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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血蛛恶灵

    云移月走,草枯花黄,宏王殿的整片庭院死气沉沉,显得寂廖悲怆。堇宏坐在寝殿正对门前喝酒,落地式门窗大开,月光投射出一道孤寂长影。

    另一则门被小厮推开,其后还站着一位黑斗篷遮身之人。

    “君上,人已带到。”

    小厮离去,斗篷之人缓步走进,在堇宏对面坐下,径自倒酒同饮。

    “君上找我何事?”

    堇宏抬眸,目露怒意:“小祁的事为何瞒我?你早就知道?”

    “你是说……神女?”

    “不要这样叫她,”堇宏将酒杯重重拍在桌上,“我说过,我不喜欢这种称呼。”

    斗篷遮住来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弯带笑的薄唇:“君上想如何?”

    “你把她带过来,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切莫伤她。”

    对面的人笑了,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道:“君上,您也知晓她的身份,难道您忘了几百年前的事了?”

    闻此言,堇宏怒极一用力,捏碎了杯子,不顾手上的鲜血直流。

    “既然这样,你我的约定也就此作罢,还是另寻他人吧。”

    他刚要起身,却被对方制止。

    “君上何必动怒,一切好说。”

    抬头望不见树冠的高木参差排列,四周是一片窈黑。一盏血红的泓月悬在天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空气中还迷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与黑暗搅和,令人有一种呕吐的恶心感。压抑的气氛从头顶直迫而来,四处都存在着危险感,似乎何时不知从哪会一口被危险吞噬掉。

    灼儿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爬起来,身上还有擦伤带来的疼痛。然而,她刚往前踱了两步,身后一柄寒剑抵在她脖子上。

    “那幅画究竟什么来历?这又是什么地方?”南宫弈诘问。

    “我不知道,”灼儿轻描淡写地装傻,“不过是上级派给我的任务。至于这是什么地方我哪知道?我若想害你不会笨到将自己带进来吧?”

    “你到底是为谁办事?”

    “告诉你也无妨,当今女帝,她想做什么?有本事你去问她呀。”

    南宫弈冷静下来,放下兵刃。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记得当时红光刺眼,一阵晕眩,待清醒过来,已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灼儿环顾四周,四处打量,想来那些失踪的传言是真的?若是真的,失踪的人可再没出现过,他们都是被困在了这?

    “南宫灼儿,我们就此休战,与其在这里拼个鱼死网破,还不如携手从这里离开,才是上策。”

    “看来你也不笨。”灼儿想到更深的是,若是这里就是藏神物的地方,可以利用南宫弈帮自己取东西。

    冷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黑暗中埋藏的危险正在蠢蠢欲动。

    二人谨慎地察看四周,兵不离手,这树上和地上均是血迹,空气还有很重的血腥气,看来并非安全之地。

    难以察觉的红色丝线在附近的树枝上参差交错地布满,仿佛蜘蛛网般将他们重重包围。枝头忽然抖动两下,几片树叶缓缓飘落,在触及丝线时立刻被切割成了两半。茂密的树叶中,透露出繁星般翡翠色瞳孔正窥视着他们。

    一阵如初生婴儿般稚嫩的咝咝声悄然响起,随即以令人始料未及的速度从四面八方猛然围攻过来。

    那是一种头上长着柔软触角的怪物,身材矮小只如五、六岁小孩般。它们有着锋利如刀刃的爪子,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布满了血丝,而鼻子却小得几乎寻不着,嘴巴更是异常的大,一咧开就能从口中吐出朱色的钢丝来。它们边挥舞着利爪,边像蜘蛛般四处吐着朱丝攻击南宫灼儿二人。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灼儿忙甩动着长鞭躲避,可是数量正在逐渐增多,她的身上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擦伤。所幸蛊虫还有剩余,干脆一口气将蛊盅中的蛊虫全扔了,晃动银铃控制它们的行动。

    蛊虫还是很奏效,很快小怪物的数量逐渐减少。

    南宫弈口中念了个诀,剑在空中画了圈,在身前形成一个剑盾。忽觉身后袭来一股厉风,是鞭子产生的。

    卑鄙!南宫弈在心中忿忿,居然在这种时候要偷袭他。然而想要转身阻止却迟了一步,但鞭子没打中他,而是圈住了他身后一只准备偷袭的小怪物脖子,一拉一甩,小怪物被摔至树上,化为了一滩血水。

