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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一百一十五)

    邓、芮二侯在马上见子牙出兵,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是一般光景;又见子牙身边的那三山五岳的门人,一班儿齐齐整整;又见红罗伞下,武王坐在逍遥马上,左右有四贤、八俊,分列于两傍,怎见得武王生成的一副天子仪表非俗,有诗为证,诗曰:

    龙凤丰姿迥出群,神清气旺帝王君。三停匀称金霞遶,五岳朝归紫雾分。仁慈相继同尧舜,吊伐重光过夏殷。八百十年开世业,特将时雨救如焚。

    话说邓、芮二侯在马上大呼问道:“来者可是武王、姜子牙么?”子牙回道:“然也。”因而问道对面二人:“二公乃是何人?”

    邓昆回道:“吾乃邓昆、芮吉是也。姜子牙,你想西周不以仁义礼智辅国四维,乃擅自僭称王号,收匿叛亡,拒逆天兵,杀军覆将,已罪在不赦;今又大肆猖獗,欺君罔上,忤逆不道,侵占天王疆土,意欲何为!独不思‘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敢簧惑天下后世之人心哉。”

    芮吉又指着武王说道:“你先王素称有德,虽羁囚羑里七年,更无一言怨尤,克守臣节,蒙纣王怜赦归国,加以黄钺、白旄,特专征伐,其洪恩德泽,可为厚矣。尔等当世世酧报,尚未尽涓涯之万一。

    今父死未久,深听姜尚妄语,寻事干戈,兴无名之师,犯大逆之罪,是自取覆宗灭祀之祸,悔亦何及!今听吾言,速反其干戈,退我关隘,擒其渠魁,献俘商郊,尔自归待罪,尚待尔以不死;不然,恐陛下大奋干刚,亲率六师,大张天讨,只恐尔等死无噍类矣。”

    子牙见武王又有些动摇,却是笑道:“二位贤侯只知守常之语,不知时务之说。古云:‘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今纣王残虐不道,荒淫酗暴,杀戮大臣,诛妻弃子,郊社不修,宗庙不享,臣下化之,朋家作仇,戕害百姓,无辜吁天,秽德彰闻,罪盈恶贯。

    皇天震怒,特命我周恭行天之讨,故天下诸侯相率事周,会于孟津,观政于商郊。二侯尚执迷不悟,犹以口舌相争耶。以吾观之,二侯如寄寓之客,不知谁为之主;宜速倒戈,弃暗投明,亦不失封侯之位耳。速请自裁。”

    邓昆闻言,佯装大怒,命卞吉道:“拏此野叟!”卞吉便纵马摇戟,冲杀过来。一傍有赵升使双刀前来抵住。二人正接战之间,只见芮吉持刀也冲将了过来。这边有孙焰红使斧抵住。只见武吉摧开马杀来助战。傍边却是恼了先行哪咤,登开风火轮,现出三首八臂,冲杀过来,势不可当。

    邓昆见哪咤三头八臂,相貌异常,只吓得神魂飞散,急忙先往后走,传令下去鸣金收兵,众将各自架住兵器。正是:人言姬发过尧舜,云集群雄佐圣君。

    邓昆回兵进关之后,至帅府殿前坐下,欧阳淳、卞吉等人都说是姜尚用兵有法,将勇兵骁,门下又有许多三山五岳的道术之士,故而难以取胜,俱皆是咨嗟不已。欧阳淳见天色已晚,只得命人治酒管待二侯。到了深夜,各自归于卧所。

    且说邓昆至晚上更深,自思想道:“如今天时已归西周,纣王荒淫不道,谅亦不久;况黄飞虎又是两姨,被陷在此,使吾掣肘,如之奈何!且武王功德日盛,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真是应运之主。子牙又善用兵,门下又是些道术之客,此关岂能为纣王久守哉。不若归周,以顺天时。只恐芮吉不从,奈何!且俟明日以言挑他,看他意思何如,再为道理。”一连思想了半夜。

    这边邓昆已是有意归周,而另一边的芮吉自从与武王见阵进关之后,虽然也是吃酒,却在心下暗自沉吟想道:“人言武王有德,果然气宇不同。子牙善能用兵,果然门下俱是异士。今三分天下,周有其二,眼见得此关如何守!不若献关归降,以免兵革之苦。只不知邓昆心上如何?且慢慢将言语探他,便知虚实。”竟是两下里俱各有意,都要归周。

    只见次日,二侯升殿坐下,众将官参谒之后,邓昆问道:“关中将寡兵微,昨日临阵,果然姜尚用兵有法,所助者又是些道术之士。国事艰难,如之奈何?”卞吉却是回道:“国家兴隆,自有豪杰来佐,又岂在人之多寡哉!”

