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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祭品新娘

    二人在驿站中饮过茶水,与南宫灼儿一同跃上马,二人向千重谷驾去。

    青衣不再对南宫灼儿持有芥蒂,只当做一回教人经验的前辈,一路上回答觉南宫灼儿的各种好奇问题。

    “听闻前辈世代均为降妖师,有一个降妖的家传法宝。灼儿很是好奇,很想瞧瞧。”

    唉……其实就是一本破书。

    “祖上以前是道士,自从新皇继位,查封道观后就只好转做游道,撰了本降妖的符咒册子。不是什么宝贝,就是可以照册子上画个符布个阵什么的,祖训不能外传就显得珍稀了些。”

    “前辈一直随身带着么?”

    “那是自然,虽然是本破册子,但也是家族里传下来的,上头有好些特定的符咒,以备不时之需。”

    “包括打开妖界的咒阵吗?”

    青衣狐疑地望向她,问:“你想去妖界?”

    灼儿倒是毫不掩饰地点头:“的确很好奇,听闻妖界妖君各个生得绝色,灼儿很想大饱眼福。”

    “啧……”青衣翻了个白眼,“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年纪这般小就想着这些?妖界是何等危险的地方?只怕你去了还没见着他们便成了冤下魂。”

    “前辈去过?”

    “去你个鬼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样啊……”灼儿沉下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很快,她们便到达了目的地——何家村。

    村庄座落偏僻,现在已过酉时。黑夜悄然将此包裹其中,整个村落都未点灯,一片晦暗,死寂逼人,气氛更是诡谲阴沉。

    南宫灼儿望着天,一明圆月挂在夜空,面露严肃:“今晚是月圆。”

    青衣同样望去,点头道:“月圆之夜妖力更甚,得更加小心。”

    她们下马步行,南宫灼儿刚要走上前,青衣便将她护在身后。

    “等等,这里被布下结界,看来此次妖物非等闲之辈。”

    青衣专收的都是降妖任务,对付妖物倒是经验丰富。如此反常之地,必是被妖下了结界。

    此时,一只蓝尾凤蝶掠过她们的视线,正巧碰上前方的结界,“呲”地一声物灭残骸。

    灼儿讶然,以前确实没遇到这种情况。

    只见青衣抽出一张画满朱砂图样的咒符,嘴里念念有词,娴熟地在手上画着圈,喝声一道:“破!”随即贴于前方肉眼看不见的屏障上。

    几道黄光从符上跳弹而出,包裹住整个结界。结界从贴符处渐渐裂开,顷刻瓦解破碎。

    灼儿愕然,若有所思地看着青衣手上的符,喃道:“这个法宝还是很有用的嘛。”

    青衣轻咳两声假装正经,是时候在新人面前装装样子了。

    “结界破裂,或许已经惊动那只妖,我们速战速决。”青衣拔出剑,蓄势待发。南宫灼儿点点头,亦是抽出腰间银链。

    村中人人大门紧闭,甚至连灯都未点,倒是有一条挂着大红灯笼一路向上的石子路,应是祭新娘的。

    妖喜食人,尤爱处子精元。因而妖孽每每作乱村落,为平息是非,均是献祭新娘,妖若满意便会离去。也有村落众筹银两求请无心阁解决此事,但委托令价格不菲,不是所有村落都愿意。

    这次居然是新娘自己……青衣困惑,她有这钱也不至于被推选成祭品。

    正想着,南宫灼儿突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青衣忙扶住她,方才心思都在别处,现在才发现南宫灼儿的脸色有异,额头竟渗着薄汗,似是强忍着痛苦。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灼儿慌忙摇头,勉强露出笑容,“没什么,旧疾发作,不打紧的。”

    正要继续问下去,灼儿突然瞥见什么,正色唤了声“前辈”。青衣往前看去,前方一片殷红,隐约能看到一棵参天大树,红雾袅袅,诡异至极。

    一声声瘆人刺耳的笑声从里传来,摄人心魂,诡谲不已。

    月色下,一位身穿嫁衣的妙龄少女被绑缚在千年榕树上,她的脖颈鲜血四溢,四周堆满骨骸。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位翩翩公子,背影立挺修长,若不是他那森然的笑声和面目极尽的扭曲,还真看不出他是个祸害。

    少女虚弱的求饶,无助地发生呢喃声。那只妖却是一脸享受地抚摸着她的身子,嘴里喃喃自语:

    “真是美味的处子之血……”

    利齿刚要再次咬上少女的脖子,一条银链从身后横扫过来,妖魅敏捷地向一侧闪去,转头瞪着来人。南宫灼儿收回银链,青衣晚了一步,站其身后。

    “你大爷!又是一变态!”青衣“呸”了声,忍不住骂出了脏话,站定在树前,手持长剑与之对峙。

    妖族本生活在人界之外,有属于自己的妖界领地。妖界从上古时就存在,由天地灵气幻化成妖,最早的妖王妖后育了七子,由他们统领妖界,有着各自的领地。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奈何妖以精气为食,尤为人的精气最为美味。一些妖贪念人味,作乱人间。

    青衣之前碰到过各种各样的妖,有直接烹食的,有先虐后杀,也有些好色妖魅专门迷惑美人,先奸后杀。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卒。

    二话不说,南宫灼儿撩起九节银链横空一甩,震耳欲聋“啪”地一声,率先冲了上去。青衣拦也拦不住,只好跟着加入混战。

    这只妖魅功力极深,双目已成青绿色,指甲飞长挥舞利爪以此为武器。她们二人竟也占不到上风,妖的体力旺盛,仅凭武力她们只会吃亏,青衣见状觉得这样打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得使出杀手锏。可刚要掏出符咒,南宫灼儿不知扔了什么东西,募地被一脚踹开,一时竟倒地不起。

    这……也太弱了吧?之前试探她时武功也没那么弱啊,一定是刚刚旧病发作导致。青衣这样想着,也顾不得其他,掏出符咒。然而,手中符咒还没捏热,不知从哪一团光束袭来,符咒立即点燃烧尽。青衣一时愣忡,这村子里还有其他人?

