她有个旅游同行在阳朔一直接外国人的单子，就是那种私人导游。”
“怎么接？”
“就是她朋友在阳朔开了一个旅行社，这个旅行社呢就是专门接网上预订的老外来阳朔旅游的游客，之前她三两个人忙还能忙得过来，但是现在把口碑做出来了，订单也很多，特别是节假日都做不过来，所以想找一些能长期节假日干兼职的人。”
“那要口语听力很好才行吧。”
“我觉得我还可以呀，基础扎实得很，现在也还有看英语书的习惯。再说了，老外对于错误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我不是专业的，能达到沟通无障碍就可以了，关键是我有自由的时间，我节假日不加班的，老外我是知道的，喜欢给小费，说不定小费就解决了我的食宿和车票问题。”
“从L城到S县是没有高速的，只有二级公路，你这一来一回得有四个多小时吧，很辛苦的。”
“没事儿，我不怕辛苦，我只想快点把房贷还完。”
“我感觉你的意志力比我的一些兵都强。”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没有你那么多想法，现在就是安心在部队待着，只要不出什么错，日子混到了就转业。”
“是不是特后悔回来。”
“也不是，就是感觉能离你近点我就心安一些。”
“你别这样。”
“我是说认真的。”
“我这个人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有时说话也比较直，你一直那么包容我，我感激不尽。”
“说的什么话，包容的是你。”
“不打算在部队深造一下吗？”
“会有培训学习吧，深造谈不上。”
“不考点儿什么技能证书傍身吗？”
“没有，部队不需要什么证书，怎么，你打算弄点儿证书？”
“嗯，我注会已经拿下了，打算弄个注册评估师。”
“那个也很难考的。”
“嗯，我问了我同事，她考了说还行，建议我卡去考，她说在所里要有三师才吃香。”
“哪三师？”
“注册会计师、注册评估师、注册税务师。”
“天啊，评估和税务哪个更容易过？”
“我过了注会可以免考评估师中的一科，所以我决定先考评估师。”
“免哪科？”
“资产评估。”
“一共考几门呀？”
“也是五门：资产评估、经济法、财务会计、机电设备评估和建筑工程评估。现在我只需要考四门就可以了，所以我想努力一把，两年过完。”
“你现在上班了，会有足够的时间两年弄完吗？”
“嗯，书我已经买回来了，大概翻了一下，决定做个计划，一年过两门不是很难的事情。”
“你先考哪两门？”
“先考财务会计和经济法吧，这两门我考注会的时候分数还凑合，蹭点儿热度我觉得学科类间应该都是触类旁通的。”
“你都决定考试了，那个导游的事是不是要放一放。”
“没有呀，我决定同时进行。”
“你哪有那么时间和精力？”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精力都是熬出来的。”
“这个房贷真的有那么着急还吗？”
“嗯，有房贷我爸总不踏实，吃饭的时候总提，所以我得赶紧用事实证明他的焦虑是多余的。”
“你有想过将来吗？”
“想听实话吗？”
“嗯。”
诗懿想起了姚健那虚无缥缈的规划，“不敢想，我觉得像我就不配想将来，走一步看一步，能活着就行。”
“这么丧？”
“就是心态吧，制定既定目标，然后实现既定目标。”
“女孩子，不用那么复杂，简单些会更快乐。”
“真正的快乐就是实现自由，追求和理想不一样，理解不了就很难去认同。”
周山看着诗懿，满眼的心疼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突然的沉默让两人之间稍许变扭。
诗懿故作轻松，“别总是聊我，很久不见了，我也想听听你的人生规划。”
“我没有规划，按部就班。”
“这么年轻就给自己盖棺定论了？”
“部队流传一句话，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
“这句话那么耳熟呢。”
“你小舅说过吧，都是当兵的。”
“嗯嗯，对对对，是我老舅说的。”
“在部队和在地方一样，也讲裙带关系，什么湖南的、河南的、山东的，反正都讲究一点，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拉帮结派的关系，我就每天干好我的事就行了。”
“嗯，那就自成一派也挺好。”
“我中立而已，就想赶紧混到日子转业。”
“你不是说你妈身体不好吗？那你在部队怎么办？”
“周末有时候没什么事是可以回家的，反正开车也就半小时。”
“你可以呀，部队还给你配车。”
“你想多了，我还没到那个级别，我爸来接我，有时我自己坐班车回去，也就一个小时到家了，七块钱，也很方便的。”
“那是方便。”
“诗懿，我们…………”
诗懿知道周山想说什么，想着自己今天和他吃饭的目的，于是打断道，“山哥，很久没这么叫你了，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其实你可以有更高的平台和更好的发展，但是你都放弃了，我很感激。但是我也只能心存感激，世界上所有事情只要你付出了就会有收获但感情不行，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我们有很多地方是磨合了但是其实都是在迁就对方而已，或者说是我总在迁就你，这种习惯一段时间可以，一辈子太长了，大家都会厌倦，你也会失去自我，我也会倍感压力，你总不让我把话说清楚是你觉得我回来了你就还有机会，不想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就我的一句话就散了，你想的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想把话说清楚，虽然我们做不了情侣但是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出来吃吃饭，聊聊天，没有思想压力，没有心理负担，你说这样好吗？”
周山刚想说，又被诗懿打断，“当然，你是男生，还扎根L城，面子是要的，你可以跟你的亲戚朋友同学说觉得我们性格不合适，所以还是算了，我都可以接受的。真的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周山顿了顿，极力控制住情绪，“我也知道今天约你吃饭你一定会和我说清楚，不然你是不会答应和我吃饭的，我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如果我的面子是要通过贬低你、伤害你去赢得，这个面子要来何用？没人问就不说，问了就实话实说，确实是你觉得我们性格不合，而不是我觉得。”
诗懿很意外，今天周山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你已经同意我们做朋友了，对吗？”
周山苦笑，他那么深爱她，“做什么都行，别不联系就行了。”
诗懿很开心，毕竟压在心底的负疚一下就释放了，很久不见的两人聊得也很愉快，结账的时候还是周山抢着买单，下楼的时候周山不经意的碰了一下诗懿的手，诗懿本能的弹开，两人相视一笑再次化解尴尬。
“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打车回家很方便的，今天谢谢你请的大餐，下次吃饭的时候别老抢着买单，给我请你一次的机会。”
“嗯，下次，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短信报平安。”
“好的。”
看着诗懿绝尘而去的车子，周山内心是彷徨的，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走进她的心。
诗懿很开心，终于把话都说清楚了，接下来又有了新的目标，想马上回家把这一切都告诉姚健。
天虽然很冷，但是怎么也阻挡不了一颗火热的心。洗了个热水澡，就迫不及待的开了电脑，MSN设置了自动登陆，姚健在线上。
“忙吗？”
“哟，这么有空？”
“刚和周山吃饭回来。”
“都和他说清楚了。”
“嗯，大家做朋友。”
“那你们看来是做不成朋友了，以后最好也别来往了。”
“隔这么远就别吃这个飞醋了，再说了，他长年在部队的，偶尔有些假期回来而已。”
“假期回来他如果约你，还是很危险的。”
“那可能就约不到我了，我同学给我介绍个活儿，去S县做个导游，带老外转转。”
“你工作不要了？”
“周末去，就是周六去，周天回。或者是周五晚上去，周天回。”
“不行，太危险了，S县我知道的，世界文明的旅游景点，上次我去你小姨家的时候咱们不是去过一次吗？”
“嗯，我周末也没什么事儿，我同学说她朋友开了个旅行社，专门接单外国游客的，而且费用不低，我想着我英语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听说都可以，只需要背一些简介、熟悉一下传说故事就可以了。”
“S县离L城有多远？”
“二级公路，将近两小时吧。”
“一来一回四小时了，拿来干点儿什么不行，时间挺宝贵的。”
“我现在工作挺好的，也不用加班，天天这么干到手也就那么六七千块钱，我不是还有房贷嘛，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是想尝试一下新的挣钱方式，要说坐车还能比在B城坐得更久？我都习惯了，我就是想多体验一下生活嘛，再说了，有订单的时候才需要人，万一都没订单了我也就没戏了，这都是尝试，还有钱赚，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老外也有变态的。”
“行了，我又不是带老外去什么隐蔽的地方，都是旅游景区，我就是做个导游而已。”
“你哪个同学呀？我见过吗？”
“初中同学，你不认识的。”
“要不过年我去你家一趟吧，去见见你同学什么的。”
“你赶紧弄你的学分吧，早日毕业。”
“怎么的，你就这么着急？”
“怎么的，你不急？也行，我看看还有没有人等着我，我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哎呀，别呀，你现在学坏了。”
“我这招儿叫什么来着，反将一军，对吧？”
“我是觉得本来上班就够累的了，周末就好好放松一下，房贷都不是事儿，就是你不让我帮你，回头我们结婚了，一次就还完了，也算在你爸妈跟前儿表表我的诚意。”
“都说不用了，对了，忘了和你说个事儿，我打算考注册评估师。”
