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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面具下真容

    今夜的月儿被浓云遮住,显得死气沉沉,阴暗诡谲。

    庄子四周被树林围绕,遮掩得十分严实,更有古怪浓郁的雾气萦绕,难以辨别方向,施了蛊虫探寻方向也无济于事。

    灼儿爬上树,见这浓雾白茫茫一片,应是堇然布下的迷阵结界,里人出不去,外人进不来。

    只能挺而走险。她的记忆极好,青衣的那本符文阵法秘籍她已烂熟于心。她画了所知晓的所有符咒,凡是迷阵必有固阵之物,一路而来谨慎的她发觉到几棵苍天大树的古怪,不过尚不知真伪。她只好一一摸寻一股脑将符咒都贴上去。

    此法虽然耗时,但也瞎猫撞上死耗子。当她念起咒语符咒奏效后,那几棵大树发散而开隐隐黄光,浓雾渐渐稀薄。

    符咒奏效同时,灼儿只觉身体仿佛坠入高温熔炉,像要化开。紧接着,那熟悉的痛觉接踵而至,夹杂着融化的疼痛。她浑身渗出冷汗,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虽然习了这些符咒阵法,但身为半妖的她也会受其反噬。

    好在之后一路无阻,只是……她无奈地盯着眼前庞大的结界。

    成千上万只眼球察觉来客而惊动,纷纷转动着圆滚滚的血珠子朝灼儿看来,下一刻,无数红光射来。她一个腾翻向后跳跃躲了攻击,地上却被砸了一个大坑。她只好连连后退至安全地带,看着手臂被方才擦出的血痕,灼伤感从此处席卷全身。

    上一次是姐姐的神女血强行破开结界,这一次自己失了武器,重伤未愈,行动远比以往迟缓许多,恐怕难以破界。

    回庄子等阿然吗?灼儿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总不能一直指望他,况且他已不知所踪,兴许是厌烦了自己。

    想起阿然,不由地心里空洞。

    这结界她非强闯出去。

    以血画阵,飓风如龙,灼儿双手结印,最后摆成一个菱形,对准眼球结界,破声大呵:“破!”

    飓风飞速袭去,炸开一颗眼球,破开一个同样菱形的缺口。她提着匕首向着缺口前冲去。

    闪身躲过几波攻击,可跃至空中时,眼球齐刷刷对准,避无可避。

    再快点……只差一点点……

    那缺口已离得越来越近,可灼热的红光也越来越近……

    她闭上眼,只能默默祈盼。

    破空袭来一股厉风,四面螺旋状飞卷而来无数树叶,追随着一抹白影而来。

    灼儿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愣忡之际,四周募地明亮,死寂转为鸟语水潺,阴暗被温暖的阳光化开。

    成功了?回到了人界?

    她小心地扬起脑袋,瞧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具。

    “啧,怎么这么不听话?”虽是责备,但语气温柔带了分宠溺,“若是我晚一步,你该怎么办?”

    “我……”

    灼儿没有辩驳,只是眨着灵鹿般水嫩清流的眸子望眼欲穿般盯着他,不知为何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舒了一口气,多了安心。

    “你去哪了?”她低声反问,没了平日里的娇纵,只有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她还是很害怕被人丢下的感觉。

    他忍不住上手轻抚她的头,取出一样精致的雕花木盒递了过去。

    灼儿打开,里面躺着一根卷好的银色蛇鞭,鞭身细长轻盈,银鳞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与灼儿身上的银饰相互映饰,格外合适。

    “这……是送给我的?”灼儿自是喜欢,忍不住取出来随手一抽,长鞭一甩破空发出一声闷响,击中一侧树干,即刻留下一道深可见里的鞭痕。

    “我知你武器没了,便寻人捕了一条百年银蛇,制了这鞭子。这不是之前惹恼了你,用此谢罪,不寒酸吧?”

    灼儿自是爱不释手,比如师父沉重的九节软鞭轻巧许多,缠在腰间不显累赘。感觉到鞭柄上有奇怪的触感,她转动鞭身,赫然雕了一个“灼”字。

    这是专属于她的武器。

    她有一瞬的慌神,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人,片刻后将鞭子收了回去,还给他。

    “这礼太重,我不要。”

    “为什么?”

    她埋下头踌躇,避开他的目光,喃道:“我欠你太多,只怕一时半会还不清,纠缠太久不是什么好事。”

    堇然轻笑出声,薄唇殷红似桃,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既然一时半会还不清,那便欠着慢慢还,我有的是耐心。”他半弯下身,眯起眸子,“你是怕纠缠太久对我上心?”