    就在这愣忡之际,妖一爪横扫而来,青衣虽躲避但反应不及被狠狠抓了一爪。顿时鲜血四濺,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继续抽符,可是连掏数十张都被莫名的火袭击点燃。青衣一时恼怒,提剑打算武力相搏,可是无奈负伤加上力气耗尽,一不留神竟让妖占了上风,利爪直掐她的脖子。

    “降妖师也不过如此,嘿嘿嘿嘿……”妖嗤嗤地笑,将她整个人提至半空中。

    青衣挣扎着,剑已被甩至一边,心底一阵暗骂:姑奶奶我今天遭人暗算,否则你早一命呜呼了!青衣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南宫灼儿身上,然而望向一旁的灼儿时,竟发现她正一脸势在必得,自信满满,挂满笑意。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彻入耳。

    突然身前的妖面露惊恐,原本扭曲的脸更显狰狞。他不得已放下青衣,跪倒在地痛苦挣扎。青衣还在疑惑,却见南宫灼儿晃动着手上的银铃缓步走来。青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已下蛊,故意倒地不起,拿自己做饵,白白挨了那么一爪。

    南宫灼儿从妖身后一个银链甩过来,缠住他的脖子,一拉一甩,硬生生将他头颅割掉。妖头身分家,倒在地上瞬间化为灰烬,只剩下一只银色死亡的蛊虫。

    那狠绝的神色倒是与之前的清纯可爱判若两人。

    “这次你立了功,我会向阁主美言的。”青衣惊讶归惊讶,可她还倒在地上,想着不能在晚辈面前失了身份,连忙要爬起来。

    谁知,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南宫灼儿竟伸手给了她一掌,这次她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青衣狼狈地吐了口血,无比错愕地望向南宫灼儿。夜幕下她的脸上溢满了邪魅的笑意,青丝吹起更显诡谲。青衣的瞳孔不断放大,嘴巴跟着慢慢张大,她亲眼看着南宫灼儿那明媚的一只眸子慢慢转为碧绿色,如玉般通透,衬着月圆更显诡秘。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口里喃喃:“你,你……你是半妖?”

    青衣以前也遇见过,有些妖会将人转化成半妖,做为自己的傀儡或是玩伴。半妖非人非妖,转换不了妖形,只是一只瞳孔会化为青色。半妖置于三界之外,三界亦是没有他们容身之所。

    可她却不曾想,南宫灼儿身为半妖,竟会潜入无心阁,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直在暗处隐藏窥视的三个黑影纵身一跃,单膝跪在南宫灼儿面前,低头汇报:“无心阁的人没有跟过来,看来十分相信大人。另外,您要属下办的事均已办妥。”

    大人?她究竟是什么人?青衣再次错愕。

    南宫灼儿冲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转向青衣。青衣立刻知道什么意思,死死地抓着胸前的东西却被黑衣人一把夺去,双手奉上献给南宫灼儿。

    青衣咬牙暗骂,想不到她最后居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

    南宫灼儿接过那本祖传图册,同样是婉转动听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异常邪魅。她讪然一笑:“前辈的祖传之物就是这个啊?好像很有意思。”

    “奶奶的,还给我!你这小丫头片子!”青衣怒目而瞪,甚是后悔,居然被她的外表所骗而一时大意。

    “前辈莫要怪我,这祖传秘宝我可是很想要。不如就这样送给灼儿吧?”南宫灼儿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送你大爷!”青衣想着眼下当务之急是脱身。眼珠一转,立刻抽出怀里仅剩的符咒,随手往空中一抛,大喝:“急急如律令!”

    他们果然中计,伸手去挡,黑衣人更是护在她身前,青衣趁机撒腿便跑。

    南宫灼儿眸子一眯,语气变冷,厉声命令:“追!”黑衣人立刻追寻而去。

    被抛掷空中的符咒被一道光束击中,瞬间燃烧殆尽,火光映衬着犹如鬼魅一脸狠绝的南宫灼儿。

    她缓缓转身,走向身后奄奄一息的新娘,简单看了看伤势,自喃:“没救了。”

    刚要起身却被新娘猛地拽紧衣角,她哀求地望着南宫灼儿,眸子里攒满了求生欲。

    “你想活?”

    她艰难点头。

    “为什么?”

    新娘眼里迸发恨意,口齿此刻异常清晰:“那些人……不得好死,我……不会让他们得惩。”

    想也知道,被全村选为祭品的人是有着怎样的遭遇,她想方设法的活,不知用什么办法筹钱向无心阁发去委托令,最终还是敌不过村中人的背叛。

    看向她,灼儿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那无尽的炼狱,自己终究是爬过来了。

    她竟心软同意了:“好。不过你精元尽失,不能为人而活,只能做一只半妖,多了三年寿命,你可愿意?”

    “三年,足矣。”

    “好。”

    南宫灼儿向黑衣人点头示意,黑衣人将新娘轻轻一扛,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