“那个我知道，和注会差不多吧，考那个干嘛？”
“我过了注会，可以免考一科，四门两年过完，你说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的时间怎么分配呢？”
“周一到五的晚上看书学习呀，周末去干个导游呀，还能怎么分配？”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学习都没个完了？还不如当时就读博呢，三年后还能有个学位。我觉得你现在比上学时还累，这笔账不划算吧。”
“你以为读博没压力呀？林凯读博现在都快疯了，我11月回南京取证的时候，在汤慧家聚餐，我看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范诚俩人难兄难弟，吃饱了还得回学校继续干。”
“哎，在哪读博都不易，分专业吧，我觉得读金融还行，读生化就得慎重了，实验要求高，数据多，有可能一星期的实验到最后数据是错的，哎，也是磨人的事儿。”
“不像你呀，原来斗志昂扬的，怎么，实验进行得不顺利吗？”
“嗯，不是很顺利，我刚又重新测了，现在等数据。”
“我说你怎么那么闲呢。”
“太累，干不动了就得停一停，换换思路，实验也总归要成功的。我的论文也尽在我的实验中，所以我得踏实，严谨。”
“都是数据，不严谨也不行呀。”
“那你得注意休息，你想干的事儿太多，没一件我能陪你干的。”
“我想着万一以后离开L城了，想尝试也没机会了，就当是有偿锻炼吧。”
“你这个实在，给老外当导游有小费，但是现在的老外也精着呢，知道中国没有给小费的习惯，所以即使给也不会多。”
“这个得碰运气吧，我明天和我同学说一下。”
“就快过年了，还折腾？”
“不着急，但是得先落实一下，老外又不过春节，我觉得寒假是不是我能挣大钱的机会来了。”
“你就财迷吧。”
“都说了这是有偿锻炼。”
“锻炼归锻炼，安全第一。”
“知道了。”
“你考试报名了吗？”
“过完年吧，四月开始报名八月考试。”
“时间那么紧，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我先考容易的，难的后面啃，应该可以。”
“你这个应该也有专业限制要求的吧，比如工程类。”
“嗯，要符合经济类和工程类专业，我符合经济类呀，但是在工作经历上没满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报，我毕业证上写的是六月份，这边报名是四月到五月，就差一个月，能报就报，不让报就当是学习了，也没什么。”
“那我给你个建议，想不想听听？”
“洗耳朵呢。”
姚健笑笑，“我觉得规定肯定是死的，你不如先放一放，专心做你的有偿锻炼，因为你要面对的是一点中文不会的老外，你的英语过级没问题，但是很多口语、俚语、习惯用语你还需要加强，国内缺少语言环境，你还是得晚上练练，不然很难独当一面，老外也很爱投诉哟。”
“哎，怎么你一说就把我的自信给击碎了呢？”
“我就事论事，我在国外待了那么长时间，老外投诉获利的事儿比比皆是，我给你提个醒儿。”
“行，我明天晚上开始奋发图强，但是现在我得休息了，晚上好好规划我的奋发路径。”
“睡吧，我也眯一会儿。”
“你那边现在才下午五点，就眯一会儿？”
“昨晚都在弄这个实验了，没睡两小时，早上起来又弄到现在，除了吃饭上厕所我现在是住在实验室，累了睡地上，小毛毯随身携带。”
“太拼了，不过我很欣赏。睡了，我明天忙一天。”
“安了。”
关了灯，诗懿觉得浑身是劲儿，总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那边的姚健关了电脑，嘴角一抹笑，自己不怕累也不怕苦，就怕回心转意的诗懿又丢了，要赶紧毕业，实现诺言。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诗懿按照同学给的电话试着去联系。
“喂。”
“你好，请问是Bob王吗？我是晓玲的同学，我叫叶诗懿。”
“哈哈，你好，晓玲和我讲了一下，和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业务。”
“嗯嗯，你说，我拿笔记一下。”
“我是专门带老外到S县旅游的，G城有时间也会带一些，但是主要是S县，之前的导游都是兼职的，但是有些是去外地结婚了，有些又陆续生孩子，然后我这边的业务越来越多，我们的导游就不够了，所以我想多找几个兼职导游，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听力和口语要能达到沟通交流无障碍的水平，不知道你能不能达到。”
“呵呵，要不我们试试。”
“假设我是老外。”
“可以的，我现在是导游。”
“Whereshouldweeattoday?”
“Wheredoyouwannaeat?”
“Whichrestaurantdoyourecommend?”
“Ijustsawacommercialforbeerfish.let'sgothere.”
“Ok，Itiredoffastfood.”
“MayItakeyourorder?”
“Youaretheboss.”
“Whatdoyouhavetodrinkhere?”
“Coco，Orangejuice”
“Doyouhaveanyspecials？”
“Sorry，Idon'tunderstandwhatyousaid.”
“Iwascurouswhatyourspecialswerefortoday.”
“Salmon.”
“Ourspecialtodayispan-friedcatfishwithmashedpotatoes.”
“Hmm，thatsoundsgreat.IthinkI'llhaveasteaktoday.”
“Howwouldyoulikeyoursteakdone?”
“Whataremyoptions?”
“Rate，mediun-rare，well-done.”
“Medium-rare，please.”
“Thanks.”
“小叶，你听力和口语都可以呀，不是专业的能达到这个程度不错呀。”
“我一般吧，但是基础还可以，所以想尝试一下。”
“一会儿我发景点资料你，有中英文的，你最好背下来，大年初三会有几批老外到，是美国和加拿大的，荷兰的我自己带，你试试加拿大的，那个只有三天在S县，你看怎么样？”
“我没问题。”
“太好了，今晚再和你说下工资费用，保底工资一趟500元，每带一天提成是300元，老外给的小费都是自留的，另外你带老外去买东西，如果商贩给你的提成也是你的，但是你的食宿是自理，有问题吗？”
“我想问下，我带一趟就是500，如果3天就是500加上900等于1400元对吗？”
“是的。”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住宿哪里有便宜点但是干净安全的呢？”
“S县人民医院附近都有，我同学家也是做旅馆的，也挺干净卫生的，到时你来了我让他便宜点租你几天。”
“过年还能便宜吗？”
“一间房子差不多吧，平常我也带老外去租他房子的，价钱好说。”
“一般是多少钱一天呢？”
“我去说30到50吧，带厕所的小单间，衣服凉天台的，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我同学是个交警，好说话的。”
“那还行，谢谢你啊，那我到了怎么联系你呢？”
“老外都是中午12点以后才到，你从L城来坐早上7点多的班车，大概9点大，快到了我在汽车站门口等你，到时电话联系。”
“好的，那房子的事儿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
“这个小事，你确定来了我一会儿就联系。”
“我肯定来，一会儿你发资料我，我先熟悉一下。”
“没问题，马上发你。”
“那我们初三见了。”
诗懿一脸高兴的走出房间。
“哟，我姑娘是中彩啦？”
“妈，我现在有个新的挑战，想不想知道？”
“说来听听。”
“我找了个兼职导游的活儿，大年初三有个加拿大的老外，我当导游带他们转转S县。”
“啊？去那么远呀？”
“不算远吧，妈，我觉得很有意义的，首先，我的英语不差嘛，现在久不看了容易忘记，现在工作需要重新捡起来我觉得对于我以后的生活还是有帮助的呀。再说了还有钱赚呢，我觉得可以挑战一下。”
“你去哪找的工作呀？”
“我初中同学晓玲介绍的呀。”
“我你以前那个同桌吗？现在哪上班呢？”
“民政局。”
“那她给你介绍的人我们也不认识呀。”
“是她的朋友也是大学隔壁班的，在S县开了一个旅行社专门做老外旅游的单子，现在缺兼职导游，他刚才和我谈好了薪资，我觉得是可以试试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大过年的你赚的钱够不够付房钱的？”
“放心，他帮我联系了一家私人旅馆，是他的同学家里开的，如果你不放心初三一早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看，说真的，我自己一个人去心里也是有些没底的，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是的，我觉得去尝试一下也行，给你多少钱呀？年初三就开工？”
“保底工资一趟500元，每带一天提成是300元，老外给的小费都是自留的，另外带老外去买东西，如果商贩给我的提成也是我的，但是我的食宿是自理。”
“大过年的先不说吃了，住肯定贵吧，别住一晚上就三四百的，带几天刚挣个食宿钱，我觉得就不划算了。”
“他说30-50一天，在S医院旁边吧，还是很安全的。”
“这样呀？会不会是陷阱呀？拐卖妇女？”
“哈哈，妈，你好丰富的想象力呀。”
“我就当是去旅游了，陪你见识见识吧。”
“谢谢妈。”
爸爸却皱了皱眉头，“我就说别买房子别搞什么贷款嘛，现在搞得手头那么紧。”
诗懿笑笑宽慰爸爸，“哎哟，爸，怎么又开始焦虑了呢？房贷完全没压力呀，我就是想尝试一下，等我发财了带你和妈去国外旅游，这个英语很重要的，我现在是有偿锻炼，我乐在其中，你不要把这个事情想得那么苦，我那么年轻，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自立自强呀？”
“哎，我是怕你太累。”
“爸，这点苦能有我读书苦？那么难熬的苦我都熬过来了，这个根本就不算什么。”
“行吧，有你妈陪，那你就去吧。”
