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上）

    虞开霁给小姑娘发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好友申请，女孩的网名是“星落若晚”，头像是一只黑色背景下的黑猫。按“rising”的说法，对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补液，暂时是回复不了消息的。虞开霁索性关了所有电子设备下楼补今天的晨跑，段鸣鸣则作着出门的准备工作。

    下午一点差一刻钟，虞开霁从常去的便利店捎回两份便当和关东煮，段鸣鸣一边抱怨自己又长肚子了一边毫不克制地吃了午餐。她说李子猷已经上了飞机，再过一个小时不到就能抵达H市。在上飞机前的最后一条消息里，李子猷说君妍姐姐已经同意了对陆云深进行尸检，她们下飞机后会直奔司法鉴定中心。

    大概是不适应，她始终没有称对方为姑姑，一直叫齐君妍姐姐。

    虞开霁到底还是让段鸣鸣把李子猷的社交软件账号推给了自己。她打开手机，才看到“星落若晚”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但对方没有主动开启对话。虞开霁干脆让段鸣鸣把“rising”的账号也推给自己，她和“rising”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拉了一个三人群。

    一般来说，正式的咨询师乃至精神科医生都不会主动要求助者的私人账号。但国内的医生有时候会把工作用的社交软件账号当电话一类的联系方式给出去，只用于解答用药或者就医方面的困惑。虞开霁拿个人号加的小朋友，她以这种方式认识对方，本来也没打算真给人提供咨询，但她可以给出一点儿专业的建议，假如对方需要的话。

    虞开霁点进了“星落若晚”的动态空间，她不怎么在空间追星，事实上“星落”动态寥寥，大多数动态都在用一句话介绍自己的日常，比如“上语文课最容易走神”、“昨晚梦见了鬼火”、“失眠两天了”、“数学老师的鼻毛是不是又长长了”之类的，每条动态都获得了十条上下的点赞和评论，看起来就是个文静的普通动态空间用户。最近一条与陆云深有关的消息要翻到今年一月份陆云深生日那天，她给对方做了一张立体贺卡，打开对折的贺卡，一个Q版的古装陆云深绷着圆鼓鼓的包子脸在小山丘上举着胖胖的短剑发号施令，非常可爱。那也是最近一条配了图片的动态。

    虞开霁给那张生日贺图和一些好笑的动态点了赞，然后在三人群里询问了“星落”目前的状态。

    接着，她看见了她妈发来的消息，责怪她回国都不知道回家。她怎么知道自己回国了？这件事虞开霁就告诉了零星几个朋友，段鸣鸣最清楚她和她妈的情况，不会做这么讨嫌的事。也说不定，直接讨嫌的事段鸣鸣不会干，但是间接讨嫌……

    虞开霁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妈妈的下一句话是：你待在鸣鸣那儿？有家不回像什么话！

    虞开霁点开段鸣鸣的朋友圈，懂了。她妈加过段鸣鸣好友，昨天出去玩后段鸣鸣发了朋友圈，段鸣鸣没让虞开霁用脸出镜，但是有一张三个人聚在露营地的腿照，她妈应该是凭那张图认出自己的。虞开霁简短地回了个“嗯”，说自己要留在上海工作。然后点开手机银行给她妈转账，自己只出不进的账户余额又瘪下去一截。

    她妈果然就不敢再联系她了。

    “星落”回复了虞开霁，语言客气也疏离，说自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