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去世与二舅舅的自杀
时间一晃到了初三下学期，外公得了肝癌，这是母亲从我小时候出去后回来的最久的一次，外公东奔西跑的治疗，最后不行，只能在医院打一些吗啡缓解疼痛。外公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疼我母亲。
我理解母亲的不开心与担心，母亲因此心情不好，家里的钱母亲也拿去给外公看病，母亲一天给我一块钱，一块钱我要么早起走着去学校要么坐公交去学校，每天早上没有早餐。母亲问：“这些年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太冷漠了些。”
我没回答。
母亲又问：“你暑假有时间就去衢州，我从来没有让你叫过我妈妈，你会不会怪我。”
我看着母亲还是没有回答。
母亲说：“一块钱你够用吗?”
我：“您说我够用，我就够用。”
母亲随即就骂我。
我知道母亲不开心，我说：“我知道外公生病，你不开心，您要觉得骂我解气，您就骂我，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早就习惯了。”
母亲听到我这么说，骂的更凶了。
我就出了门去上课。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
周末的时候，母亲带我去她朋友店面，她与她朋友聊天。已经聊了两三个小时了，而且聊的都是些家常，谁家怎么怎么的，谁家怎么怎么的。我去问母亲：“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母亲就发脾气了：“我聊一下天怎么了?催什么催，催命啊。”
我说：“已经聊了两三个小时了。”
母亲就骂我，言语中不仅人身攻击还践踏尊严。
我第一次觉得我可能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精神上也怕是不会比在奶奶家生活好多少。
我没有回嘴，我就走了。
我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我觉得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突然母亲追上来，动手打我，我没有还手，马路上也都是人。
我说：“您是我母亲，我不还手是应该，我不能动手打母亲，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极少，可这一个多月你怎么对我的?谁家妈妈这么对自己小孩?”
母亲边打边说：“那我们断绝母女关系，反正我早就不想要你了。”
我安静了一会，说：“那好。”
母亲听见我这么回答，哭了。说：“让你奶奶家人来接你。”
我说：“不用了，我会自己走。”
母亲说：“你告诉我你要跟谁。”
我说：“二伯吧，二伯在家里是最公正的人。”(这时候二伯也从劳改中出来了)
母亲：“好。”随即拿出手机和二伯打电话。
我与母亲在等二伯的过程中，母亲问我：“你想好了?”
我没回答。
母亲又说：“我跟你说话呢。”
我说：“好话坏话都是您一个人说的。现在您问我想好没有?奶奶对我不好的时候，你也知道，但是你就去和奶奶吵架，吵完了我还在奶奶家，我寄人篱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生活是怎样的?叶阿姨跟我说的真没错。”
母亲说：“老叶跟你说什么了。”
我：“你们的童年并不是像我这样的，都是母亲父亲在身边就算生活上拮据，精神上都是富足的，而我什么都没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你做的事说的话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亲人。”
母亲没回答
这时候二伯来了，二伯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答：“母亲说她要与我断绝母女关系。”
二伯问我母亲：“发生什么了?”
我说：“就当我不听话，被不要了吧。”
母亲说：“她向我顶嘴。”
二伯说：“不至于吧。”
我说：“二伯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二伯说：“你和妈妈好好道个歉。”
母亲说：“不用了，让她走吧。”
我和二伯走在回奶奶家的路上。
二伯问：“怎么回事?”