今年过年特别热闹，大姨和小舅都回来了，阿新和佳佳还是一见面就掐，虽然都已经是快谈婚论嫁的人了。
“表哥，二姑父怎么今年没回来？”
“老太太不舒服，在在家陪着。”
“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有事儿我们也回不来。”
“表哥，那二姑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你带回来？”
“哎，不光我爸的，我的也有，你该怎么表示一下？”
“哎呀，表哥，你是最帅最敞亮的那个。”
“就这呀！”
“行了，表哥，晚上我请螺蛳粉，卤菜随便加，行了吧。”
“行吧，我爸给了我们每人一千，表哥穷点儿，给五百。”
“哈哈，谢表哥，一会儿打电话谢二姑父。”
“你这就满足了？”
“哈哈，当然不可能，还有表姐的那份，刚刚大姨夫和姨妈已经给过我了。”
“姐，佳佳有事儿找。”
“表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了？”
“嗯嗯，你忘了什么?”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哎呀，再好好想想。”
诗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还是在故意装傻逗她。
“佳佳，不然还是算了，别想了，表姐年纪大了，等我想起来再和你说怎么样？”
佳佳急得跳脚，还是热不住亮了亮兜里的红包，“表姐，阿懂阿。”
诗懿笑得前仆后仰，“憋不住了吧，早给你准备好了。”
佳佳伸手就扑过来，打开一看，胜似满意，“还是表姐敞亮。”
阿新见状，也扑过来，“姐，我也需要敞亮。”
诗懿低声说，“我的房贷要不要了解一下？”
阿新斜眼轻笑，“房奴不配坐我旁边。”
诗懿得意一笑，“无房的不配拥有爱情。”
“姐，你赢了。”
“吃饭去，都等我们上桌了。”
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
舅妈举起酒杯，“大姐，大姐夫、诗懿吗，先祝你们一家终于合家团圆了。”
佳佳也跟着凑热闹，“大姨妈，祝你们又可以住大房子了。”
阿新一脸嫌弃，“说祝福你们怎么能说得过北方人的，姨妈、姨爹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老姐，祝你事业有成、早日成家。”
小舅乐死了，“阿新说话就是能说到人骨子里了，工作了怎么变得面面俱到了。”
“小舅，我就这点本事了。”
“大外甥本事多了去了，比如找媳妇儿没？”
大姨也一脸嫌弃，“没有，非说回L城找，这死孩子可愁人了。”
“干嘛非得回来找呀？”
“我就喜欢L城的呗，我跟你说B城的都太现实了，我瞧一个躲一个。”
“你现在瞧几个了？”
“仨。”
“就仨？我还以为三十个呢，都什么习性？逼得你都害怕了。”
“哎，张口就要房，我哪来的钱买房呀？”
“那就两家人付个首期，然后像诗懿一样月供呗。”
“老舅，我才几个钱呀？怎么和我姐比？”
“你毕业快三年了吧，工资没给你涨点儿。”
“我那个老出差，补贴什么的就挺高的，但是社保那块儿和公积金什么扣得也多，实际到手也就不到6000块。你说在B城，得亏是家里有房，现住着的事儿，在家吃喝还凑合，要是在外头多吃喝几次我就吃不消了。”
“老弟，你这钱至少也得攒个三四千的吧，不是吃住都工地包的吗？”
“下班了不得出去宵夜喝两口的嘛。”
“你就不能少喝两口？”
“白天待工地，晚上除了睡觉谁还愿意总待那儿呢。”
“也是。”
“老弟，这酒量见长呀。”
“没有，还是两瓶倒。”
“那你和工友出去喝不是亏大发了。”
“我吃烧烤，亏不了。”
“那是，吃贼多呀。”
“垫吧点儿，还能吃个饱呀。”
过年就是好，几年才见一次的亲人吃着、喝着、聊着，欢声笑语总能沁人心脾。诗懿指挥着佳佳收拾，阿新洗碗。
“姑娘，怎么你动口不动手呀？”
“哈哈，我是出钱不出力。”
“妈，你看老姐说得多在理。”
“表哥，你洗快点儿，我还要擦碗消毒呢。”
“佳佳，要不你洗我擦。”
“表哥，我还是个孩子呢？”
“你是个成年人了，别老妄自菲薄叫自己孩子。”
“表哥，你讽刺我。”
“是挖苦。”
每年三十，厨房的唇枪舌战就是大家的快乐。
记得上次三人聚的时候已经是三四年前了，不知道下次再聚的时候会在哪里。
“大姐，下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不用打地铺了吧。”
“下次回来估计还得打。”
“怎么呢？你们那个大房子还挤不了一家三口吗？”
“就是的。”
“到时佳佳带个人回来，你说咋办呢？”
“哎哟，大姨妈，我还小姑娘呢。”
“大姐，你还别说，小伙子现在还没带回来我看看呢。”
“佳佳，该带还是得带呀，让你爸妈把把关。”
“哎呀，到时候再说，不着急。”
诗懿偷笑，“我见过呀，还可以，我们佳佳的眼光不错的。”
“谢谢表姐的美誉。”
“不客气，我也就是客气客气。”
“哎呀，你真是讨厌。”
“姑娘，你现在业务挺忙呀。”
“老娘，我不是给我爸安心嘛，赶紧把房贷还完了，不然他总是担心我负担重。”
“你这一个月四千也太多了，你还三十年，每个月就不到两千，这样压力不是小很多吗？”
“二姐，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人家现在工资都六七千了，再有两年有签字权了不得六七万呀，那几十万的房贷人家半年就弄完了。”
“哎，我就不想我姑娘太辛苦，你欠银行的也是欠，欠大姨的也是欠，还不用利息，不然我借给你，先把银行的钱还上。”
“不用，舅妈也说先借给我，我都没要，你们做生意资金周转也大，我这样挺好的，自食其力，底气十足。”
“行了二姐，姑娘能干着呢，实在需要她就开口，我们都把话放在这儿了。”
“那行吧，别累着就行。”
“知道了。”
“老娘、舅妈，你们知道吗？我觉得我在外头这么些年特别幸福，别人家为钱打个你死我活，咱们家倒是不把钱当钱。我在B城上学那会儿，钱随便花，到了N城，舅妈老给我买东西，一到元旦大促销，老舅就领着我和舅妈、佳佳逛街，买一大堆呢，好开心。我舍不得买的树脂眼镜，舅妈就给我买了一副，四百多呢，把我激动坏了。”
“行了，全家的宠爱就全在你一人儿身上了。”
“哈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们呢。”
“呦呦呦，你这是要远嫁还是干嘛，那么着急报答我们干嘛。”
空气突然安静了。
“大姨也觉得说错话了。”
舅妈会心一笑，“嫁不嫁的不着急，着急房贷还完了有富余的就赶紧孝敬我们。”
“就是的。”
“女儿，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军校的怎么样？”
“哎，妈，怎么总问这个，不是告诉你朋友！是朋友！”
“那可能就是不太合适呢，那我得赶紧再帮你寻一寻了。”
“才二十五，不着急，慢慢挑。”
“哎哟，有得挑我也不着急了，就是一个也没有，还总忙得很。现在又要做什么野导，我也是服她。”
“姑娘，做什么野导？”
“就是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个活，专门给老外做导游的。”
“我看行呀，老外最大方了。”
“也不一定，得分地方和人。”
“先试试吧，我觉得还行，要是佳佳能有你勤快，我都想让她去锻炼锻炼。”
“我妈不放心，说初三陪我一起去S县。”
“这个我知道，G城的老外，一半先来自于S县，听说S县是老外的天堂。”
“嗯，我也就去过一次，这几天都在背景点简介呢。”
“哎，你没证老外能要你导吗？”
“他又不懂这些，反正能给她说明白就行了。”
“我想老外也是做有旅游景点攻略的吧，你能忽悠过去？”
“嗯，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传说和景点，一回生两回熟，舅妈，我对自己有信心。”
“呵呵，我姑娘最大的底气就是有信心，崩管她干没干过。”
“社会的精英呀，就是把没干过的干好，把干好的变成擅长的。”
“舅妈，你这一顿抬，我这是要腾云驾雾起飞了。”
“能高飞，能落地，这就是社会人儿。”
“我怎么总觉得社会人儿这个词儿充满了铜臭味儿呢。”
“是充满了人情世故吧。”
初三一早，舅妈和大姨一家去了G城小姨家，妈妈则和诗懿去了S县，爸爸留守是因为初四和初五连值两天班。
一下车，就看到一身黑衣裤的Bob王在等诗懿了，看到诗懿快步上前确认。
“你是叶诗懿吧。”
“嗯嗯。”
“我是王博，Bob。”
“嗨，你好，这是我妈妈，她很久没来S县了，说是顺道也一起过来玩玩。”
“哈哈，阿姨，新年好，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吧。”
“远吗？”
“不远，走路十分钟吧，就在县医院旁边。”
“单间对吧？不知道彩光怎么样？”
“阿姨，50一天的房间不能要求太高，但是我和我同学说了，让诗懿住他旁边那间，那间挺大的，大概25平米，电视、冷暖空调、厕所什么都配齐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热水，在二楼，窗户朝南的，夏天通风的，冬天还保暖。”
“小王，你是去看过了吗？”
“嗯，之前就定下来了，因为我和我同学关系很不错的，也经常给他们家带客人，所以让他帮留一间房间便宜给我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有心了，我就是怕不安全。”
“阿姨，您放心，还是很安全的，我同学是个交警，诗懿有事也可以给他打电话的。”
“嗯嗯，那但愿没啥事，总觉得和警察沾上边就不好。”
“也不是吧，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这套说法过时了，现在讲究警民协作，共建未来。”
“小王，你不亏是搞旅游的，真是能说。”
“阿姨，聊天嘛，到了，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果然像王博说的那样，房间挺大的，也干净，没什么异味，厕所也干净，还开了排风扇，只是房间稍微暗了一点，但是开灯也不觉得了，窗明几净，窗帘可能是刚洗过的，还散发着洗衣粉的味道。
“王博，这间真的是一晚上只要五十块吗？”
“真的，不是过年也不是假期的话，只要三十一晚，但仅限于我带来的朋友。不然得一百多一晚呢。”
“那谢谢了。”
