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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见的微妙

    于是在仁和十一年的那个初秋,在果占壁那个不知名的山坡之上,黄昏的微光照耀下,初次见面的贻清和陆灵儿就这样相拥在一起,贻清带着酸楚听着怀中的陆灵儿放肆的哭嚎着,或许是因为很类似的经历,贻清此时感觉自己同这位陆灵儿恰似“同是天涯沦落人”。

    庞大的莒国、偌大的中土,会有多少类似的故事发生过?会有多少这样的家庭因而支离破碎?又会有多少人因为所谓的贵族的权利,所谓统治阶层的权利而失去性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君王不仁呢?百姓的生命是不是都比不上草芥呢?

    中土各国在百余年间不断的互相征伐着,不断扩充着他们的军队、他们的底盘,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关注过黎明百姓的死活,就算是如今被称为圣贤之君的莒国国君、仁和王刘谓柏,又能如何?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他治下发生过的么?他知道么?或者说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后来,在勤学殿的时候,贻清曾这样同他的老师杨宜法说过,“我和灵儿初见的那一天,在听完她的故事之后,我就坚定了一个信念,要拯救中土万民,不能让他们继续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之中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该有一个人结束这样混乱的、肮脏的时代了,应该给中土百姓一个崭新的时代了。”

    其实,在北辰关的时候陆灵儿就注意到贻清了,十七岁的贻清英俊、潇洒,那种少年独有的生气在他身上不断的散发着,就像是一枚石子落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一般,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发着温柔的光泽,不过与众不同的是,他既没有像旁人一样插着簪子,也没有用发带系着头发,而是在发髻中插了一根筷子别住了头发,是的,没说错,确实是一根筷子。光凭这根筷子就会让人对他有些无比的好奇,一身粗布长衫虽然看着很是廉价但是却很是洁净,上头没有什么皱着,说明他的主人对于这件长衫打理的非常细致,同时腰间还系着一条藏蓝色的丝绦,使得这个人分外的精神。

    而最令陆灵儿瞩目的,是贻清身上的那一柄长剑。

    被百花楼下了江湖追杀令的陆灵儿自然是有些警惕的,所谓江湖追杀令是很可怕的一种东西,只要有人被下了这个江湖追杀令就意味着“人尽可杀”,任何人都可以杀掉被追杀的这个人,而且只要提着这个人的人头就可以获得千两黄金的酬谢。

    察觉到贻清注意自己的目光之后,陆灵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不过好在出了北辰关之后不久这个人就停在了一旁的茶摊之中,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并没有杀意,也没有那些登徒子般的无礼,似乎只是一种欣赏的感觉。

    由此陆灵儿对于这个人的警惕就下降了不少,而后这个人又出手灭了马匪更是博得了陆灵儿的一些好感。

    只是,为什么会任由着他抱着自己,怎么会这样放心的抱着他哭,这件事儿陆灵儿实在是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过于相信他了吧?

    当年,几年之后陆灵儿终于承认了一点,或许两个人真的是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的…

    在陆灵儿的哭嚎之中,贻清不断的轻抚着陆灵儿的秀发,不断的轻声安慰着她,在陆灵儿的哭声渐渐小了之后,贻清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了陆灵儿听。

    “所以,我们都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养父母同样再也见不到了。”,说到这里,贻清也禁不住掉了眼泪,“我们如今都被人追杀,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安姨是个好人,跟我的爹娘一样。”,陆灵儿轻声说道。

    “是啊。”,贻清低声说了一句,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陆灵儿的脑袋上,安姨是个好人,她为自己付出了一生,但是如今的自己却没办法为她做任何事情。

    “那个…我哭完了。”,陆灵儿戳了戳贻清说道。

    “哦…抱歉…我…”,贻清短暂的错愕之后,赶忙松开了臂弯向后退了一步,脸红着说道。

    而陆灵儿也赶忙趁着贻清松开臂弯的时候,从贻清怀里逃开了,陆灵儿啊陆灵儿你还是百花楼的杀手呢?怎么就能待在这个男人怀里呢?你们可是刚认识啊!不过在他的怀里真的很温暖、很安心啊。矜持呢?女人的矜持呢!

