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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幕 这人间,无论黑白

    空中一阵波动。

    牧箫神色微动,瞬间切换回现实。

    而此时。

    现场留下了两具尸体。

    全身无伤。

    牧箫负手而立,看向大门之外。

    此时,什么招魂之后的礼仪,已然不重要了。

    整个宁州的官员,包括之前一直没有现身的储君,皆来到高府门前。

    一时间,颇有种人山人海的感觉。

    小小长街,汇聚了这么多重要人物,也算是它的荣幸。

    “牧箫狂悖,擅杀无辜。还请诸公为我高氏做主。”

    首先出声的就是高老太太。

    她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高昂的语调。

    无一不再显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寻儿!”高氏族长,高老太太的儿子,掌管宁州大半钱粮的高仲异激动出声。

    牧箫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看来演戏水平很高嘛。

    “牧箫。”

    牧云森当先开口,这个时候,他要给牧箫说话的机会。

    “儿臣在。”

    “高老太君所言,可属实。”

    “儿子冤枉,着实不知道高老太君到底再说些什么。我此来高府,是为了讨还一个公道的。他高家祖二爷今日以剑气冲击我少主府,险些害我性命。我牧箫虽然不是什么惹是生非之人,但有些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难道我连讨个公道都不行吗?”

    “牧箫小儿!”高老太太满脸愤怒,因此而扭曲的容颜在发声时,都破音了。

    确实,活了这么久,她高老太君,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如今我高氏长老和寻儿的尸身尚在此间,更有诸多人左右见证,是不是冤枉你,左右问之便是。”

    牧箫一脸随意的道。

    “本少主也正有此意。”

    “想来各位旁观者,也是我宁州大族,定然不会在此事上说谎。那样,就算不顾人情,也要顾及因果才对吧。”

    “父亲,我虽然被指控为凶手,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想自证清白。所以,我想亲自问询,以证此间之事,与我无关。”

    “可!”牧云森皱了下眉,目光逡巡的看向牧箫的面庞。

    良久,他才如是说道。

    牧箫叉手行礼,然后一一与在场诸位打个照面,以全礼数。

    不过,他这礼数,太过随意。

    以至于,反而让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高老太君说我滥杀无辜,那么,请问我杀的是谁!?”

    “牧箫,你明知故问!”高老太太激动的拿着拐杖指向牧箫。

    牧箫摇摇头。

    “这不是明知故问,总要让不明因果者知晓细节。以此,方可评判。我怎么问,老太君如实回答便是。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胡言乱语。你杀的两个人,如今还躺在院中。一个便是我那苦命的孙儿,一个便是我高氏长老。”

    “哦。”牧箫点点头。

    “那么,咱们一个一个来问。”

    “你说,我杀你孙儿?有何凭证!”

    “青天白日……”

    “黄昏,黄昏了。”牧箫善意提醒。

    “哼!众目睽睽之下,皆看到你出手杀的我孙儿。”

    “哦?如何杀的?”牧箫一脸疑惑。

    “你还有脸来问?”

    “我亦不知前因后果,当然要问。”

    “无耻!”

    高老太太气的前胸起伏。

    牧箫摇摇头。

    “老太君何必如此生气,我问,你答便是。难道,你说不出来我如何杀的令孙吗?”

    “你以长刀划过寻儿喉……老身从未见过你这等狂悖之徒。”

    牧箫淡然点头,“老太君秩序就事说事便好。本少主如何,无需老太君评价。”

    “那么另外一位呢?难道也是我出手杀的?”

    “是你的十三境剑灵杀的,在场的左邻右舍,皆可证明。”

    牧箫再次点头。

    越过新来的这些宁州高官,看向门外。

    “高老太君所言,可有人有异议?”

    这时,之前围观的左邻右舍,派出代表,被人领进院内,纷纷点头表示,高老太君所言极是。

    牧箫听完,一脸认同,然后转身看向储君以及自己的父亲,和宁州的诸多官员。

    “回储君,回父亲,我的话问完了。”

    牧子珣眼神玩味。

    “族弟不辩解?”

    “无需辩解,以事实说话便是。”

    “尸体在那里,是不是真如高老太君所言,一看便知。”

    有人上前查验尸体。

    片刻之后,神情古怪。

    就连高氏族人再次看向尸体时,也满脸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

    “尸体查验如何?可如老太君所言?”牧子珣出声询问。

    检查尸体的人犹疑片刻,未作回应。

    “是哑了不成?”