    南宫弈这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一鞭非但要伤他,还救他一命。

    “怎么?以为我要杀你?我才没那么蠢。”在这关头,灼儿还不忘讥诮。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南宫弈有着更不祥的预感,“我们已经被困在丝阵里,它们的母体估计正向这边靠近。”

    果然,灼儿往后一挪,脚踝处便触上那钢丝般硬的朱色丝线,贸然行动只会被割成四七八块。小怪物们像是听到命令,纷纷退下阵来。

    “我曾在一本古书见过这东西的画像,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一种叫‘血蛛恶灵’的兽体。它们本属于上古神兽,常年生存于人迹罕见的原始森林,在优胜劣汰的准则下逐渐魅兽化。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不知为何出现在这。他们行动严谨,首先会布下血蛛丝网困住猎物,然后将猎物切割、撕扯成碎片。不过通常会有一个高智慧的母体来指挥——血毒蛛后。不要轻易行动,否则就算不被切碎也被毒死。”南宫弈一番长篇解释,念诀在四周形成寒冰剑阵防御。他倒轻松,灼儿想起身上只剩几条小银蛇了,早知这般变故,她就不该对付他时浪费那么多好东西。

    “那我们该怎么办?等死?”

    “静观其变。”南宫弈说罢警觉地竖起耳朵四下张望,不一会,她像察觉到什么,低语道:“来了。”

    “嚓嚓……”无数枝叶被不速之客陆续切断,它快速地移动着,所及之处,全是碎落飞舞的树叶,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阵“咯咯咯”嗤笑透着森然寒气,一个有着美人的上半身与蜘蛛的下身的结合体正缓缓向二人爬来。

    血毒蛛后像是见着熟人,直冲灼儿而来。灼儿正想着法子,紧接着毫无防备地被血毒蛛一只锥子状的前肢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左肩窝。血液一滴一滴地流下,触碰至那些敏感的朱丝时,被瞬间吸食。她刚一蹙眉,另一前肢又狠狠扎进她的右肩。灼儿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血。

    南宫弈见状,念诀控剑对准血毒蛛,却在即将刺向它时被几只血蛛恶灵抢先一步做了肉盾,恶灵一阵嚎叫倒地化为血水,寒剑随之插进地里被丝阵缠住。

    黑毒蛛后舔了舔溅在嘴边的鲜血,撇头看了眼南宫弈,声音娇而媚:“真是不自量力,我待会再收拾你。”它转而又贴近灼儿,嗅嗅闻闻了好一会。

    被恶心地浑身不自在,灼儿怒道:“丑八怪,要杀快杀,别把你的丑脸靠过来。”

    血毒蛛后却未气恼,嗤嗤笑了好一会,才道:“你的脾气还是没改呢,这么多年未见不该先叙叙旧吗?小公主。”

    “你认识我?”

    “小公主真是健忘啊,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现在重回故土踏青吗?”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地方?”不止是灼儿,就连南宫弈也很困惑。

    “啧啧啧啧……”血毒蛛后眯起魅惑妖冶的细眼,幽幽然抬起灼儿的下巴,“你连自己家乡都不认得了?这里是瀛洲啊。”

    瀛洲?灼儿略有耳闻,可传言中的瀛洲并不是这番模样。

    “瀛洲是仙山灵岛,怎会会是这般?”南宫弈先一步问过灼儿心中所想。

    “仙山灵岛?”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血毒蛛笑得前俯后仰,“什么仙山灵岛?人间炼狱还差不多。”

    南宫弈和南宫灼儿皆愕然,这个地方非比寻常,似乎隐藏着诸多秘密。

    “小公主,数年不见,你的功力怎么减退不少?”说着,它又上下打量灼儿一番,“个子也变小了,啧,都不够我塞牙缝。”

    遭受嘲弄戏谑,灼儿不怒反笑,手负身后从腰间取出一支紫笛:“那不如给你加加餐,好不好?”