    邓昆闻言,却是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卞将军之言虽是,但目下难支,奈何?”卞吉自信满满地回道:“今关外尚有此旛,阻住周兵,料姜尚不能过此。”芮吉听了他二人说的话,心中自忖想道:“邓昆已有意归周。”

    众人商议,不觉已至徬晚,彼此饮了数杯酒后,各自散去。邓昆令心腹人密请芮侯一起饮酒。芮吉闻命,已是知晓其意,欣然而来。二侯执手至密室相叙。命左右掌起烛来。二侯对面传杯。正是:二侯有意归真主,自有高人送信来。

    暂且不言二侯正在密室中饮酒,欲待要说自己心事,只是彼此却是不好擅出其口,免得失了主动,反为不美,是以情况一时却是有些僵持。

    又说子牙在周营中,准备运筹打点取关,只是又多了那首旛,阻在路上,欲从别处寻其他路径,却又不知他关中的虚实,黄飞虎等人下落也是不明,一时竟是无计可施。忽然想起土行孙来,随即唤土行孙来,吩咐道:“你今晚可进关去,……如此如此,探听,不得有误。”

    土行孙得了子牙军令,把精神抖擞,到了一更时分,以土遁径直进了关来。先往禁中,来看南宫适等三人,土行孙见那看守的还尚未曾睡,是以不敢妄动,先往别处行走,四处看看。只见来至前面,听得上面有邓、芮二侯在那厢饮酒。

    土行孙便躲在地下,听他们说些什么。只见邓昆屏退左右,笑着对芮吉说道:“贤弟,我们说句笑话,你说将来还是周兴,还是纣兴?你我私议,各出己见,不要藏隐,总无外人知道。”芮侯也是笑道:“兄长下问,使弟如何敢尽言。若说我等的识见洪远,又有所不敢言;若是模糊应答,兄长又笑小弟是无用之物,弟终讷于言。”

    邓昆听他之言,就知道他也是与自己一样想法,心中更喜,大笑道:“我与你虽为各姓,情同骨肉,此时出君之口,入吾之耳,又何本心之不可说哉。贤弟勿疑!”

    芮吉听他如此说,知道自己要是继续藏私的话,就有失坦荡了,就说道:“大丈夫既与同心之友谈天下政事,若不明目张胆倾吐一番,又何取其能担当天下事,为识时务之俊杰哉。据弟愚见,你我如今虽奉敕协同守关,不过强逆天心民意,是岂人民之所愿者也!

    今主上失德,四海分崩,诸侯叛乱,思得明主,天下事不卜可知。况周武仁德播布四海,姜尚贤能,辅相国务,又有三山五岳道术之士为之羽翼,是周日强盛,汤日衰弱,将来继商而有天下者,非周武而谁。前者会战,其规模气宇已自不同。但我等受国厚恩,惟以死报国,尽其职耳。承长兄下问,故敢以实告,其它非我知也。”

    邓昆见他终于是敞开胸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笑道:“贤弟这一番议论,足见洪谋远识,非他人所可及者,但可惜生不逢时,遇不得其主耳。将来纣为周掳,吾与贤弟不过徒然一死而已。愚兄固当与草木同朽,只可惜贤弟不能效古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以展贤弟之才。”

    说完之后,邓昆也是咨嗟不已。芮吉见状,笑道:“据弟察兄之意,兄已有意归周,故以言探我耳。弟有此心久矣。果长兄有意归周,弟愿随鞭镫。”邓昆连忙起身安慰一番道:“非不才敢蓄此不臣之心,只以天命人心卜之,终非好消息,而徒死无益耳。既贤弟亦有此心,正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只吾辈无门可入,奈何?”