妈妈说坐了两小时车累了，先休息一下，等诗懿忙完了再回来找她。
诗懿放下行李，就和王博一起去旅行社熟悉流程。
“先给你老外的资料，一会儿老外到了，我带你一起去接，顺便介绍你，以后都是这样的流程，等你熟悉了你就自己来接，然后带他们回宾馆，有些是他们自己订的宾馆，押金是他们交，有些是我们代订的，代订的费用和押金他们也是预付的，到时我会给你，你帮他们交押金，最重要的是押金单你要收好，别丢了，不然押金不退的。”
“知道了，你说我带他们去哪买东西会有佣金呀？”
“哪里都是佣金，一路上会有摊贩看你带老外旅游，他们会主动搭讪你的，并会说如果你带老外去他那里买东西，等晚上的时候会让你自己到店里取佣金的，所以你只需要留好他们的给你的佣金单就可以了。”
“哈哈，怎么感觉好赚钱的样子。”
“别太高兴，因为老外买也就是点扇子什么的小玩意儿，如果是买点玉什么的才有点钱赚。”
“这里盛产玉吗？”
“不，但是也有卖的，你说哪里还没有几家玉器店呢。”
“也是。”
老外还是很准时的，11点已经到车站了。王博带着诗懿一路介绍还不忘谄媚的笑，让诗懿震撼到了，原来从老外的兜里掏钱是需要很多面部技巧和语言技巧的。
一个下午下来，怎么感觉这个职业其实并不难呢，发挥卖砖时的死不要脸的精神，老外竟然被诗懿忽悠得云里雾里，高兴得嘴巴就关起来过。看看表五点多了，把老外带回酒店，急忙回宾馆看看妈妈。
“妈，你自己吃吧，我得陪老外吃饭。”
“那你怎么付钱呀？”
“他们要包我吃的呀。”
“那行，你忙吧，我自己到西街转了一圈，东西实在是贵，我就在超市买一桶泡面就行，看看明天初四有没有小饭店开张做生意的。”
“妈，贵就贵点吧，如果没有你还顿顿吃泡面呀？”
“也不是，我自己看看吧，街边也有卖粽子的，我也可以去吃个粽子什么的。”
“王博说出门左转过了桥有个菜市，里面有粉店什么的，你可以去看看。”
“明天吧，我一会儿去超市看看有什么买的再说。”
“行，那我走了，还得回旅行社看行程。”
不得不说诗懿是个即聪明又能吃苦的女孩，妈妈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的那刻突然很感慨，她真的适合留在L城吗？
“小叶，你这可算是回来了。”
“呵呵，刚下火车，但是不困，可以直接开会。”
“钟所刚签下来一个新项目，但是时间有点赶，我们加班开个会。”
“小叶，你目前负责的是两个培训项目，一个是电会，还有一个是年后的高层管理体系的培训。”
“知道了。”
“因为是年后马上要开展，所以具体的教案你得在这星期内全部落实。”
“嗯，知道了。”
“何姐，关于电扇厂改制也得拿方案出来，清算组那边你去对接吧，到时你挑两个人跟你一块负责，你是第一负责人。”
“明白。”
“小陈，目前有五六十家公司需要办验资，垫资方你要抓紧时间打时间差了。”
“已经在做了，目前已经完成了四十五家，今天又接了二三十家，已经都在陆续办了，银行那边是一定要三天的。”
“好的，注意跟进。”
“嗯嗯，好的。”
“我们现在手头上的大项目有条不紊的展开，基本业务也在持续发展，代理记账这块儿我们目前有接近千家了，专职中级会计目前有五名，助理三名，可能后续还要再招人，可能小陈你还要稍微带一下。审计这块，审计、评估业务相对繁琐，我们需要再增加两到三名审计助理，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我们优先考虑。”
“曼姐，年龄这方便有什么硬性的限制吗？”
“不超过45岁吧。”
“那资格证有要求吗？”
“助理的话有中级就更好，可以胜任会计和审计工作，但是如果刚毕业没来得及考的，有资格证就可以了，一般的账可以做就没问题，但是小陈你要指导一下，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稍微有那么几年工作经验的会计，特别是跑税务那块，需要一两个人专门对接税局业务的，所以，明天人事明天要安排了，明天早上九点前发给我过，没问题就发布招聘吧。”
“曼姐，我们所的业务一下子增大好的，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了。”
“是的，那不好吗？年底每人都有大红包。”
“哈哈，明年可以买房了。”
“现在的房看看买哪里吧，争取买个市中心的。”
“买个离所近的。”
“所是有可能搬迁的，还是家在市中心好，东西南北到哪里都方便。”
“努力吧。”
“我们都不敢想着买房。”
“你们女的买什么房，现在压力都在我们男士身上。”
“女方也有压力的。”
“怎么说？”
“现在崇尚男女平等，虽然不可能平等，但是本位主义还是有的，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共同的就是共同的。”
“小叶，认识很深刻呀。”
“小叶，你买房了吗？”
诗懿想着买了也不能承认，不然会引起大家的嫉妒恨的，但是办按揭是需要所里出工资证明的，于是灵机一动，“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哪有钱买房呀？倒是上星期我妈说用我的名字帮我买个房，但是只帮我付首付，月供我自己供。”
“有个好妈妈真好。”
“关键是小叶的妈妈舍得。”
“哎，你注会证都拿到了，下个月开始就加工资了，供房不是问题呀。”
“哈哈，陈所，那就再借你个吉言让我中彩票吧，立刻全款付清。”
“那是，小叶中大彩了记得请客。”
“那是什么话，什么叫记得，那是必须请，还是是最高规格的，大家任点。”
散会了，看看钟已经9点了。
星光不负赶路人，拿着考来不易的证书，诗懿害怕丢了，奢侈打个车回家。
诗懿不喜欢加班，因为她觉得加班就是对自己工作能力最大的侮辱，但是侮辱一直持续。
“女儿，几点了？还不起？”
“妈，几点了？”
“七点了。”
“哎，好困。”
“你们所有那么忙吗？下火车了还得撵着去开会。”
“哎，布置工作任务，确认工作进度嘛，小事情。”
“你看你的黑眼圈。”
“哎，周末得好好歇着。”
“你今天去所里记得开个工资证明，开好了我们明天去办按揭了。”
“嗯。妈，和你说个事儿，就是昨天同事聊到我买没买房的问题，我说我买了，但是你的钱给我付的首付，月供我自己供，这样就不招人恨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机灵。”
妈妈笑笑，“确实洞察人心。”
“妈，我回南京的时候同学知道我买房，都高兴了好久，总说我是不是在老家买房了就安定下来了，不再想回南京打拼了，总是很想我回去，林凯还说希望我买他对门，这辈子做同学不够，还得做邻居。但是同事听到我买房了，从他们嘴里吐出的第一个字就是哟，脸上写满了恨意，知道我买了哪里之后，紧接着问买多大，就是他们内心的憎恨已经在他们的脸上明摆着刻出来了，然后我说是家里人给钱买的之后，我哪有这个本事呀，只不过用我的名字而已，他们脸上那些恨意全消，然后让我多多努力，说我吃父母的只能是一时，不能吃一辈子。”
“当你面就这么说？”
“嗯，我觉得她们说得好歹毒，明明就是内心充满了不平衡，嫉妒吧。”
“那你是怎么回他们的？”
“我当没听见，不然你一句我一句就没什么好话了，我现在是在这里攒经验，顺便挂证而已，等我长了本事立马跳槽，所以这些无谓的言语和琐事我根本不需要去理会。”
“说得好，思想还是很成熟的，在所里少说多做，用成绩说话，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没有心胸的人。”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那么大呢？”
“两方面看问题吧，你接触的都是你平常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和朋友，大家过得都不差，你和他们之间差距不大，没有任何的利益面子上的冲突再加上之前的友情，所以祝福的心态要多余嫉妒的心态。而你现在的同事因为有利益的冲突，比如你之前没拿证的时候，你的工资是三四千，和他们是差不多的，你现在拿了证，工资翻了个倍，刚来能力就很突出，跟了几个大项目，又独挑大梁两个项目，磨炼几年所里日益壮大你当合伙人参与分红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呀，再加上又买了市中心地段好的大房子，从个人得失的利益上、晋升空间上、自身的能力上和家庭支持上你要优于所里的很多人，所以他们说出那样难听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妈，我觉得这个比我之前在培教机构的时候还可怕。”
“你那个又不是全职，当然不存在什么大的竞争。”
“不是全职也参与奖励分配的好吧，所以竞争相对来说还是很激烈的，那时刘主任总想提高待遇留我，我都没答应呢。”
“还是回来好，你现在买了房，我还想让你再去学车呢。”
“哈哈，妈，你知道吗，我同学都让我去学车，汤慧买了辆小轿车，开得挺稳当的来接我呢。”
“现在是趋势，我帮你问问单位的同事，他们的孩子是去哪里学车的。”
“可以呀，但是得过完五月份吧，我目前手头上好多事呢。”
“也行，五一天也热了，学车很快的，一个月就能拿证。”
“那去哪里学车呢？”
“古亭山那边有个学车的，具体我要问一下。”
“学是一个问题，那练呢？”
“晚上和周末去练的，你就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
“我听同学说很简单，就是机考和路考，机考是一定要满分才能学车考路考的。”
“是的，我当时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妈，你有驾照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一年到头都没在家几天，怎么知道？”
“嗯，那你帮我联系联系，我要报名。”
“过完年吧。”
忙碌不知时日过，但总有人会记得你。
“喂。”
“嗨，好久不见。”
“嗯，找我有事呀？”
“我请了年休假，你过年在L城吧？”
诗懿顿了顿，“嗯，还不一定。”
“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额…………”
“只是简单随便吃个饭，也想那么久吗？”
诗懿撇撇嘴，还是想和周山把话说清楚，“也没有，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
