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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接力(四)

    “水军?”

    “就是机器人互联网用户或者收费办事的真人用户,比如陆云深出事了,邱河方想要趁机牟利,就雇佣水军散布过劳死传言。”段鸣鸣耐心解释道。

    “那如果雇佣了水军,应该可以查出来吧?”

    “那种只有几个关注和被关注,主页里全是转发抽奖信息的用户就很像水军。但有的真人用户也不大爱说话或者分享生活。”

    “周五晚上有没有水军帮忙散布过劳死传言,你能帮我查查看吗?”虞开霁拎出自己画到一半的人物图给段鸣鸣展示。

    “请我喝奶茶?”段鸣鸣賊兮兮地。

    “行。”两个人便说定了。

    朱墨案还有一点让虞开霁很在意,那就是余飞,因为逃跑又遭到了通缉,开始有网友试图破解他不在场证明以证明他杀了陆云深。虞开霁在思考另一种可能。

    一个名为“甄助理贾助理”的id在另一个平台爆料了,她自称陆云深工作室的前工作人员,段鸣鸣快速浏览了一下这个引起广泛通讯群讨论的讨论,顺手把它推给了虞开霁。

    除开大段的抱怨,这个讨论里与案件相关的最核心的发言是:周五,朱墨出事之前,陆云深和全斌都在办公楼里。发现朱墨办公室的响动的前二十分钟,陆云深离开工作室。全斌则在员工们发现朱墨出事以后阻止了大家报警,事实上,这个账号透露,发现朱墨躺在地上以后,全斌是第一个冲过去抱起朱墨为她急救,并要求员工们叫救护车的,但是当有同事提出应该报警,全斌以不要大惊小怪为由拒绝了。

    齿轮开始转动并相互啮合,虞开霁的猜想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验证。

    段鸣鸣那边的速度也很快,她调出周五晚挂在热搜主页的那几个账号,顺藤摸瓜点进去,很轻易就找出一堆疑似水军的账号,但是,当天顺着单个的账号查看历史发言和博客时,和最初的预期不同,很多疑似水军的账号都转载过陆云深的博客,换而言之,他们给陆云深造过势,做过数据。然后在26号当天如同约定好了一般发出了“陆云深害朱墨过劳死,脱粉了”一类的言论。

    水军是陆云深方购买或者雇佣的?自己抹黑自己?段鸣鸣疑惑地皱起眉头。

    她把自己的发现说给虞开霁听:“什么情况下人才会自己抹黑自己?”

    这是那种带着答案问出的问题,所以虞开霁知道段鸣鸣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自炒朱墨过劳死只能是为了避年更糟糕的舆论。”

    过劳死是那种很能够带领舆论风向的话题,雇佣一些掌握话语权的意见领袖放出话头,网络打手们帮忙造势,陆云深方站出来当靶子,就像是往火星上有技术地添柴火,民众会把关注从个体的灾难转移到普遍的劳资纠纷上。“被操纵”和“被戳穿被操纵”都是很令人难堪的事,所以只要在舆论沸腾之前把控好方向,剩下的流程会由网民“自发自愿”地补完。

    哪怕曾有网友指出朱墨甚至不算得打工人又怎么样呢?她的确是为了除粉丝外人人喊打的污点明星连续工作了60多个小时啊。

    信息时代,个体的思维被热门话题耗散与词语的意义在传播中的模糊化一样不可避免。

    名人的死亡藏不住,陆云深个人工作室在朱墨死后把舆情往“过劳死”引导,除了忍痛止损,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对陆云深和他的公司而言,比过劳死还要糟糕的无非是:陆云深涉嫌谋杀的指控。

    会是陆云深杀死了朱墨吗?去年年底朱墨另辟出路,两人之间早有不和传闻;陆云深一向不爱营业,却在朱墨死后的剧组中频繁配合“上下班照”的拍摄;最关键的是,朱墨遭到第一次头部撞击时,他和朱墨都在公司里,朱墨出事以后,他匆忙离开。

    段鸣鸣感觉恶心。上周五得知噩耗后有多心有戚戚,她现在就有多恶心。

    虞开霁开口了:“只能说朱墨的死亡和陆云深有着比劳资纠纷还要密切的关系。陆云深不一定是有预谋的故意杀人。”

    倒不是为了安慰段鸣鸣,她确实是认为现在指控陆云深谋杀还太早了。

    段鸣鸣并不是唯一想到陆云深是杀人犯这一重可能的人,“世上的奇女子呀”很快就转发了一条新的博客,一个名为“每当你亲吻我的时候”的网友作出了相当详细的推论。

    她认为是陆云深杀了朱墨。陆云深在26日早上七点借”站姐“发出”上班照“以后从剧组偷偷返回公司,从影视城所在地H市开车返回工作室所在的S市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陆云深有充裕的时间在下午两点后抵达自己的公司。两点过一刻左右,他把朱墨叫到办公室外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用扁平的重器砸伤朱墨后携带凶器逃走。但出乎意料的是朱墨没有立即死亡,她走进办公室锁上门,为了处理必须要在死前处理掉的文件。

    什么文件能比自救和指控凶手还要重要?“每当你亲吻我的时候”娓娓道来:朱墨的新公司还没能做出任何成绩,截止目前,她的经济利益都与陆云深死死地绑在一起。她能为陆云深奉献出高强度的六十多个小时,足以说明陆云深的事业对于她本人的重要性了。为什么陆云深和《黄英》对她而言这么重要?从与光影投资签订对赌协议的泰云影视有限公司上或许能窥见一点儿原因。大家都知道泰云影视有限公司是陆云深的皮套公司,但对赌协议出了问题,要承担法律意义上的债务的仍然是挂在泰云名下的股东。挂在泰云名下的股东是余飞,朱墨的丈夫。因此,不只是朱墨与陆云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墨夫妻与陆云深都是这样的关系。陆云深出了问题,余飞是要背债的,而余飞本人目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余飞是朱墨的软肋。假如陆云深曝出杀人丑闻,陆云深的事业立马彻底完蛋,所以不能报警,不但不能报警,还要为陆云深清洗罪证,所以在销毁完对陆云深和《黄英》的未来不利的罪证之后,朱墨确认锁好了房门,在失去意识之前固定好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在死亡后衰落在地,脑袋磕到之前被凶器砸伤的位置,把自己伪造成了过劳死。

    像是段鸣鸣找出水军那样,“每当你吻我的时候”提供了陆云深方购买水军的证据。只不过根据同样的论据,她的论点是:就连这些水军,说不定都是朱墨在自己死前下的最后一笔大棋。

    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是什么让朱墨忍辱负重?是朱墨想象中丈夫余飞的没有债务负担的未来,是爱,是爱啊!爱比都要重要!爱战胜了生命!爱让朱墨走向毁灭!

    她的博客中之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大学时期的朱墨和她的未来的丈夫余飞。大学时代的朱墨就有点儿微胖,但照片上穿着白色圆领衫的圆脸姑娘神采飞扬的笑容是很有感染力的。余飞站在她旁边,两个人大概在参加什么共同的活动,余飞穿着同款的白衫,清瘦但高出朱墨小半个脑袋,笑得腼腆又温柔,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虞开霁想了想,点开了“星落若晚”的动态空间,对方自住院以来都一语未发。她退出空间,点开安静的三人群,问道:你们当时是为什么喜欢上陆云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