    芮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说道:“慢慢寻思,再乘机会。”二人正在密室内商议绸缪之时,已被土行孙在地下听得详细至极,是以心中喜不自胜,思想道:“不若乘此时会他一会,有何不可?也是我进关一场。引进二侯归周,也是功绩。”正是:世间万事由天数,引得贤侯归武王。

    土行孙说做就做,在黑影里钻将上来,现出身子,上前就对二侯道:“二位贤侯请了!要归武王,吾与贤侯作引进。”道完,就把邓、芮二侯给吓得半晌无言,他们哪见过这等阵仗,居然从土里转出来活生生的人来。

    土行孙见状,知道是自己的地行之术吓到二侯,赶忙安抚道:“二侯不要惊恐,吾乃是姜元帅麾下二运督粮军官土行孙是也。”邓、芮二侯听罢此言,方才定神,对土行孙问道:“将军何为夤夜至此?”

    土行孙回道:“不瞒贤侯说,奉姜元帅将令,特来进关探听虚实。适才在地下听得二位贤侯有意归周,恨无引进,故敢轻冒,致惊大驾,幸无见罪。若果真意归周,不才预为先容。吾元帅谦恭下士,决不致有辜二侯之美意也。”

    邓、芮二侯听说原来如此,心中不胜欣喜,连忙上前行礼道:“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迎迓,望勿见罪。”邓昆复挽土行孙之手,叹息道:“大抵武王仁圣,故有公等高明之士为之辅弼耳。不才二人昨日因在阵上,见武主与姜元帅俱是盛德之士,天下不久归周,今日回关,与芮贤弟商议,不意为将军得知,实吾二人之幸也。”

    土行孙见时候不早,对二侯说道:“事不宜迟。将军可修书一封,俟我先报知姜元帅,侯将军乘机献关,以便我等接应。”邓昆急忙在灯下修书一封,递与土行孙,说道:“烦将军报知姜元帅,设法取关。早晚将军还进关来,以便商议。”

    土行孙领了邓昆的命,把身子一愰,钻进土里,无影无形地去了。二侯看了此情此景,只吓得目瞪口呆,具皆咨嗟不已。有诗赞之,诗曰:暗进临潼察事奇,二侯共议正逢时。行孙引进归明主,不负元戎托所知。

    土行孙来至中军时,刚好是五鼓时分,子牙此时还坐在后帐中,等土行孙的消息。忽然见土行孙立于面前,子牙忙问其“进关所行事体如何?”土行孙回道:“弟子奉命进关,三将还在禁中,因看守人不曾睡,不敢下手,复行至邓、芮二侯密室,见二人共议归周,恨无引进,被弟子现身见他,二侯大悦,有书在此呈上。”

    子牙接过邓昆的书,放在灯下观看,看完之后,心中不觉大喜:“此真天子之福也!再行设策,以候消息。”而后记下土行孙功劳,令他先回营帐。

    临潼关内,邓、芮二侯次日升殿坐下,众将来见。邓昆说道:“吾二人奉敕协守此关,以退周兵,昨日会战,未见雌雄,岂是大将之所为。明日整兵,务在一战以退周兵,早早班师以复王命,是吾愿也。”欧阳淳回道:“贤侯之言是也。”当日整顿兵马,一宿晚景。

    等到次日,邓昆检点好士卒,只听鼓声响处,临潼关大队人马出关,要至周营前搦战。邓昆见那幽魂白骨旛竖在当道,心想就在这旛上发挥,以全归周之功,忙令卞吉道:“将此旛去了。”卞吉大惊道:“贤侯在上:此旛是无价之宝,阻周兵全在于此;若去了此旛,临潼关休矣。”

    芮吉也知道邓昆的意思,连忙附和道:“吾乃是朝廷钦差官,反走小径;你为偏将,倒行中道,周兵观之,深为不雅。纵有常胜,亦为不武。理当去了比旛。”卞吉自思想道:“若是去了此旛,恐无以胜敌人;若不去,彼为主将,我岂可与之抗礼。今既为父亲报仇,岂惜此一符也。”