周山笑笑，“我一个困在山里的人，你问我想吃什么？回L城算是进城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不至于，桥头有家咖啡店，里面有简餐，咖啡也很好喝，如果时间允许今晚吃怎么样？”
“好，几点？”
“六点半吧，我直接从单位过去。”
“你们单位在哪？”
“三中路那边。”
“我去找你和你一起去吧。”
诗懿本能的回避，“不用，六点就是饭点了，你现在占座，我坐公车去很快的。”
周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一笑，“嗯，也行，你下班不着急，注意安全。”
“嗯嗯。那我现在忙一会儿，晚上见。”
诗懿放下电话，心如乱麻。
周山放下电话，百般滋味。
集中精力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和妈妈报备了一下，下班直奔餐厅。
这个餐厅诗懿和同学、同事来过几次，灯光温和，有中式简餐和西式牛排，每晚八点后还有钢琴演奏，气氛、情调都很不错。
一上楼，环视一下，周山已经在向她招手。
“路上不堵车吧？”
“还行，刚下楼就有一辆车到。”
“还是家乡好，约饭提前半小时就行了。”
“你年假多少天呀？”
“半个月吧。”
“马上过年了，部队不忙吗？”
“在岗也忙，缺岗也忙，总之忙不完又何必去想，先放假轻松一阵再说。”
“你点了什么？”
“我没点主食，点的咖啡很久都没上。”
“那点两份牛排吧，我上次和同学还有同事来吃过，味道还不错的。”
“那行，你点。”
“要不再来份中餐，味道也很不错，不然我怕你吃不饱。”
“我看起来就那么能吃的样子吗？”
诗懿认真打量起来，黑了但是壮实了不少，身材挺拔，面容刚毅，五官轮廓就更立体了，比之前在军校的时候要俊朗，“你的身材出卖了你。”
周山笑笑，“那点吧，我吃不动你也可以帮我分担一些。”
诗懿没吱声，假装看菜单，周山有些尴尬。
菜品还是很精致的，味道也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诗懿，你那份牛排有点小，我切些我的给你吧。”
“不用，我的正合适，你吃吧。”
周山觉得有些不自然，诗懿也觉得有些小小的难为情。
“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吃了就让服务员撤了我们喝点咖啡，聊聊天。”
“哦。”
诗懿摆弄着杯子，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还是周山打破了僵局。
“你好像比之前更瘦了，工作很忙吗？”
“是的，最近弄两个项目，比较忙一些。”
“下星期就过年了，你有什么出行计划吗？”
“不是说过了吗，我应该不出去。”
“那…………”
“其实我想和你聊聊我之后的想法。”
“你…………”
“我买了套房，就在五星街后面那条街上。”
“你买房了？还买了那么贵的房？大会计师可以呀。”
诗懿尬笑，“贷款的，每月还好几千呢，等弄好了请你去参观。”
“怎么突然想到买房呢？这不是要结婚了男方去干的事儿吗？”
诗懿扁扁嘴，一边思考一边说，“是这样的，我打算在所里挂靠两年，一是积累经验，二是弄个签字权后我就想离开L城，去外面看看世界。”
“你要走？”
“嗯，我是这样打算的，我回来不是我的初心，想你也是知道的，我之所以倾尽所有给我爸妈买了大套的电梯房就是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随着我能力的提升，只要我能吃苦，我想以后我会赚得更多，让他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让他们不再操心我。”
“那你去外面闯，年纪虽然不算大，但是面临的问题会很多，你想过吗？”
“嗯，我同学也很多考注会了，如果拿到签字权的话像在BJ和南京的行情年薪都会在二到三十万之间。”
“那么多？”
“大城市这个薪资还是很可以的，如果是知名大所，接的业务多的话，还会更多。”
“你知道我现在多少钱一个月吗？”
“多少？”
“到手不到一千。”
“可能过完年了能涨个一百多。”
“我也没多少，刚开始上班三千多，后来拿到证了就六千了，但是房贷付四千，剩两千要是出去旅游一趟就没了，所以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每月还四千？”
“嗯，没办法，我想尽快还完。”
“我知道，以你这个速度，不用几年就还完了。”
“嗯，我首付十几万，贷款四十万，打算是还十年，但是我想在我离开之前把贷款还完。”
“那你得多待几年吧，那时候你还出去吗？”
“那天我和同学吃饭，她说我可以再干回老本行。”
“你是说培教？”
“但是我不打算干，那个行业干好了就客似云来，干不好就是自毁招牌。关键是好不好不在于我的能力和水平，在于生源，所以我没打算再干，但是偶尔做个家教什么的我倒是得看看价钱考虑考虑。”
“性质不是一样的吗？”
“那不一样，培教关乎到整个教育机构的声誉，家教只服务于个人，一对一的教导效果肯定是比群课要好得多，针对性也强，学生提高快。”
“不是说你忙项目吗？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搞这个。”
“项目总有忙完的时候，而且现在我手上的工作也很得心应手，所以我想可以干点兼职。”
“你是铁打的吗？”
“年轻可以铁打。”
“那你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还有个同学说她有个旅游同行在阳朔一直接外国人的单子，就是那种私人导游。”
“怎么接？”
“就是她朋友在阳朔开了一个旅行社，这个旅行社呢就是专门接网上预订的老外来阳朔旅游的游客，之前她三两个人忙还能忙得过来，但是现在把口碑做出来了，订单也很多，特别是节假日都做不过来，所以想找一些能长期节假日干兼职的人。”
“那要口语听力很好才行吧。”
“我觉得我还可以呀，基础扎实得很，现在也还有看英语书的习惯。再说了，老外对于错误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我不是专业的，能达到沟通无障碍就可以了，关键是我有自由的时间，我节假日不加班的，老外我是知道的，喜欢给小费，说不定小费就解决了我的食宿和车票问题。”
“从L城到S县是没有高速的，只有二级公路，你这一来一回得有四个多小时吧，很辛苦的。”
“没事儿，我不怕辛苦，我只想快点把房贷还完。”
“我感觉你的意志力比我的一些兵都强。”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没有你那么多想法，现在就是安心在部队待着，只要不出什么错，日子混到了就转业。”
“是不是特后悔回来。”
“也不是，就是感觉能离你近点我就心安一些。”
“你别这样。”
“我是说认真的。”
“我这个人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有时说话也比较直，你一直那么包容我，我感激不尽。”
“说的什么话，包容的是你。”
“不打算在部队深造一下吗？”
“会有培训学习吧，深造谈不上。”
“不考点儿什么技能证书傍身吗？”
“没有，部队不需要什么证书，怎么，你打算弄点儿证书？”
“嗯，我注会已经拿下了，打算弄个注册评估师。”
“那个也很难考的。”
“嗯，我问了我同事，她考了说还行，建议我卡去考，她说在所里要有三师才吃香。”
“哪三师？”
“注册会计师、注册评估师、注册税务师。”
“天啊，评估和税务哪个更容易过？”
“我过了注会可以免考评估师中的一科，所以我决定先考评估师。”
“免哪科？”
“资产评估。”
“一共考几门呀？”
“也是五门：资产评估、经济法、财务会计、机电设备评估和建筑工程评估。现在我只需要考四门就可以了，所以我想努力一把，两年过完。”
“你现在上班了，会有足够的时间两年弄完吗？”
“嗯，书我已经买回来了，大概翻了一下，决定做个计划，一年过两门不是很难的事情。”
“你先考哪两门？”
“先考财务会计和经济法吧，这两门我考注会的时候分数还凑合，蹭点儿热度我觉得学科类间应该都是触类旁通的。”
“你都决定考试了，那个导游的事是不是要放一放。”
“没有呀，我决定同时进行。”
“你哪有那么时间和精力？”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精力都是熬出来的。”
“这个房贷真的有那么着急还吗？”
“嗯，有房贷我爸总不踏实，吃饭的时候总提，所以我得赶紧用事实证明他的焦虑是多余的。”
“你有想过将来吗？”
“想听实话吗？”
“嗯。”
诗懿想起了姚健那虚无缥缈的规划，“不敢想，我觉得像我就不配想将来，走一步看一步，能活着就行。”
“这么丧？”
“就是心态吧，制定既定目标，然后实现既定目标。”
“女孩子，不用那么复杂，简单些会更快乐。”
“真正的快乐就是实现自由，追求和理想不一样，理解不了就很难去认同。”
周山看着诗懿，满眼的心疼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突然的沉默让两人之间稍许变扭。
诗懿故作轻松，“别总是聊我，很久不见了，我也想听听你的人生规划。”
“我没有规划，按部就班。”
“这么年轻就给自己盖棺定论了？”
“部队流传一句话，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
“这句话那么耳熟呢。”
“你小舅说过吧，都是当兵的。”
“嗯嗯，对对对，是我老舅说的。”
“在部队和在地方一样，也讲裙带关系，什么湖南的、河南的、山东的，反正都讲究一点，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拉帮结派的关系，我就每天干好我的事就行了。”
“嗯，那就自成一派也挺好。”
“我中立而已，就想赶紧混到日子转业。”
“你不是说你妈身体不好吗？那你在部队怎么办？”
“周末有时候没什么事是可以回家的，反正开车也就半小时。”
“你可以呀，部队还给你配车。”
“你想多了，我还没到那个级别，我爸来接我，有时我自己坐班车回去，也就一个小时到家了，七块钱，也很方便的。”
“那是方便。”
“诗懿，我们…………”