我说：“我知道她因为外公生病的事情而不开心，天天骂我我也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也是人，从来都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情绪，这么多年了我在奶奶家过得怎么样，二伯你回来也一段时间了，我从爸爸死了以后我就是这样，早上起床倒痰盂，中午回去烧柴看炉灶，晚上回去收衣服，把竹子衣撑子都收回去，休息的时候挑大粪，到了季节我还要腌咸菜，可奶奶还是说我不搞卫生不做家务，以前吃饭的时候我只有长了白点点的酸豆角吃，别的人都吃的是菜，只有我是这样，大哥哥有次给我吃蒸蛋，奶奶就把我脸按在饭碗里，我在奶奶家不能顶嘴，顶嘴就挨打，爷爷在世时我时不时的被赶出去，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奶奶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丢在门口，爷爷听到我的哭声就把我带回家，从小到现在我总是被丢出门，总是爷爷带我回家，爷爷去世以后我不敢说话，我也觉得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觉得我的存在都是错的。”
二伯说：“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是你每天回家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谁的存在都不是错误的，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我摇摇头，对二伯说：“我不信。”
二伯说：“现在的不幸运。等长大了都是幸运。”
我没回答，这时候到了奶奶家，奶奶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二伯说：“和小项闹了小别扭，也不早了，让恙儿早点洗洗睡。”
奶奶随即也没问什么。
过了几天左右，中午放学的时候外婆来我学校接我。
外婆说：“去外婆家好不好。”
我说：“不好，外婆你回去吧，你对我好。我不想说一些话伤害你。”
外婆说：“那就去外婆家吃个饭。”
我说：“好。”
到了外婆家，外婆把我拉到母亲面前，和我说：“和妈妈道个歉，妈妈心里难过。”
我：“她心里难过，别人心里就好过吗?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顺着她?我呢?从小到大我就没顺过，她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我是她女儿我过得像个孤儿，你们都是长大后觉得心里苦，我是从来都没有甜过，从来都没有人为我想。”
这时候母亲哭了。
我对母亲说：“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受够了。明明什么话都是你说的，现在弱者也是你，哭就是弱者。我就是活该。”
说完我往外走。
外婆这时候来拉着我。
我说：“外婆，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叫我了。我受不起。”
外婆说：“别走别走呀。还没吃饭。”
我说：“不吃了。”
外婆拉不住我，我走了。
时间陆陆续续的过去了，还在上课的我，大舅舅来接我说：“外公快不行了，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跟着大舅舅去了外公家。
我去的时候，表哥表弟表姐都跪在外公的床边，舅舅让我同他们跪在一起。
他们都在哭，我没哭，我好像又成为了众矢之的。
母亲：“你为什么不哭?这是我爸爸。”
我：“我爸爸的爸爸去世的时候你也没哭。”
母亲：“你当真是没有心，没有人能把你的心捂暖。”
我撇撇嘴。
外公的葬礼就这么过去了。
外公去世一个多月。
二舅舅查出肝癌，中期。
二舅舅与舅舅们和母亲商量了，把外婆与家里的小辈瞒住了。
有次周末。二舅舅把我接去他家玩电脑。
二舅舅在与别人谈事情，别人问：“你这是什么病?头发都剃光了。”
二舅舅笑笑说：“肝癌。”
在打游戏的我手突然停了，转过头说：“肝癌?!”
二舅舅惊讶的说：“我突然忘记你在这儿了，这个事儿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特别是外婆。”
我点点头。我知道现在问什么都是多余。
二舅舅是做工程的，他们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一些，工程有些起色，买了一个挖机。
母亲怕家里这边医疗不发达，让二舅舅去BJ看病，母亲一路陪同。租房洗衣做饭看病，等等都是母亲的花费。这时候的我才知道，母亲现在不仅仅在给别人打工，自己还是小股东。
二舅舅不想把家里的钱都用来看病，他不想拖累家庭，选择了自杀。
这时候母亲把我叫过去，这是发生事情这么久母亲第一次和我说话，我也是第一次和母亲说话。
母亲说：“舅舅看病的钱大部分是我们家出的，现在舅舅去世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叫舅妈还这个钱?”
我：“不用了。”
母亲：“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应该过问你的意见，但是为什么?”
我：“我长这么大，第一个给我买雪糕的是二舅舅，二舅舅还教过我很多，二舅舅对我很好。”
母亲没回答。
我又答：“这个钱，我觉得没必要。人比钱重要的多，如果能把二舅舅治好，钱在多些也无所谓，毕竟都是身外物。”
母亲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可能她没想过这些话会从14岁的我嘴里说出来。
母亲说：“你可要想好，这些钱可以买一套大房子。”
我答：“房子大又怎么样?房子是房子，家是家，我连家都没有，我要什么房子?”
母亲没说话，我就走了。
二舅舅死后的第二天。母亲叫我。我问干嘛。
母亲：“外婆还不知道二舅舅去世了。”
我：“然后呢?”
母亲：“你去和外婆说。”
我：“你找别人。”
母亲：“家里就你最合适。”
我随即去了外婆家。外婆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今天不上课啊?”