    陆灵儿在心里不断的质问自己,一时间便不说话了。

    见陆灵儿躲在一旁羞涩的低着头,贻清也不禁羞涩的挠了挠头,自己刚才怎么就抱着她了呢,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贻清不禁讪讪一笑,“那个…那个…陆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赶路了。”

    陆灵儿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前马匪的马匹还有几只并没有带走,两个人各挑了一匹便上了路,只是或许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个人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不过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不久之后天便黑了,两个人只好在一处村庄找了一间客栈。

    西域各国盛产马匹、香料,备受中土部队和百姓的青睐,而中土的金银器、丝绸、瓷器同样也颇受西域各国的喜爱,因而即使是中土连年战乱,中土和西域的通商路线也一直没有中断过。为了能够赚取更多的钱财,所以在通商路线的主要沿线村落、城镇上的商铺、客栈基本上都会流利的中土话。

    比如眼前这间客栈无论是小二还是掌柜的,都能够非常流利的使用一口的中土话。门口的小二见贻清和陆灵儿牵着马走了过来,便刚忙走上近前,“二位是要住店么?”

    见贻清点了点头之后,便喊来人将二人的马匹牵到了后院,然后便将二人引进了客栈之中。掌柜的向贻清和陆灵儿要了路证,不过贻清和陆灵儿手持的路证显然是假的,他们现在可没有胆子用真的,不过饶是如此掌柜的也没看出其中的端倪,毕竟掌柜的也不太懂中土的文字,只是瞧一瞧用的印是对的就可以了,而且这两位都是江湖中人,肯定会知道从哪里能搞到看不出假的路证,所以就算是精通中土文字的人来看也不会有问题。

    掌柜的仔细的看过了路证之后问道,“那给两位开一间上房?”,这两个人是一块走进客栈的,虽然掌柜的待在店中,但是店门是开着的啊,所以瞧得很清楚,因而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两个人是两口子。

    只是掌柜的话音刚落,贻清和陆灵儿便异口同声的喊道,“两间!”,喊完之后两个人同时看向了对方,然后便低下了头。

    掌柜的看着两个人的这番动作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一下,“你们中土说的好,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甲六、甲七。”,说着就示意小二将两个人带上楼去。

    什么叫床头打架床尾和?陆灵儿在心中呐喊着,虽然她出言解释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就算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何必呢?不过是住一晚而已。陆灵儿瞪了贻清一眼,还狠狠的在贻清的脚上跺了一下,也不管疼的嚎叫的贻清,跟着小二便上了楼。

    我的天,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啊,这不都是那个掌柜的说的么?我招谁惹谁了?她要是我媳妇儿就好了,还吵什么架啊吵架,她要是我媳妇儿那我一定都听她的,她说啥就是啥,她说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她说打狗我绝对不抓鸡。

    贻清不由得隔着鞋面揉了揉生疼的脚趾,临上楼之前还不忘崴了掌柜的一眼,学中土话就学,能不能学点正经的!

    掌柜的被贻清崴了这一眼,先是纳闷后是委屈。我不是为了你们好么?我这不是为了劝你们夫妻俩和好么?这是错儿么?呵!这群该死的中土人!什么东西!老子要不是为了赚你的小钱钱就不伺候你们了!

    等贻清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的时候,正看到陆灵儿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留着小二一脸讪笑的看向自己。

    “二位晚饭的话?”,小二笑着问道,不过贻清怎么看怎么感觉是在嘲笑他。

    贻清一皱眉头,“不用了,她应该不吃。”

    贻清话音刚落,就听陆灵儿从房间里喊道,“我吃!”

    有本事你别吃啊!贻清心中呐喊道,咬着牙对小二说道,“把饭送到她房间吧,送什么你们看着办。”

    小二点了点头,“明白了,那是准备一个人的还是…”,小二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那意思是我送一个人吃的还是送两个人吃的。

    “一个人的!”,贻清恶狠狠的说道,因为遭受不白之冤的这点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送两人份我能进到那个房间吗!老子自己有干粮!”,说着便迈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此时,正在屋中侧耳偷听的陆灵儿不禁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甲六、甲七两个房间从位置上来说,就是门对门,于是小二站在过道之中看了看左边的甲六房间,又看了看右边的甲七房间,不由得低声的骂了句“神经病!”

    不过,就在小二迈腿准备下楼的时候,甲六、甲七房间同时开了门,那古怪的一男一女同时走了出来对小二喊道,“你说谁?!”

    就在小二一脸错愕之际,两个人注意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言行,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又各自回到了房间,同样狠狠的摔上了大门。

    这两个神经病的耳朵还真好用啊,小二不禁咂舌,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说出口,毕竟这两位身上可都背着宝剑呢,万一自己真的惹怒了他们,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啊,谁知道这两个神经病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更何况万一惊动了掌柜的,估计是要扣工钱的啊。小二不禁摇了摇头,便下了楼。