诗懿知道周山想说什么，想着自己今天和他吃饭的目的，于是打断道，“山哥，很久没这么叫你了，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其实你可以有更高的平台和更好的发展，但是你都放弃了，我很感激。但是我也只能心存感激，世界上所有事情只要你付出了就会有收获但感情不行，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我们有很多地方是磨合了但是其实都是在迁就对方而已，或者说是我总在迁就你，这种习惯一段时间可以，一辈子太长了，大家都会厌倦，你也会失去自我，我也会倍感压力，你总不让我把话说清楚是你觉得我回来了你就还有机会，不想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就我的一句话就散了，你想的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想把话说清楚，虽然我们做不了情侣但是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出来吃吃饭，聊聊天，没有思想压力，没有心理负担，你说这样好吗？”
周山刚想说，又被诗懿打断，“当然，你是男生，还扎根L城，面子是要的，你可以跟你的亲戚朋友同学说觉得我们性格不合适，所以还是算了，我都可以接受的。真的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周山顿了顿，极力控制住情绪，“我也知道今天约你吃饭你一定会和我说清楚，不然你是不会答应和我吃饭的，我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如果我的面子是要通过贬低你、伤害你去赢得，这个面子要来何用？没人问就不说，问了就实话实说，确实是你觉得我们性格不合，而不是我觉得。”
诗懿很意外，今天周山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你已经同意我们做朋友了，对吗？”
周山苦笑，他那么深爱她，“做什么都行，别不联系就行了。”
诗懿很开心，毕竟压在心底的负疚一下就释放了，很久不见的两人聊得也很愉快，结账的时候还是周山抢着买单，下楼的时候周山不经意的碰了一下诗懿的手，诗懿本能的弹开，两人相视一笑再次化解尴尬。
“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打车回家很方便的，今天谢谢你请的大餐，下次吃饭的时候别老抢着买单，给我请你一次的机会。”
“嗯，下次，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短信报平安。”
“好的。”
看着诗懿绝尘而去的车子，周山内心是彷徨的，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走进她的心。
诗懿很开心，终于把话都说清楚了，接下来又有了新的目标，想马上回家把这一切都告诉姚健。
天虽然很冷，但是怎么也阻挡不了一颗火热的心。洗了个热水澡，就迫不及待的开了电脑，MSN设置了自动登陆，姚健在线上。
“忙吗？”
“哟，这么有空？”
“刚和周山吃饭回来。”
“都和他说清楚了。”
“嗯，大家做朋友。”
“那你们看来是做不成朋友了，以后最好也别来往了。”
“隔这么远就别吃这个飞醋了，再说了，他长年在部队的，偶尔有些假期回来而已。”
“假期回来他如果约你，还是很危险的。”
“那可能就约不到我了，我同学给我介绍个活儿，去S县做个导游，带老外转转。”
“你工作不要了？”
“周末去，就是周六去，周天回。或者是周五晚上去，周天回。”
“不行，太危险了，S县我知道的，世界文明的旅游景点，上次我去你小姨家的时候咱们不是去过一次吗？”
“嗯，我周末也没什么事儿，我同学说她朋友开了个旅行社，专门接单外国游客的，而且费用不低，我想着我英语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听说都可以，只需要背一些简介、熟悉一下传说故事就可以了。”
“S县离L城有多远？”
“二级公路，将近两小时吧。”
“一来一回四小时了，拿来干点儿什么不行，时间挺宝贵的。”
“我现在工作挺好的，也不用加班，天天这么干到手也就那么六七千块钱，我不是还有房贷嘛，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是想尝试一下新的挣钱方式，要说坐车还能比在B城坐得更久？我都习惯了，我就是想多体验一下生活嘛，再说了，有订单的时候才需要人，万一都没订单了我也就没戏了，这都是尝试，还有钱赚，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老外也有变态的。”
“行了，我又不是带老外去什么隐蔽的地方，都是旅游景区，我就是做个导游而已。”
“你哪个同学呀？我见过吗？”
“初中同学，你不认识的。”
“要不过年我去你家一趟吧，去见见你同学什么的。”
“你赶紧弄你的学分吧，早日毕业。”
“怎么的，你就这么着急？”
“怎么的，你不急？也行，我看看还有没有人等着我，我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哎呀，别呀，你现在学坏了。”
“我这招儿叫什么来着，反将一军，对吧？”
“我是觉得本来上班就够累的了，周末就好好放松一下，房贷都不是事儿，就是你不让我帮你，回头我们结婚了，一次就还完了，也算在你爸妈跟前儿表表我的诚意。”
“都说不用了，对了，忘了和你说个事儿，我打算考注册评估师。”
“那个我知道，和注会差不多吧，考那个干嘛？”
“我过了注会，可以免考一科，四门两年过完，你说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的时间怎么分配呢？”
“周一到五的晚上看书学习呀，周末去干个导游呀，还能怎么分配？”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学习都没个完了？还不如当时就读博呢，三年后还能有个学位。我觉得你现在比上学时还累，这笔账不划算吧。”
“你以为读博没压力呀？林凯读博现在都快疯了，我11月回南京取证的时候，在汤慧家聚餐，我看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范诚俩人难兄难弟，吃饱了还得回学校继续干。”
“哎，在哪读博都不易，分专业吧，我觉得读金融还行，读生化就得慎重了，实验要求高，数据多，有可能一星期的实验到最后数据是错的，哎，也是磨人的事儿。”
“不像你呀，原来斗志昂扬的，怎么，实验进行得不顺利吗？”
“嗯，不是很顺利，我刚又重新测了，现在等数据。”
“我说你怎么那么闲呢。”
“太累，干不动了就得停一停，换换思路，实验也总归要成功的。我的论文也尽在我的实验中，所以我得踏实，严谨。”
“都是数据，不严谨也不行呀。”
“那你得注意休息，你想干的事儿太多，没一件我能陪你干的。”
“我想着万一以后离开L城了，想尝试也没机会了，就当是有偿锻炼吧。”
“你这个实在，给老外当导游有小费，但是现在的老外也精着呢，知道中国没有给小费的习惯，所以即使给也不会多。”
“这个得碰运气吧，我明天和我同学说一下。”
“就快过年了，还折腾？”
“不着急，但是得先落实一下，老外又不过春节，我觉得寒假是不是我能挣大钱的机会来了。”
“你就财迷吧。”
“都说了这是有偿锻炼。”
“锻炼归锻炼，安全第一。”
“知道了。”
“你考试报名了吗？”
“过完年吧，四月开始报名八月考试。”
“时间那么紧，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我先考容易的，难的后面啃，应该可以。”
“你这个应该也有专业限制要求的吧，比如工程类。”
“嗯，要符合经济类和工程类专业，我符合经济类呀，但是在工作经历上没满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报，我毕业证上写的是六月份，这边报名是四月到五月，就差一个月，能报就报，不让报就当是学习了，也没什么。”
“那我给你个建议，想不想听听？”
“洗耳朵呢。”
姚健笑笑，“我觉得规定肯定是死的，你不如先放一放，专心做你的有偿锻炼，因为你要面对的是一点中文不会的老外，你的英语过级没问题，但是很多口语、俚语、习惯用语你还需要加强，国内缺少语言环境，你还是得晚上练练，不然很难独当一面，老外也很爱投诉哟。”
“哎，怎么你一说就把我的自信给击碎了呢？”
“我就事论事，我在国外待了那么长时间，老外投诉获利的事儿比比皆是，我给你提个醒儿。”
“行，我明天晚上开始奋发图强，但是现在我得休息了，晚上好好规划我的奋发路径。”
“睡吧，我也眯一会儿。”
“你那边现在才下午五点，就眯一会儿？”
“昨晚都在弄这个实验了，没睡两小时，早上起来又弄到现在，除了吃饭上厕所我现在是住在实验室，累了睡地上，小毛毯随身携带。”
“太拼了，不过我很欣赏。睡了，我明天忙一天。”
“安了。”
关了灯，诗懿觉得浑身是劲儿，总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那边的姚健关了电脑，嘴角一抹笑，自己不怕累也不怕苦，就怕回心转意的诗懿又丢了，要赶紧毕业，实现诺言。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诗懿按照同学给的电话试着去联系。
“喂。”
“你好，请问是Bob王吗？我是晓玲的同学，我叫叶诗懿。”
“哈哈，你好，晓玲和我讲了一下，和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业务。”
“嗯嗯，你说，我拿笔记一下。”
“我是专门带老外到S县旅游的，G城有时间也会带一些，但是主要是S县，之前的导游都是兼职的，但是有些是去外地结婚了，有些又陆续生孩子，然后我这边的业务越来越多，我们的导游就不够了，所以我想多找几个兼职导游，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听力和口语要能达到沟通交流无障碍的水平，不知道你能不能达到。”
“呵呵，要不我们试试。”
“假设我是老外。”
“可以的，我现在是导游。”
“Whereshouldweeattoday?”