    牧子珣略显不悦。

    “回储君,臣检查了两位死者的尸身,发现,皆无外伤,乃是惊恐而死!”

    什么!

    高老太太之前情绪激动,又不忍多看一眼尸身,此时此刻,还没有发现尸体的问题。

    骤然听到这话,她连忙看向自己的孙儿。

    竟发现对方完好无损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

    “牧箫,你一定用了什么障眼法。”

    “老太君,你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我只是七境,如何在这满院八九境的眼皮底下使用障眼法?若是使了,你们难道会看不出来!”

    一时间满院沉默。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小子愚钝,不知道十三境的剑灵,会不会有这般手段呢?”

    牧箫循声看去。

    是牧筝。

    他勾起嘴角。

    心底已经再和岳红绡沟通了。

    之前回少主府的时候没见到对方,此时此刻,既然要召唤对方,总要提前通个气。

    他可不想召唤过来之后,岳小白同学正在洗澡呢。

    “我这就唤我那剑灵护卫过来,你们可当面对峙。”

    说完,牧箫一念间,场中忽然多了个人影。

    酒意逡巡。

    媚眼朦胧。

    牧箫:???

    岳小白什么时候学喝酒了。

    等等,不对。

    这尼玛不会是大号吧?

    早知道你老人家出来遛弯了,今天杀贺无念的时候,何必这么费劲啊。

    “牧箫,唤我何事啊?若是给不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信不信本尊晚上压死你!”

    牧箫:???

    他已经感觉到很多不明觉厉的眼神在看向他了。

    岳红绡,你塔么喝醉了之后能不能少说点话。

    你什么时候压过我。

    有本事,你今晚过来!

    “嗝!”说着话,岳红绡还转悠到牧箫身边,勾肩搭背的倚在牧箫身上。“我剑呢?我剑呢?”

    牧箫用手推开岳红绡靠向他的脸,满身酒气。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储君和牧云森。

    略显无奈的道。

    “还望储君和父亲莫要见怪,牧箫还未真正的拔出红绡剑,所以,没办法约束岳红绡。”

    “你还想约束本尊,挺能耐啊。信不信本尊让你再死一千次。”

    “无妨,无妨。这般真性情,本君很是喜欢。岳仙子如此行为,到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倍感亲切。”牧子珣如是道。

    牧箫只好回礼。

    然后看向身边的岳红绡。

    今天没空管她,她到是放飞自我了。

    “红绡!”

    “怎么称呼本尊呢,叫本尊红绡娘娘!嗝!”

    “有人指控你杀了高家长老,并且施展幻术,骗过在场诸人。”

    牧箫说完,岳红绡下一刻就倒竖柳眉。

    “胡说八道,本尊杀人,何需如此遮掩。杀了便是杀了,谁人能奈我何?”

    “你们哪个看我杀人的,站出来,看本尊教他如何做人。”

    岳红绡一脸凶相的指了一圈。

    明目张胆的威胁啊。

    这时储君出声道。

    “剑仙前辈今日午后接受中州墨玄门墨剑墨思追的问剑,在宁州城外三百里的月闭滩外试剑三千招,已有人快马传来信息。想来,明日之后,就会穿传遍云陆。”

    问剑?

    今天还有这剧情?

    牧箫都震惊了。

    岳红绡表面上像牧箫挑了下眉。

    心意传递信息。

    “放心,本尊没用真正的实力,不然他凭什么接我三千剑。哈哈,打到最后,他都想放弃了,本尊一次次鼓励,他才勉强撑了三千招。”

    “几时比试完的?”牧箫好奇。

    “刚没一会儿,我这才来得及找个小镇买的酒。”

    你都喝成这逼样了,你和我说才来得及买的酒。

    牧箫嗅了嗅,岳红绡喝的酒,显然不是凡酒。

    醉的话,情有可原。

    牧箫这时看向牧筝。

    “三弟,关于你的疑问,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岳红绡,不可能会任何幻术。而且,剑修杀人,向来以剑杀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们违背初衷。而且,我尚未拔出红绡剑,暂时还没办法强迫一个剑灵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而且,场中二人的死因很是明确,惊吓而死。显然是心中有鬼,见本少主上门问罪,无地自容,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放屁!”此时,高末莲跳出来指着牧箫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能吓死我兄长。”

    “这位表少爷说的对。”牧箫笑了一下,然后回转目光,一一扫过场中诸人。

    “高家控诉我之事,我觉得要先放放。”

    “在此之前,应该解决的是另外一件事!”