我说了个谎，把外婆骗了过去。
我坐在外婆家门口，不知道怎么告诉外婆二舅舅去世了。
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回头一看，外婆家的电线在冒烟，我立马把灯关了，看着电线，这电线怕是老化了，所以才这样。
我同外婆说：“外婆，这个灯就别开了，等我去奶奶家那边的时候叫驼子大伯来帮你修修。”(驼子大伯是我父亲年轻时的好兄弟，父亲去世这么多年，驼子大伯一直帮着父亲照顾奶奶一家，爷爷去世的时候驼子大伯也跑前跑后，驼子大伯在供电局上班。)
外婆边看边说：“不用了你二舅舅一个礼拜没来过我这里了，今天会来的，让你二舅舅来帮我修。”
我说：“二舅舅可能有事来不了了，我让驼子大伯来，驼子大伯还是专业的，不要紧的。”
外婆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执意的说：“不会的，你二舅舅会来的。”
我转过身，眼泪快撑不住了，外婆家隔壁邻居看这个情况，把我叫去他们家，小声的说：“还不知道?”
我摇摇头。跑了。
随即给母亲打电话，说：“这个事我办不了，你找别人吧。”把电话挂了
我受不了，我做不到把外婆的希望打破，做不到外婆希翼的盼着自己的儿子来自己家，儿子却自杀了。
外婆打电话给我，问：“去哪儿了啊!来外婆家也不留下吃饭。”
我同外婆说：“我还有些事。”
外婆嘀嘀咕咕的说：“有事也不耽误吃饭。”
我说：“挂了啊外婆，有些事。”
我慢慢悠悠的往二舅舅家走去，我边走边调节自己的情绪。
等我到了二舅舅家的时候，外婆已经在了，哭在了地上。
外婆看到我的时候说：“你不是骗我吗?说你有事!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
我知道外婆是责怪我的。
我能理解。
二舅舅头七时，表姐与二舅妈都很害怕，因为我胆子比较大，问我可不可以陪陪她们。我同意了。
表姐把我安排在二舅舅与舅妈的房间住，二舅妈与表姐住在表姐的小房间。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表姐与二舅妈就回房了，回房的时候说：“你早点睡觉，别玩电脑玩的太晚。”说完把房门锁了。
我点点头。
我上网上到11：40左右，躺上床，我没把房门关上，灯全都关上了，家里黑漆漆，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我听见穿着拖鞋在客厅的脚步声，我看了看时间过了十二点没几分钟。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了门口，然后走了，我感觉是在姐姐他们的房间门口。我想：父亲是不是也是这般不放心我。想着想着睡着了。
外公与二舅舅同年去世。
我理解母亲的不开心与担心，母亲因此心情不好，家里的钱母亲也拿去给外公看病，母亲一天给我一块钱，一块钱我要么早起走着去学校要么坐公交去学校，每天早上没有早餐。母亲问：“这些年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太冷漠了些。”
我没回答。
母亲又问：“你暑假有时间就去衢州，我从来没有让你叫过我妈妈，你会不会怪我。”
我看着母亲还是没有回答。
母亲说：“一块钱你够用吗?”
我：“您说我够用，我就够用。”
母亲随即就骂我。
我知道母亲不开心，我说：“我知道外公生病，你不开心，您要觉得骂我解气，您就骂我，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早就习惯了。”
母亲听到我这么说，骂的更凶了。
我就出了门去上课。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
周末的时候，母亲带我去她朋友店面，她与她朋友聊天。已经聊了两三个小时了，而且聊的都是些家常，谁家怎么怎么的，谁家怎么怎么的。我去问母亲：“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母亲就发脾气了：“我聊一下天怎么了?催什么催，催命啊。”
我说：“已经聊了两三个小时了。”
母亲就骂我，言语中不仅人身攻击还践踏尊严。
我第一次觉得我可能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精神上也怕是不会比在奶奶家生活好多少。
我没有回嘴，我就走了。
我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我觉得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突然母亲追上来，动手打我，我没有还手，马路上也都是人。
我说：“您是我母亲，我不还手是应该，我不能动手打母亲，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极少，可这一个多月你怎么对我的?谁家妈妈这么对自己小孩?”
母亲边打边说：“那我们断绝母女关系，反正我早就不想要你了。”
我安静了一会，说：“那好。”
母亲听见我这么回答，哭了。说：“让你奶奶家人来接你。”
我说：“不用了，我会自己走。”
母亲说：“你告诉我你要跟谁。”
我说：“二伯吧，二伯在家里是最公正的人。”(这时候二伯也从劳改中出来了)
母亲：“好。”随即拿出手机和二伯打电话。
我与母亲在等二伯的过程中，母亲问我：“你想好了?”