“Wheredoyouwannaeat?”
“Whichrestaurantdoyourecommend?”
“Ijustsawacommercialforbeerfish.let'sgothere.”
“Ok，Itiredoffastfood.”
“MayItakeyourorder?”
“Youaretheboss.”
“Whatdoyouhavetodrinkhere?”
“Coco，Orangejuice”
“Doyouhaveanyspecials？”
“Sorry，Idon'tunderstandwhatyousaid.”
“Iwascurouswhatyourspecialswerefortoday.”
“Salmon.”
“Ourspecialtodayispan-friedcatfishwithmashedpotatoes.”
“Hmm，thatsoundsgreat.IthinkI'llhaveasteaktoday.”
“Howwouldyoulikeyoursteakdone?”
“Whataremyoptions?”
“Rate，mediun-rare，well-done.”
“Medium-rare，please.”
“Thanks.”
“小叶，你听力和口语都可以呀，不是专业的能达到这个程度不错呀。”
“我一般吧，但是基础还可以，所以想尝试一下。”
“一会儿我发景点资料你，有中英文的，你最好背下来，大年初三会有几批老外到，是美国和加拿大的，荷兰的我自己带，你试试加拿大的，那个只有三天在S县，你看怎么样？”
“我没问题。”
“太好了，今晚再和你说下工资费用，保底工资一趟500元，每带一天提成是300元，老外给的小费都是自留的，另外你带老外去买东西，如果商贩给你的提成也是你的，但是你的食宿是自理，有问题吗？”
“我想问下，我带一趟就是500，如果3天就是500加上900等于1400元对吗？”
“是的。”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住宿哪里有便宜点但是干净安全的呢？”
“S县人民医院附近都有，我同学家也是做旅馆的，也挺干净卫生的，到时你来了我让他便宜点租你几天。”
“过年还能便宜吗？”
“一间房子差不多吧，平常我也带老外去租他房子的，价钱好说。”
“一般是多少钱一天呢？”
“我去说30到50吧，带厕所的小单间，衣服凉天台的，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我同学是个交警，好说话的。”
“那还行，谢谢你啊，那我到了怎么联系你呢？”
“老外都是中午12点以后才到，你从L城来坐早上7点多的班车，大概9点大，快到了我在汽车站门口等你，到时电话联系。”
“好的，那房子的事儿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
“这个小事，你确定来了我一会儿就联系。”
“我肯定来，一会儿你发资料我，我先熟悉一下。”
“没问题，马上发你。”
“那我们初三见了。”
诗懿一脸高兴的走出房间。
“哟，我姑娘是中彩啦？”
“妈，我现在有个新的挑战，想不想知道？”
“说来听听。”
“我找了个兼职导游的活儿，大年初三有个加拿大的老外，我当导游带他们转转S县。”
“啊？去那么远呀？”
“不算远吧，妈，我觉得很有意义的，首先，我的英语不差嘛，现在久不看了容易忘记，现在工作需要重新捡起来我觉得对于我以后的生活还是有帮助的呀。再说了还有钱赚呢，我觉得可以挑战一下。”
“你去哪找的工作呀？”
“我初中同学晓玲介绍的呀。”
“我你以前那个同桌吗？现在哪上班呢？”
“民政局。”
“那她给你介绍的人我们也不认识呀。”
“是她的朋友也是大学隔壁班的，在S县开了一个旅行社专门做老外旅游的单子，现在缺兼职导游，他刚才和我谈好了薪资，我觉得是可以试试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大过年的你赚的钱够不够付房钱的？”
“放心，他帮我联系了一家私人旅馆，是他的同学家里开的，如果你不放心初三一早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看，说真的，我自己一个人去心里也是有些没底的，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是的，我觉得去尝试一下也行，给你多少钱呀？年初三就开工？”
“保底工资一趟500元，每带一天提成是300元，老外给的小费都是自留的，另外带老外去买东西，如果商贩给我的提成也是我的，但是我的食宿是自理。”
“大过年的先不说吃了，住肯定贵吧，别住一晚上就三四百的，带几天刚挣个食宿钱，我觉得就不划算了。”
“他说30-50一天，在S医院旁边吧，还是很安全的。”
“这样呀？会不会是陷阱呀？拐卖妇女？”
“哈哈，妈，你好丰富的想象力呀。”
“我就当是去旅游了，陪你见识见识吧。”
“谢谢妈。”
爸爸却皱了皱眉头，“我就说别买房子别搞什么贷款嘛，现在搞得手头那么紧。”
诗懿笑笑宽慰爸爸，“哎哟，爸，怎么又开始焦虑了呢？房贷完全没压力呀，我就是想尝试一下，等我发财了带你和妈去国外旅游，这个英语很重要的，我现在是有偿锻炼，我乐在其中，你不要把这个事情想得那么苦，我那么年轻，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自立自强呀？”
“哎，我是怕你太累。”
“爸，这点苦能有我读书苦？那么难熬的苦我都熬过来了，这个根本就不算什么。”
“行吧，有你妈陪，那你就去吧。”
今年过年特别热闹，大姨和小舅都回来了，阿新和佳佳还是一见面就掐，虽然都已经是快谈婚论嫁的人了。
“表哥，二姑父怎么今年没回来？”
“老太太不舒服，在在家陪着。”
“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有事儿我们也回不来。”
“表哥，那二姑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你带回来？”
“哎，不光我爸的，我的也有，你该怎么表示一下？”
“哎呀，表哥，你是最帅最敞亮的那个。”
“就这呀！”
“行了，表哥，晚上我请螺蛳粉，卤菜随便加，行了吧。”
“行吧，我爸给了我们每人一千，表哥穷点儿，给五百。”
“哈哈，谢表哥，一会儿打电话谢二姑父。”
“你这就满足了？”
“哈哈，当然不可能，还有表姐的那份，刚刚大姨夫和姨妈已经给过我了。”
“姐，佳佳有事儿找。”
“表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了？”
“嗯嗯，你忘了什么?”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哎呀，再好好想想。”
诗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还是在故意装傻逗她。
“佳佳，不然还是算了，别想了，表姐年纪大了，等我想起来再和你说怎么样？”
佳佳急得跳脚，还是热不住亮了亮兜里的红包，“表姐，阿懂阿。”
诗懿笑得前仆后仰，“憋不住了吧，早给你准备好了。”
佳佳伸手就扑过来，打开一看，胜似满意，“还是表姐敞亮。”
阿新见状，也扑过来，“姐，我也需要敞亮。”
诗懿低声说，“我的房贷要不要了解一下？”
阿新斜眼轻笑，“房奴不配坐我旁边。”
诗懿得意一笑，“无房的不配拥有爱情。”
“姐，你赢了。”
“吃饭去，都等我们上桌了。”
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
舅妈举起酒杯，“大姐，大姐夫、诗懿吗，先祝你们一家终于合家团圆了。”
佳佳也跟着凑热闹，“大姨妈，祝你们又可以住大房子了。”
阿新一脸嫌弃，“说祝福你们怎么能说得过北方人的，姨妈、姨爹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老姐，祝你事业有成、早日成家。”
小舅乐死了，“阿新说话就是能说到人骨子里了，工作了怎么变得面面俱到了。”
“小舅，我就这点本事了。”
“大外甥本事多了去了，比如找媳妇儿没？”
大姨也一脸嫌弃，“没有，非说回L城找，这死孩子可愁人了。”
“干嘛非得回来找呀？”
“我就喜欢L城的呗，我跟你说B城的都太现实了，我瞧一个躲一个。”
“你现在瞧几个了？”
“仨。”
“就仨？我还以为三十个呢，都什么习性？逼得你都害怕了。”
“哎，张口就要房，我哪来的钱买房呀？”
“那就两家人付个首期，然后像诗懿一样月供呗。”
“老舅，我才几个钱呀？怎么和我姐比？”
“你毕业快三年了吧，工资没给你涨点儿。”
“我那个老出差，补贴什么的就挺高的，但是社保那块儿和公积金什么扣得也多，实际到手也就不到6000块。你说在B城，得亏是家里有房，现住着的事儿，在家吃喝还凑合，要是在外头多吃喝几次我就吃不消了。”
“老弟，你这钱至少也得攒个三四千的吧，不是吃住都工地包的吗？”
“下班了不得出去宵夜喝两口的嘛。”
“你就不能少喝两口？”
“白天待工地，晚上除了睡觉谁还愿意总待那儿呢。”