    “咝咝……”

    募地,在血毒蛛后的身后,一条三丈巨蛇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如盔甲坚硬的银鳞根本不惧那些血丝阵,灯笼般的朱色大眼转溜着,它左右摇晃着脑袋,似在等候施令。

    “这……我在这里待了数千年,从未见过这个东西。”不仅血毒蛛后吃惊,连南宫弈方才也未察觉该物的存在。

    这条巨蛇当然不属于这,它是属于灼儿的,她也未想过会用上它。在方才谈话的间隙,她震碎了手腕上的银铃,银铃之中是婆婆赠予她的保命宝物——炼制数年的银蚕母蛊。这种母蛊十分难炼,且耗时巨大,一旦炼成养在银铃中,可以控制大多蛊虫毒物。所以她出母蛊的同时放了一条小银蛇吃了该母蛊,银蛇瞬间变大,威力无比。这是她的得意法宝,如今为了保命,也只能舍弃牺牲。

    肩上的伤让她很难使力,她勉强用一只手吹奏紫金短笛控制银蛇。笛声神秘空灵,似由远方而来,银蛇随音游走,与血毒蛛后一番激烈缠斗。只是他们二人被困在丝阵中,三番五次都是银蛇护着。

    蛛后逐渐占了下风,丝阵开始消失。她刚想要撤退,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惶悚地战栗起来,发狂大叫:“它……它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向这边靠近,树枝极具猛烈的晃动着,预示一个庞然大物即将而至。灼儿一抬头,一条两米宽的巨型章鱼般腕足从上空砸了下来。就在这千发一钧之际,她奏响短笛,银蛇卷起他们二人爬至一侧,而在腕足正前方的血毒蛛后已然被拍得粉碎,血浆四溅。

    “灼儿!灼儿!”耳边传来南宫弈的呼喊声,灼儿喉咙一片湿润,吐出一口血来。方才被卷得用力,扎在身体里血蛛毒刺更深一寸,她疼得快要抬不起手。

    腕足再一次甩了过来,南宫弈念诀布剑阵,在空中穿梭盘旋,将那条腕足尽数砍断,避了一劫。

    “嘿嘿嘿……哈哈哈……”无数刺耳的笑声响彻雾霭之森,声音重叠而混杂,仿佛是千人齐音,震得他们耳窝疼痛隆隆。

    灼儿咬牙忍痛,再次吹笛,银蛇带着他们快速向前方爬行。

    无数游动的腕足横扫着地面,高树接连而倒,灼儿控蛇每每惊险避开。从茂密树叶中渐渐探出了巨声的“发出者”,那是一个紧贴在一起的“千人头”,成百上千的头颅发出嘈杂的“咯咯”笑声,且形态各异。有的已经腐烂成一碰即碎的枯骨,有的还披散着干枯的长发。它们宛若一个整体,没有身体,只有粗壮附有磷片的腕足。

    他们二人都未见过此物,所及之处凡是逃窜的小魅兽均被这怪物停下吃掉,数千头颅争抢一只魅兽,最后直接撕裂而开,大片鲜血如骤雨直淋而下。而每吃掉一只,这怪物都会新长出一颗脑袋和一条腕足,整个怪物身体都散发着各种腐烂的恶臭。

    “真是好久没有见到活人了呀!”其中一颗头兴奋道。

    “再多两个和我们作伴吧,嘿嘿……”只一颗头狂笑起来。

    “是呀是呀……”无数骷髅头一齐发出尖锐的笑声,妖气凛人,令人毛骨悚然。

    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此等奇异怪物,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南宫弈……”灼儿虚弱地喘着气,奋力拽住他的领子。

    “你说。”

    “我腰间小锦囊里有三张威力巨大的咒符,你来催符,我教你念咒。只是……”灼儿的小嘴都在打颤,她勉强抓住他的衣襟,靠在他怀里,“我是半妖,这咒符很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你催符时替我挡着,尽量不要让符光照着我。”

    “……好。”

    面对此情此景,曾经的冤家路窄成了患难与共,只有相互配合共渡难关,才有一线生存希冀。

    话音刚落,无数腕足接二连三地横扫过来,南宫弈口中里念念有词,抛出了第一张土系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