我没回答。
母亲又说：“我跟你说话呢。”
我说：“好话坏话都是您一个人说的。现在您问我想好没有?奶奶对我不好的时候，你也知道，但是你就去和奶奶吵架，吵完了我还在奶奶家，我寄人篱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生活是怎样的?叶阿姨跟我说的真没错。”
母亲说：“老叶跟你说什么了。”
我：“你们的童年并不是像我这样的，都是母亲父亲在身边就算生活上拮据，精神上都是富足的，而我什么都没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你做的事说的话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亲人。”
母亲没回答
这时候二伯来了，二伯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答：“母亲说她要与我断绝母女关系。”
二伯问我母亲：“发生什么了?”
我说：“就当我不听话，被不要了吧。”
母亲说：“她向我顶嘴。”
二伯说：“不至于吧。”
我说：“二伯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
二伯说：“你和妈妈好好道个歉。”
母亲说：“不用了，让她走吧。”
我和二伯走在回奶奶家的路上。
二伯问：“怎么回事?”
我说：“我知道她因为外公生病的事情而不开心，天天骂我我也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也是人，从来都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情绪，这么多年了我在奶奶家过得怎么样，二伯你回来也一段时间了，我从爸爸死了以后我就是这样，早上起床倒痰盂，中午回去烧柴看炉灶，晚上回去收衣服，把竹子衣撑子都收回去，休息的时候挑大粪，到了季节我还要腌咸菜，可奶奶还是说我不搞卫生不做家务，以前吃饭的时候我只有长了白点点的酸豆角吃，别的人都吃的是菜，只有我是这样，大哥哥有次给我吃蒸蛋，奶奶就把我脸按在饭碗里，我在奶奶家不能顶嘴，顶嘴就挨打，爷爷在世时我时不时的被赶出去，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奶奶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丢在门口，爷爷听到我的哭声就把我带回家，从小到现在我总是被丢出门，总是爷爷带我回家，爷爷去世以后我不敢说话，我也觉得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觉得我的存在都是错的。”
二伯说：“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是你每天回家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谁的存在都不是错误的，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我摇摇头，对二伯说：“我不信。”
二伯说：“现在的不幸运。等长大了都是幸运。”
我没回答，这时候到了奶奶家，奶奶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二伯说：“和小项闹了小别扭，也不早了，让恙儿早点洗洗睡。”
奶奶随即也没问什么。
过了几天左右，中午放学的时候外婆来我学校接我。
外婆说：“去外婆家好不好。”
我说：“不好，外婆你回去吧，你对我好。我不想说一些话伤害你。”
外婆说：“那就去外婆家吃个饭。”
我说：“好。”
到了外婆家，外婆把我拉到母亲面前，和我说：“和妈妈道个歉，妈妈心里难过。”
我：“她心里难过，别人心里就好过吗?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顺着她?我呢?从小到大我就没顺过，她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我是她女儿我过得像个孤儿，你们都是长大后觉得心里苦，我是从来都没有甜过，从来都没有人为我想。”
这时候母亲哭了。
我对母亲说：“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受够了。明明什么话都是你说的，现在弱者也是你，哭就是弱者。我就是活该。”
说完我往外走。
外婆这时候来拉着我。
我说：“外婆，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叫我了。我受不起。”
外婆说：“别走别走呀。还没吃饭。”
我说：“不吃了。”
外婆拉不住我，我走了。
时间陆陆续续的过去了，还在上课的我，大舅舅来接我说：“外公快不行了，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跟着大舅舅去了外公家。
我去的时候，表哥表弟表姐都跪在外公的床边，舅舅让我同他们跪在一起。
他们都在哭，我没哭，我好像又成为了众矢之的。
母亲：“你为什么不哭?这是我爸爸。”
我：“我爸爸的爸爸去世的时候你也没哭。”
母亲：“你当真是没有心，没有人能把你的心捂暖。”
我撇撇嘴。
外公的葬礼就这么过去了。
外公去世一个多月。
二舅舅查出肝癌，中期。
二舅舅与舅舅们和母亲商量了，把外婆与家里的小辈瞒住了。
有次周末。二舅舅把我接去他家玩电脑。
二舅舅在与别人谈事情，别人问：“你这是什么病?头发都剃光了。”
二舅舅笑笑说：“肝癌。”
在打游戏的我手突然停了，转过头说：“肝癌?!”