    于是卞吉想通关节之后,马上欠身说道:“二位贤侯不必去旛,请回关中一议,自然往返无碍耳。”于是邓、芮二侯具皆进了关,卞吉连忙画了三道灵符出来,邓、芮二侯每人一道,放在幞头里面,欧阳淳也有一道,放在盔里,复出关来,这数骑往旛下过,就如寻常一样。

    二侯心中大喜;料想计谋已成,及至周营前面,对周营军政官说道:“报你主将出来答话。”探马报入中军之后,子牙即连忙率领众将一起出营。邓昆大呼喊道:“姜子牙,今日与你共决雌雄也!”而后就拍马杀入中军阵来。

    只见子牙背后有黄飞彪、黄飞豹二马冲出,接住邓、芮二侯,厮杀在一起。四骑相交,正在酣战之见,卞吉看不过四人僵持,大呼道:“吾来助战,二侯勿惧!”周营内又有武吉出马,接住卞吉大战在一处。只见卞吉拨马往旛下就走;武吉也是不赶。

    子牙见只有邓、芮二侯相战,忙令人鸣金收兵,两边各自回军。子牙看见邓、芮四将具皆往旛下径直去了,心中着实有些迟疑;进营坐下后,沉吟自思,想道:“前日只是卞吉一人行走得,余则昏迷;今日如何他四人俱往旛下行得?”

    土行孙回道:“元帅迟疑,莫不是为着那旛下他四人都走得么?”子牙点头,说道:“正为此说。”土行孙又请命道:“这有何难,候弟子今日再往关内去走一遭,便知端的。”子牙闻言大喜说道:“当宜速行。”

    当晚初更时分,土行孙又借地行之术进了关内,来至邓、芮二侯的密室。二侯见土行孙来至,不胜大喜,说道:“正望公来!那旛名唤幽魂白骨旛,再无法可治。今日被我二人刁难他,他将一道符与我们顶在头上,往旛下过,就如平常,安然无事。足下可持此符献与姜元帅,速速进兵,吾自有献关之策也。”

    土行孙得了二侯的符,随即辞了二侯,径直往大营而来,见了子牙后,备言前事。子牙大喜,取符细看,不多时子牙已识得此符中妙诀,取来朱砂书符,吩咐众将。

    子牙将众将所用之符全部画完之后,就吩咐军政官擂鼓,众将上帐参见子牙。子牙吩咐:“你众将俱各领符一道,藏在盔内,或在发中亦可。明日会战,候他败走,众将先赶去,抢了他的白骨旛,然后攻他关隘。”

    众将听说,领了子牙画好的符命,心中无不欢喜,心想这下就不担心卞吉的那面幽魂白骨旛了。到了次日,子牙领着大队人马而出,遥指关上搦战。探马报知关内,邓、芮二侯命卞吉出马。卞吉领令出关,可怜:丹心枉作千年计,死到临头尚不知。

    卞吉上马出关,径直往旛下而来,大呼道:“今日定拿你成功也!”二侯纵马摇戟,直奔子牙而来。只见子牙左右的一干大小将官,一起冲杀过来,把卞吉团团围在核心处,只听得锣鼓齐鸣,喊声四起,只杀得烟雾迷空。

    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杀气漫漫锁太华,戈声响亮乱交加。五关今属西岐主,万载名垂赞子牙。

    卞吉被众将困在垓心,一时不能得出,忽然一戟剌中了赵丙肩窝,血流不止,赵丙身上受伤,不敢阻拦,只得闪开,卞吉便乘空跳出了阵来,径直往旛下逃去。而周营的一干众将得了符命,也不怕他的幽魂白骨旛,全都随后赶来。

    卞吉那知道暗里已被邓,芮二侯走漏了消息,泄出了他符命的秘密,此时还依旧妄想要拿人。卞吉复兜回马,伺候家将,准备拿人,只见周营数将赶过旛下,也不落马,径直杀奔卞吉面前来。卞吉大惊失色:“此是天丧成汤社稷,如何此宝无灵也!”

    他见宝贝失了作用,也不敢继续接战,只得败进关来,在关内闭门不出。子牙也不赶他,只是命诸将先将此旛收了。韦护取回了自己的降魔杵,又将雷震子留下的黄金棍一并取了,掌鼓回营。卞吉则是进关来,见邓、芮二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