    话音刚落,灼儿趔趄着后退一步,小脸涨红,又羞又恼,嚷起囫囵话:“胡说什么?我……我灼儿最看不得你们这种浪荡子扯胡话骗小姑娘,就算上心也是找师父那样的……”

    谈起师父,堇然脸色骤变,灼儿只好慌忙住了嘴。

    他的眼底似乎罩了一层氤氲袅袅的浓雾,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复杂情愫。

    “这鞭子你收着罢,上面的名字总不能涂掉再刻一个。”他转了话题,将盒子重新塞回给她。

    虽然依旧带着笑意,但是十分勉强。

    灼儿当然察觉得出,阿然似乎很不喜欢师父?她一直纠结要不要问清楚师父的事,可是对方显然不想说也不愿意说。

    “随我回去吧,”他拉着灼儿往回走,却却见她脚底生钉般,一步也不愿意挪,“不想回去?”

    “我……”她小心翼翼地昂起脑袋,一脸诚恳,“反正……我已经出妖界了,不如就放我走吧?我在人界失踪越久,婆婆的处境越艰难,她对我有恩,我必须尽早回去复命。我答应你,一定会报你的人情。”

    姜婆婆身为国师,却并不如人前安享荣华富贵,她们两个是绑定在一起的蚂蚁,均是权贵的傀儡罢了。

    她的确很想回去复命领罚,就怕女帝迁怒于婆婆。

    “可你的伤……”

    “都是行走江湖刀尖上舔血的人,这点伤算什么?况且已好了大半,不碍事。”

    灼儿努力挤出笑,明明方才阵法的余痛还在,整个骨头都透着酥麻。

    “是吗?”堇然狐疑地碰了碰她发烫的额头,募地一把拥入怀中,按着脑袋贴在胸口查探她的气息,长叹一声,“以后道家法术不要碰。”

    想来她从未问过堇然的来历和修为,只觉是位难得一见的高人。

    “闭上眼。”

    “唔?哦。”灼儿不知用意,乖乖闭眼。

    直至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想挣脱身子却被死死钳住,一股股暖流涌入体内,灼儿才知对方在给自己渡修为。

    渡修为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好半天才松开,灼儿只觉得脸上燥热,心跳得急促。

    对方却是没事儿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嘱咐:“我的修为很宝贵,不要轻易浪费,若是再伤了,我会很心疼。”

    也不知他说的心疼是指修为还是灼儿。

    灼儿抿抿唇,身上的不适已然不适,之前撕裂的伤口也不疼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若是想走我也留不住你。”堇然想起以前自己千方百计留她在身边,均是于事无补,甚至酿成大祸。这一次,他选择不强求。

    笑靥如向日葵般绽开在灼儿脸上,浑身都放松下来,她抱起木盒蹦着小步子扭头便走。

    瞧着紫色的小身影离得越来越远,堇然常在的笑意渐渐敛敛去,心里不免有些惆怅。刚想转身离开,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然!”

    堇然一顿,欣喜地回身,只见那抹身影飞奔回来,好半天缓过气。

    不想走了?他期盼着她的回话。

    谁知,她费力地取下腰间一个竹编小篓给他,道:“想想总不能平白无故拿你这么多东西,这是我最珍爱的小白。它很温顺很乖,听得懂人话,可以用来侦察。”

    说罢,篓里的小蛇配合着吐了吐信子,只是她忘了眼前的这个人前不久才杀了一条大蛇。

    堇然抽了抽嘴角,万般无奈地接过小篓,苦笑:“既然是灼儿的珍爱之物,我必然好好珍惜。”

    灼儿终于满意地舒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能心安理得些。摆摆手就要继续离开,手腕却被回拽住。

    “等等。”

    “唔?”

    灼儿一回头,恰逢堇然将半边白玉面具摘下,露出一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长睫如羽扇,瞳孔似琥珀,眼窝深若山谷,与挺拔的鼻梁呼应着。树叶光斑成剪影跳跃在他脸上,和着缕缕薰风扬起的发,此时此景似画般美好。他微垂眼,眸里似醉非醉,配上上扬嘴角的笑意,更是妖魅。

    万籁俱寂,却有一汪心泉被激起涟漪。

    灼儿猜想过他的模样俊美,只是真正看到全貌依然有被撼动。

    他将面具塞入灼儿手中,道:“这是给灼儿的回礼,我怕你若想回妖界寻我,认不住脸被人骗了去。”

    “可是……”灼儿蹙起了眉,不知怎地想起婆婆说起的话,怎么那么像互赠信物?定情信物?

    想到这,小脸又“唰”地晕开了红晕,衬得更加可爱。

    “就当是替我保管,须随身带着,”他着重强调了“随身”二字,“下次见面,兴许我再讨回。”

    “我哪有那么多地方放东西……”灼儿小声嘀咕,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指尖碰到冰凉的玉面触感,脑子里一下子蹿上来方才他摘面具的画面。心里有些后悔,若是真带着,岂不是总能回想起他?

    “那……我走咯?”

    “嗯。”堇然轻声应道,这次见她离开终是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