二舅舅惊讶的说：“我突然忘记你在这儿了，这个事儿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特别是外婆。”
我点点头。我知道现在问什么都是多余。
二舅舅是做工程的，他们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一些，工程有些起色，买了一个挖机。
母亲怕家里这边医疗不发达，让二舅舅去BJ看病，母亲一路陪同。租房洗衣做饭看病，等等都是母亲的花费。这时候的我才知道，母亲现在不仅仅在给别人打工，自己还是小股东。
二舅舅不想把家里的钱都用来看病，他不想拖累家庭，选择了自杀。
这时候母亲把我叫过去，这是发生事情这么久母亲第一次和我说话，我也是第一次和母亲说话。
母亲说：“舅舅看病的钱大部分是我们家出的，现在舅舅去世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叫舅妈还这个钱?”
我：“不用了。”
母亲：“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应该过问你的意见，但是为什么?”
我：“我长这么大，第一个给我买雪糕的是二舅舅，二舅舅还教过我很多，二舅舅对我很好。”
母亲没回答。
我又答：“这个钱，我觉得没必要。人比钱重要的多，如果能把二舅舅治好，钱在多些也无所谓，毕竟都是身外物。”
母亲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可能她没想过这些话会从14岁的我嘴里说出来。
母亲说：“你可要想好，这些钱可以买一套大房子。”
我答：“房子大又怎么样?房子是房子，家是家，我连家都没有，我要什么房子?”
母亲没说话，我就走了。
二舅舅死后的第二天。母亲叫我。我问干嘛。
母亲：“外婆还不知道二舅舅去世了。”
我：“然后呢?”
母亲：“你去和外婆说。”
我：“你找别人。”
母亲：“家里就你最合适。”
我随即去了外婆家。外婆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今天不上课啊?”
我说了个谎，把外婆骗了过去。
我坐在外婆家门口，不知道怎么告诉外婆二舅舅去世了。
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回头一看，外婆家的电线在冒烟，我立马把灯关了，看着电线，这电线怕是老化了，所以才这样。
我同外婆说：“外婆，这个灯就别开了，等我去奶奶家那边的时候叫驼子大伯来帮你修修。”(驼子大伯是我父亲年轻时的好兄弟，父亲去世这么多年，驼子大伯一直帮着父亲照顾奶奶一家，爷爷去世的时候驼子大伯也跑前跑后，驼子大伯在供电局上班。)
外婆边看边说：“不用了你二舅舅一个礼拜没来过我这里了，今天会来的，让你二舅舅来帮我修。”
我说：“二舅舅可能有事来不了了，我让驼子大伯来，驼子大伯还是专业的，不要紧的。”
外婆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执意的说：“不会的，你二舅舅会来的。”
我转过身，眼泪快撑不住了，外婆家隔壁邻居看这个情况，把我叫去他们家，小声的说：“还不知道?”
我摇摇头。跑了。
随即给母亲打电话，说：“这个事我办不了，你找别人吧。”把电话挂了
我受不了，我做不到把外婆的希望打破，做不到外婆希翼的盼着自己的儿子来自己家，儿子却自杀了。
外婆打电话给我，问：“去哪儿了啊!来外婆家也不留下吃饭。”
我同外婆说：“我还有些事。”
外婆嘀嘀咕咕的说：“有事也不耽误吃饭。”
我说：“挂了啊外婆，有些事。”
我慢慢悠悠的往二舅舅家走去，我边走边调节自己的情绪。
等我到了二舅舅家的时候，外婆已经在了，哭在了地上。
外婆看到我的时候说：“你不是骗我吗?说你有事!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
我知道外婆是责怪我的。
我能理解。
二舅舅头七时，表姐与二舅妈都很害怕，因为我胆子比较大，问我可不可以陪陪她们。我同意了。
表姐把我安排在二舅舅与舅妈的房间住，二舅妈与表姐住在表姐的小房间。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表姐与二舅妈就回房了，回房的时候说：“你早点睡觉，别玩电脑玩的太晚。”说完把房门锁了。
我点点头。
我上网上到11：40左右，躺上床，我没把房门关上，灯全都关上了，家里黑漆漆，我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我听见穿着拖鞋在客厅的脚步声，我看了看时间过了十二点没几分钟。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了门口，然后走了，我感觉是在姐姐他们的房间门口。我想：父亲是不是也是这般不放心我。想着想着睡着了。
外公与二舅舅同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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