    “高家祖二爷无故杀我,总要给个说法吧?”

    “我少主府此时的断瓦残垣可还摆在那呢。”

    “不谈杀我之事,反而先诬赖我杀人,高家倒是好手段啊。”

    “牧箫,你血口喷人!”无数人出声质问。

    高老太太更是气的只能瞪向牧箫,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血口喷人?”

    “我少主府的现状摆在那,这是物证。”

    “我师姐身受重伤,至今昏迷,这是受害人。”

    “我师尊与大伴,亲手与其交战,将其击毙,这是人证。”

    “少主,我有一言。”大伴此时突然插话道。

    牧箫好奇,示意他出声。

    “白日间长剑凌空,坠向少主府的情况,我想这宁州城活着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吧。使出那一剑的,便是高家这位祖二爷。”

    啊?

    等等!

    我不道啊。

    牧箫虽然面无表情。

    但是内心略微迷茫。

    有这剧情吗?

    他当时再干什么,为什么不知道这事情啊。

    他今天只有三次离线。

    一次是生受能初妆一镰刀,引贺无念出来。

    一次是在精神世界,与牧家先祖之魂玩过家家。

    还有最后一次,就是进入贺无念的小世界中。

    进入贺无念的小世界时候已经是晚间了。

    所以排除。

    也就是说,正好是他昏迷的那两次发生的事情。

    “高家的这位祖二爷的尸体,也正在此间。”大伴说完,一挥手,那个之前在州主宫中见到的尸身被放在高家院落之中。

    有高氏子弟见过这位的,忍不住惊呼出声。

    “二爷爷!”

    这时候,很多在州主宫中目睹当时情况的众臣也恍然大悟。

    原来那鳖孙是他!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个不当人子的,他当时是要毁了宁州城吗?

    大伴默默退后。

    牧云森冷眼扫过众人,淡然道:“十二境出手,很难遮掩行踪,此事倒是简单。至于高家控诉箫儿之事,看来证据并不完善,且搁后再议吧。诸卿,可有异议?”

    “全凭州主定夺!”

    一些人将目光看向薄惹和萧王爷,见两人事不关己的态度后,又想到高家所为,不禁异口同声回道。

    而那边,听到这个结果的高老太君直接气的昏了过去。

    牧箫扫了对方一眼。

    也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的。

    不过无所谓。

    今日来高家杀人,就是给高家一个警告。

    同时也是给师姐出出气。

    灭门嘛,因果干系太大了。

    牧箫现在承受不起。

    牧云森的目光划过牧箫,不过片刻后,便看向储君。

    “储君,今日之事?”

    “且散了吧。”牧子珣挥挥手道。

    草草收尾。

    牧箫与储君和父亲告别之后,与牧筝擦肩而过。

    “三弟,是否对今日之结果,不甚满意?”

    牧筝脸色微变,不过下一刻,他一副洒脱神色。

    “恕筝愚钝,不明白兄长所言何意?”

    “牧筝,你我兄弟,不必装了。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你是父亲的儿子,我不想他因为你的死而伤怀。但是,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进退,那为兄就想要让你明白一件事。”

    “牧箫,也是会杀人的。”

    说完话,牧箫擦肩而去。

    留下一院星光与沉寂。

    ……

    前往薄惹府中的马车之上。

    三人坐于车中。

    储君牧子珣看向袁丝。

    “袁掌秘如何看此事?”

    “储君不是早已看透了吗?只是高家今日做的着实过分了些。为了杀牧箫,连整个宁州城的安危都可以不顾,已然越界了。”

    “只杀两人,对于高家来说,已经是再轻不过的处罚了。”

    “只是没想到,我那么老朋友,倒是有些本事。不瞒储君,在那到剑光临世的时候,我已经想到带储君逃离宁州城的诸多方案了。”

    “没想到,竟然被拦下来了。”

    “原来还有掌秘算不到的事情啊。”

    “因为人心,便是所有测算中最大的变数。也正因如此,这世界,才显得缤纷美丽,储君说,是也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