“也是。”
“老弟，这酒量见长呀。”
“没有，还是两瓶倒。”
“那你和工友出去喝不是亏大发了。”
“我吃烧烤，亏不了。”
“那是，吃贼多呀。”
“垫吧点儿，还能吃个饱呀。”
过年就是好，几年才见一次的亲人吃着、喝着、聊着，欢声笑语总能沁人心脾。诗懿指挥着佳佳收拾，阿新洗碗。
“姑娘，怎么你动口不动手呀？”
“哈哈，我是出钱不出力。”
“妈，你看老姐说得多在理。”
“表哥，你洗快点儿，我还要擦碗消毒呢。”
“佳佳，要不你洗我擦。”
“表哥，我还是个孩子呢？”
“你是个成年人了，别老妄自菲薄叫自己孩子。”
“表哥，你讽刺我。”
“是挖苦。”
每年三十，厨房的唇枪舌战就是大家的快乐。
记得上次三人聚的时候已经是三四年前了，不知道下次再聚的时候会在哪里。
“大姐，下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不用打地铺了吧。”
“下次回来估计还得打。”
“怎么呢？你们那个大房子还挤不了一家三口吗？”
“就是的。”
“到时佳佳带个人回来，你说咋办呢？”
“哎哟，大姨妈，我还小姑娘呢。”
“大姐，你还别说，小伙子现在还没带回来我看看呢。”
“佳佳，该带还是得带呀，让你爸妈把把关。”
“哎呀，到时候再说，不着急。”
诗懿偷笑，“我见过呀，还可以，我们佳佳的眼光不错的。”
“谢谢表姐的美誉。”
“不客气，我也就是客气客气。”
“哎呀，你真是讨厌。”
“姑娘，你现在业务挺忙呀。”
“老娘，我不是给我爸安心嘛，赶紧把房贷还完了，不然他总是担心我负担重。”
“你这一个月四千也太多了，你还三十年，每个月就不到两千，这样压力不是小很多吗？”
“二姐，姑娘的实力不容小觑，人家现在工资都六七千了，再有两年有签字权了不得六七万呀，那几十万的房贷人家半年就弄完了。”
“哎，我就不想我姑娘太辛苦，你欠银行的也是欠，欠大姨的也是欠，还不用利息，不然我借给你，先把银行的钱还上。”
“不用，舅妈也说先借给我，我都没要，你们做生意资金周转也大，我这样挺好的，自食其力，底气十足。”
“行了二姐，姑娘能干着呢，实在需要她就开口，我们都把话放在这儿了。”
“那行吧，别累着就行。”
“知道了。”
“老娘、舅妈，你们知道吗？我觉得我在外头这么些年特别幸福，别人家为钱打个你死我活，咱们家倒是不把钱当钱。我在B城上学那会儿，钱随便花，到了N城，舅妈老给我买东西，一到元旦大促销，老舅就领着我和舅妈、佳佳逛街，买一大堆呢，好开心。我舍不得买的树脂眼镜，舅妈就给我买了一副，四百多呢，把我激动坏了。”
“行了，全家的宠爱就全在你一人儿身上了。”
“哈哈，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们呢。”
“呦呦呦，你这是要远嫁还是干嘛，那么着急报答我们干嘛。”
空气突然安静了。
“大姨也觉得说错话了。”
舅妈会心一笑，“嫁不嫁的不着急，着急房贷还完了有富余的就赶紧孝敬我们。”
“就是的。”
“女儿，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军校的怎么样？”
“哎，妈，怎么总问这个，不是告诉你朋友！是朋友！”
“那可能就是不太合适呢，那我得赶紧再帮你寻一寻了。”
“才二十五，不着急，慢慢挑。”
“哎哟，有得挑我也不着急了，就是一个也没有，还总忙得很。现在又要做什么野导，我也是服她。”
“姑娘，做什么野导？”
“就是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个活，专门给老外做导游的。”
“我看行呀，老外最大方了。”
“也不一定，得分地方和人。”
“先试试吧，我觉得还行，要是佳佳能有你勤快，我都想让她去锻炼锻炼。”
“我妈不放心，说初三陪我一起去S县。”
“这个我知道，G城的老外，一半先来自于S县，听说S县是老外的天堂。”
“嗯，我也就去过一次，这几天都在背景点简介呢。”
“哎，你没证老外能要你导吗？”
“他又不懂这些，反正能给她说明白就行了。”
“我想老外也是做有旅游景点攻略的吧，你能忽悠过去？”
“嗯，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传说和景点，一回生两回熟，舅妈，我对自己有信心。”
“呵呵，我姑娘最大的底气就是有信心，崩管她干没干过。”
“社会的精英呀，就是把没干过的干好，把干好的变成擅长的。”
“舅妈，你这一顿抬，我这是要腾云驾雾起飞了。”
“能高飞，能落地，这就是社会人儿。”
“我怎么总觉得社会人儿这个词儿充满了铜臭味儿呢。”
“是充满了人情世故吧。”
初三一早，舅妈和大姨一家去了G城小姨家，妈妈则和诗懿去了S县，爸爸留守是因为初四和初五连值两天班。
一下车，就看到一身黑衣裤的Bob王在等诗懿了，看到诗懿快步上前确认。
“你是叶诗懿吧。”
“嗯嗯。”
“我是王博，Bob。”
“嗨，你好，这是我妈妈，她很久没来S县了，说是顺道也一起过来玩玩。”
“哈哈，阿姨，新年好，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吧。”
“远吗？”
“不远，走路十分钟吧，就在县医院旁边。”
“单间对吧？不知道彩光怎么样？”
“阿姨，50一天的房间不能要求太高，但是我和我同学说了，让诗懿住他旁边那间，那间挺大的，大概25平米，电视、冷暖空调、厕所什么都配齐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热水，在二楼，窗户朝南的，夏天通风的，冬天还保暖。”
“小王，你是去看过了吗？”
“嗯，之前就定下来了，因为我和我同学关系很不错的，也经常给他们家带客人，所以让他帮留一间房间便宜给我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有心了，我就是怕不安全。”
“阿姨，您放心，还是很安全的，我同学是个交警，诗懿有事也可以给他打电话的。”
“嗯嗯，那但愿没啥事，总觉得和警察沾上边就不好。”
“也不是吧，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这套说法过时了，现在讲究警民协作，共建未来。”
“小王，你不亏是搞旅游的，真是能说。”
“阿姨，聊天嘛，到了，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果然像王博说的那样，房间挺大的，也干净，没什么异味，厕所也干净，还开了排风扇，只是房间稍微暗了一点，但是开灯也不觉得了，窗明几净，窗帘可能是刚洗过的，还散发着洗衣粉的味道。
“王博，这间真的是一晚上只要五十块吗？”
“真的，不是过年也不是假期的话，只要三十一晚，但仅限于我带来的朋友。不然得一百多一晚呢。”
“那谢谢了。”
妈妈说坐了两小时车累了，先休息一下，等诗懿忙完了再回来找她。
诗懿放下行李，就和王博一起去旅行社熟悉流程。
“先给你老外的资料，一会儿老外到了，我带你一起去接，顺便介绍你，以后都是这样的流程，等你熟悉了你就自己来接，然后带他们回宾馆，有些是他们自己订的宾馆，押金是他们交，有些是我们代订的，代订的费用和押金他们也是预付的，到时我会给你，你帮他们交押金，最重要的是押金单你要收好，别丢了，不然押金不退的。”
“知道了，你说我带他们去哪买东西会有佣金呀？”
“哪里都是佣金，一路上会有摊贩看你带老外旅游，他们会主动搭讪你的，并会说如果你带老外去他那里买东西，等晚上的时候会让你自己到店里取佣金的，所以你只需要留好他们的给你的佣金单就可以了。”
“哈哈，怎么感觉好赚钱的样子。”
“别太高兴，因为老外买也就是点扇子什么的小玩意儿，如果是买点玉什么的才有点钱赚。”
“这里盛产玉吗？”
“不，但是也有卖的，你说哪里还没有几家玉器店呢。”
“也是。”
老外还是很准时的，11点已经到车站了。王博带着诗懿一路介绍还不忘谄媚的笑，让诗懿震撼到了，原来从老外的兜里掏钱是需要很多面部技巧和语言技巧的。
一个下午下来，怎么感觉这个职业其实并不难呢，发挥卖砖时的死不要脸的精神，老外竟然被诗懿忽悠得云里雾里，高兴得嘴巴就关起来过。看看表五点多了，把老外带回酒店，急忙回宾馆看看妈妈。
“妈，你自己吃吧，我得陪老外吃饭。”
“那你怎么付钱呀？”
“他们要包我吃的呀。”
“那行，你忙吧，我自己到西街转了一圈，东西实在是贵，我就在超市买一桶泡面就行，看看明天初四有没有小饭店开张做生意的。”
“妈，贵就贵点吧，如果没有你还顿顿吃泡面呀？”
“也不是，我自己看看吧，街边也有卖粽子的，我也可以去吃个粽子什么的。”
“王博说出门左转过了桥有个菜市，里面有粉店什么的，你可以去看看。”
“明天吧，我一会儿去超市看看有什么买的再说。”
“行，那我走了，还得回旅行社看行程。”
不得不说诗懿是个即聪明又能吃苦的女孩，妈妈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的那刻突然很感慨，她真的适合留在L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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